我们在台球室门外分手,我去地下车库取车,他赶末班地铁。
“喂!”
他突然从背后叫住我,声音略有迟疑,“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挺逊的?”
“没有的事。讨生活嘛——钱难挣,屎难吃。”
“别看扁我了,那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的想法。”他挺直腰背,“老子我,可绝对不会认输哦。哪怕嘴上不说,骨子里绝不认同。不合理的房价,文凭,僵硬得犹如木乃伊裹尸布般的制度,总有一天,我要把所有一切都踩在脚底下。”
我笑了笑,“当然。你是谁?刘北安嘛。”
“没错,老子是刘北安,未来改变世界的男人。”
他摆出拳击手的架势,向空气沙包挥动拳头。嘴里发出“咻咻”的声音,俨然功夫片的配音。
白象似的群山
周四晚上,苏喻打来电话。
“房子买不成了。这事,你多少知情吧?”她开门见山地问。
“倒是有听说。”
“具体原因知道吗?”她说,“无论怎么问他,也不肯说清楚原因。只一句,不喜欢户型结构。”
“大概不愿说吧。”我闪烁其词,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我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何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线路对面沉默半晌。
“明白了。不再问了就是。”
“感谢理解。”
“作为交换,有事拜托你——十四号那天,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等等,”我在脑袋里迅速翻动日程表,“那天可不是休息日啊。”
“日期没法换,我预先请假了。”
“好吧,问题不大。”我也请假就是,反正年假还有剩,“刘北安那请假方便吗?”
线路对面再次沉默下去,时间比刚才更绵长。空气如棉花般结出细密质地的果实。
“关于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密。就是说,不要对他提起。”
“为什么?”
“刚刚我不是没有刨根问底?所以也不要向我询问太多。陪我一天就好,有个问题,我想找到答案。”
“好事?”
“无论好坏,总之是毫不含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