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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花火

 

但只可惜吴檞知道方勇在方晟初二的时候就英年早逝,方晟的母亲也是一个不管孩子也不检点的女人。

今天方晟在校长办公室门口说出极度自卑的话,也源于他现在家庭状况的反应,吴檞宁愿方晟一直保持少年意气而不是带有无法摆脱家庭的固有思想,希望他天高任鸟飞,那才是属于他的天空。

作为老师,不光是成绩,他希望方晟在快要成年的节点上能有自己帮助,成长起来。

吴檞把自己出的这周数学周测的压轴题,问方晟觉得难度怎么样。

方晟:“老师,你这算不算泄题呀?”

“让你做一回审题人不爽吗?”

结果,吴檞和方晟就这道题产生了歧义,方晟觉得吴檞的方法不够快捷,吴檞觉得方晟这样写跳步不严谨会扣分。

这下,就不仅是题目产生歧义了,这下其他在店里吃面的人都觉得他们像是两位因为题目打情骂俏的学生情侣,只不过性别是一男一女更合适。

老板娘满面春风地将两碗面端出来,她觉得看到两位帅哥贴一起真养眼。

“你们师生关系真好。”

“哪有?”吴檞和方晟异口同声道。但他们俩都察觉到从一开始方晟喜欢嘴贱惹得吴檞生气又无奈,到现在能自然地对话,甚至为一道题吵一个架,都说明他们都关系变得亲近了。

碗里的面还在随着汤晃荡,像是要跳出,吴檞加入辣酱搅拌几下,发现里面的牛肉是非常充实的,面条气腾腾的,葱花的葱香与辣香彼此缠绕,相辅相成。

如此良心的面只要8元,这可能就是小城市带来的平静与安逸,也许方勇就是认为地远,心境才会变得通透,这样更容易心无旁骛地做数学研究。

两个人一下就将碗里的面扫空,吴檞催方晟回家写作业,方晟一副不知廉耻地模样说自己根本没带书包来,吴檞朝方晟地头上来了一记。

“你今天刚给校长做了保证,结果马上摆烂了是吧?”

方晟对于吴檞的震慑感到毫无压力,说道:“那你有本事就五花大绑把我弄回去写作业,老师一定觉得很刺激吧。”

吴檞脑子一瞬间闪过方晟用龟甲缚的方式被捆绑的样子,恼羞成怒道:“吃饱了是让你好好学习,不是让你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到底是谁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方晟又开始言语挑逗吴檞。

吴檞上去就想给方晟一锤,方晟轻易地就躲开了,然后看到马路边地信号灯由红色转换成绿色,就飞奔着穿过斑马线。

吴檞的体力哪里比得上男高中生,他追逐着方晟,距离却越拉越远,在信号灯显示还剩8秒时,方晟已经来到马路的另一端,吴檞还花时间犹豫了一秒要不要穿过马路,最后狠下心继续奔跑。

在最后一秒,吴檞生怕被突然而来的车撞到,直接向方晟扑来,方晟也下意识地接住了吴檞。

就这样吴檞搂住方晟的腰,整个脸都埋在肩窝上,蓬软的头发扫过,酥酥麻麻的。

彼此的心跳声轰鸣,敲击耳膜,血脉喷张,肾上激素疯狂分泌,令人亢奋不已。

这大概是运动太剧烈导致的。

两人这个动作维持不到几秒就立马分开,赧然地低下了头。

方晟接着又带吴檞来到了天桥上,城市的晚风吹过,舒适而清凉,像清冽的酿酒入口回荡在心田。

吴檞这个月的学校要求的严苛教学再加上班主任的身份,都让他感到身心俱疲,如此闲逸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完成。

“你的检讨还没有写,三千字你等一下写得完吗?”吴檞突然想到没完成的事就是方晟的检讨。

方晟完全把吴檞的话当耳边风:“写什么检讨在这里煞风景,如此良辰美景应当做一篇《记小街夜游》。”

“壬寅虎年九月三十日,打架斗殴,被劝退学,心落低谷。念无与散心者,随于学校拐老师来此。”

吴檞觉得方晟还有点天赋,张口就改编成章。

接着方晟又装模作样地捋着不存在地长髯:“登斯桥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吴檞这个大学毕业了的都记得这是《岳阳楼记》,他一个都要参加高考的人还会背混,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让方晟挨了一记。

蓦然间,一束水珠窜上无尽的夜幕,接着五彩缤纷的灯光照进,其他的喷口也涌出水来,立马形成五彩的喷泉。远处的鲲正绕着水柱升起,慢慢长出翅膀化为鹏鸟,乳白的月光洒下,给这只影像投射的鹏鸟镀上一层清辉。

广场的广播开始播放《opera2》,四声道环绕,开始调子轻松愉快,像是在田园间跳舞的俄罗斯女孩,更神奇的是喷泉也在跟着愉悦地摇曳着,当来到歌的高潮部分,随着一声海豚高音起,所有的喷泉都直冲天际,夜凉如水,共一色。然后“突”的一声几道光亮,划破墨色的夜空,亮点由中心向四周蔓延,绽开为朵朵夜放的花千树,转瞬即逝。

如此华美的景象,吴檞居然第一次是在一座小城市看到,听周围的人说事大老板想在这里先实验全息投影灯光技术。

明天就是国庆节,只是可怜还被逼在学校的高三学生还在上晚自习,根本看不到这番景象,明天照常上课。

美好的事物在艰难面前才会显得难能可贵。就像是朱元璋当上皇帝每天都可以面对山珍海味,他却依旧对自己当乞丐时别人施舍他的腊八粥念念不忘。

方晟转头看向正盯着烟花痴迷的吴檞,他的脸被烟花的光亮映照得流光溢彩,眼底的温柔专情于眼前一物。

他希望今晚时间停止,永远不要流逝,这样的烟花他还想再看几遍。

周六的课结束后,学生不用参加晚自习直接回家,吴檞打听到三中的作息时间与一中不同,三中的放学时间要晚十五分钟,吴檞在刷完下班卡以堪比学生听到放学铃回家的速度来到三中的门口。

罗轩学从门口出来,他脸上肿起的青块已经消得差不多,好几个男同学都围着他,罗轩学毫不掩饰地将自己从额角一路划到眼角的伤疤露出来,这彰显他是个不好惹的人,极有可能这个学校的恶霸,只可惜之前碰到更不好惹的主,方宬毫不留情地向他下手。

吴檞和罗轩学对视一眼,罗轩学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之前帮自己挡了一拳的人?他好像是方宬的班主任,找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不要纠缠方宬打自己打事情,给一中添麻烦,但他与方宬间打冤冤相报是了不了的。

正打算无视吴檞离开时,罗轩学脑子里浮现出方宬在出拳打到吴檞时,脸上露出惊恐,平日里的方宬习惯了装,天天摆着一副臭脸让生人勿进或者对熟人则整天乐呵没个正形,那一刻的方宬就像被拔光刺的玫瑰,卸下了所有的防护,在害怕,害怕失去什么。

罗轩学高一有段时间为了报复方宬,特意让一中的哥们跟着他摸清他回家的路线,自己偶尔也莅临跟踪方宬,借了件一中的外套披着,压低帽子,也装作走这条路回家的人,发现他回家喜欢抄近路走一段破旧小巷的路,正遂罗轩学的心意,他可以在这里实施报复。

被青砖马头墙夹住的夜狭窄而幽深,月亮完全被乌云遮掩,栖息在枯枝上的乌鸦发出啼血的悲鸣。

罗轩学带着小弟走进了小巷,准备围堵,方宬却没有走原来的路线,转了个弯,左绕右绕的,就消失在罗轩学等人的视野里。

正当罗轩学要罢休之际,一块砖头抵在罗轩学的下巴,自己整个人都被方宬圈住无法挣脱,小弟们手里紧握着木棍一步不敢前进,方宬眼神阴鸷,冷冷地说道:“你们太幼稚了。”

方宬用膝盖顶了一下罗轩学的腿窝,罗轩学站不稳直接跪下,砖头的在罗轩学的脑壳上轻轻触碰两下,但却是令人最魂飞魄散的威胁。

“你们这样跟踪可不好,弄得我跟男明星一样被私生饭追随,我会不好意思的。我就一普通人,没必要让我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方宬又浅浅笑了下,大晚上的有些渗人。

有个小弟忍不住了,觉得自己又被侮辱到,用木棍指着方宬道:“方宬,你要不要脸?”

方宬又噗嗤一声笑了:“当然要,没脸哪来的女生追我?”

罗轩学想让自己的小弟赶快闭嘴,他们这群人就像是一群被耍的猴,面子荡然无存。

方宬只是想吓唬这些小蝼蚁,他让罗轩学滚,还将砖头慢慢悠悠地放回原地。

罗轩学不肯善罢甘休,他示意小弟们接着上,木棍逼近方宬,换作别人早就哭着喊求饶,方宬毫无畏惧,他直接登上早已备好的自行车像风一样从小弟们面前呼啸而过,小弟抄着家伙追赶他,却最后个个累得像一条狗一样,吐着舌头,只能指着方宬渐行渐远的背影,脱口大骂。

为了掌握更多信息,罗轩学偷窥方宬的qq,发现他的头像全黑,介绍也是这主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他以为像方宬这种看得就像海王的人必会把自己的个人资料弄得花枝招展的,比如在扩列资料写:列表人不多,一人孤独寂寞,如果你能来必定对你深情不辜负,一中数学学霸,手把手教你数学题,还会唱跳rap篮球,期待与有缘人相见,【爱心】【爱心】【爱心】。

最后他也只是发现方宬特意写的个性签名: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这句话出自东野圭吾的《白夜行》,罗轩学看到这句话冷笑一声,他觉得方宬不过是装的,很有青春疼痛博取他人同情的味道,他方宬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他母亲第三者篡位,到时候父亲公司股份还有他的一份。

直到罗轩学现在再次看到吴檞,他明白方宬留了三年的个性签名为什么前几天变回了空白,这不经意的改动暴露出了方宬的破绽,说明他现在开始害怕失去什么东西。

罗轩学眯起眼睛,用赤裸裸的眼神打量这位让方宬做出改变的人,他很普通,戴个黑框眼镜,不是像方宬一样招摇过市的帅哥,甚至不多看一眼就很容易埋没在人群中。

他旁边的小弟疑惑地问道:“轩哥,你一直往那里看,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吗?”罗轩学站在校园门口一动不动,任由人潮挤兑。

罗轩学向吴檞的方向走来:“那个人好像是我地远房表哥,很多年没见了,我去看一眼是不是。”

吴檞看到罗轩学貌似认出自己还向自己走来,走进的罗轩学让吴檞看到他的额边的疤愈发凸显,吴檞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方宬和罗轩学之的矛盾起源是什么,他来找罗轩学的目的就是了解情况,化解矛盾。

吴檞的肩膀被一把揽住,罗轩学一副和他很熟络的样子,开心得声音都高了几个调:“这不是我的表哥吗?大老远跑来累了吧,赶快我带你回家歇歇。”

吴檞被突如其来的表哥身份搞得晕头转向,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啊,对对,表弟,好久没去你家我都忘记长什么样了。”

旁边的小弟从没见过罗轩学对谁这么热情,就识趣地跟罗轩学说他们还有别的事不和罗轩学一起回家,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眼前的人城府深,吴檞被他一弄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聊,罗轩学就先开头:“你是方宬的班主任,对吧?”

省去客套话,吴檞直接开门见山,“你和方宬之间究竟是为什么?”

罗轩学耸了下肩,笑着说:“不过是男生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倒是老师为这事专门跑我这来肯定累了,我家就在旁边可以请你喝杯茶。”

这下反客为主,吴檞也不好拒绝,还是跟着罗轩学走才能捞出更多信息。

罗轩学家的小区是坐落在一堆旧楼危房周围的花园小区,犹如万颗小草中的一朵鲜花,而罗轩学家就是鲜花中的花蕊,发育出精贵优雅的别墅。

一开门,罗轩学只是默默地穿上了拖鞋并打算给吴檞拿一个,当他弯腰的一瞬间,吴檞却看到让他的世界崩塌的画面。

两件浴袍散落在地上,赤裸着身体的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地摊上还残留着暧昧的余痕。

男人立马抓起浴袍穿起来,呵斥罗轩学:“你怎么不讲一声有外人要来。”

吴檞瞳孔剧缩,视线一时间挪不开,只是看着卧躺在地摊上的女人披头散发,他知道这是非礼勿视,但那个女人他没认错的话就是方宬的母亲。

刘梅看到吴檞,刚才高潮过后的兴奋荡然无存,她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檞后退两步,他明白这是罗轩学故意带他回家看的,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与方宬之间的隔阂如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再者,还有吴檞不知道罗轩学的一层目的,就是要让吴檞从心底恶心刘梅,从而不信任甚至厌恶方宬。

让方宬体会到被自己在乎的人嫌弃,那种自卑、委屈、失望对方宬实行任何肉体的折磨都是看不到的。

刘梅也认出站在门口的是吴檞,她大气不敢喘一个,毕竟在她眼里自己浪是自己的事,但浪到自己儿子老师的头上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吴檞夺门而出,这件事情超乎他的认知范围,他发现处理学生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只是他们俩之间单纯的利害关系,这关系到根深蒂固的原生家庭背景。

罗轩学跟着吴檞出门,他觉得他的目的达到了,看吴檞这么剧烈的反应一定是被恶心到。

罗轩学以为自己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吴檞却要刨根问底:“如果愿意的话你介意把自己家庭的状况说一下吗?”

他居然还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只怕会恶心到倒胃。

罗轩学带吴檞到藤蔓缠绕的回廊中,吴檞坐下能感受到石板凳的冰冷,心也跟着一起做冷。

好似煮酒论英雄,罗轩学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关于方晟母亲的罪恶,试探吴檞对方晟是否态度大为转变。

罗轩学开始促膝长谈,他说的过往没有添油加醋,因为现实本就是魔幻的。

罗轩学的母亲祝兰是农村家的第八个孩子,那年祝兰只有十岁,收成不好,家里闹了饥荒,地主人家要给自己一个7岁的娃罗雄生招个媳妇,礼金丰厚,祝兰嫁出去的那个晚上哭哭啼啼的,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外婆告诉他丈夫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必须唯命是从。祝兰才十岁就什么都会做,打水砍柴弄饭都是她一人做,别人都夸她贤惠。

过了几年,她完成外婆嘱咐她一生最重要的任务——给他生孩子,但是那时罗雄生年龄还比较小,只是当时男性发育阶段的一时冲动,因此生下来的孩子没过多久就夭折,祝兰为此抑郁了一年。

再到后来,农村拆迁罗轩学一家靠自己地盘多,得到的拆迁费也是一笔常人无法想象的巨款,成为当地有名的暴发户,罗雄生自己靠这笔钱成立一家公司,搞得风生水起,接着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罗轩学。

只可惜家花哪有野花香,罗雄生常常流连于酒吧不着家,他看上夜色酒吧的驻唱daisy,想花些时间熟络后再下手。

不料一天晚上daisy唱了一首自己新编曲作词的歌,歌词的内容居然是表白坐在自己旁边一位不起眼的男人,那个男人每天都只点一杯柠檬茶,然后埋首在纸上勾勾画画的,罗雄生根本看不懂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符号。

daisy辞去酒吧驻唱的工作后,就和那个男人结婚。

然而好景不长,罗雄生本以为会记恨一辈子的男人居然因车祸去世。罗雄生再次看到daisy还是在酒吧,她当回了酒吧驻唱,她变得比以前更放荡,一甩染成金色的波浪卷头发,穿着黑丝的腿盘绕在钢管上,眼里却没了光。

罗雄生开始疯狂追求daisy,用糖衣炮弹哄骗她,为了完全把daisy追到手,他直接答应daisy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不是碍于其他人夸赞祝兰贤惠他早就不想要这种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现在他一个人把公司做大没有人敢说逆耳的话,于是他申请与祝兰离婚。

罗雄生权大势大,祝兰前半生都带在罗雄生,几乎没见过其他男人,却被告自己重婚,证据无中生有,导致祝兰净身出户,一分钱的财产都没有得到,罗轩学当时并没有主张他觉得吃好喝好就行于是选择了父亲。

罗轩学有些哽咽:“你知道我母亲现在是三中的保洁员吗?我身上带着名牌手表,穿着鞋子,她却穿着陈旧的工作服,我和她每天相见却不敢相认。”他握紧拳头,不想再说下去。

这样的经历落在任何一个人肩上都是大山一般沉重,吴檞其实打心底佩服罗轩学把这些事讲出来。

要说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爱情都要为世家的仇恨变为坟墓,那么方晟与罗轩学之间的问题就是无解的。

吴檞听完陷入良久的沉默,思索偏刻后说道:“我觉得你和方晟之间应该做个了结。”

罗轩学觉得好笑,他吴檞难道还不明白自己讲那么多话,“他妈毁了我的家庭,你让我原谅他?”

“我可没打算让你们和解。”吴檞淡然一笑,“你们俩的事情当然是当面解决好,我只是引渡人。”

方晟不知从那个旮旯里出来,踟蹰不愿前进,站在离他们有一点距离的位置拿起手机问:“老师你给我发定位就是为了让我见这个乐色?”

罗轩学一时看不懂走势,这请方晟来不仅不是调和矛盾,还打算加剧?

斜阳最后的余晖已经消失了,夜色笼罩在广阔空地上的三人,刮来一丝刺骨的寒风让吴檞感到噤寒。

高三这个阶段如果还让他们仇视相对,勾心斗角无疑耗时伤神,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将仇恨释放个够。

吴檞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只要不动手打架,随便你们干什么都行。”

罗轩学正感到匪夷所思之际,方晟毫不犹豫

地直接出口:“我只想骂人,不想骂你。”

罗轩学在想不骂自己难道还骂吴檞,结果过了

好一下才转过弯,气得直咬牙:“方晟你有本事骂人就直说,在这里内涵什么?”

方晟挑起眉毛:“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那我满足你。”

“你整天顶这个苦瓜脸,脸上的疤跟个屁眼样的,我看你是从小出生没有屁眼,都长到脸上去了,费劲长成这样我学习了一天困顿看到你的脸都有神清气爽的作用。”方晟说出的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往外冒。

罗轩学跨步想上去揍方晟一顿,但他们两中间横着个吴檞,这时他出手也很掉价。

接着罗轩学嘴巴上明显比不过方晟,他只会用最粗暴的话口吐芬芳:“你就是狗娘养的,贱婊子生的贱货。”

“我看你在这里龇牙咧嘴的,才像狗一样的在此狺狺乱吠。”

吴檞看他们大战好几回合,方晟总是喜欢拐弯抹角地骂他,罗轩学则毫不给对方留颜面地骂。吴檞发现方晟并没有生气,接话自如,与当时篮球赛上的他判若两人。

骂到最后,方晟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我可以是狗,但你真不是人。”然后学狗叫“旺旺”了两句。

罗轩学被他这样一下给弄笑了,他没想到方晟学狗叫有模有样的,让人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看到罗轩学笑成这样,方晟也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面对这样滑稽的场面,吴檞惊讶到一时语塞,男孩子的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罗轩学笑着笑着就哭了,自从他和母亲分开后发现父亲带来的荣华富贵并不能让他笑,甚至他的笑都是笑给人家的,这发自内心的笑居然是仇家的儿子给逗的,像个傻子一样太丢人了。

吴檞上去拍了拍罗轩学的肩膀,纵然罗轩学不是他的学生,他依旧是如同当做他的学生来安慰罗轩学,他说:“没关系的,这些事不是方晟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你看过多瑙河畔的维也纳吗?我当年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就去过,飞机要越过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是不是只吃过阿尔卑斯棒棒糖?还有那里每一栋建筑都跳动着百年来贝多芬的音符"

方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此刻他是局外人。

他知道吴檞的温柔是他作为老师所具备的品质,他贪恋的只是大家都能拥有的一份而已。

“你想去吗?”吴檞娓娓道来的描述让罗轩学一个大老爷们都对维也纳的浪漫心驰向往。

吴檞接着轻声细语道:“你想去的话,高三这一年你好好攻读英语,你先用你父亲的钱让他送你去国外读书,到时候你凭本事到大城市自己开一家公司,你可以把自己母亲接过来和你一起住,你的人生到时候只由你做主,明白吗?”

罗轩学脸上的刀疤因为自己的哭倒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像一只眼神凶恶却没有实际性伤害的二哈,他破涕为笑:“老师你和方晟上辈子是不是夫妻呀?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把我弄笑弄哭的,又来哄我,骗我上当。”

吴檞也没想到方晟会和自己配合地这么完美,解决了一桩桩琐碎繁琐的事,化解师生的矛盾,却越来越看不透方晟的想法,他想不明白方晟愿意来配合他的理由,换作以前早就拳脚相向。

罗轩学走向方晟,神采飞扬:“接下来一年我不会来打扰你,我会参考老师的方法试一试,希望将来你有资格和我竞争。”

来到方晟身边,罗轩学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得亏你遇到了这样的老师,我算是明白你变在哪里了。”

望着罗轩学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方晟陷入沉默,天边的星星也在沉默,遥远而明亮。夜晚潮湿,他转身看到吴檞披着一身清辉向他走来。

罗轩学说的没有错,作茧自缚几年以为自己人生大概就这么个定型,但是那个人冒然闯入他的世界,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解决罗轩学的事情,吴檞同方晟一道回家,吴檞一路都在说罗轩学其是一个有上进心的男生,只字未提吴檞在罗轩学家看到的污秽场面。

方晟只是瞥了一眼吴檞,一言不发,吴檞也不好唱单簧,俩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你家有英语的学习资料吗?”方晟突然问道。

吴檞为了每周天给方晟补英语,也是抽空给方晟精心挑选英语学习教辅之类的书籍,现在有空正好拿给方晟。

但吴檞没有想到方晟居然主动学习英语,他都要感谢上帝带给方晟的洗礼。

回到家吴檞将听力书拿给他:“你先坐在客厅练一下听力,我洗完澡再给你讲一些练习。”

方晟按部就班乖乖地拿起耳机听听力,虽然耳朵里放的是英语,他的眼睛盯的却不是书。

浴室的白光在玻璃磨砂门晕开,衣服褪去,隐约的肉色露出来往前一步消失在视线里。

方晟收回了目光,开始专注于英语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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