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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

 

祭拜完,我载筑幸回我的老家。她说下一个地点用汽车无法到达,要把汽车暂时停放在我家里,换我那台机车上场。

给筑幸一顶备用安全帽。

我以为她要坐在後座,不料,她却拉了拉我的衣袖,要我让给她驾驶。

「接着要去哪?」我问。

「找个好地方玩玩,结束之後就要认真g活了。」

她神秘一笑,结果目的地却是我俩无b熟悉之处。

「原来是这条小溪,」我蹲下,观察着水流与小虾小鱼,「这麽多年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乾净,真好。」

虽然没有任何惊喜感,但是,怀念之情却不停涌现。

我刚脱下鞋袜,筑幸轻推我一把,我的脚掌便往前踏入水中。

孩童时代,仅仅是这麽一条小溪,就大到足以承载我们的一切,然而现在回来一瞧,却觉得「就区区这样吗?我印象中应该还要更宽点吧。」

我牵着筑幸的手,在溪中逆流而上,实际走一遍,我发现小溪没有什麽变化,会认为溪流「缩水」,是因为我们已经长大。眼界大了,有些曾经的美好却仍在原地逗留,被我们甩在身後。

「真不敢相信,以前我们还换泳衣泳k下水,现在想起来好羞耻。」她摀住脸,从手指的缝隙中偷看我。

「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你不是还不肯换衣服,一路穿着泳衣到凉亭吗?而且还在没换好衣服时,就跑去闹我。」

「哇!别说了别说了,好丢脸。」她拍了我几下,用手捧起水泼我。

「喂,衣服会sh啦。」

「sh了之後回家再换就好了,你不玩一下水吗?」

我无奈笑道:「有什麽好玩的,泼来泼去最後很空虚耶。」

「是吗?」她用力朝我泼了好几的大水花。

我被她g起兴致,不甘示弱猛力回击。她的头发全都sh了,像海草一样,变得又塌又扁,许多发丝紧贴在脸庞,看起来有些狼狈。

「泼完确实很空虚,但是,泼人的这个过程,看到对方b自己还要惨兮兮,就会莫名地愉快。」我捏捏她的双颊,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没关系,算你狠,筑幸双手包住某个东西,伸到我眼前,「哈哈,看我带了什麽来。」

我将她如同花瓣的手掌拨开,里面是一艘小木船。

「这是哪来的?」

「从你房间那袋木船内随便拿一艘呀,我猜你平时不会闲到清点数量吧,计画大成功!」

「你拿这艘船要g嘛?」

她手肘顶了顶我,「别装傻了你,船还能g嘛?」

我的确不晓得她要做什麽。

她走到放在树下的背包旁,从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和一包黏土。

太明显了。

「太明显了。」我脑袋刚想到那句话,嘴巴就说了出来。

「是啊,我要再挑战最後一次。」

我疑惑,「在水潭玩耍的时候,你不是这不是你追求的,所以选择放弃吗?」

「是啊,不过,我後来去日本,每次坐在河畔,总会想起木船翻覆的画面。我突然觉得很不甘心,认为那时候不该放弃,现在终於有机会填满我内心的小空洞了。」

「你打算试到成功?」

「怎麽可能,那样就没意义啦,就一次,一次决胜负。」她挺了挺x,视线往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看去,「失败的话,我会完完整整接受这点小遗憾。」

都挂念那麽多年,会是小遗憾吗?还是说,她怕我认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何必认真看待,所以才故意说是小遗憾?又或者,我当年为她雕了那麽多木船,以及替她做了无数遍测试,她最後却选择放弃,感到对不起我?

即便我们相识、相处很多年,我依然无法百分百了解筑幸的一切,在逐渐理解她的同时,我也从她身上发现到更多未知的部分。

但我不是个擅长去挖掘他人内心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都後知後觉。有时我会感到很懊悔,就像现在这个时候。

筑为黏土塑形的神情非常专注,如同虔诚的教徒把一生都奉献给信仰,她把自己的情感彻底地r0u了进去。

她把捏好的黏土人偶安放在木船中,朝我灿烂一笑。

也许这是最後一个能够改变筑幸的契机,倘若真有神明,祂绝对会让筑幸一遍就成功。

她左手拿着木船,右手紧牵着我。我们手掌贴合,十指交扣,我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一颤一颤的心跳。

她大喊「三、二、一」,把小船放至溪流……

我坐在凉亭中,手揽筑幸的肩,脑海里仍回想着刚刚发生的情景。

整个过程堪称顺利,木船一路过关斩将,经过好几个颠颇的坎,随着地形一次又一次平稳地往下滑落,然而就在最後一个小坡,木船却离奇地倒栽葱。

我不敢想像筑幸会有多失望,当我说要去替她捡船,她却拉住我的手,「不要捡,就让它留在那里吧。」她的语调软嚅,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恳求。

船倒盖在水面愈漂愈远,而那只黏土人偶想必掉进了水里。

船就算了,黏土可不能坐视不管,我刚挪动脚步,她便轻揪住我耳边,故作生气地说:「黏土我处理好了,那种东西会影响水质,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语毕,她把那个被水沾sh的人偶拿到我眼前摇晃,然後放到我手中。

触感不太好,有点恶心,我从背包取出个小塑胶袋,赶紧把它扔进去。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沮丧?」我想,我还是习惯直来直往问别人的内心话,拐弯抹角不是我的风格。

「挺沮丧的,只是没时间让我去哀愁了,在开始下一个阶段之前,我们去凉亭坐坐吧。」

她戳戳我的脸颊,「你又在想什麽呢?想刚刚那艘小船失败的事?」

筑幸懂我,一下子就被她看出来,我尴尬地抓了抓头。

「就是件小事,你就为了想它想到出神哦?」她笑我。

「才不是件小事,这里代表着我们的过去与童年,你希望能做个好的收尾,不留遗憾,才特地来一趟,做最後一次挑战不是吗?」

她沉默,眉眼低垂,双唇紧抿。

「你对自己太严苛了,心情不好却想要装作没事。」我叹气。

「我哪有……」

「我啊,小时候接触木雕,就梦想未来成为一名木雕师傅,既符合兴趣又能靠木雕专钱。我当然也有想过行侠仗义那种不切实际的事,但那终究只是幻想,唯有木雕师傅这个目标,让我一直努力不懈。」

筑幸握住我的手,「嗯,看得出来,木雕节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说得没错,可是,努力并不等於收获,不当社会底层的小螺丝,想要另批蹊径,那得要ch0u中上上签才行,阿姨从小就想要让你当演员,也是同个道理。」

她闷闷应了声。

「我没有向公司请假就跑来找你,昨天老板、同事就像催命符般,打了好多通电话给我,」左手握拳,槌了下木头椅面,「我总会想,遗憾到底有什麽意义,但想再多也没用,遗憾永远都存在,它是人的一生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种事,任何人都知道啦。」她用鞋尖踢我的鞋侧。

「我不是要你接受遗憾,」我也用鞋尖顶她的鞋子,「仔细想想,我们两人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遗憾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全然否定遗憾,那就像是在否定我们走过的路。我对自己的某些过去感到讨厌,但我不会想要抹掉那些过往。」

筑幸把头靠在我肩膀,她嘟囔,「可恶,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让人心动的话……」

我不禁莞尔,就假装没听到吧,不然她又要害羞了。

回到老家,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口罩,拿起j毛掸子和扫把,将我们要使用的房间打扫一下,至少不要全部的地方都布满灰尘。

我和筑幸从她的车上取下好几个大提袋,拿到房间里来放。

「好啦,我们caithbird要开始执行最庞大的企画了!」她兴冲冲地说。

「所以我们有要拍影片,上传到频道?」

「怎麽可能,」她摇摇头,笑我思虑不周、太天真,「你这个家已经断水断电,录影机不充电根本没办法录完我们全部的过程,更何况,我们要做的事不适合录影呀。」

筑幸递给我一张纸,上头有好几个数字、实虚线,原来是摺纸的步骤说明。

「只摺两种造型,小猫和小鸟,数量是一b一哦。」她叮嘱。

「是猫和鸟啊,没想到你这麽浪漫,还特别挑这两个动物。」

「这是我们的重头戏,当然要别具意义,不能平庸。」说完,她戴好手套,打开大提袋,从里头倒出大量的钞票,「让我们一起把这些钱钱送回去吧。」

由於纸钞是长方形,不是一般摺纸用的正方形,所以筑幸已事先处理好,将两张钞票的长边用胶带黏一圈接起来。虽然这麽做并不能变成完美的正方形,但也相当接近了。

我提议,「既然如此,我觉得除了小猫小鸟,我们也摺ai心,多加这一个种类怎麽样?」

倒完一袋,她开始倒第二袋,「ai心啊,感觉很bang,可是我不会摺耶。」

「没关系,我教你啊。我乾脆也别看这说明书,你亲手教我好了,如何?」

筑幸轻哂,「好,你先戴上手套,小心别让指纹印在手套外侧。」

正要戴手套,公司又打来电话,为了不要让公司的人以为我失踪,到时候报警,我骗了同事,说我去找朋友玩时,突然发烧,所以就在朋友家休息,要请几天病假。

一gu烦躁又缠绕着我,我哼了声,甩开杂念,戴好手套,正式开工了。

我和筑幸用较慢的速度,互相摺一遍给对方看。

「你这ai心好难哦」、「你的小猫太复杂了吧。」

我们同时间抱怨对方教的摺纸摺法太麻烦。

「嗯,看来要摺特定造型,就得忍受这苦头才行。」她感慨。

我深深认同。

我们千辛万苦摺好半袋纸钞,手表上的时针不知不觉跑过了三个数字。

「天啊,这也太枯燥乏味了,重复的过程……我都快变成机器人了。」我呈大字型躺在纸钞包围的海洋中,满是疲惫,往筑幸看去,她的表情告诉我,显然她也不好受。

「其实我挺讨厌摺纸。」她胡乱甩了甩她的发丝後,也躺了下来。

咦!我还真没听过有人说自己讨厌摺纸。摺纸这行为很单纯,就跟着se相同,做久了可能会烦躁,但不至於会感到讨厌,我是这麽想的。

「接触到摺纸,就会不由得想起郑元君,哼,真气人。」筑幸鼓起嘴瞪着天花板,此刻的她幼稚得像小孩子,十分可ai。

「那都国中的事了,」我挪动身子靠近她,g着她的手臂,「要不是你的录音档有提到她,我差点就要忘记她是谁,你真的没有必要吃她的醋。」

「差点就要忘记,就代表没有忘记,我还记得你当初提到她的时候,可是笑眯眯的。」

「她是我刚上国中时认识的好朋友嘛,当然很开心啊,我看我们俩都没jg神继续摺了,不如去吃午饭,你觉得呢?都过十二点了。」

筑幸见进度缓慢,想要在努力一会,但是,她看了眼平舖在四周的钞票後,就举起双手投降,乖乖跟我去吃饭了。

我们摺纸的速度并不快,不过,今年的病假额度还剩蛮多,慢一点也没关系,因为在我来见筑幸之前,今年我可是尚未请过假。

「你不专心吃饭,又在想什麽?」筑幸左手捏了捏我的肩膀和上手臂。

「没啦,就是在想怎麽样加快摺纸的速度,我觉得我尽力了,难以想像还有什麽进步空间。」

筑幸哈哈大笑,「你少来,你才不会为这种事情钻牛角尖,你会烦恼的都是感情、人情债那种东西,不过,慢慢摺不也挺好,我们相处的时间就能够多一些了。」

唉呀,果然瞒不过她,一瞬间就判断出我说谎。尽管我脑袋刚刚想的是请假,但我会回到故乡来找筑幸,不也正是受到感情的驱使?

就像她在录音中说的,「你把情感看得太重,连不该由你承担的东西,你都会自动自发地扛起……」

我们花了五天多,将八大袋的钞票都摺好,又用半天时间,把电池装填进筑幸事先买好的小型七彩闪光灯。

打开开关,测试闪光灯有无瑕疵或损坏的时候,那七彩的光芒,自然让我想起当年筑幸闪耀七彩泪光的情景,那时候我们也将初吻献给对方,然而,当时有多少的感动,如今就转化成多少的感伤。

筑幸准备的七彩灯恰好是水滴形状,简直就是在象徵泪水,真不晓得她是无心还是刻意挑的。

「别发呆了,赶快帮我把东西收一收。」筑幸催促。

但我们的时间其实绰绰有余,所以她嘴上是那麽说,实际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加快。

将小灯和摺纸收进提袋,我们开车前往台北,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换人驾驶,避免某一人太过疲惫。

到达台北时已是下午,我们随意挑了家小餐厅用餐,享用完我们就直接找了家汽车旅馆住。

我们累坏了,很快就睡着了。在意识消失之前,我脑海不断呐喊「我受够汽车旅馆了!」

我们住的汽车旅馆品质并不差,睡起来也舒服,但是,在老家摺纸的那阵子,我们天天都去汽车旅馆,汽车旅馆再怎麽bang,都没有家的那种归属感,这让我的内心不踏实。

隔天我们朝台北的至高之星大楼前进,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後,便四处游玩闲逛,到了半夜一点,我们才回到车内。

直到此刻,我才真切感受到紧张的情绪,心跳加速。

「筑幸,你真的能带我们上去吧?至高之星可是有五百公尺高啊。」我忐忑。

她自信道:「放心啦,我的能力要这样远距离移动,只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知道目的地的准确位置。」

「你去过顶楼?」

她摇头。

「那这样不就没办法了?」

她伸出食指左右摇动,「你知道吗?至高之星的顶楼最近已经开放让游客观光了,有人在网路上传当时参观的影片,所以,位置的资讯不就到手了吗?」

我将她一缕随意飘动的发丝拨到耳後,「你要移动我们两人,还有那些摺纸及小灯,会不会负荷太重?」

「不会,毕竟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就在使用这能力了,所谓的超能力跟其他活动一样,只要练习就能够逐渐提升。」

我仍然有点担忧,要从零的高度瞬间爬升到五百公尺的高空,怎麽想都不是件轻松的事。

「等一下你要放轻松,当我数完一二三,我们就会开始转移,过程大约会经过两到三秒,脑袋什麽都不要想,否则抵达时可能会头晕。」她这麽一叮嘱,我反而不能放空了。

「还是我来数吧,」我要求,她同意了,「一、二、三。」

我上一秒还盯着窗外的街道,下一秒整个身t却融入黑夜里,我脚步尚未站稳,高空的强风吹得往一边倒,筑幸赶紧将我抱住往後拉。

我讶异,她的力气怎麽突然变得b以前大好多。

转过身,她的表情又惊又无助,「很抱歉,没有让你多了解这里的情况,你差点就要……」

我拥抱她,安慰她,目光投向斜上方,原来我们的位置已经在观景的栏杆外,难怪这麽危险。

望着至高之星高耸入云的塔尖,走到这一步,就只剩下做好心理准备了。

情不自禁地深吻後,我们凝视着彼此,强烈地想将对方的模样完整刻印在心底。筑幸的双眼像拧开的水龙头,源源不绝地涌出泪水。

她摀着嘴,低声呢喃对不起、抱歉……

但我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够背负她所有的不安与伤痛。

我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我习惯直来直往。

「筑幸,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变成什麽样,我都会依然喜欢你的。最後,就让我再为你施展一次魔法吧!」

很多年前,一名男孩跟nv孩说:「我可以让眼泪往上方流。」

为了nv孩,男孩即便没有超能力,也努力施展出魔法。他倒立,任凭眼泪流出,他笑道:「看,眼泪真的往我的上方流了。」nv孩也笑了。

筑幸开怀大笑,「这次我要和你一起施魔法!」我终於又让她笑了。

这应该是最佳的时机,我从口袋掏出小盒,让筑幸瞧瞧我订制的钻戒。

她看见戒指内部的雕刻,笑得合不拢嘴,但是,我为她戴上戒指时,她却露出一抹寂寥的笑容。

鸟儿带着猫登上云颠,然後牠将收起羽翼,和猫一同坠入深渊。

我们紧紧贴着彼此相拥,做了个深呼x1,我们能感受到对方身t的动作与心跳。一样是数三声,我们头朝下往外跳。

筑幸使用超能力,让摺纸、七彩小灯维持和我们相同的下坠速度,围绕在我们四周。这一幕,既神奇又yan丽,小灯让我们的泪水化作七彩的泪光,我们两人一起施展了魔法。

回想起在来台北的路途中,筑幸对我提到「心中」这个词。

「华园,在日本,心中这个词指的是,恋人们为了证明ai情的永恒而赴si,据说若是一同殉情,来世则可以结为连理。我们这一生留下来的只有苦痛,那麽来生定能幸福、甜美地相恋吧。」

我注视筑幸被泪光点缀的笑脸,感到无b地心满意足。

有一种感情名为筑幸,那是独属於我对筑幸的痴迷与ai恋。

然而,看到地面离我们愈来愈近,我倏忽感到一阵晕眩,耳畔似乎听到筑幸说:「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你si,戒指我不能收,不然摔坏的话多可惜。」

视野转换,台北家里的那床棉被竟映入我的眼帘。

──放心啦,我的能力要这样远距离移动,只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知道目的地的准确位置。

才刚想起这句话,我的眼前便陷入黑暗的泥淖……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这是我的证件,然後我的预约编号是……」

「好,没问题,我们这就请人带您过去。」

这是一家装潢颇有格调,评价良好的餐厅。

坐在包厢里,我静静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分钟,门被打开了。

「华园,你没等太久吧?工作都还好吗?」

「我也才刚到,工作没什麽问题。」面对堂姊的关心,我感到疲於应付。

「是吗?我是怕同事对你不好。」

「怎麽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上周,无意间向堂姊提到同事出错,导致我要跟着加班,她怎麽就会联想到同事对我不好呢?

堂姊的关心有点太沉重且奇怪了……也好,反正我今天约她来也是想把话说开。

「先点菜吧。」她说。

看着一道道的佳肴端上桌,心情不禁变得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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