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忌,我们刚刚商量过了,这一趟势必经过宁远。”聂传指着地图道,“原本我们还担心宁远若是要与我们反着来,该如何解决。现在既然有剑西可以援手,那就不用担心了。”
“早就该是这样的。”程新忌看着他指下的地图城池,眼中有些失焦,“我两次入梁州,原本就是想了这么多。”
范蔚熙道:“那我稍后就给梁州去信。”
聂传问:“倘若宁远真要与我们对立,赵侯能否抽调人手相助?”
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了范蔚熙,便听他道:“同舟共济,剑西自会出一份力。”
一切终于得了初定,程新忌出了帐,忽然停在原地不走了,只看着一个方向静静地出神。
范蔚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约莫猜出了什么,道:“节哀。”
程新忌看着几步之外的那顶熟悉帐子,道:“明日就是除夕了,我最后一次与大哥说话,他还答应会回家过年。”
他苦着脸笑了笑,“一家人生死两隔,还过什么年。”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呢?不回梁州吗?”
范蔚熙道:“今年就不回了。”
程新忌问:“为何?”
范蔚熙看着他道:“我守着你吧。”
程新忌的苦笑一止,僵着脸问他:“你守着我?”
范蔚熙很是洒脱道:“我可以天涯为家,也能茅草作榻。你一个人,还是太冷清了,我留下来与你做个伴也挺好。”
程新忌问:“再煮一壶酒?”
范蔚熙笑道:“悉听尊便。”
“好。”程新忌心中的不快消了个七七八八,趁机又道:“你要是方便,不如多留些时日,我身边要是没个像你这样心细的人,指不定要出多少错。”
范蔚熙道:“等我先给梁州去封信,若是粮路顺畅,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不行。”
程新忌对这条粮路倒是兴致十足,叹道:“赵侯还真是好本事,竟能将个快要入阎王殿的人用得这般到位。我现在是真信我大哥夸他的那些话了,比起他,我真的自愧不如。”
范蔚熙道:“那是因为有人替你遮风挡雨了这么些年,能让你肆意无忧。秉维,人要长大很难,却也很快。我看着怀玉,她当年也不过是用一个月就接受了一切。”
“知道了。”程新忌瓮声瓮气道,“你与赵侯还真是感情深,连安慰我也要拿他来做例。走了,现在都快亥时了,你这么能熬的?”
范蔚熙道:“我有时候想借夜听雨,通宵都熬过。”
程新忌拉着他就往自己帐里去,一面埋怨,“你学富五车,我说不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