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珩看着她的头垂了下去,又连喊几声,可秦照瑜气息全断,生气皆无。
周遭忽然很静,秦惜珩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良久之后接受了这一切。
她该恨吗?可是好像恨不出半个字眼,该感激那一声“和亲”,从而保了她一条命吗?她好似也做不到。
秦惜珩扶着秦照瑜的尸身靠稳椅背,心中乱如麻絮。
这世间总有些事,是她无从言说。
回程路上,秦惜珩寡落地靠在赵瑾肩上,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入了蘅筵宫的门,秦惜珩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赵瑾陪着她,看着窗外的天沉入了黑夜。深宫里的梆子声起着长长的回音,断断续续地传到这里。秦惜珩哭累了,贴着赵瑾的胸膛入了眠,这一夜好似格外漫长,赵瑾数着她的呼气声,看到了外面新起的亮芒。
这是新朝的新日了。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宫变的骇闻留在了昨日,早春的风也吹绿了太液池边的柳枝。钟鸣沉响三声,起业新朝载入了史册。
上宣殿的长阶之外,秦惜珩着一身端重朝服,头顶九珠华冠,怀抱了懵懂无知的秦粟,朝着那明堂高位徐徐而行。
文武朝臣立于两旁,待秦惜珩坐下之后整齐地山呼。年幼的天子还不会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秦惜珩睨视下方,递给一旁的掌事内臣一个眼神。
双临替之说道:“众卿平身——”
群臣再呼,“叩谢大长公主。”
秦惜珩的目光瞥开他们,定定地落在了最首侧的赵瑾身上。
赵瑾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在这时仰头看去。两道目光逢于半途,她们以目传情,心中默契一笑。
纷争远去,海晏河清。
荷花酥
建和三十三年,小暑。
赵瑾初次来这天子皇城,对所见的一切街景都觉得新奇至极。
天热燥得很,但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并不见少,路边的糖水铺子里坐满了乘凉闲话的百姓,这里人人都是衣着体面,光鲜亮丽。
梁州可没有这车水马龙的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