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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座谈会(二)

 

忙了一下午的巧克力蛋糕制作後,虽然味道仍有偏差,但佳婕还是决定先行告辞。如果天se完全暗了,不免会出现「该不该送对方回家」的境地,而她明白对方一定会提出这个请求。所以此刻,走为上策。

离开时也确实拉扯了一会。

疲惫地回到了家时,已是傍晚五点多。室内的灯光还未打开,仅频着初春的暖yan勉强维持照明。这表示自己的母亲正在某处忙碌着,才没意识到得开灯。

佳婕如往常地打开室内必须的亮度後,往厨房出发。果然母亲正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清理她不喜欢的蔬菜--豆芽菜。

母亲熟练地抓起二至三根豆芽,拔掉豆芽两端的neng叶与根,随後放进塑胶袋内。

「都离婚了,还需要走这套习俗?」佳婕并不避讳谈论父母离异一事,甚至是对着当事人。

「回来啦!」当然,对方也不在意。

「非得给自己难得的假日塞工作?」佳婕边说边凑上前,将对桌的椅子拉到母亲旁,跟着一起处理眼前自己讨厌的蔬菜。

「邻居很喜欢呢!明天顺便拿两卷过去给思期嚐一下。」

「喔,」佳婕已经默认自己会过去了,「一卷就好,春卷又不能放。」

「嗯。明天你得早起帮我备料。」

收到指令的一方,瞪了一眼从未抬头看自己的施令者。见对方无动於衷,只得叹了口气继续工作。

拔豆芽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工作。对於佳婕这种不ai吃豆芽的人来说,更是毫无意义。她其实很想知道,连同叶跟根一块吃真的会怎样吗。但这问题自她有记忆来,已经憋了20年,始终没问出口。

有些问题其实并不难解答,全取决愿不愿意问而已。

但这没必要问吧?反正每年也就这时候得帮忙拔。

「今天过得怎样?」母亲开了一个话题。

「不差。」

「思期的店,进度如何?」

「缓慢。但值得期待。」

听到「期待」两字,妇nv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仍然是低头苦g。

「g嘛?」

「没,只是觉得以後nv儿可能会常回家了。」

「被你这麽一说,我超级不想回来了。」

妇nv耸了耸肩,以极其挑衅的笑靥回应,彷佛说着「我们拭目以待」。

「啧!」

第一轮话题结束。

短暂的沉默後,佳婕的动作越发缓慢,直到完全停下。

「妈,」佳婕看向母亲,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晚餐,吃什麽?」没说出原本想聊的话题。

此时,妇nv终於停下手边工作,抬头与自己的nv儿对视。

「你想跟我聊晚餐?」

彷佛一切都被看穿,佳婕有些用力地瘪嘴,直至松力叹了口气。

「我、我尝试了,男朋友。但,我真的做不到。」

妇nv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句文法与语意都有些问题的句子是想表达什麽。她低头又拔了几根豆芽,藉此沉思。

「嗯……那,」沉思过後,妇nv放下豆芽,缓缓地抬头,神情严肃地看着一脸窘迫的nv儿,「你们戴套了吗?」

佳婕整个人愣住,一个踉跄把旁边拔掉的豆芽叶苗与根洒落一地,地板瞬间一片狼藉。

这nv人到底在讲什麽啊!内心毫无掩饰地咆啸,为自己的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感到愚蠢。

但此时表面的她仍旧努力维持波澜不惊。她不能爆炸,不能如此易燃,起码得完成这次的讨论才行。

「我是指,」她深x1一口气,调整自己跑偏的语气,「跟男x谈恋ai这事。」

说完,她飞快地撕起两张卫生纸,逃到桌子底下扫着刚刚洒落的豆芽叶与根,顺便给母亲一点缓冲。

「是这样子啊……」母亲眨了眨眼,拨了拨手掌的灰尘,又挠了挠头发。

「所以,」佳婕还未回到原状,妇nv便顺着开口,霎时间时间彷佛静止一般,「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戴套啊?」

碰!

佳婕一个激动直接头槌了桌子,更多的叶、根洒落一地。

「谢佳婕,你负责扫喔。」

佳婕眼神已si地从桌底飘了上来,可以的话她很想直接飘向天际,解脱之余还刚好赶上清明。

等她坐定後,淡定地看了看自己拔的豆芽菜。太好了,它们没散成一片,至少有人没跟我作对。她是这麽安慰自己的。

「都说谈不来恋ai了,要怎麽发展到那一步。」她努力抑制怒气,瞪着自己的母亲。

「不好说呀,当今社会欸!」对方则理所当然的回应。

「呃……」佳婕有些被说服了。

所以,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很认真地在提问的。想着想着,她有点被抚慰地回应补充:「你nv儿在这方面挺保守的。」

与其说是保守,倒不如说自己其实对感情一事没什麽悸动的感觉。佳婕从注意到自己的生活存在一种名为「ai情」的「因素」时,便时常看着身边的男男nvnv来聚走散。有的一往情深,有的渣至骨随,形形sese她见得不少。她偶尔能与这些饮食男nv聊上这些话题,但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着手。关於自己,孑然一身。

直到遇见了她。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大学?硕士?哪一次的出游、哪一次的熬夜伴读、哪一次的聚会。她已经忘记什麽时候对她有了感觉。

她很挫折。并不是因为自己的x向问题,桀傲如她根本不在乎旁人言语。她挫折的是,她明白对方,也就是她的挚友,始终只当她是挚友。她无法向她倾诉,甚至让她拒绝自己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们之间不该存在这种感情。

所以,当她社团的学弟鼓起勇气提出交往请求时,她答应与对方试一试。但她补充了一堆条件作为前提,尽量做到不伤害对方还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虽然结束时对方还是哭着转学了,但从社友对於此事的评价来看,至少能确定她处理的算是相当妥当了。

但,这也证实了,自己陷入了一段不得不回头的感情。

「哈罗!」妇nv一掌巴在瞪着豆芽出神的nv儿头上。

「哎呀!g嘛!」

「我看nv儿快用眼神把我的豆芽杀si了,正在阻止nv儿误入歧途。」

g!

佳婕双手紧握,怒已准备待续,只差恶向胆边生。是时候翻桌然後大喊:「你nv儿很认真苦恼着啊!」

「那就交个nv朋友吧!记得别吃亏就好。」语毕,妇nv恢复手边动作,淡定地拔起豆芽。

「欸?」

「你妈都离婚这麽久了。以前就不太在意你的交友状况,就更别说现在了。你自己的未来自己处理吧!」

眼前的nv人,阅历许多他人的故事,也经历了属於自己的历程,直到最後又回到出发时的故土。佳婕曾觉得她忙了大半辈子,最後还是停在了这里,相当可悲。但原来对方是饱读诗书,将几十年的忙碌化为自己的智慧,在最後怡然自得地落叶归根。

佳婕楞神好一会,虽然真正的烦恼还未解决,但此刻她从自己的母亲那获得一点点勇气与一点点向前的动力。

「你还想杀一次我的豆芽?」妇nv见nv儿出神地有点久,又一次调侃。

「妈,你以前有这麽帅吗?」

「你娘一直都帅得一蹋糊涂。」说时不忘挑眉耍帅。

「恶心,还让人夸你好。」

妇nv正手一拍,轻轻地敲击nv儿的头。

「今天换你买饭吧,饿了。」

「喔,那地板给你扫了。」

「啧!」妇nv反手一击。

佳婕顺势起身後撤,躲避反手拍一击後轻快地跳走离开,出门备粮。

她今天来的有点晚。但没关系,看着她手上的春卷就知道原因了。

「你今天要忙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过来啦!」我竟然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

「我们家很久没拜清明了。这个是邻居请托,家上我妈自己坚持的结果。」

我接过她手上用塑胶袋装着的春卷张望了会,里面到底包了什麽呢?我并不挑食,只是有点期待她家的春卷会有什麽。

「今天要忙什麽呢?」

这算是她积极的反馈吧?太好了,我还有点担心她昨天忙太久会嫌无聊呢!

「完成巧克力蛋糕。」

「我刚好有拿到食谱。要试试这一份吗?」

连食谱都要到了,看样子今天能处得很不错。

「好呀!但能等我先吃完午餐吗?」

我动了动手上的袋子,刻意贴近她的脸庞。果然她又闪开了,这是害羞的表现吧。

「你!」

她的脸果然又胀红了。看样子这招效果很不错,我以後都会这麽做的。

「进去吧,欢迎光临!」

我无视她的抗议,开门以执事动作欢迎她。

她鼓起塞帮走向里头,经过我时撇开头赌气。嗯,我接受这样的抗议,挺可ai的。

看样子今天也会是充实的一天。

****

lovers''''''''rendezvo店内,客人正喧宾夺主地使用厨房,融化着等等要做成蛋糕的巧克力,主人则悠哉地坐在一旁吃着清明节的必备食物--春卷。

「这家店为什麽叫lovers''''''''rendezvo?」

客人一脸专注地注视着锅内,尝试分心地与主人聊天。

「你,不知道吗?」主人有些诧异地盯着对方,嘴里不忘在咬下一口春卷。味道很好。

「我,应该知道吗?」客人对此也感到诧异。

她没什麽印象,毕竟在这个家乡的时光多数是两点一线--火车站与家里。只有偶尔会陪母亲四处晃晃,而被拉着走的晃晃时光她总是漫不经心。也许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装载路痴的脑袋会自动移除各个地区的地标、名称。

「哦,这样子吗?」主人思考了一会,继续回应:「是上一家店的名字。上一家店一开始是做婚纱的,後来才转成服饰店。」

「真浪漫。这里该不会还有婚纱存货吧?」

「有呀!收在里面。要看一下吗?」这一句语气有明显的上扬。

客人注意到对方的情绪,停了手边动作好一会後又继续搅拌,并淡淡地回应:「不用,用不到。」

她决定不迎合对方。这时候也确实不适合谈「ai情因素」相关人事物。

「嗯--?这麽笃定呀?」对方依旧情绪高涨。

「嗯。」站在锅炉前的她则语调冰冷地不可思议。

突兀地话题结束让主人感到错愕,如果印象没错这好像是这两三天来第一次发生这事。

「怎麽了?」主人很快地补上空白。

随後沉默好一阵子才开口,才说出这几天一直没问出口的问题--对方的感情状况。

「失恋了?」

「嗯。」客人又一次简洁地回应。

简洁到令对方感到强烈的挫折。

接着五分钟里,只能听见瓦斯炉、春卷的塑胶袋,以及搅拌bang的声音。两人第一次没急着打破沉默,准确来说她们不知道该说什麽而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能说点什麽、该说些什麽。

主人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知道对方刚恢复单身,一方面却挣扎於自己仍未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机会。

说起来,刚分手的人会又想进入下一段的心情吗?绝对不会吧!她如此纠结。

另一方面,客人的情绪也十分纠结。原因在於「失恋」这一词说得过分轻巧了,严格说来,她并不是因为这段「正式」的恋情结束而难过,她是因为自己的真实情感无从出口而绝望。

「唉……」

沉默结束在昨日与母亲交谈後,变得些许勇敢的客人之口。毕竟这尴尬的场面是她害的,她觉得有义务,也觉得不必对正在与她交谈的她隐瞒。

「我喜欢上我朋友了。」

「嗯?啊?呃……这、这、这样啊。」突然的讯息爆击主人。她感觉自己这几天的优势瞬间崩盘。

但盯着锅子的客人并无注意到对方颓然的表情,也许她盯着锅子她才能一gu脑地全说了。

「我知道她喜欢男x,也知道她从没把我思考为一名对象。」

「嗯?」

「所以我失恋了,就这样。」就这样,客人擅自结束话题。

主人却从中得到一些重要的资讯。此刻,她将自己的情感抛於脑後,以一个前辈、一个姊姊、一个历练多於对方五年的成shunvx提出疑问:「所以你擅自远离她了?」

「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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