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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圣诞快乐:裴医生离婚吧感情破裂了

 

贺知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简单清理了一下,把挂在盛珏腿上的布料摘掉,很轻松地把他抱了起来。贺知寒自己坐在床边,将一丝不挂的盛珏抱在怀里。

“你觉得怎么样?”贺知寒问。

盛珏一愣:“什么?”

贺知寒扯过一旁的毯子将人裹了进去,解释:“留在这里,保持这种关系,你可以接受吗?”

盛珏默然。

他当然可以接受。他甚至觉得这不算是一个问题。

由于之前从事特殊职业的缘故,盛珏在这方面见多识广,那些人能玩出的花样简直百家争鸣似的,一个赛一个地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一边是狐狸,一边是裴先生,他怎么会不愿意。

但是……

盛珏抿了抿嘴唇,说:“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没有考虑过这两个人在玩他,因为贺知寒不忍,裴夺不屑。

但是,阶级的不同,注定了他们之间恐怕会有诸多矛盾,一定走不长久。

如果换了其他人,盛珏自己就能拿主意,但此刻,在狐狸面前,他坦言,并且想听他的建议。

贺知寒果然听懂了,他很认真地沉吟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一下:“没关系,我觉得我们的智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盛珏:“……”

他仿佛被骂了,又仿佛没有。

“所以,”贺知寒一手搂着他,抵住他的额头,含笑道,“你这就是同意的意思吧?”

青年面容英俊,是一种很正派的帅,估计很适合穿警服做一些特殊py……

盛珏及时打住了下滑的危险思想,轻轻“嗯”了一声:“我听你的。”

因为是你,怎样都好。

贺知寒一笑,偏头,亲了下他的唇角。

盛珏已经从刚才的羞耻中缓过神来了,现在心如止水,气闲神定。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因为性爱害羞的人,之前也只是事发突然,没做好心理准备。

总之,盛珏开口道:“要做吗?”

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饭。

手铐都没给他解开,应该是还想继续的意思吧?盛珏暗暗思考。

贺知寒愣住了。

盛珏:“……?”

戴着手铐,衣服全脱了,他该不会真的只是想聊天吧?!

贺知寒字斟句酌:“以后,好吗?我觉得我至少应该追求一下你……这样太不尊重了。”

盛珏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神不自然地避了一下。

盛珏:“……”

这特么是什么纯情小学鸡啊!

刚才玩他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薄的脸皮?

哦,对了,因为有裴先生在旁边半逼着他上梁山……

他不就问了一句?一点黄都没加!等以后上床他要是喊点什么,贺知寒是不是得羞得骂人?

也不知道他和裴夺谁上谁下……

盛珏木着脸想,看来以后得收敛一下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别吓着这位小学生。

盛珏凭着自己的专业素养,在脑子里把人翻来覆去扒了一遍,表面不动声色,低眉顺眼的:“嗯,我听你的。”

贺知寒吐了一口气,把事情扳回正轨:“你之前租的房子,我们明天去退租,这间卧室给你,以后你就住这里,需要什么再慢慢补充。为了防止被报复,那份工作必须辞掉,当然,你损失的工资我会给你报销……”

贺知寒处理起正事来条理清晰,基本上不需要盛珏再为自己操什么心。

“但是,”贺知寒说完之后,突然强调,“那个读后感给我接着写,不准荒废。”

盛珏想起这茬,问他:“说起来,为什么让我写这个?”

贺知寒语塞。

盛珏微微眯眼:“我想听真话。”

贺知寒纠结片刻,还是说了:“你之前……在那种地方工作,我又让你离开了裴夺,我怕你一时半会想不开,然后寻短见……所以给你找点事情做,一方面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另一方面,觉得迷茫的话,多看看书总是能有点用的。”

盛珏怔忪片刻,忽然鼻酸。

他这些年遍尝人情冷暖,在会所工作,所遭遇的,大多也是冷眼。

明明是因为有买方所以才有了卖方,他们究竟为什么有脸皮瞧不起他呢?

亲生父亲都可以为金钱将他抛弃,但狐狸,在当时几乎可以说敌对的立场上,反而给了他最多的优待。

正如他所言,在最迷茫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任务,他颓唐过后,就不得不打起精神。

贺知寒……

他在心底低声呢喃。

贺知寒无奈一笑,垂眸看他,揶揄道:“说是要追求你,我这还没做什么呢,这就不行了?你可真好拐。”

贺知寒伸手揉了揉他微红的眼角:“行了,今天圣诞呢,四舍五入就是过年,想想晚上去哪吃顿大餐吧。”

贺知寒说完,灵光一现,诚恳地看着盛珏:“亦绝,我待会儿去找裴某人算帐,咱俩一起花他的钱!快快快搜索一下什么东西最贵!”

说完眼睛都亮了,火急火燎地给盛珏开了手铐,就坐在一边开始刷手机!

盛珏:“……”

贺董,26岁,想方设法吃软饭中。

……真是志向远大。

贺知寒一边看一边还要问他:“哎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盛珏探头一看,根本没看明白:“没吃过。”

还不等他陷入“果然我们差距还是太大了”的eo中,贺知寒就一拍大腿道:“那就这个!我也没吃过!”

盛珏:“……”

“你干嘛,什么眼神?”贺知寒莫名其妙,“这价格明显就不是活人能吃的东西吧,我没吃过怎么了!”

盛珏往毯子里缩了缩,试图提醒:“这种一般是要预约的,现点恐怕来不及。”

贺知寒:“……对哦。”

贺知寒:“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盛珏配合:“什么?”

贺知寒冷冷一笑:“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盛珏笑了,脑袋里不由得跑偏,心想狐狸绝对是零吧,可可爱爱的。

难怪裴先生对这个人毫无底线,想必是败给了可爱?

贺知寒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亦绝,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嗯?”盛珏好奇,“什么眼神?”

贺知寒木着脸形容:“老子看儿子那种慈爱的目光……想给我当爹吗,我警告你想都不要想。”

贺知寒震声道:“没有!任何人!能当我!爹!”

盛珏大笑,他的确没想到狐狸会是如此好玩的人,毕竟在信件中,他们都在讨论一些比较严肃的事情。

这可真是……反差萌。

盛珏忍不住要逗他两句:“你的父亲听了非得揍你。”

贺知寒却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他?他是个垃圾,以后有空给你讲讲。”

这一眼,敛去了所有温和的情绪。

刚才那些平易近人,那些打趣,像假的一样,在他此刻的眼神中荡然无存。

狐狸从来没有在信件中透露过自己跟家人的关系,盛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盛珏迟疑,摸不准是否该道歉。

不过贺知寒说完那句话,就哥俩好地搂过盛珏的肩膀,笑:“呸呸呸,不说这个,你喜欢吃什么?有忌口吗?”

还没等盛珏回答,贺知寒收到了一条消息。

【裴夺:不用想了,今晚我预定了餐馆,你们的口味我都记得。】

贺知寒:“……”

贺知寒怒了:“我操裴夺那破链子都摘了你特么还能搞窃听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裴夺:我已经想你了。】

贺知寒:“……”

贺知寒此人,也并没有什么出息。

“咳,”贺知寒清了下嗓子,“行……行吧。现在还早,我觉得……”

【裴夺:先看电影。票买好了。我来开车。】

“……”

贺知寒那叫一个憋屈。

贺董不满地逼逼:“我怀疑这个人把我当残废,特么的……欠收拾。”

盛珏旁观全程,笑得不行,觉得他们实在很般配。

“笑什么笑?”贺知寒起身打算去翻衣柜,“我去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说不定还得去商场现买……”

“叮——”

手机屏幕亮起。

【裴夺:在衣柜上层,我买好了。】

贺知寒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条消息,冷笑:“裴医生,离婚吧,感情破裂了!你大老婆跟小老婆要私奔了!圣诞节你自己过吧!”

【裴夺:……】

贺知寒把消息拿给盛珏看,指着手机骂骂咧咧:“你不觉得这个人很过分吗?把英明神武的我衬托得像个智障儿?”

盛珏呛了一下,谨慎地点了头:“裴先生的确……比较细心。”

贺知寒乜他一眼:“衣服你自己穿?”

盛珏睁大眼睛:“……当然。”

贺知寒点点头:“嗯,那你自己来,不着急,我也去换个衣服。”

说完,若无其事地把手机一别,离开了房间。

裴夺坐在沙发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衣褶都凌厉整洁。

他抬头看着贺知寒。

贺知寒径直走向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弯腰,伸手抱了他,缓缓从胸膛吐出一口气。

裴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知寒?”

裴夺轻声询问。

贺知寒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夺手臂一带,把他拢在自己身侧,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裴夺说:“你可以慢慢想。”

贺知寒欲言又止。

裴夺淡声说:“但是不要说谎。你说谎,我看不出。”

贺知寒哑然。

沉吟片刻,贺知寒才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不太习惯。虽然……虽然是亦绝,但其实我们也还没熟悉到可以说喜欢的地步。而且我现在特别纠结,裴夺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会不管他,但是,你又是为什么?”

裴夺很快给出答案:“我不知道。”

贺知寒蹙眉:“你不知道?”

裴夺:“想要,所以去拿。就这么简单。”

贺知寒吃惊:“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怎么看待这种事情?”

三个人的感情,多么罕见。

裴夺的眼中是货真价实的不解:“与我何干?”

“……”贺知寒扶额叹息,“你说得对。那我呢?如果我不能同意呢?”

“我不会强求。”裴夺说,“我不会再联系他,但是我会像之前一样,找其他人暗中保护。”

说完,裴夺不确定地问:“……你,在吃醋吗?”

贺知寒没有说话。

裴夺:“……我很惊喜。”

裴夺一手搂着他,吻了下他的侧脸。

“我很矛盾,”贺知寒闷闷地戳着他的肩膀,“一方面,我的确跟亦绝关系不错,另一方面,你对他那么特殊,让我觉得……”

他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夺倏然收紧了放在他腰上的手臂,半强迫地扣着他的下颌,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却不含任何情绪,叫裴夺无法捕捉。

裴夺沉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言语。那就留给时间证明。”

贺知寒皱眉。

裴夺:“?”

贺知寒不满:“你怎么还不亲我?”

裴夺轻轻一笑,侧头吻了过去。

盛珏打理好自己之后,他们两个已经翻篇了,默契地对这微小的争执绝口不提。

尽管刚才跟他们无比亲密,但盛珏依然有些拘谨。

贺知寒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对他眨了眨眼睛。

盛珏心中一暖。

看电影,吃晚餐,逛街。

很日常很平实的生活。

盛珏被贺知寒牵着手,一起走在裴夺的身后。裴夺稍微靠向外侧,为他们挡去了大部分人流。

贺知寒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要说上两句,看什么都新奇,就算是司空见惯的苹果礼盒,也硬是能被这个人挑出一个特别好看的来夸。

裴夺自然地走过去买下了那个精巧的苹果礼盒,放到贺知寒手上。

贺知寒一手牵着盛珏,一手托着苹果盒,瞪着眼睛地跟它对视。

贺知寒郁闷:“我就随便说说……”

裴夺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贺知寒知道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贺知寒果断:“不行,在外面呢,忍着,不准亲。”

说完,贺知寒把盛珏交到裴夺手上,叮嘱盛珏:“把他看好了,不准放他去乱买东西,知道吗?”

盛珏:“……”

他哪里管得了裴先生!

贺知寒跟裴夺交换了位置,但裴夺走在前面是在照顾他们,而贺知寒,整个一脱缰野马,东瞧瞧西瞅瞅,跟随便谁都能聊得热络,仿佛当场结拜的异姓兄弟。

不多时,贺知寒提溜着一条鼠灰色的长围巾过来了,像淘了金一样兴奋:“你们摸摸看!这条特别软!”

二话不说给他俩缠上了,转头又去买一些鸡零狗碎。

盛珏心说,您这不是比裴先生还过分。

盛珏默默地看着贺知寒跟人交谈时,扬起微笑的侧脸。

男人仪表堂堂,笑容亲切,浅色的羽绒服修长,透着一股子年轻人的张扬。不知他说了什么,商贩一阵捧腹,爽快地给他添了些板栗。

盛珏感到好笑,此时,手上却传来一阵力道,骨头都有些疼。

盛珏看向裴夺。

裴夺望着不远处的人,神情莫测。

裴夺很快松了手上的力气,安抚地用拇指揉了揉,垂眸看向盛珏。

“圣诞快乐。”他说。

归来时,漆星寥落。

“要一起睡吗,亦绝?”

贺知寒挟了一身寒气,进门挂衣服,头也不回地问。

盛珏一愣,换鞋的动作一顿,谨慎询问:“您这个睡,是一种状态,还是一个动词?”

贺知寒:“……”

贺知寒转过头抹了把脸,表情复杂:“简单点,做人简单点,把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倒上一倒……”

对上盛珏忍笑的脸。

贺知寒眯起眼睛,上手戳他的脸颊:“好哇,胆子肥了?”

盛珏躲了,笑着说:“我习惯自己睡。”

“行,”贺知寒打了个哈欠,“洗完早点休息吧,我快困傻了。”

裴夺冷不丁地说:“我抱你过去?”

盛珏默默走开。

贺知寒磨了磨牙,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腿:“这是腿,看到了吗?我,贺某人,芳龄十八,四肢健全,生活可以自理!”

盛珏又想笑了。

裴夺也笑了一下,凑过去亲吻他的脸,然后低声说:“但有时候,我觉得这算不上好事。”

想了想,裴夺补充:“只是偶尔。”

“……”贺知寒乜他一眼,长臂一伸勾住了正想走远一点的盛珏,“亦绝你跑什么,他都要谋害朕了,还不过来跟我患难与共?”

盛珏:“……陛下,微臣觉得,微臣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

话音刚落,就见贺知寒把他往裴夺那儿一推,义正辞严:“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先帮我牺牲一下。死道友不死贫道……”

盛珏:“……”

这可真是新概念“患难与共”。

盛珏站在裴夺身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正想拣些好听的话说,裴夺就忽然低下来,吻了他的额头。

盛珏愣住了。

“晚安吻。”裴夺用那副冷淡的腔调说。

“晚、晚安……”盛珏实在不知作何反应。

这是自他离开的那天之后,裴先生第一次吻他——还当着贺知寒的面。

此时,贺知寒也靠过来,先是牵住了他的手,随后亲吻了同一个地方。

贺知寒微微弯腰,注视着他的眼睛,笑:“亦绝,我正式说一下,你现在是我们的家人了,今晚先让你自己睡,但是不要因为这个胡思乱想,好吗?”

“……”

盛珏垂头避开了他的眼睛,想要挣脱,却被紧紧地握着手。

……原来他都知道。

是,他承认,他以为自己就算留下,也只是一个“次等产品”。

即便如此,因为裴夺是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的恩人,狐狸是支撑他度过最艰难时刻的精神寄托,他一个也不想辜负。

所以他必须有眼色,给他们两个人留出空间。

所以他说“我习惯自己睡”。

他是不是已经足够听话?所以,能不能让他留得更久一点……?

贺知寒迟疑地问:“没哭吧?”

盛珏慌忙抬头:“没有。”

贺知寒摸了摸他微红的眼角,笑着:“好吧,小男子汉。”

他眼神专注,语调既轻又柔,似调侃,似包容。

绅士的风度,总给人被爱着的错觉。

盛珏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怔忪着,不知所措。

随后,盛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贺知寒看着他,揶揄道:“你这样我可真不放心让你自己睡了,要不我们还是挤挤?”

贺知寒抱着他向卧室走去。

“不……”

拒绝的话刚一出口,贺知寒就半哄半骗地亲了亲盛珏的侧脸:“给你个产品体验机会,不满意的话我支持你半夜踩着裴夺溜走。”

跟在后面的裴夺:“?”

裴夺:“我去拿他的洗漱用品,一会儿谁先洗澡?”

贺知寒脚步一顿。

盛珏果断抓住机会:“别拿了,我去另一边洗,你先放我下来。”

贺知寒犹豫着放下了人。

盛珏立刻离开,留裴夺和贺知寒无言相视。

裴夺:“你还没做好准备。”

贺知寒:“……对。”

裴夺:“抱歉。”

贺知寒声音淡淡:“没关系,这也是我的选择。”

“……”

两人刚进卧室,裴夺在后方带上门,解开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

不,他并没有什么调情的想法,只是单纯为了舒适而已。

不过,在贺知寒眼里,男人冷淡的态度反而是奇妙的调味剂。

“怎么了?”裴夺疑惑,“不去洗澡吗?老样子,你先我后?”

贺知寒当即别开眼睛,把自己的某些想法砸烂扔进海沟里。

“洗。洗完聊聊。”

正事要紧。

当两个人都收拾完自己,夜更深了。

两个男人穿着睡衣——顺便一提,贺知寒身上的是毛绒卡通款——在床上正襟危坐,态度端正得像是在进行学术会议。

“想聊什么?”裴夺和缓地问。

“盛珏。”贺知寒说。

裴夺不怎么意外地一点头:“他有什么问题?”

“那可太多了!长远地说,职业规划是个问题吧?他只念到初中,自己去找工作就是活受罪,创业又太艰难,让我给他安排他肯定也不同意……”贺知寒抓了一把头发,十分苦恼,“他之前那工作经历也没办法写进简历里去……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裴夺:“我们养他。”

“……大哥,这一点也不健康。”贺知寒掰扯,“主要是心理健康,本来这种情况他就容易觉得寄人篱下,我们要是坚持他可能会听话,但是迟早抑郁……你别看他那样,其实挺有自尊的,又驴又倔,你要养他不仅是剥夺生存能力,还损害了人格尊严……”

贺知寒渐渐收声,狐疑道:“不是,你笑什么?”

裴夺轻咳一声:“没,就是觉得你可爱。”

认认真真为别人仔细考虑,居然详尽到心理健康的地步。

贺知寒怒目而视,一拍大腿强调道:“说正事呢!你才可爱!”

……更可爱了。裴夺想。

“我知道了,”裴夺说,“刚才那是长远的问题,近期的问题是什么?”

贺知寒觉得有点冷了,被子一抖,披在裴夺身上,自己钻了另一床。

“近期啊,就是那个,距离感。”

贺知寒双手也放在被子里,半坐着,懒懒散散:“可能时间短吧,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有种放不开的感觉,该说是戒备还是什么,很谨言慎行。”

裴夺想了想:“他怕。”

贺知寒点头:“对,你跟他处了三年,你都没扳一扳他这个习惯?”

裴夺困惑:”可是,他挺乖的,这不就够了吗?”

“……?”贺知寒震撼,“合着您真就花钱买玩具啊?”

裴夺:“我付费,理应被服务、而不是去服务别人吧。”

贺知寒:“……操,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贺知寒感叹:“裴仙人,您究竟是什么成分?说你喜欢他吧,你说你应该被服务;说你不喜欢他吧,又想方设法把人捞回家里了。你这感情到底是什么性质啊?”

裴夺略一思索:“我的东西,应该放在我家?”

“……”贺知寒抹了把脸,“操,你总是这么有道理。”

贺知寒转念一想,不对啊,那我是什么?

天然海王池塘里的一尾鱼?

仿佛察觉了贺知寒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裴夺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

“喜欢你。”裴夺说。

于是贺知寒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地往下滑,躺倒,下巴藏进被子里,发红的耳尖躲在黑发下,闷闷地说:“困了,关灯,睡觉。”

“晚安。”

裴夺熄了灯,对他因害羞而躲避的行为不置一词。

“……等一下,我们讨论了个寂寞啊,什么结论都没有。”

贺知寒猛然醒悟。

裴夺上了床,手臂横过贺知寒的腰:“每次你向我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有答案了吧。按你的想法来就是了。”

贺知寒没有反驳,但有些别的忧虑:“老婆,在你眼里,我和盛珏是什么?”

“我的。”

惜字如金,言简意赅。

“……行。”贺知寒无语,“我就多余问这一嘴……”

裴夺紧了紧手臂,好似铁箍一样扣住了他。

裴夺在他身侧轻轻重复:“我的。”

黑暗里好像有什么情绪在发酵。

贺知寒不得不向裴夺靠拢,偏头一靠,服软服得毫无尊严:“你的你的,放松点放松点,别特么明天需要给我上红花油了!”

“……”

裴夺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之前的场景,如果把主角换成贺知寒……

裴夺松了力道,却扯散了贺知寒睡衣的下摆,偏凉的手摸在他后腰上,轻轻摩挲。

贺知寒按住他的手,低骂一声:“瞎瘠薄乱撩……不想睡了?”

但两个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

“我不知道,”裴夺贴着他,握紧他的手,声线沉郁,像淋了雨,“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裴夺吻过贺知寒的锁骨,尤不满足,竟用牙齿咬了上去——一下下试探着,没舍得真用劲儿。

裴夺垂下眼睛,掩去一片沉郁。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永远留在这里。

自从贺知寒消失在他的世界之后,裴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贺知寒的父亲满含恶意地给他办了葬礼,而葬礼的那天,裴夺甚至没被允许进去。

贺知寒的父亲拦着他,眼神厌恶而轻蔑:“就你这种人也配进来看他?他不是你害死的吗?如果没有你这恶心的同性恋——”

高中时期的裴夺还没有如今这么沉稳冷漠,他站在门口,面对贺知寒父亲那张写满了嘲弄的脸,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没留意这位西装革履的东西吐了什么污言秽语,毫无犹豫地一拳揍了上去。

那天的混乱是如何收场的,裴夺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在那天夜晚,他茫然地在那附近游荡,像只野鬼。

月光澄明,凉风习习,一切都宁静安逸得像是虚无幻境。

贺知寒不可能离开。

贺知寒不可能不在。

贺知寒……不能不在。

那天夜晚,裴夺孤身,久久地对月凝望,影子在砖墙上刻下印痕。

裴夺的志愿全填了医学。在端正标准的电脑上,没人能读出这一列选择背后隐藏着的心绪。

为了找回一个“不存在的人”,裴夺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找盛珏当替身?不,这跟疯狂完全不沾边,简直是最无害的一件事。

好在贺知寒如今在他身边。

好在贺知寒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这个贺知寒是真的吗?

裴夺不由得回想起他按响门铃的那天。

裴夺当时问了盛珏一句:你看得见?

——啊,他还以为,这又是他的幻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夺眼中的世界,好像渐渐和常人不太一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耳畔窃窃私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幻影。

幻影最初没有形状,只是模糊的一团影子,说着一些类似于“啊好痛”“这个出血量没问题吗”“你在杀人”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裴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但是他放任自流,甚至刻意避免自己去看精神疾病类的书籍。

他生怕自己一但了解了如何治愈,幻觉就消失了,他不想失去它。

他不想失去一个再次见到贺知寒的可能性。

裴夺刻意地去翻自己脑海中一切跟贺知寒相关的记忆,千遍,万遍,他对幻影伸手,想象一张贺知寒的脸。

裴夺主动坠入深渊,只为了再次看他一眼。

他成功了。

“贺知寒”会看着他微笑了。

即使明知是幻觉,裴夺依然长久地凝视着空气沉默。

我爱你。他心想。

如今贺知寒已经回到他身边,可是幻觉依然在继续。

裴夺偶尔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贺知寒真的回来了吗?会不会又是幻觉呢?

我真的在抱着一个人吗?又或者,我只是抱着一团空气在喃喃自语?

裴夺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无法不惶恐。

裴夺失去过他一次,是因为他没能抓紧,可这一次,他真的有在握着他的手吗?

裴夺忽然发现,贺知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不,不,请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他猛然抬头,瞳孔中残余着混乱的情绪,正对上贺知寒的眼睛。

“别……”裴夺咬紧牙关,紧紧地抱住贺知寒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按进骨血。

别离开我。

……哪怕只是幻觉。

贺知寒轻轻叹了口气,揉捏着裴夺后颈那块皮肤,温和地开口:“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告诉我那些怎么也无法抚平的不安,那些频繁的凝望,夜半的惊醒,恐怖的控制欲。

告诉我这一切的因由,然后,依赖我。

见裴夺默不作声,贺知寒慢条斯理地扯散了他睡衣上的系带。

窗帘隔光效果很好,室内昏黑,几乎看不到什么,但贺知寒本来也就不需要看。

他触碰。

贺知寒慢慢亲着自己恋人的脖颈,温暖而干燥的手在他的身体上逡巡,与其说是爱欲,不如说是一种安抚。

手掌揉过胸肌,撩过腰腹,最终握住了尚且软趴趴的地方。

贺知寒在他耳畔落下温柔的吻:“告诉我,你怎么了?”

裴夺无言。

贺知寒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温柔恋人的样子,实际上,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把玩着柔软的性器,仿若无声威胁。

捏着别人的弱点才开口询问,这可真是……

……不,裴夺当然知道贺知寒不是故意的。但是,正因为是无意识的举动,才更侧写一个人的秉性。

那么,要说吗?

半晌,裴夺向贺知寒的爱抚低了头,他说:“我只是担心,你是我的幻觉。”

他阐述得十分克制,既没有说谎,也没有揭开自己真实的精神状态。

他还是不想让贺知寒知道他的疯狂。

……谁会愿意留在一个疯子身边呢?

要忍耐。裴夺咬了咬舌尖。

“我记得……我刚来见你的那天,你对盛珏说了一句话。”贺知寒空闲的手勾了勾裴夺的下巴,回忆着,“好像是‘你看得见’?”

裴夺猛然攥紧了手,在贺知寒背后攥出一片睡衣的褶皱。

不,停下,别发现。

“所以,你平时也能看到‘我’?”贺知寒语调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裴夺闭了闭眼睛,不得不低低地“嗯”了一声。

贺知寒失笑,拇指揉了揉逐渐勃起的阴茎,又亲了下裴夺的鼻尖,调侃他:“这么紧张做什么?又没欺负你……”

他知道裴夺在忍耐,在竭力卖乖。

尽管裴夺的“乖”就只是沉默而已,但贺知寒依然觉得可爱。

贺知寒沉思片刻,凑在裴夺耳边说了句什么,裴夺一怔,随后肩膀一松,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

“我个人认为,幻觉没办法在你身体里射精,你觉得呢?”

贺知寒用手帮了他一次,用湿巾清洁过后就靠着裴夺睡了。

睡前,贺知寒牵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任由裴夺环抱。

“不怕。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已经抓住我了。”贺知寒闭着眼睛说。

裴夺看着他的睡脸,好半天才阖上眼睛。

每天早晨唤醒你的是什么?梦想?欲望?闹钟?

今天叫醒贺知寒的,是来自琳小姐的连环夺命call。

裴夺醒得早,眼疾手快地挂了一次,手指刚触到贺知寒的眉心,手机又响了。

裴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琳”字,眼神暗沉。

“……怎么了,一大早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贺知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也没等裴夺说话,直接拿起手机:“喂?”

手机扬声器中传来琳仿佛播报一样的声音:“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三十五分,贺董事,您今天的年度总结会议要迟到了。”

贺知寒瞬间清醒。

“草,现在过去是来不及了,给我开个电脑远程连线我这就穿衣服洗脸挂了拜拜!”

贺知寒练过武,此时骤然发力,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射起来,一个利落的翻身越过裴夺落地,火速冲进了洗手间。

……要是忽略他的毛茸茸的睡衣,还算帅气。

“裴夺你他妈又私自关我闹钟我恨你一万年!!”

嘴也没闲着。

“抱歉,不知道你今早开会。”裴夺毫无愧色地顺了一句。

沾水抹了把脸,剃须刀草草一刮,胡乱漱了口,贺知寒一边解睡衣扣子一边大步迈出来:“老婆救命我衣服放哪了?”

“……”

裴夺对这种“没事喊大名,有事叫老婆”的行为不予置评。

裴夺:“床头,一套,刚熨过。”

贺知寒直奔目标而去:“谢谢,你一定是天使下凡吧,哦亲爱的朋友,愿上帝保佑你!”

裴夺:“……”

裴夺心想,这应该是真的,他幻不出如此活泼开朗的觉。

贺知寒的早晨兵荒马乱,而盛珏这里一片宁静。

盛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有些迟缓。

之后要怎么办呢?盛珏想。

他并不是一个精神上富有的人,所以他无法拒绝留在他们身边的诱惑。

盛珏并不觉得自己能跟他们之间的感情相提并论,但是,一点点也好,他想厚着脸皮沾一沾阳光。

……可是,他有什么能用来交换的东西吗?

等价交换原则,是深埋在盛珏身上的想法,他不可能接受坐享其成,因为那意味着他随时会被抛弃。

我对他们有什么作用吗?盛珏沮丧地发现,好像一点也没有。

他现在甚至没办法自力更生。

在这之前,他可以选择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养活自己就足够;但选择住进这里,他反而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工作。

……他自惭形秽。

在大学生多如牛毛的时代,他却只堪堪读完初中,之后的日子又见不得光,他被迫定格,停止成长。

是,这不是他的错,可世界不会在乎责任在谁,这个结果必须你自己承担。

怎么办?

盛珏抓着被角,面色苍白,像胎儿一样蜷缩在一小块地方。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种人,根本不属于这里。

他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啊,是了,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情侣腻了分手也很正常吧,何况他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恋人。

可是要等到被分手的时候再离开,是不是太过狼狈?

但他又舍不得现在放手……

盛珏想,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不如多贪一点。

盛珏缩在被窝里,勉强露出微笑。

他忽视自己已经心如刀绞。

就在盛珏愁肠百结郁郁寡欢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醒了吗?”

门外是贺知寒的声音。

“是,醒了,麻烦您稍等一下……”盛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惊觉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了。

不等盛珏打理好,贺知寒已经自顾自地进来了,还带上了门。

啊,忘了说,盛珏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

盛珏裹着被子坐起身,尽量平静地询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贺知寒此时丝毫不见早上的鸡飞狗跳,西装一穿,人模狗样,十分唬人。

他相当自来熟地坐在盛珏身旁,长臂一展把人搂进怀里,亲亲热热地扮哥俩好:“亦绝,帮我个忙呗。”

盛珏:“……”

他就多余想东想西。

盛珏不问是什么事情,先点了头:“要我做什么?”

贺知寒一扬眉,没想到他这么配合:“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

盛珏笑答:“什么都没关系。”

贺知寒一窒,无奈了:“哎,别这样,搞得我良心怪不安的……是这样,你知道我才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详情就不提了,说简单点,我现在正在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清点一些资料,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合适的。”

“合适就合适在……你什么都不懂。”贺知寒咳了一声,“怎么样,合同我都拟好了,而且除了你我找谁都不太行,怕泄密。”

盛珏迟疑地指了指自己:“但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工作?”

贺知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边占便宜一边解释:“不用你真的干什么,你的主要作用是堵住别人的嘴。”

盛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都行,我没所谓。”

想了下,盛珏闷声保证:“我会学的,我学习很快,不会拖后腿的。”

贺知寒笑了,正事解决,开始心猿意马:“哎,亦绝,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盛珏:“……”

“是不是故意的?嗯?”贺知寒一只手摸进被子里,细细地摸人家腿,嘴里谴责道,“哎,光天化日的,净整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被摸来摸去的盛珏一脸木然,忍辱负重地咬牙:“……您倒是松松手,让我穿个衣服?”

贺知寒虚伪地收了手,还不忘教训两句:“想被碰就直说,我知道自己确实帅得惊为天人,想被我碰一碰又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下次直说就行,我这个人很与人为善的……”

盛珏看着这人臭不要脸,心说何止啊,我还想反过来对你做点更过分的。

思考了一下贺知寒的脸皮薄厚,盛珏平心静气地放过了他,没说什么过分的,只是偏头亲了下他的嘴角。

贺知寒的话戛然而止,搂着盛珏的手臂也尸僵了一样冻在原处。

盛珏:“……”

就这?就这?就这你还敢撩骚???

盛珏内心怜悯,这人怎么纯情得不忍直视……

贺知寒讪讪收了手,摸了摸鼻子,转了转头,眼睛四处晃荡了一圈,自觉已经调整好了,咳了一声:“那什么……”

盛珏怜爱道:“什么?”

贺知寒伸手碰着他的脸颊,拇指揉了下盛珏的下唇,眼底薄薄一层笑意:“我什么时候能……亲你?”

盛珏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耳朵腾地红了。

前文提过,盛珏不是一个容易为性爱脸红的人。

可是,他是一个容易为感情脸红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抵挡贺知寒专心致志看着你的目光。他眼神清澈,直白而促狭,半是包容半是亲昵,再冷情的人恐怕都要为此犹豫。

盛珏肉体凡胎,实在无法,只能缴械投降:“……随你。但是至少等我刷了牙……”

贺知寒一向很好说话:“行,那我先收点利息。”

说着,托了下盛珏的后脑让他仰头,然后俯身亲了亲他的喉结。

明明……明明见过更多……盛珏依然为此颤栗。

盛珏用力闭了闭眼,心说裴先生栽得不冤。

贺知寒一笑:“好了,不欺负你了,快点起来洗漱吃饭,别跟我似的饿出胃病来。”

说罢就体贴地出去了。

盛珏被一个吻亲得有点恍惚,脚步虚浮地洗漱完,才迟钝地想:以贺先生的背景,他是遭遇了什么,才能饿出胃病?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盛珏心中猛然一沉。

……狐狸没有在信件中透露过胃病的事情。

盛珏这才发现,他对狐狸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而狐狸对陌生人的戒备,又实在是太深了。

但是,说到底,就算他现在已经表现得对狐狸言听计从,狐狸难道就真的有在信任他吗?

思考着这些东西,盛珏心情有些沉重,漫不经心地推门而出,就被人堵了个正着。

“……贺先生?”

“给我叫名字啊,你这叫得我一秒回到办公室,别给我精神加班谢谢。”贺知寒堵着他,低头,挑眉,“刷牙了?”

盛珏点头:“是……唔!……”

被半搂着轻轻亲吻,半晌,盛珏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唇缝。

盛珏睁大眼睛,眼底蒙上一层水汽。

贺知寒没太深入,浅尝辄止,温柔地亲了会儿就松开了人,给他呼吸。

盛珏一边觉得这个亲法也纯情得不行,一边又被这个气氛弄得有点腿软。

为了显得镇定点,盛珏没话找话:“怎么等在这里?”

贺知寒诧异地反问:“那不然在客厅亲?裴夺看见了怎么办?”

盛珏迷惑:“这……怎么了吗?”

贺知寒差点没跳起来:“这还要问?这又不是只碰一下,这种……这种不得是两个人在卧室才能干的事情吗?!”

盛珏:“……”

盛珏麻木了。

呵呵,盛珏冷笑,他就不该傻逼地去想什么狗屁信任不信任,就冲这人的纯情程度,他要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盛珏把自己头拧下来当球踢。

贺知寒皱眉:“干嘛,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盛珏:“……”

在奇怪的地方又很敏锐!这人就离谱!

盛珏深呼吸道:“没,就是有点饿了……”

贺知寒狐疑地打量了他一圈,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了:“那走吧,吃饭,让我们去说谢谢老婆。”

盛珏木着脸往前走,被贺知寒的纯情震撼得一时半会也想不了别的了。

而贺知寒跟在盛珏后面,垂眸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温柔。

这样就好。贺知寒心想,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心情不好的唯一原因不过就是周围的傻逼不够多,而他正好愿意当这个傻逼去哄他高兴。

既然让盛珏留下,那就得照顾好他才行。

……不用怕,亦绝。你也有人疼了。

贺知寒把盛珏接到公司去上班,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一周内,盛珏被贺知寒拽着补了很多课,准备入职面试的问题。

贺知寒一本正经:“好好学哦,如果面试官觉得你不行那我也没办法的。”

盛珏严肃地点了头。

面试当天,贺知寒先去了公司,托裴夺把盛珏送来。

盛珏在车上忐忑而紧张,反复看资料,不想让贺知寒失望。

裴夺看了他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冷淡地提醒他:“到了,下车吧。”

盛珏勉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走进大楼询问了前台,确认了面试地点,然后裴夺陪着他上楼了。

裴夺送他到面试点门口,看他紧张得脸色发白,终于摸索出了一点良心,伸手揉了揉盛珏的头发:“没事的。”

盛珏捏着手指尖,乖乖点头。

裴夺叹了口气,强势地撬开他的手,十指相扣,像把锁。

裴夺微微弯腰,直直地看着盛珏的眼睛,不容置喙地重复:“没事的。”

盛珏心头一跳,紧张莫名被冲淡了。

裴夺没再给他时间,就着相牵的姿势抬手敲了门。

“请进。”里面的人说。

盛珏赶紧松开手,裴夺同时开了门,宽大的手在他背后轻轻一推。

盛珏顺着这力量走进去,门就关上了。

盛珏按照预先的设想,稍微低了下头以示敬意,同时口中背诵着腹稿:“您好,我是来面试……”

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只因面试官仅仅一人。

贺知寒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眼里满是笑意,嘴上却无比正经地提醒了一嘴:“请继续。自我介绍完我们就进入提问环节了,本次过程将全程录像,作为是否录取的重要参考。”

盛珏:“……”

忽然就紧张不起来了。

盛珏木着脸把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说了一遍——这台词还是他跟贺知寒一起润色的——然后对贺知寒的问题也对答如流。

当然了,会问什么也都是贺董亲自指导过的……

你以为要打boss,实际上boss在跟你玩过家家。

面试进行得很快,贺知寒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盛珏还记得答案,因为欣赏公司的发展理念,而且很看好公司的未来,等等等等。

但是,他想起,从一周前到今日,每一天,贺知寒都陪着他。

耐心地给他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一点点讲述,在他低落的时候又逗他开心,温柔地看着他,牵他的手,在他答对的时候不吝赞美,答错的时候低笑纠正。

裴夺送了他来,他以为要独自迎接一场不小的挑战,可入得门来,竟还是被人护在羽翼之下。

从他们有信件往来开始,到如今,贺知寒已经给了他太多。

明明是看着漫不经心又轻佻的人,却对他体贴得难以置信。

盛珏在回忆里滚过一圈,背好的说辞就在嘴边,他却抿了一下嘴唇,缓过了一呼一吸。

为什么来这里?

盛珏平静地说出一句台词之外的话:“因为我暗恋了六年的人在这里。”

喜欢你。早在六年之前,早在见面之前,早在知道你的性别之前,就很喜欢了。

贺知寒一顿,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偏了一下眼睛,稍微调整了几秒钟,轻轻咳嗽一声:“可以,面试结束了,请您回家静候通知,面试结果会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您的账号上。”

没得到回应,盛珏心底微微失落,自嘲一笑,点了头,默默离开了。

像我这样的人……

盛珏的心中,阴暗的想法风起云涌。

裴夺正站在门口等他,一眼看出了盛珏情绪不太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带他上了车。

“等一会儿。”低头看手机的裴夺说。

盛珏只以为裴夺有事要忙,默默点头,没问什么。

也就五分钟的功夫吧,后座车门被人打开了。

盛珏刚一抬头,就被人捏住了下巴,搂住了腰,紧接着,他得到了一个空前强势的吻。

没有问询,没有循序渐进,来人分毫不顾及他的意愿,迫使他松开牙关,深深地勾缠。

盛珏头脑发懵。

好半天,贺知寒才放开他,收敛了架势,垂眸,又开始装模作样地体贴起来,拇指蹭过盛珏稍感刺痛的下唇。

盛珏被这绵长的亲吻弄软了腰,无力地靠在男人怀中喘息。

贺知寒温柔一笑:“办公室真的有监控,我没办法在那里做什么……别乱想。”

“……我没有。”盛珏嘴硬。

“好,没有,”贺知寒体谅地点头,“我就是替你暗恋对象转告一下……”

盛珏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替他转告一下,别爱他,没结果,因为我看上你了,他不敢得罪我,明白吗?”贺知寒面不改色地一通胡诌,“公司都是我的,我想潜谁就潜谁,你要进来就得乖乖听话,否则我天天欺负你。”

盛珏:“……”

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知寒含笑亲了亲盛珏的嘴唇,满意道:“对,就像现在这样,你很识时务嘛……”

贺知寒低声说了一句:“晚上也要这么乖,听到了吗?”

盛珏又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安抚完盛珏,贺知寒跟裴夺交换了一个吻,就又回公司去了。

中午,裴夺做了盛珏最喜欢的菜,饭后还给了他一颗小小的玻璃糖。

盛珏看着手心的糖,有些迷惑:“裴先生,我做了什么好事吗?”

这是他们以前的约定。

每当裴夺觉得他做得很好,需要奖励的时候,裴夺就会给盛珏一颗玻璃糖。

“现在还没有,马上就有了。”裴夺说。

盛珏一头雾水,裴夺却不给什么解释,毕竟他一向行动比语言多。

裴夺翻出一个项圈,扣在了盛珏脖颈上,这让盛珏大感危险,因为这项圈已经在他身上箍了三年。

……何况,裴夺戴完之后,又牵着他走进了浴室。

难道他想……盛珏暗自思索,不太明白他欲望的由来。

像以前一样,裴夺的掌控欲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做起清洁来,里里外外都没有放过。

尽管身在浴室,但裴夺依然穿戴整齐,只有盛珏一丝不挂,背对着裴夺,双手撑着浴室墙壁。

“嗯……裴先生……”

裴夺的两根手指久违地探进了盛珏体内,已经做完了清洁,此时仔细开拓着,即使没用任何技巧,久不经人事的盛珏也已经腿软得有些站不稳了。

被侵犯的盛珏内心十分迷茫,他完全不明白,这些天对他十分克制,拥抱摸头都少有的裴夺,怎么忽然就解开了什么禁制似的对他做起了这种事情。

盛珏对贺知寒是喜欢,对裴夺是依恋。

在过去的三年里,裴夺极致的掌控不但没有摧毁他,反而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听话就好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情了。

准备工作结束,就当盛珏以为他要操进来的时候,一个稍凉的玻璃肛塞被推进了他的身体。

裴夺扯着他的项圈把他拎过来,低头和他接吻。

单看他冷淡的表情,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正对别人做着什么下流的事情。

盛珏被亲得迷迷糊糊,伸出双手去搂裴夺的脖颈——他以前就发现,每当他这样做时,裴夺都会对他更温柔几分。

裴先生喜欢他的依恋。

裴夺亲了会儿,就松开他,擦干他的身体,用厚浴巾裹了,横抱着出去——像以前一样,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将人放进了卧室。

裴夺和贺知寒的卧室。

当贺知寒回到家的时候,裴夺像往常一样过来接他的外套,顺手给了他一个遥控器。

贺知寒没多想,奇怪地问了一句:“给我这个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的遥控器?”

“你试试就知道了。”裴夺微微笑了一下。

贺知寒一边随意按了一下开关,一边单手搂住裴夺:“老婆,这是给我的什么惊喜吗,今天是什么纪念日?不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有仪式感……嗯?没反应欸。”

贺知寒多按了几下,哭笑不得地对裴夺说:“坏了?可惜你花心思准备。”

裴夺:“没坏。你去卧室看看。”

贺知寒就满怀期待地走过去,手按在门把上:“既然不在客厅干嘛让我提前按嘛,视觉效果都没了……”

打开门,贺知寒呆愣当场。

盛珏眼睛上蒙着黑色眼罩,穿着一件明显过大的白衬衫,扣子松垮地扣了两颗,两侧手脚分别被绑在一起,被迫向卧室门口的方向大张双腿。

双侧乳尖上夹着正在颤动的金色乳夹,两条细细的金链分别向下蜿蜒,在肚脐上接在一起,画了一个圈,又向下走,箍在了勃发的阴茎上。其后,是湿漉漉的后穴,被塞了透明的肛塞,深处红润色泽尽收来人眼底。

“因为等你进来,那个按钮估计就按不下去了。”裴夺关了门,在他背后说。

“……操。”

贺知寒半晌才做出反应,快步走上前去,顺手扯过毛毯把人兜头盖起。

贺知寒皱眉看向裴夺:“放多久了?着凉了怎么办?”

刚才还有些忐忑的盛珏:“……”

什么究极直男癌。

裴夺低声一笑:“没多久,二十分钟吧……你不拆礼物吗。”

贺知寒动作一僵,看了一眼几乎赤裸的盛珏,又看了一眼裴夺,颇有些不自在:“你……你出去。”

裴夺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人,对贺知寒的话充耳不闻,径自走过来,勾着他的下巴,低头亲吻。

“怕什么?”裴夺在他耳边说。

贺知寒尝试挣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裴夺又亲了亲他。这下贺知寒没辙了。

贺知寒无奈地说:“亲爱的裴先生,您怎么忽然想到这出?”

裴夺淡然道:“因为你已经接受了,只是还在犹豫。”

贺知寒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裴夺答:“因为你说了,让他晚上听话一点。”

贺知寒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你真是……哎,好吧,不愧是我的亲亲老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是不客气,真做起来,贺知寒还是很小心的。

虽然裴夺已经帮他做好了事前准备,贺知寒可以直接上本垒,但他还是放慢了节奏,从亲吻开始慢慢做起。

盛珏因此而逐渐放松下来,沉溺在这种少见的温情里,但裴夺不怎么看得上这种温吞的性爱——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先做的,”裴夺神情冷淡地拆了捆缚盛珏的绳子,还了他手脚自由,一把将人按进贺知寒怀里,自己从背后握住了盛珏的腰,“你们慢慢来,我做我的。”

贺知寒比了个中指:“……你特么的能不能温柔点?”

盛珏身上的白衬衫半露不露的,一头撞在喜欢的人怀里,感受着对方胸腔的震动,莫名有些脸红了。

裴夺取下了肛塞,解开拉链,自己闯了进去,没太狠,一点点推进的。

裴夺往前一顶,上身倾过来,轻笑一声,去亲贺知寒。

“行,我慢点来……我用手帮你?”

贺知寒摇头拒绝,继续专心亲吻盛珏。

“……我可以摘掉眼罩了吗?”盛珏小心询问。

裴夺亲了一下他光裸的脊背,给他取了下来。

重见光明,盛珏俯下身去,打算用牙齿解开贺知寒的拉链——盛珏发现,贺知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下手的,所以一直停留在亲吻这一步,动作都十分绅士,规规矩矩的,哪里都没碰。

行吧,盛珏心想,那就让我来……

谁曾想,刚一碰到那片布料,贺知寒立刻就把他提起来了——情急之下,扯着他颈部的项圈。

“你、你干嘛?”贺知寒皱着眉,耳朵通红,教训道,“谁让你做这个了?能不能听话点?”

盛珏惊呆了。

他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在床上对别人主动提供的口交服务还要拒绝的!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纯情狐狸!

盛珏讷讷:“不、不行吗?我会小心的……”

他平时跟裴夺到底是怎么做啊!不会柏拉图吧!

裴夺在他身后笑了一声,修长的双手越过来,不顾贺知寒的难为情,帮他解开了,撸猫似的在他阴茎上搓了两下,轻声说:“知寒……”

贺知寒就看向他。

裴夺眉梢微挑:“你不会是害羞吧?”

“谁害羞!”贺知寒想也不想地否认了。

裴夺激将完,眉眼就沉寂下来,薄薄的单眼皮一垂,引导盛珏去含贺知寒的东西。

“觉得呼吸不上来就掐他。”裴夺无情地说。

贺知寒一辈子最要脸面,下面被人含着还要劝:“盛珏,先说好这个跟害羞没关系啊,我跟你说,做这个很不舒服的,我纯粹是考虑……嗯……”

盛珏伸出舌头舔了舔,贺知寒一窒,十分丢人地急喘了一声。

盛珏一愣,瞬间脸红了。

……听到他的声音,比自己挨操还要刺激。

“哎哎哎我草我草我草盛珏你他妈!……嘶……你他妈受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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