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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请去局子喝茶

 

乔颂安将手机熄屏后,没有继续开直播,而是心不在蔫地在工位上反复拨打着吕鹏的电话,迟迟没等到回应后,他便是急匆匆地请了几小时假,下了个早班。出公司大楼时,乔颂安连自己心爱的的小电驴都没多看一眼,就在路边打了个车就去到了吕鹏的住址。

门铃响了好几分钟后,乔颂安原以为开门的人会是吕鹏,结果来开门的人居然是吕鹏的母亲。

“阿……阿姨你好,请问吕鹏在吗?”

乔颂安希望得到吕鹏安全的消息,可是一向观人入微的他也发现了吕鹏母亲神情的悲伤,以及,那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没有完全干涸的泪痕。

“小鹏他……他……呜呜呜……”

这位母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已经情绪失控地痛哭起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

屋子里似乎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于是乔颂安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几秒钟后,他又见到了吕鹏那个八岁的弟弟。

“安安哥哥~你来了~”

“小浩,你好啊~”

这个名叫吕浩的小男孩很有礼貌的向乔颂安问好,乔颂安只是尴尬地立在门口,微笑着回应了一声,于是那个懂事的小男孩一边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的妈妈进了房间,然后又继续回头招呼了乔颂安换了拖鞋后,就进屋子里先坐。

“安安哥哥请喝水~”

乔颂安接过了小男孩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便是立刻关切询问起了有关好友吕鹏的情况。或许是离异家庭的缘故,这个早熟又懂事的小男孩在看了一眼他母亲房间的方向后,又在听到母亲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呜咽声后,他还是选择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吕鹏在周五下班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回到房间里开始摆弄起了游戏官方寄过来的内测游戏道具,兴奋地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左右。

直到吕鹏的母亲担忧地无数次敲门催促吕鹏赶紧出来吃晚饭的时候,这次居然长时间没有人应门,这家人进门后才发现早已经倒地不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吕鹏。

“医生说,哥哥他已经……已经被宣告脑死亡了……”

纵然吕浩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小孩,可是孩子始终是孩子,失去亲人的噩耗,就连心理承受能力更强的大人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八岁的孩子。

“脑——死——亡……”

这个词,在乔颂安的脑子里反复循环回荡,就像是一记洪亮嗡鸣的钟声响起,震地乔颂安暂时性地丧失了感知,就连身体也像是灌注了水泥一般,变得逐渐僵硬且迟钝。

他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好友脑死亡的事实!而且还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甚至没有见到好友最后一面这样残忍的事实!

“他在哪个医院!你哥哥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乔颂安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小男孩似乎被他这幅突然暴起的模样给吓到了,原本还在哭泣的小男孩此刻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害怕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小乔!你不用去医院了,小鹏的遗体,虽然目前还在医院里,因为他读大学的时候曾经签订过器官捐赠的协议书,所以,你过去是见不到他了……”

亲生孩子无缘无故惨死,孩子的身体还不能完完整整地被家人领走,可见此种情况,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

吕鹏的母亲痛苦地陈述完了整个事件的缘由,乔颂安也注意到了这位母亲此刻形容枯槁的模样:那个原本没有什么白发的年轻母亲,由于儿子去世的打击,鬓角也染上了几丝花白,她扶着门框,单薄的身形在说话的时候都可见脆弱到摇摇欲坠,脸上再没有平日所见的温柔与慈爱。

于是,乔颂安再没有多问一句话,不想去勾起她任何一丝不愉快的回忆,因为他理解,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悲伤过度的母亲。

乔颂安就那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脑子里浮现出幻灯片一样的画面,那都是对好友吕鹏的回忆。

有初见吕鹏时,被他朝气蓬勃,充斥着阳光的笑容给触动的自我介绍的画面,也有自己上班直播的时候胃疼到脸色发青,被吕鹏揪着去医院的回忆,还有自己和吕鹏一起约宵夜,吕鹏喝多了后,拍摄他断片时各种奇怪的行为……

明明前几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乔颂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狠狠地吸了吸酸涩的鼻头,便给小男孩吕浩留了个自己的电话,并承诺一定要来参加吕鹏的葬礼。

当乔颂安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之时,他发觉了傍晚的大街上,居然有着集结在一起的特殊人群。他们或中年或老年,都是父母辈,爷奶辈的人,他们集结在闹市的中心,哪怕遭到了安保人员的驱赶,也没有散去,依旧坚强地再次聚拢在一起,似乎在反抗着什么。

乔颂安没有看热闹的心思,直到他不经意地瞥见了那群人手里拉开的横幅,几个血红色的大字如此的触目惊心,上面赫然写着:“抵制害人游戏梦魇,还我亲人性命!”

乔颂安似乎明白了那个名叫梦魇的游戏的可怕程度,原来有这么多受害者,这么多个家庭都被荼毒连累了。

“这游戏真该死!制作这游戏的人更应该受到惩罚!必须得讨个说法!”

乔颂安吸了吸酸涩的鼻头,红着眼怒斥着游戏公司的不人道做法,他不假思索地就是快速飞奔过去,毫不犹豫的加入了他们,连同着那些游行抗议的人群一起,厉声斥责反抗着,宣泄着心中无边无际的愤怒与悲伤。

“抵制害人游戏梦魇,还我亲人性命!抵制害人游戏梦魇,还我亲人性命……”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早已经深刻共情的乔颂安,在一遍遍的呐喊声中,终于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一边热泪盈眶的高呼着口号,一边跟随着人群涌动,向着不远处当地闹市区某个写字楼方向移动。

乔颂安跟随着人群游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最终来到了一处大楼前。只见大楼的大门紧闭,只是一楼大门入口处明显有着什么东西打砸过的痕迹,像是臭鸡蛋什么。

乔颂安正思考辨认着,他还在发呆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姐就往他手里塞了俩鸡蛋,一边还鼓动他往那边大门上砸。甚至有的情绪过激的人,还故意朝大门上丢了几串点燃的鞭炮,撒起了冥纸冥币。

黄黄白白的冥纸纷飞着落下,乔颂安还在犹豫,见到了身边的人群闹哄哄地就已经行动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极度狰狞愤怒的情绪,还有那抚不平的悲伤情绪。于是乔颂安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观察起了眼前的建筑,这才发现,这栋楼居然就是那个名为“梦魇”的游戏的研发中心。

“我去,真是冤家路窄啊……”

乔颂安不由得爆粗,他作为一个资深网络评论文学家数十年,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线下battle发泄的事,抡起袖子,刚想砸几个臭鸡蛋出气,顺便想找旁边的大姐借点冥币撒个够呢。

“警察来了!”

忽然就听人群里有谁嚎了这么一嗓子,紧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重复的惊呼出同样的话语,结果就见原本哄闹暴怒的人群忽然间变得惊逃四散。乔颂安还不知缘由地傻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刚刚举着的横幅,还有俩臭鸡蛋,还没来得及风中凌乱,他就被一幅银色手拷给拷住了。

冰冷的金属触感在接触到手腕皮肤那一刻,乔颂安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的迟钝,给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直到他被人大力地拖拽着手腕转过身时,乔颂安终于是忍不住吃痛地叫出了声。

“你干嘛啊~诶哟……”

乔颂安的话就在看清了身后人的长相后,忽然卡在了嗓子眼里。他自认为从小到大,都是个没有什么上进心,长相也只是中等偏上,没啥特长的普通人。

只是,眼前这个人,这个身高比乔颂安一米七几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这个长相几乎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这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一脸正气的英俊的男人。

而这个人,恐怕是乔颂安自己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调查,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眼前英俊的警察先生不仅人长得极品,连声音也是如同他的人一般,板正严厉里,带着一丝不容亵渎的冷冽与干净。

于是,乔颂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犯罪的情况下,看到人民警察,就是傻乎乎的,乖乖献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只是,眼前英俊的警察先生在快速的扫视比对了乔颂安和手里的证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证件还给乔颂安,而是将乔颂安的身份证收了起来。

当乔颂安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英俊的警察先生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十分利落自然地把自己的证件揣进了他制服口袋里的时候,他有点发懵地询问道:

“警察叔叔……啊呸,警察哥哥,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我的身份证的确就是我本人啊,而且好像我的证件也没有超过使用期限吧……”

乔颂安磕磕巴巴地试图要回自己的身份证,只是在对上男人微眯严肃的冷厉眸光后,原本理直气壮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是怂得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面前这位高大英俊的警察先生显然是明白乔颂安根本是没反应过来,于是他提起拷着乔颂安手腕的银手拷,严肃耐心地解释道:

“这个公司里研发并推广出那部游戏的人,理应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你们就能随意给定罪惩罚的。而你们过激的行为对周遭市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

英俊的警察先生说到这里,语气刻意停顿了一下,他又将被拷着的乔颂安往自己的面前轻轻地带了带。

乔颂安或许是对陌生人的陌生行为显得反应过于迟钝,又或许是对于初见这位警察先生时,极好的初印象令乔颂安心中依旧还在震撼,没能很好的应对思考其他的事,他就那样傻乎乎的真的自觉主动地靠了过去。

两人彼此之间的肢体距离不过一两厘米,呼吸交织,乔颂安几乎能听清楚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迎着傍晚夕阳逆光的方向,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精美绝伦的五官,随后,他就听见了男人语气平稳的话语。

“乔颂安先生,我是xx市刑警支队的队长,周瑾年,我现在以涉嫌妨害公共安全的罪名,需要对您进行传讯问话,请您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这位名叫周瑾年的警察先生在陈述完一系列对话后,没有给乔颂安丝毫反应的时间,拉着他的手腕,就往警车方向走。乔颂安被这位周警官刚说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还弄明白自己怎么就要被请去警察局喝茶呢,就见旁边几个和自己一起犯事的“同伙”也被一群警察架着上了警车。

只是,相对于自己是单手被拷住,被周警官握着手温柔地拉着走,那几位犯事的“同伙”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粗鲁的拖拽着上的警车,而且貌似上的还不是同一辆车。看着自己被周警官单独带到了另一辆警察的后座里时,难道自己摊上大事了,被重点看管起来了?

于是,乔颂安反复回想着自己今天的犯事全过程,得知好友离世后,自己就是一时冲动义气,想好好发泄一下好友丧生的悲伤情绪,就跟着人群一起游行打砸,结果却被搅和到妨害公共安全的罪行里。

乔颂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坐着的警车开往的方向也偏离了市区,越来越往郊区靠近的时候,乔颂安又在疑惑自己的罪行是不是已经到了快要坐牢子的地步了。

于是,原本又怂又怕的乔颂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一旁正在闭目眼神的周瑾年,试探性发问道:

“那个……周警官……请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会被拘留吗,还是……”

谁料,周瑾年紧蹙的眉头猛然舒展开,他偏过头对上乔颂安疑惑的目光,深邃的漆黑眼眸里流露出令人难以洞悉的情绪,乔颂安被男人奇怪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车里的气息仿佛也渐渐凝滞。

就在乔颂安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位周警官下一秒就要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自己的时候,周瑾年只是默默地收回了那类似探究的奇怪目光,侧身从身后的电脑包里取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的没错,那款名叫梦魇的游戏,的确是会要人命。不过,并不是所有参与了那款游戏的人都死掉了,据全国统计调查,登录过游戏的人,只有百分之三的人,确认死亡。”

“什么?!”

面对周瑾年电脑上显示的数据,乔颂安惊叫着提出了质疑:

“如果说这是款死亡游戏,那么如果是游戏失败的话,就预示着现实里的死亡?!”

乔颂安不可思议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周瑾年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同意了他的说法,随即他继续补充道:

“的确,如果在梦魇这款游戏里的任意一个随机的副本里通关失败,现实中就会直接脑死亡。”

周瑾年用着那张犹如冰山般冷漠的面庞陈述着如此严重的事实时,居然还是那么的引人瞩目,乔颂安呆看了近乎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痴汉行为在当下这种严峻的情势下,有多不稳重。

不过好在乔颂安飞快地收回了自己冒犯的目光后,周瑾年并没有打算追究什么,只是依旧冷静地继续补充道:

“所以,乔颂安,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

这个词语从周瑾年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乔颂安脑子里几乎打满了问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又或者自己是什么绝顶聪明的隐藏人才吗?还是自己有能打通关这个游戏却不自知?还是,自己可以逆天到一进游戏直接秒杀g,然后自己横扫统治游戏世界……

乔颂安还在浮想联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他,甚至是天马行空地引申出了万分离谱的猜想:

“难道我的目光里还依旧保留着大学生时期,那种清澈和愚蠢吗?所以,我可能是被某个假扮人贩子的警察给拐走了吗?”

乔颂安刚有了这样的念头,就猛地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自己傻x的想法。怎么可能嘛,别人周警官看起来那么英俊潇洒,一脸正气,还会沦落到拐卖自己这个一米七几,五谷不识,六体不勤的大男人吗?

于是,再次找准了自我定位后的乔颂安非常诚恳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周警官,您放心!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一定会尽全力协助配合你们的工作安排的!”

周瑾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乔颂安看了好久,眸光深邃又带着点别的意味,似乎是审视着什么似的,直到乔颂安被周瑾年那幅奇怪的神情盯得有些发毛了,他好像是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啊!我知道!警方的一切行动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的!周警官只要让我往东,我就绝对不会往西,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一切照办!要是不信的话,咱们还能签个保密协议或者是承诺书什么的……”

乔颂安表示,自己从来没在陌生人面前如此的狗腿和啰嗦过,毕竟人民警察那可是绝对的权威所在,可不敢解释不清楚。

周瑾年听到乔颂安这么说的时候,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里,忽然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随即,他声音淡淡地说了句:

“稍等。”

之后,周瑾年居然就迅速切出电脑页面,开始翻找浏览起了什么似的,键盘上敲敲打打两分钟后,他就拿起了电脑侧面的磁吸笔,示意让乔颂安签字。

乔颂安看也没协议内容,就直接刷刷刷几下,飞快地签署上自己的名字,看着签名区域自己洋洋洒洒的签名落款,他很是满意地将电脑递还给了一旁的周瑾年。

周瑾年似乎是有些疑惑,好看的眉头略微皱了皱,似乎是在惊诧于乔颂安如此的果决。

“你,没仔细看看协议上的内容吗?”

周瑾年淡淡的问道,乔颂安茫然地摇了摇头,反问道:

“这还用看吗?我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肯定是对人民警察绝对的信任与服从的呀!不过周警官如果想我仔细看看的话,那我就再看一眼好啦~”

乔颂安没想到自己的狗腿属性能在今天被开发得如此淋漓尽致,他刚打算再拿过电脑瞟一眼协议内容的时候,周瑾年却是冷漠地直接将电脑给合上了,乔颂安伸过去的手随即又尴尬地缩了回来。

于是,两个人同时坐在车后座上陷入了沉思,各自望向了左右的车窗外,一路都沉默无言。

当车子行驶进一个武装严密的类似关卡一般的地段时,昏昏欲睡的乔颂安忽然看清了车窗外的场面。

只见,高高的围墙建立起仿若堡垒般坚固的外壳,外围那个金属建立的大门在车灯的照耀下,反射着锋利的光芒。

“例行检查,请出示一下您的通行证。”

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模样的青年轻轻敲响了车窗,周瑾年摇下车窗后,却是从容不迫地将制服胸前口袋里的什么证件递给了那个士兵。于是,乔颂安注意到那个士兵的脸上多了一丝崇敬神色,迅速的就朝着周瑾年敬了一个标准姿势的军礼。

“周少将!”

周瑾年淡淡地点头回应,随即,就收回了士兵恭敬地递过来的证件,正当周瑾年准备摇下车窗,示意让司机继续前进的时候,一旁的士兵立刻神情紧张地盯着周瑾年身旁的乔颂安道:

“周少将,抱歉。由于最近情势特殊,我们只是履行我们的职责,我还是需要提醒您一下,闲杂人等,一般不允许进入的。”

士兵虽然畏惧周瑾年,可是他依旧是勇敢地履行着自己应尽的职责,他直直地盯着大学生装扮模样的乔颂安,一幅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就并不愿意放行的坚决态度。

乔颂安也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他的手也不经意地抓紧了一旁周瑾年的手,一幅求救的眼神望着周瑾年,周瑾年只是暗暗的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乔颂安,神情轻松自然地回握住了乔颂安的手,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他不是闲杂人等,他叫乔颂安,是不久前就和我签署了结婚协议的,军官家属。”

那个士兵似乎是一幅风太大,没听清的懵逼神态,周瑾年没有过多解释,甚至还有几分明目张胆的豪迈,他将手里的电脑打开切换到某页面后就递了过去。

于是,在那名士兵的难以置信到反复睁大眼睛,去确认了电脑上的照片和车里同样恍然的乔颂安后,终于是在士兵震惊地将电脑递还给周瑾年时,车辆才得以被放行了。

乔颂安见车子已经驶入了基地内部后,终究是没忍住质问道:

“谁是你家属?我吗?”

乔颂安几乎是觉得刚才自己可能没睡醒,真是听错了吧,结果周瑾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点头只应了一句:

“嗯~”

面对这位寡言少语又性情古怪的周瑾年同志,乔颂安简直是差点抓狂,这下才不管对方人民警察的神圣滤镜,直接贴脸怼了上去:

“你嗯什么嗯啊!咱俩有血缘关系吗?!”

不过就在吼出这句话后,乔颂安突然惊恐地盯着周瑾年的脸看了又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似乎要在这个大帅哥脸上盯出朵花来,于是他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虽然我也没见过我爸长啥样,但我估计也没你这么年轻的亲爸吧?不对,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

眼见着乔颂安越说越离谱,周瑾年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记眼刀就剜了过来,那幅帅脸上仿若要结冰一般,恐怕是下一刻就要杀气侧漏的杀人灭口的模样,直把乔颂安逼得尴尬地打着哈哈,又怂又怕地立刻收回了刚才没正形的模样。

“哈哈哈……那个……我刚开个玩笑嘛……”

见乔颂安也不继续皮了,周瑾年索性将电脑打开递了过去,乔颂安接过手一看,赫然就是刚刚自己签过名的协议,只是他往上划拉划拉了几下后,突然发现了这份协议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本人乔颂安自愿承诺与周瑾年结为法定夫妻!合同即日生效!……合同在周瑾年死亡后自动解除!……我去……你给我签了什么玩意儿?!”

乔颂安气得都想直接把电脑拍在周瑾年那张帅脸上了,奈何,在他对上周瑾年那冷厉的眼神之时,不由得地咽了口口水,气势陡然就像被浇了冷水的火堆似的,熄了下来,只得弱弱的发问道:

“那个……我只是觉得这个合同不大合理……”

乔颂安心里嘀咕,什么不大合理,简直是强买强卖啊!这分明是一份军婚合同!军婚啊!要是敢单方面违约或者提出离婚的话,那可是要送去坐牢子的!

周瑾年似乎对于乔颂安过激的反应也没有太意外,反而是顺着乔颂安的意思解释道:

“现在来说,的确有些仓促且不合礼数,因为这合同本来该过一阵子再签的,但是如今形势严峻,就提前让你签了,也算是权宜之计。”

啥?!什么现在不签,过一阵子也要签,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大龄未婚,直接被国家强制安排对象了?而且,这种婚娶大事,不是至少得提前先商量一下吗?乔颂安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信息量简直炸裂。

“我我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乔颂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瑾年带着凉意的眼神给噎了一下,于是他立即在周瑾年面色完全沉下来了,识相地选择了沉默。言多必失,他果断选择保留小命安全最重要。

周瑾年看了乔颂安一眼后,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无奈,他也没有继续说话,思考一阵后,随即他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从相册里面滑啊滑,直到滑出了一段画质有点模糊的视频,直到看清楚视频里的内容之时,这把乔颂安直接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想夺车窗而逃。

因为视频里赫然播放着自己一年多前,刚刚学会伪音后,转型为“女主播”没几个星期时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自己当天直播的时候似乎喝了点度数低的果酒壮胆,结果当时疯狂表白给自己刷礼物的榜一大哥。

“哇!谢谢榜一大哥送来的五个火箭!周哥!周哥!你是我的神!我要嫁给你!……”

视频里的自己妆都花了,假睫毛夸张且乱飞,腮红和酒晕叠加起来简直就像是村头的翠花一般。那画面太美,连乔颂安自己都觉得辣眼睛,没想到周瑾年还当个宝似的,保存了一年多,而今又像是黑历史一样重温了一遍。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虽然还活着,可是他已经社死了。

天知道此刻的乔颂安多想挖个坑,赶紧把自己给埋了。可是眼前这个完美得好似游戏建模里蹦出来的男人,却是如同拿着什么圣旨一般,周瑾年非常认真的紧皱着那好看的眉头,似乎是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你……难道和我这一年来的交往,都不算数了吗?”

周瑾年的声音很轻很淡,隐隐的还带着一丝被辜负似的委屈和不甘,可是乔颂安却是比他还委屈千万倍,自己真是冤枉啊!自己上班天天打工直播,下班又宅家里,连找对象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交往一个像周瑾年这样完美优质的兵哥哥了。

“等等……交往?!”

乔颂安忽然觉得自己cpu都要烧干了,好像突然有点什么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和周瑾年确认关系并交往的?难道自己啥时候断片了,偷偷找周瑾年谈了个恋爱,然后在清醒之前就把人给甩了?

于是,不出所料的,周瑾年又在低头翻起了他的手机相册,这次,乔颂安主动凑上去瞥了一眼,见周瑾年也没有想保护隐私的样子,就是更方便的看清了周瑾年那手机相册长长的进度条。

乔颂安受宠若惊地瞥见,那些相册里居然大多数都是自己直播时的画面,还有微信聊天截屏。乔颂安几乎是吓得要晕过去,只见周瑾年认真地翻动着相册,滑找了好一会,终于翻出了一张聊天截屏。

截屏的微信头像赫然是自己惯用的一张荷花,上面写着几个字头像。而聊天内容清楚的标明了日期,正是一年前的四月一号的早上九点五十:

乔:“周哥,你这么好的人有没有女朋友啊?”

周:“没有。”依旧是简约的两字回复。

乔:“嘿嘿,周哥这么好,别人不喜欢我喜欢啊!既然没人和你谈恋爱的话,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乔颂安后面跟了一个扮鬼脸的表情,而周瑾年此刻好像没了消息,直到凌晨四点,周瑾年才发过来简约的一个字。

周:“好。”

短短一个字,当时正在深度睡眠的乔颂安并没有在意,因为四月一号愚人节那天开播不久后,就被粉丝怂恿着给榜一表白,可是后面因为周瑾年一直下播了都没回自己消息,乔颂安也没当做一回事,因为他知道当时周瑾年也在直播间,肯定也清楚自己只是在愚人节烘托一下气氛,开个玩笑而已。

随后隔天早晨,乔颂安醒来的时候,就是收到了周瑾年接二连三发来的几个红包。

红包一,金额:3000元,备注:一束鲜花。

红包二,金额:5000元,备注:本月早餐费用。

红包三,金额:一万元,备注:本月奶茶费。

乔颂安当时人都懵了,吓得嘴里的牙刷差点都快掉了,于是赶紧把钱一一点了退回对方账户。

当时,还记得周瑾年还发了个问号来着,乔颂安赶紧解释:

“哥,大哥,你是我亲大哥!你都天天光顾我直播间了,每天给我刷礼物,一个月都砸了快十几万了,虽然分到我手里的不多,但是有你一直以来捧场支持,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你私下转的钱我就更不能收了。”

乔颂安记得当时自己说清楚了缘由后,结果那位大哥进直播间后刷礼物刷得更狠了,那段时间自己还被举报了直播间,在小黑屋里待了小半个月。

于是,通过周瑾年这帮忙一系列的回忆,乔颂安也算是理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自己当初真是越描越黑,无心插柳之举,给自己暗中培养起了一个痴汉男朋友?怪不得每天周瑾年都在给自己发消息,说上班了,下班了,吃饭没,吃过了……

乔颂安当时还觉得纳闷,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觉得自己有够迟钝的!

“啊……那个……我现在解释清楚还来得及吗?”

一路高潮迭起,乔颂安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了,他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蛋发烫地盯着面前周瑾年那幅仿佛被妻子抛弃的可怜丈夫的委屈落寞的表情时,他真的开不了一点口。于是整理整理了心情后,乔颂安理好思绪,果断回应:

“但是我是个男的呀,我当不了你的女朋友的,更做不了你的未婚妻,我以前都是在骗你!”

对!毕竟网恋遇到我这样的女装大佬,正常人都该恼羞成怒,撕破脸打一架什么的,虽然乔颂安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接近一米九的周瑾年这相当悬殊的体型差后,感到十分害怕,可是一想起对面的人才是受害者,自己纯粹就是无心之失的时候,心里也就甘愿承受任何惩罚了。

只要给自己留一口气,而且别人是警察,肯定不会打死自己的,别人周瑾年是有素质的人!于是心里默默盘算好退路后,就闭上眼睛,抿着唇,一幅视死如归的神色:

“来吧,周警官!我知错了,你怎么打我泄愤,我都认了!”

乔颂安壮士就义般的挺起胸膛,可迟迟没感受到拳打脚踢的他,忽然察觉到一股莫名滚烫的气息,他刚一睁眼,那幅俊美无俦的五官陡然在自己的眼前放大,温热的唇瓣夹杂着滚烫的鼻息,就那样和自己贴了过来。

“唔唔……”

就像是细雨绵绵,降临得极其小心翼翼,润湿了那淡粉的樱花花瓣。乔颂安陡然睁大了眼睛,他被周瑾年这莫名的一吻,仿佛给猛地电了一下,电狠了,还身体哆嗦着,有些酥麻发软,男人的手顺势攀上了他颤抖的腰肢,窸窸窣窣,仿佛在摸索着他单薄衣料下的肌肤。

这一吻,不到一分钟,却又绵长得好似度过了一整个春天,暧昧,缠绵,温暖,欢愉。结束的时候,乔颂安止不住脸红心跳,就像是开水烫熟了的虾子一般,一动不敢动,讷讷地垂着头好久好久,却是始终不敢看一眼近在咫尺那个男人。

“乔颂安~不许再说话不算话了,下不为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周瑾年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严肃又认真,可是那声音里分明是透露着宠溺,这哪里像是霸总般的威胁强制爱,毕竟肉眼可见男人似乎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就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又像是吃到糖后的小孩子那种心满意足的模样,成熟又幼稚。

不过,周瑾年很快恢复成了他往常的冰山模样,也没有留给乔颂安缓一缓的时间,直到车子停在某个大型基地建筑前之时,他直接拉起乔颂安的手下了车,就往基地里层走去。

“周少将!”

“哟~周少将来了~”

“瑾年,来了~”

……

一路上,周瑾年拉着乔颂安的手,路上偶遇到一些身穿着白大褂的类似研究人员的人正热情地向着周瑾年打招呼,只是他们似乎都对周瑾年身边的乔颂安并不感兴趣,而是在见到周瑾年打了个招呼后,都各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了。

路过一个个玻璃隔间的实验室时,乔颂安几乎目不斜视,连大喘气也不敢,只是安分地一路跟着周瑾年,任由周瑾年握着自己的手,往走廊的尽头方向而去。

直到走到某个实验室门前之时,周瑾年通过门锁上的虹膜扫描认证后,那厚实的钢板一般的大门“咔”的一声开了。

本来乔颂安以为里面可能是某种大型的机械类高端激光武器什么的,结果,居然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应陈设相对简朴之外,甚至连路过的任意一间玻璃隔间里的实验室都比这个房间高端大气。

“进来吧~随便坐~”

周瑾年一边脱下警帽,一边客套着对乔颂安说着话,乔颂安还有些恍然地跟着进了屋子,一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又顺手接过了周瑾年递过来的矿泉水。

“这是……你的房间?”

乔颂安双手握着冰凉的的矿泉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周瑾年正好解完了警服的扣子,脱下外套时,正好露出了最里面打底的白衬衫。

不得不说,周瑾年的身材是真的好啊,乔颂安借着屋子里暖黄色的灯光,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白衬衣下面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痒发热,耳根子也开始有些滚烫,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不料,乔颂安还没来得及害羞地yy些什么,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乔颂安就嗅到男人身上带着的隐约的松柏香气,他一抬起头,就正对上了男人那如同潭水般清冷深邃的眼神

周瑾年穿着个西裤白衬衣,弓着身子倚靠在了乔颂安的身旁,俩人巨大的体型差,衬托地乔颂安像小鸟依人般的躲在周瑾年结实的臂弯下面,俩人四目相对着,暧昧的气氛在这个灯光昏黄温暖的房间里逐渐升温着。

“还满意吗?”

“啊?”

周瑾年声音温柔地好似水,流淌过乔颂安那迟钝的脑回路,乔颂安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周瑾年在问什么。直到,周瑾年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乔颂安已经羞红的脸蛋看了许久,乔颂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把目光落在了那半解开了几颗衬衣扣子的男人的坚实的胸肌上。

“很满意……”

乔颂安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当他看到周瑾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时,他忽然反应过来应该住嘴的,可是嘴巴终究快他的脑子一步。

乔颂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才发觉这是多么痛的领悟,丫的,自己可是直的直的!怎么三两下就被这个周瑾年撩得面红耳赤的,虽然自己的确没谈过恋爱,可是这种被吃得死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可惜这新婚小俩口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暧昧行为之时,房间天花板的红色灯光闪烁,发出“哔哔哔”的急促又绵长的警戒声。

当周瑾年和乔颂安出门时,就看见走廊里的慌乱奔跑着,拿着一叠叠厚厚文件的研究者们,人群的纷乱几乎都在围绕着同一个话题:

“游戏居然又开服了?!”

“那个游戏网页明明已经被禁止访问了?!为什么又会突然上线?!”

“不知道是谁在暗箱操作,我们计算的游戏方攻克防火墙的时间明明是一个月以后,他们的黑客技术太厉害了……”

……

基地里所有人都很恐慌,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乔颂安也跟着感到了一丝忐忑,就好像,即将迎来世界末日一般,恐慌在不断地沸腾着。

周瑾年很快拉着乔颂安挤开了人群,朝着其中一个实验室跑去,只见走廊另一头,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模样的人也在有序地快走,陆续进入了那个规模更为庞大的实验室。

乔颂安看到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嘴里都在嘟囔着,仿佛在背诵着什么,可是那些人走得太快,乔颂安根本没听清楚,直到所有人都进入了那个实验室后,原本昏暗的灯光陡然亮起。

乔颂安清楚地看见那个如同一个篮球场一般大的实验室里,居然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一个个如同休眠仓一般的器械。而那些士兵正迅速地躺进休眠仓里,伴随着统一口号后,所有人士兵都遵循军令般一起齐声呐喊:

“为人民服务!打倒恐怖犯罪游戏!”

随后,伴随着休眠仓的仓盖一个个合上落下,实验室里原本敞亮的灯光瞬间熄灭,变成了昏暗诡异的红色光芒,这样的紧张的气氛下,竟然令人升起一丝壮士出征般的豪迈与悲凉感。

“乔颂安,你看见了吗?这些就是即将要进入那款叫做梦魇的游戏里去,去拯救更多人的勇士们。他们也知道,一旦进入游戏后,就有可能面对被淘汰后,现实中就会脑死亡的下场,可是我们军方有着许许多多和他们一样的军人们,依旧前仆后继地进入着这个游戏。”

乔颂安认真地倾听着周瑾年慷慨的陈述,那样悲壮苍凉的行为,似乎是为了破解这个游戏而存在,乔颂安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于是他顺着周瑾年的话,急切的问道:

“他们,那些士兵们,明明都可以避开死亡,可是为什么又要进去那个不知生死结局的可怕游戏,除了救人,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比如,探索出破解这个游戏的方法?”

周瑾年望着实验室里一排排陈列着的休眠仓,休眠仓的灯光是幽蓝色的,里面有着可以供给进入游戏的休眠者所有的营养,供给甚至可以撑到半个月。

可是实际上,一个游戏副本结束的时间,最多不过一周时间,甚至是有的人在进入游戏的第一天,就会因为触犯到了某种规则,而被宣判死刑。

而这个游戏不过才开服不到三天,就已经近万人因它丧命。

所以,每当一个休眠仓的蓝色光芒彻底熄灭后,那就代表着又有一名军人为国捐躯了,周瑾年只希望所有的休眠仓永远都亮着,虽然那是不大可能的事,可是他还是不断地祈祷着每一个军人都能平安地回归到现实中。

“接下来,我会和你说清楚,关于这个游戏的一切……”

周瑾年开始一五一十地叙说起了游戏运行的原理,直到他提到了一个特殊的例子:

“参加这个游戏的首批玩家,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签订过,死后自愿捐赠器官的协议书。”

“这怎么可能,那么多人,怎么都会蠢到自愿去……”

周瑾年的话,如同一记惊雷,惊醒了乔颂安,乔颂安忽然察觉到了好友死亡的真相,同时也更加剖析放大出了人性的“恶”。

“如果,签订这份协议的前提是,提前有偿赠送十万元的感谢金呢,只要签下协议就立即可以拿到十万块,并且赠送一份巨额的保单,受益人是自己的亲属呢?”

“并且,这些人在签订协议时,都被强行植入了生物芯片,芯片直接与脑神经相连,并且这种生物芯片一旦植入,就彻底融入了血肉神经。我们的人进行过实验,如果强行剥离,那个人就会直接脑死亡。就算是不借用游戏的登录界面,只要游戏一启动,不论那个人在做什么,都会强制进入休眠状态,他的意识会被强行拉入游戏副本里。”

“难道就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游戏吗?直接找到这个游戏的制作人,或者是篡改游戏代码,甚至是直接毁掉服务器!难道这些都不可以吗?!”

乔颂安仿佛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他不断地质问着周瑾年,因为他痛恨这个带走好友生命的游戏,更痛恨这个游戏的缔造者。

如果这个游戏不存在就好了……

周瑾年同样无能为力,因为乔颂安想到的,他们军方早就试过了,哪怕是出动武装镇压捣毁了一个游戏的服务器,结果,服务器的ip第二天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甚至是出现在了国外,只要幕后操作者一直不收手,他们就不可能彻底摧毁这个游戏的一切。

“抱歉,国家一直都在努力尝试各种手段,很可惜,都没能成功。我们军方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安排人进入到这个游戏里,探索出游戏正确的规则后,在发布到网络上,以避免更多的人在游戏中遇害……”

军方的做法,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瞎子,第一个人被激流卷走后,第二个人也会继续追随着前人的脚步,还有第三个人,第四个……通过不断地摸索,用生命去尝试每一个可能性,只为带领着身后数以千万的人能够活命。这是用将士们的血肉堆砌而出的经验之路,是人们赖以生存下去,最后的唯一坚实的,可供仰赖的精神支柱。

“……”

乔颂安终于是无话可说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整个宏观事态的认知有多么的可笑而幼稚,军方尚且无能为力,更遑论自己一个普通人。

于是,浑浑噩噩间,乔颂安在颓然中记起,自己的好友吕鹏,在签署过自愿捐赠器官的协议,竟然在死后,连完整的遗体都没能留下。

“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乔颂安失控般的带着哭腔怒吼着,在他确切地了解到了一切真相后,乔颂安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胃里更是一阵翻腾恶心,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幸好周瑾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情绪崩溃中,身形摇摇欲坠的乔颂安,此刻乔颂安的脸色极其惨淡,就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愤然地推开了身旁扶住他的男人,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是谁?!是谁要害他们?!倒底是谁……吕鹏也是被他们杀掉的……”

周瑾年无奈的叹息一声后,还是选择扶起了已经蜷缩着,蹲在地上哭泣着的乔颂安,他虽然不能共情乔颂安和吕鹏的友情,可是他却是万分心疼乔颂安,不愿看到他悲伤哭泣的模样,便是轻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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