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哥却只装作看不见,他对着杨父微微颔首,道:“杨公,茅屋漏雨,我的茶怕是要发霉了。两日后,我就会到别处继续进茶贩茶,到时,只怕就不能到杨公府上告辞了。”
杨父点了点头:“知道。”
小李哥依旧紧紧握着镐头,却对着杨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公,天快亮了,晚辈还是护送杨公回去为好。”
杨父点了点头,又低头瞧了瞧已被踩实的泥土,转身便走了。小李哥见了,不发一言,也根本不敢低头去看,只握着那镐头,远远地跟在杨父的身后,逼迫着自己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只剩了那林间泥土,一如既往,安静的可怕。纵有几朵野花冲破土壤,也无济于事了。
淑娘消失的第一日,村里人便发现了不对劲。杨父杨母也不知淑娘究竟去了何处,急得到处去找。村口卖茶的小李哥的脸色却不好了,为此遭到了好一通盘问。可小李哥却只是大哭不止,言说他的茶没防备都被雨淋坏了,血本无归。
杨家连着找了两三日,也没找到淑娘的去处。村里也有人帮忙去寻,却没个结果。村里一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小李哥却在卖茶时深深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她不对了。”
“如何?”有好事着如此问着。
“这里又不算偏僻,明明总是见到信使,可为何她总是说收不到杨松的信呢?这也就罢了,”小李哥说着,连连叹息,“她那日和我说话,说什么好像看到了杨松要接她去做诰命夫人。还说自己会占卜,能预知……你说说这,岂不是异想天开?”
众人听了,若有所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又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是啊,”有人说,“她娘就是个坏脾气的疯婆子!我先前看她成日里往这一立,什么事都不做,嘴里还念念有词,还当她是痴心一片……如今想来,竟是疯傻之症。”
“是啊,只怕她早就等疯了。”有人附和着。
于是,淑娘得了失心疯跑丢一事,瞬间闹得沸沸扬扬。可人们却只把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无人去寻她了。没多久,小李哥因茶叶受潮生霉,不得已离开了这里,外出进货。可这一走,他便再没回来。杨家老两口成日里长吁短叹,没人侍候着,看着也憔悴了许多。不得已,他们只得写信给了远在洛阳的杨松,叫他回来。杨松收到了信,果然连夜收拾了行李,急忙赶路,要回到家中,给淑娘张罗后事。
可是,村子里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并没有等到杨松回来。那夜,风雨交加,运河的风浪也急了许多,突然掀起的波澜打翻了一条客船。还好船上人不多,又有几个会水的,于是全船的人都被救了回来,只有一人踪影难觅。算来算去,那人竟正是急着回家的杨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