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人瞧见,”她看了看左右,“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话我。”
想着,她拍了拍那石头,转身便走。可走了没两步,她又撤了回来,仔细地盯着假山侧边的一块石头——怎么石头上,又摞上了几块石头呢?竟像是……想要压住什么。
玉女有悔(七)
“那日,傅骊君试着推开那石头,却失败了。石头太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推不开。她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又来了那后园,只得匆匆离去。好在,当日何夫人便醒了。接下来的几天,府里风平浪静,再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女子说着,给崔灵仪斟了酒。
崔灵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这酒不错,”她说着,又问,“然后呢?”
“然后,”女子看向了门外寂寥无人的官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风平浪静的时候呢?在一切逐渐回归正轨之时,傅骊君却还在持续地做着一个梦。一个诡异……却并不可怕的梦。”
“多谢。”
那夜,在她送了几个糯米糕之后,她又梦到了那被翠竹环绕着的假山。层层竹叶间,萦绕着薄薄的一层雾。她隐约看见了一个白衣女子,身材纤细,长发飘飘。可惜天黑了,她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何人?”梦里,傅骊君很是大胆。
“为何是你?”可那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着,“怎会是你!”
然后,这个梦便醒了。
一连几日,傅骊君都在做同一个梦。她不知那女子究竟在问什么,自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她想,或许那地方的风水真有些问题?
但很快,傅骊君便打消了这念头。若真是风水有问题,她家早就出事了。这可是祖宅,祖祖辈辈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么久,能有什么问题?或许,那个噩梦也仅仅是因她胡思乱想而起?或许,母亲绣花鞋上的污泥,也是白天去后园看她时沾上的?而那些堆上来的石头,也只是因她摔伤了头,记错了?或许那些石头本就在那,只是她没有注意呢?
她如此想着,记忆里的事仿佛也没有那么怪诞了,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渐渐的,她连这个梦也不再做了。她的生活恢复如初,每日只是看书写字绣花,偶尔在园子里逛逛玩玩——自她摔伤后,母亲将她看得越发紧了。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她想疯玩一回,都难上加难。
有时,傅骊君竟会羡慕那些不相熟的弟弟妹妹。他们看起来,好像要比自己轻松许多。
不过,傅骊君是理解母亲的。母亲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自然要紧张些。那些弟弟妹妹虽然也会唤母亲一声“娘”,可终究不是亲生的。母亲是要强的,她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比下去,便免不了时时督促傅骊君。她自觉对傅骊君的要求不算高: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得略通一二。当然,最重要的是管家之能、御下之术。好在,傅骊君总能将这一切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