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陆公子孝期将尽,陆家打算将这门婚事提上日程。今早陆家递了帖子来,三月十一,陆夫人要登门拜访。”
“三月十一?”曹染正陪着伯母在园子里散步,听了这话,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却仍稳住自己,只低头垂眼温顺答道,“伯母,我已与阿描约好,三月十日去庙里为亡母祈福。一去三日,怕是不能与陆夫人相见了。况且婚约已定,我这些年也未曾动摇推辞,陆夫人此番来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伯母看出她不想见陆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拳拳孝心自然重要,可终身大事同样重要。陆夫人上门,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自觉亏欠,要补偿于你。听说,她备了好些礼,要送给你。”
曹染想了想,又笑了:“伯母恕我直言:这便更不值我见了。”
“嗯?”伯母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曹染。
曹染颔首恭敬答道:“前几年孝期,他们不曾想起来上门安抚我。如今孝期将尽,怎么竟上门了?想来,是他陆家认定了我会等。他们如此笃定,不过是因为陆家乃吴郡大族,门第比我们高些。在他们心中,我们曹家自然是要攀着他们的。他们低看了我、冷落了我,就算如今上门送礼,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奖赏。这样的赏赐,阿染不屑。”
曹染说着,又抬起头来,问伯母道:“伯母,陆夫人可在帖子中直言要见我?”
伯母摇了摇头,道:“不曾。”
曹染听了,便行了个礼,道:“既如此,伯母,阿染还是想同阿描去庙里为亡母祈福。阿染不会为了看轻了曹家的未来婆母,便忘记了亡母生育抚养之恩。”
“好吧,如此也使得……你这孩子,”伯母叹了口气,又问,“可如今不年不节,又非你姊妹二人母亲的冥诞忌日,怎么忽然想起去祈福了?阿染,阿描有时会胡闹,你莫要太宠着她了。”
曹染低着头,目光却暗暗地飘向了一旁发了新芽的柳枝。柳枝嫩绿,颜色像极了曹描的新衣。
“伯母,”曹染说着,神色黯然,“思母之情,岂有年日之别?我还能捱着,可阿描,到底年纪小些。”
“唉,也是,可怜的孩子,”伯母倒是很疼她们,“既如此,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侍卫,你们安心去、安心回。要记得,也替我和你伯父上一炷香,以告慰你们父母在天之灵。”
曹染红了眼眶,只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伯母便先行离去打理家事了。曹染本该跟上,可要走时,却莫名其妙地望着那柳梢头出了神。直到身旁的侍女彩平出声提醒,她才回了神来。
“姑娘?”彩平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