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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九千岁(双重生) 第28

 

那看守不耐烦地答道:“这东西弄不好?就会?癫狂,放出?来咬了人,谁负责?”“那也不能锁进笼子!”蓝芷双眼泛红,语气转急。“切。”看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爱看不看,看完赶紧走人。”“将?笼子打开。”一旁的张荦沉声命令道。看守一改方才拽上天的态度,忙点?头道:“哦好?好?。”这提着食篮的女子,看守不认识,可宫里风头正盛的张掌印,他是认得的。锦衣卫都听张掌印使唤,他一个小吏,可不敢违命。他利索地打开兽笼,又见?张掌印都恭敬地立在女子身后?,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忙殷勤地叮嘱:“姑娘慢点?,小心脚下。”蓝芷缓步靠近,将?食篮摆在牢房里的小四方木桌上,语气温和地对角落唤道:“李公公,过来吃饭。”角落一动不动。“李公公,过来——”那个毛发脏乱的脑袋耸动了一下,缓缓将?深埋的脸抬起,杂毛深处那只独眼依旧麻木无神,淡漠如一潭死水。“别怕,来吧。”蓝芷上前虚扶他的手臂,轻轻将?他拉到桌边。将?要揭开食篮之时,在一旁静立许久的张荦道:“慢着。” 蛋炒饭(二)“稍等一下。”张荦沉静的眸子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柔色, 示意蓝芷先别布菜,转身朝门外走,似是要去准备什么东西?。望着他匆匆的脚步, 蓝芷眼?色渐深,如今这?个冷漠的张掌印, 有时真的很像她的小太监。“那我们先梳洗一下, 我替你梳头好不好?”她对矮凳上的李公?公?道,将食篮底层准备好的剃刀和发梳取出。她一点一点轻轻刮去他脸上因药物疯长的胡须毛发,下手极轻,像冬日午后的暖阳, 轻轻柔柔地落在每一根须发上。李公?公?慢慢闭上眼?, 进?宫十余载, 他还是头一遭被?这?么温柔对待, 纵使他马上就要上刑场了。凌乱的须发尽去,露出了一张被?岁月雕刻的脸。蓝芷给他挽了一个高?立头顶的发髻,精神了不少,依稀能?瞧出几分狩猎场驯马能?手的样子。他敏捷的身手原先并不是在戏台上蹿下跳博人一乐的, 他能?跃上最快最野的马, 在那马背上驰骋、起飞。蓝芷久久望着他, 轻捧起他的下巴, 语意深长道:“李公?公?, 我们昂着头去。”或许,这?世上有些?人能?轻易左右我们的命运, 但他们左右不了, 我们如何去迎接既定的命运。那只独眼?缓缓睁开, 眼?窝眍?,血丝纵横, 静静淌下一行浊泪,分明是一只人的眼?睛。他要昂首面对那一方刑台,沉着从容,像驯服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卑贱低下,自?己?得?知道自?己?无比地强大。牢门外,刚巧赶回?来的张荦听到?蓝芷的这?句话,不由地驻足片刻,方缓缓拎着一只食盒迈进?来。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张荦骑快马到?东街巷子取来的。蓝芷带了菜,带了酒,他想给李公?公?添上最后一碗蛋炒饭。米粒颗颗分明,包裹上均匀的蛋液,粒粒金黄,咬一口咸香有嚼劲。李公?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阿娘做的。他们家的蛋炒饭,是阿娘为他特制的。没有许多花哨的配料,只加了他最爱吃的豌豆,阿娘总能?将粉嫩的豆籽炒得?油油绿绿。除了蛋花,米饭中还会窝一整颗煎鸡蛋,因为阿娘总怕他人高?马大吃不饱。炒饭清淡,饭碗的一角还会配上一小把阿娘亲手腌制的小菜,有时是脆爽可口的酸黄瓜,有时是清甜入味的腌豆角。从前当差归家,无论多晚,李公?公?总要吃他阿娘的一碗蛋炒饭。李公?公?双手颤抖地探过?去,握住碗沿忍不住啜泣,他的独眼?似乎已经干涸得?很难流出泪来,只是身子不停地抽搐,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半晌,他抬眸望向?张荦,眼?里?含着渴求的光,“她……怎么样?”宫里?人人都喊李公?公?的绰号‘李哑巴’,可李哑巴并不是个哑巴,只是独来独往,找不到?同他说话的人罢了。“还好。”张荦对上那只独眼?,笃定又认真地同他说,“放心,我来保住她。”当初李公?公?是为了保住他阿娘,才答应扮作尨奴的,如今他要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阿娘了。“谢……谢谢。”李公?公?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握住张荦,又迟疑地缩了回?去。只是刚缩到?一半,张荦就主动伸了过?去,两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谢谢。”李公?公?不停地朝他点头致谢,又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蓝芷不停地絮喃,“多谢、谢……”两人走出昭狱时,阳光和暖。蓝芷在前面行得?缓慢,想看看后面的人会不会主动跟上来。可是一条长街都快走完了,张荦一直踩着她的影子,不近不远地跟着,就是不上前。

蓝芷脚下一跺,转身道:“掌印,李公?公?于?你有恩吗?”张荦努力?控制自?己?前倾的身子,才没让自?己?撞上突然急转的人,懵怔地问道:“嗯?”“他若于?你无恩无故,你为何答应要保他阿娘?”因为看到?姐姐怜惜李公?公?,他便也忍不住心生怜悯,感同身受,想要帮助李公?公?。张荦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还是又冷又硬:“娘娘,似乎管得?有些?宽了。”蓝芷见他又是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掌印既然连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妇人都愿意出手相救,可当初,为何就那么心狠,眼?睁睁看着我去殉葬呢?”“我……”“不许再扯谎说什么忘了!”兰芷平时看着文雅娴静,一对上自?己?捡回?来的这?只小奶猫,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跃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同样,玲珑八面、长袖善舞的张荦对上这?样的姐姐,也总是不知所措。姐姐的问题,他回?答不了,姐姐的眼?睛,他也不敢再去看了。只能?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一次落荒而逃,像个败将。如今的他,已不是曾经那只望人生怯的小奶猫了,是司礼监掌印,不仅能?够在所有太监面前挺直腰板,甚至那些?文武大臣还要敬他几分薄面。他可以铿锵有力?地对李公?公?承诺,‘我来保她’,可对上蓝芷,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因为他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风光无限,多么掷地有声,一到?蓝芷面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就怎样都藏不住。大抵因为真心爱一个人,本就是会自?卑,将对方捧到?天上,将自?己?低到?尘埃。他很想像蓝芷说的那样,‘昂着头去’。可那样灿烂美好的姐姐,配得?上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他如何能?自?私地将她拉到?尘埃里?来?坊间皆传,新任的司礼监张掌印年少气盛、野心勃勃。张荦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权势、金钱,这?些?他向?往的东西?,一样样丝毫没有手软地去夺来了。谁能?想,唯独一个女人,他最想要却?又不敢要。他的喜欢深情且沉重,自?少年时期始就被?他妥善郑重地藏于?心底。从没想过?要她的回?应,他只当做那是他一个人的事,藏得?深深的,半点都不能?叫她发现。 炙烤全羊(一)滑胎一事, 虽最终证实与蓝芷无?关,可苏贵妃似乎依旧心有不甘。毕竟她本就看兰嫔不顺眼,全宫上下没?人有女儿酥独独她有, 偏偏她还养着个健康聪慧的六皇子。苏贵妃总觉得兰嫔不仅有害她滑胎的动机,甚至还付诸了行动, 只是未曾亲自得手罢了。所?以, 苏贵妃小?月子?刚做完,就不安分地想搞点事情。她几次三番邀请蓝芷去长乐宫赴宴作?客。蓝芷自然也能察觉到来者不善,苏贵妃那般任性嚣张的一个人,她惹不起总躲得起, 回?回?称病推拒不赴她的鸿门宴。这日傍晚, 蓝芷等?得天都黑了, 祁澹还未回?来。找人一打听, 原来是放学途中,转去长乐宫吃炙烤全羊了。苏贵妃大胆直接的手段,早在衣裳里放毒蛇时,蓝芷就领教过了, 忙不放心地赶去了长乐宫。刚迈进长乐宫门槛, 一股浓重的烟火味直冲鼻腔, 而后便见后院有股股浓烟缭绕。就知道要出?事!蓝芷忙快步往后跑, 只见后院火光冲天, 有两间屋子?烧得最为?严重,房梁都火星缭蹿。苏贵妃正拿帕子?嫌恶地捂着口鼻, 指挥两三个宫人, 拎着水桶灭火。她见蓝芷来了, 走?上前骂咧吐槽:“两个烧烤的太?监笨手笨脚,将暖阁里的帘幔点着了。”“就这么几个人, 火势蔓延了怎么办?”“哦,没?事。”苏贵妃避开?浓烟躲了躲,“方才火还要大呢,这会儿已经熄了不少,兰嫔不必过分忧心。”“祁澹呢?”蓝芷在四围环视一圈,也未见那个小?家伙的身影。“嗯……对哦,六皇子?呢?”苏贵妃后知后觉地开?始胡乱扫视,“不会还在火场里吧。”她招来方才伺候的宫女问了一通,那宫女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随后,苏贵妃脸上浮出?些歉意,“怕是真?在火场里,一走?水,几个该死的奴才都只顾自己逃命,一时疏忽忘了六皇子?。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啊,这里头如今火势熊熊,六皇子?也不知怎么样了……六皇子?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这要是怪罪下来……”蓝芷无?心再?听她叨叨,忙遣了身边的迎春去禀告皇帝加派人手,自己则跑到水缸旁。如今已入了冬,晚间抱着手炉都有些冷。蓝芷丝毫未犹豫,一闭眼,浇了自己一大盆凉水,而后只身冲进了火场。“欸,兰嫔——,你怎么自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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