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帝本来因带气而不甚柔和的举动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晋苏右手臂的绷带,待解到血迹与绷带粘连之处,见晋苏神色虽然无异但手臂线条紧绷,便温声安抚道:“我比这些个太医手轻。”
晋苏听了,不禁有些惊讶,抬眼看去,只见吴帝脸上一改方才的肃然,变得温柔起来。
若是细看,还能看见他眼中的疼惜和谨慎,仿若是看见珍宝破碎一般。
消毒的药酒轻轻触碰到伤口,辣辣的感觉由伤口瞬间席卷到了全身,然而仿佛进到了心口,让晋苏没由来地心口一热,好像融化了心底冰封世界的某一角。
晋苏很难理解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他自小便备受疼爱,别说是这样翻起皮肉的伤口,即便是蚊虫叮咬的小伤口都有母后亲自为他上药,所见之疼惜之情可以说比世上大多人都多。
他并不缺人疼惜爱护,且向来也未有什么大的触动。
何以戚渊渟的这样一些动作就令他心口发热呢?
晋苏向来觉得自己的情感再冷然再简单不过,此刻却陷入了迷惘。
他眉头才微皱,就被吴帝敏锐的捕捉到,本就小心翼翼上药的手停了下来,声音甚至由温变柔:“疼?”
“不疼。”晋苏摇了摇头,只是神色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吴帝以为他仍想着去简府探查之事,不免又气从中来,故意用了些力,将晋苏疼得缩了缩手,才没好气道:“疼就对了,少自作主张。”
晋苏切实体会了一把帝王心思莫测和喜怒无常之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假意答应,却见吴帝又换了一副面孔,道:“你若好的快,我明日便带你出宫探查。”
破落简府笔架显端倪
“虽然简府现已破败如斯,但也依稀可见其当年之富丽堂皇。”
简府之内,因着抄家的缘故,虽然已是七零八落,但其房屋建造之华贵,雕刻布置之精致可见一斑。
晋苏游走其间,不免感叹,人生富贵又如何、贫穷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不过都是一朝一夕,最终都是零落成泥。
“大司徒简玉衡,主管赋税,本就是个油差,有这样的府邸倒是不奇怪。位高权重,即便不贪腐,也为人所觊觎。”
吴帝一边说着,一边将直往荒草里面踩的晋苏拉回石板路,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掌的时候狠狠皱了皱眉:“怎么还是这么冰?汤药喝了没有用吗?”
再一次放血之后,晋苏似乎更加虚弱,即便是在夏末这样的季节,身上也是冷冰冰的。
“前几日都是这样的。”晋苏轻描淡写地说道,被吴帝狠狠瞪了一眼,便又好笑地说道,“汤药都有喝,陛下送过来的这个汤那个膳的也都没有落下。”
吴帝眉头这才松开一点,眼神也终于从晋苏身上移开,落在乱七八糟的屋内。
“这应该是简玉衡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