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镜照肥红女阴】终怜小子使贼抓贼帝梦昔日床帏事
三终怜小子,使贼抓贼,帝梦昔日床帏事【镜照肥红女阴】
六月莎鸡振羽,食郁及薁【六月纺织娘振翅,食用李和葡萄】,凉风台外正有一阵一阵的虫鸣,因是在宫中,白日有专人抓虫的,故并不喧嚣。按理来说,这声音加上季夏夜的凉风,应当使人十分清心的。然而玉祁臣到底没这样的闲情逸致。
少年眉目阴沉,半边面颊上仍留着浅浅的红痕,往日精致的面容平添了十分的阴郁,除方才面见魏延的那个小黄门外,房内再无其他人。
“陛下当真如此说的?”对方沉默点头,玉祁臣看的一清二楚。他坐于昏暗处,头微微偏向里,难得一直绷着的脊背疲惫地弯下些许,半边脸藏在影里,唇紧抿,垂下的双目渐渐浮上一层水雾,成了湖上将落未落的烟雨。
膝盖上的伤仍隐隐作痛,连带着两条双腿都僵木一般抬不起来,他看了半晌,只不作声。那小太监不敢答话,玉祁臣回过神来,才轻轻挥手让他离开,他如释大负。门“吱呀”一声合上,玉祁臣按着床慢着躺下去,缩进被褥里。
玉家并不是什么十分好的养伤地,魏延便将他留在了凉风台,隔了一日才来看他。
皇帝还是坐在床边,玉祁臣靠着床头,勉强给他行了一礼,魏延目光扫过四周,并未增添什么特殊的摆设,窗边取了一长瓶,特插了两朵荷花,平添了几分清浅的荷香。玉祁臣因为休憩,散发,他下巴尖俏,只着单衣,这样憔悴,如月光下的深谷幽兰,枝叶蔫巴,有些了无生机地低着。
皇帝是并没有过错的,他不会为了昨日那一巴掌找出理由,也不会为了着莫名的惩罚而道歉。魏延静思一日,倒想出一计。
“九郎身体还好么?”他先开口。
玉祁臣双目忍不住瞧他,闻言身体微颤,压住上扬的唇角,忙行一揖礼:“谢陛下关怀,九郎只需将养上几日便可下地。”他颇有些着急,猫儿一般扬起脸来,充满期盼地看着他。
魏延不动声色:“朕有一事要托付九郎。”
玉祁臣双目微震,喜不自抑,声音都微微颤抖:“九郎唯陛下命是从,陛下要臣生,臣就生;陛下要臣死,臣就死。”
魏延并不作声,到底忍不住轻笑,许是少年体弱,说话都不喜耗声,他声音低沉而柔和:“九郎真不经逗,朕不要你死,只需你——”他眼底神情复杂,恨意与戏谑都纠缠在一起,看不分明,弯指揩过他鬓边:“为我寻一人。”
玉祁臣的眸子很亮,半是濡慕半是乖张,紧紧地注视着他。魏延是将他作臣子培养的,却并不知道手下这只小狼崽何时生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他还是不忍心杀死他,也不忍心折辱了这个孩子,他听过驯兽的道理,当小兽乖张不顺的时候,捏住他的吻,摸着他的尖牙探进他进食的喉道,戳到它干呕,流出眼泪,哀鸣着求饶,这样便还有机会在小兽长大前将他驯养成合适而服从的样子。
也许。
明月上西楼。
玉祁臣正冷着面孔让下属去找到底是什么变故,才叫陛下赏了他那一巴掌。少年养了几日,才从凉风台里正经走出来,步伐稳健,他那一身精心设计的白衣裳,也换成了套宫里惯留着的旧官服,六品文官还穿不得绯衣,他便披着鷃蓝的袍子,因年十七,高挑俊秀,袍子还有些宽大,锦带缠腰,行走间衣影簌簌,只愈显他长身玉立,如一杆翠秀的青竹。他施施然从宫中的马车上下来,面色还有些微的苍白,贴身小厮忙出门来替他牵马。他神色有些游离,一进门便被父亲叫去问话,大抵是陛下问了什么,玉祁臣跪在地上答话,未显现出什么异样,玉晖到底是他生父,见他这样萎靡而强撑着的样子便知道有些不愉悦,他压着盘问了许久。可玉祁臣都只简单地回答,这次没顶嘴,神色灰败着,玉晖摸摸胡子,嘬了嘬嘴,这孩子向来与他不甚亲近,却平白叫他得了皇帝情欲,只把家里人当作贼一样防。他实在也挑不出错处来,便又说了些忠君爱国的大道,才放他走了。他便是这般回的玉宅。熬至深夜,烛芯噼啪作一两声响,他方才使人为他上完药,有些不快地让人全部出去,下人早已习惯他平素阴郁的面色,迅速地离开。其实他心里计较着的还是那一回事。陛下虽然只是打了一巴掌,并未做其他异动,但他总觉着有些事情和过去不一样了。陛下某些时刻,似乎对他有些嘲弄。但当他望向他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皇帝对他一如既往的怜惜。虽是男子,做的是朝臣而不是佞臣、男宠,但依旧需要帝王的怜惜。何况玉祁臣压根不介意这样的作态,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陛下喜爱他,赏赐他,虽然这爱昵带着太浓的逗孩子般的意味,远不如他与左尚书,也就是帝师谢隐来的自在与熟稔,但仍超乎一般的臣子。他会发觉的——到底是何人,挑拨着他和陛下的关系。
同玉祁臣不一般,魏延自重生后便有些挥之不去的疲乏,他近夜来多梦,尽是前世的事,叫太医来过几遭,喝了药发觉没甚么用处,他发了怒打了几个人,却也仍找不得什么好方法。期间张全还以为皇帝是久不发泄,有些欲求不满了,便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来,要不要挑一两个女子来侍奉他。魏延凝眉冷笑,又莫名因着这话打坏了一个花瓶,下面的人便再不敢说这样的话,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服侍着。
皇帝心里也苦。
魏延亲父怀章太子,膝下子嗣便不丰厚,十余年也只他与皇兄两个孩子。到了先帝武帝——也就是魏延的亲兄长,也依旧如此,他崩殂之时正值壮年,二十六而亡,无子而终,亲托密友谢隐扶持魏延为帝。魏延自十八而来,就忧心着自己的子嗣,会不会重蹈先辈的覆辙,故而特意定时与健康的女子敦伦。如此已有四年,却从未有任何一个承幸者有孕的消息传来反倒是前世他被迫雌居人下,倒叫玉祁臣浇出了三月的胎息。他心中又是担忧着自己不久后的死亡,又是苦闷自己竟然只能以受孕的形式繁衍皇嗣,便有些日夜不宁。
今夜,魏延躺在龙床之上,虽是顺利入睡,但却梦到了些迤逦的不堪风月事。
那是他已发觉自己有孕的最后一段时日。玉祁臣是瞒着族人将他囚禁在那一处的,是以只有夜半、清晨时才能过来。那时他提前行了加冠礼,总算可以不再领着一个虚职,同样,也终于加冠,而不再散发。着羽冠的样子较之以往倒增添了些清正风味,减了许多文弱。往常,玉祁臣过来,便定是要同他做那件事,肏上许多次才离去。可魏延怀孕了,因着孕期,他不敢再喂魏延五虚散,只好绑着他手脚,拘着他行动,自然也不敢再胡闹。他不能再压着他肏弄,每次便都想出许多其他的淫秽法子戏弄他。有一日,魏延午睡悠悠转醒,就看到自己被玉祁臣抱在怀里,两腿大分,身上只留一件短上衣,带子堪堪系着,遮住他胸乳;小腹,下身全然光裸。他心道不妙,向下看去,便见玉祁臣正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置于他胯下的铜镜。他手指撑开肉穴,便从镜中看到嘟嘟的被指尖压着的唇肉,整片女阴是艳丽的胭脂红色,两瓣肥厚的肉唇挡不住中间的裂口,不知羞地打开着,他阴户之上阴蒂大如樱桃,肥圆地缀在枝头,其下一熟红裂口,微微打开一些,在镜中如一朵完全成熟而绽放的肉蔻,愈显幽深,淫靡。
魏延额头一跳,又羞又怒:“小混账!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梦中的玉祁臣也许是因已到十八,声音不复往日清润,反倒带了些成年男子半调的低沉,他在魏延耳边蹭了蹭:“我思慕陛下。”他顿了一顿,又实在有些忍不住,自己也有些面红耳赤,小声地补充道:“陛下下身从前还如含苞豆蔻,今日竟就能成就这样的肥鲍,可真是造化非凡。”
魏延气得一刹几乎听不到声音,刚想骂人,想到现下自己特殊的身子,登时不敢招惹,只恐弄丢自己腹中的皇嗣。更兼他平日虽常遭他奸弄,却是生平怀太子【魏延父亲】薨逝,武帝【魏延兄长】登基,几乎将亲叔叔们杀了个遍,方时卫王年幼,被遣往招摇国为质,今年年初为魏延贺寿,他特意回来的,这一次回来又牵扯上些怀念故国,愍怀先人的名头,魏延怜惜自己这唯一的血亲,倒也十分理解和厚待,赠高门宅邸,送香车美人,只做个满怀敬意的小辈。昨日得知隔壁是卫王后,玉祁臣也因着这一层才没想着清场。只怕清了魏延还要恼他。等到他今日特意在间隙和魏延说了这事,果然,陛下虽还是有些臭着脸,但还是点头赞许。玉祁臣长松一口气,好在这一步没走错。他可不敢再走错了。
饮了些酒,魏延只觉现下各物,除伴他身侧的玉祁臣外,无一不美,无一不可爱。玉祁臣只观他双目润上些水光,浅浅微笑着,眼尾微红,身上的天子香也染上些酒香,只觉自己心情也随着陛下的笑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只咬着一点唇,也忍不住轻笑,浑添了些许酒晕。
听闻得隔壁些许欢声笑语渐起,他长眉舒展,酣然问道:“正是皇叔罢?朕且去敬他一杯。”说罢便由着张全搀扶着,站直了身。玉祁臣也连忙起身,是要跟着他的样子。魏延手轻压他肩:“哎——九郎莫随,朕想起从前的禁庭了,去去就来。”玉祁臣便有些失落的点点头:“臣便在这里等着陛下,陛下刚才喝的已经够了,遇见了卫王切记不要再多饮酒了,只怕伤身。”魏延只一笑,不作多言,其实分明是不大想理会他,嫌弃他啰嗦了。玉祁臣扬着脖子看陛下走出屏风之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失落地看着桌面。
魏延叫张全跟随着,只八九步的距离,便到了隔壁的门上,身后一个小内侍上前行礼道:“烦两位通报,大人的亲侄来问。”两个高头门卫不敢得罪,也都一行礼,左边那个转身向门内走去。言语几阵,便见的人群走来,打开门,一中年男子面目白皙,长眉入鬓,一对柳叶眼和煦非常,戴紫金镶蓝宝石冠,着海青锦袍,系玉勾带,别香囊玉珏,温润如春风,在前笑而行礼道:“不知是陛下在此,还真是意外之喜。”
他长相与魏延十分不相似,透着南方人的精致柔和,许是他生母是南边人的缘故。
魏延也笑,由着他拱手而入内,只下一秒,他却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笑意,于皇叔身后站立的那一玄衣男子,虽双目蒙着黑带,但他斜飞入鬓的凝眉,鼻梁高挺而带一小结节的弧度,朱红色的带精巧唇珠、微抿着的肉唇,下巴上泛着一点微青色胡茬,不是前世那凶手又是谁?!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魏延瞋目竖眉,他应当回忆去对一番二人身份的,可就算是回想一遍那些记忆,也能感受到那种凝为实体的疼痛,彻骨的寒,他止住了思绪,额上青筋迸起。无论是或不是,如此相像的人,都已沦落到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地步——杀、了、他。
他轻轻一扫周边,厢房内围着其他几个人,但都是些不相熟的面孔,大抵这场宴会正是皇叔做的主,一群蠢货!只怕还以为这男子只是个寻常人罢!他是有着前世的记忆的,自然知晓这家伙的厉害,可皇叔不知他停顿的太久,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向他投来些谦卑的、疑惑的目光,他往那人看去,只见他独与众人不一般,黑带蒙目,抿唇而轻笑,才看清他唇下有一颗极小的青痣,不知为何而笑,只恁轻佻。
他顿一下,拱手而笑:“是侄子发愣了,皇叔见谅。不知侄子忽然前来,将宴席妨碍到哪一步了。”边说,边往厢房正中的酒桌而走去。
他一笑,其他人自然也得跟着笑,卫王虽稍有诧异,但仍是莞尔笑之:“不过是我们为初见这位小兄弟而特设的宴席罢了,您不嫌的话,也与我们饮一杯罢?”
魏延听了,本是想速速回去,让玉祁臣找人来跟着这个人,找机会将他杀了的。可一想到皇叔浑然无知,还在这浑人手上,只怕他一走,便保不住皇叔安危六亲克尽,父兄皆已长眠于黄土之下,皇叔是他为数不多存活的血亲了,念及此,魏延顿住袍子下已朝向门口的鞋尖,强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自然狞笑道:“可,善,不知道这位仁兄姓名?”他双目淬火,定定望向那男子。
卫王忙凑近他耳侧轻道:“陛下体谅些则个,这位小兄弟双目有疾,不能视,性情稍有些孤僻。”
那男子启唇,音色竟还不错,温润醇厚如松间溪石潺潺,只带些软绵的口音,不是纯正的长安京话:“不敢当,某为周栾,土口周,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的栾。”【水波微微动荡的样子凝结成孤寒的姿色,竹子经霜愈见青翠光润】
倒还真想不到,魏延惊讶地挑眉,这前世杀他之人还有些文化哩。这是谢公【谢灵运】的句子,咏竹的佳句,竟用在这等屠人性命之辈之上。
他张扬笑,继续请问道:“好名字,只不知栾兄年纪,又有什么字否?”
周栾这次摇摇头,鬓边一点发随着他动作轻轻摇晃,认真答道:“今年正二十又三,至于字栾这样的人,并用不得字。”
魏延倒真对这人起了些兴趣,不过杀还是要杀的,旁边几人见他二人一问一答,略有些尴尬,此刻又都莫名其妙地轻笑着,卫王暗地与他们眼神交涉几番,便弯身一手举壶,一手挽袖,优游自如地为他们几人倒酒:“栾兄与您还真是投缘,二人说话都痴了,诸位今日相聚,也是难得,便容小王为诸位敬酒罢。”
魏延自见到此人后,本就对这房内一切都十分警惕,自然不会随意饮下他们的酒,见他们几人都是要举杯而饮的架势,喝道:“莫!我尚还未问清这位小兄的消息呢!皇叔千金之躯,在外切不可随意对待饮食,倘若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又如何是好?!还不速速叫叫侍者前来试毒?”他转头凝眉,一挥袖,便是要招人进来的架势。
这倒是真的乱了卫皇叔的计谋了,好在他早年坎坷,平安活到今日,并不是无才无智的昏庸人物,忙摇手笑道:“延儿何出此言!皇叔知道你的用心,可在座都是皇叔信任之人,如此一来,倒是伤了人心!反倒罪过!快些打住,皇叔这便饮酒赔罪!”他说完,便抬起酒杯,魏延手忙脚快,一手夺下,捏着酒盏放在自己胸前,急道:“皇叔何不信我!”二人正要争夺,周栾却笑得愈发厉害,这笑意甚至十分洒脱,倒像轻松间听说了个笑话似的,他轻轻摇头道:“您竟然是在忧心别人么?栾在这里倒确实没有动坏心思,”他举起小盏摇了一摇,轻轻勾起一边嘴角:“您若不信的话,可以同栾一时饮下。”
魏延叫他戳破指桑骂槐的句子,只觉得奸人又进一步,愈发笃信这里有鬼,不屑笑道:“我有何不敢?只怕栾兄不敢罢。”
那人又忍不住笑,莫名的叫魏延生气,只见他微一低头,便速速一饮而下,朱唇沾了水光,微的潋滟:“栾用了,您呢。”
旁边的人已经瞠目结舌,好好的一场宴会叫魏延踹进来,整成了这个样子,卫王用眼神制住他们慌忙求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稳重和煦,挂着的笑的弧度都未改变分毫。
魏延忙乱扫一眼人群,只见神色都十分的微妙,像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似的,便心里也拔上些意气,将酒盏拔到唇边,对方都一饮而尽了,再厉害的凶手也做不到这份上吧,说不定此人这时候还未堕落、接到杀他的命令呢,那、那么,这杯酒应当也没毒吧?虽想是这么想,可手上还是有些哆嗦、、、真的、真的要喝么?倒掉偷偷倒掉也没关系吧?
他心中思绪杂乱,却浑然不知宴中其他几人见他表情,便都能猜知一二,心下都有些无语,魏延察觉到一点这样的情绪,便急急忙忙地作势一倒,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那蒙眼男子却飞速取下耳上宝石耳扣,弹指轻轻一射,正打在贴着他唇角的酒盏之上——
“唔、唔!”
酒盏“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碎成裂片,大半酒液已是呛进了魏延喉管,他憋红了脸。张全连忙上来扶住他,帮他拍着背:“陛下,咱们走罢、”,只还未待他说完,两人相扶之处见一浑黑长刃切来,张全忙抓着他手向后躲,却只一后退,一人便如鬼魅一般闪至魏延身侧,手指点在他穴位上,针刺般锐痛,他忽的吃痛,只松一下手,下一息,魏延便叫人拦腰抱起,跳出窗外而去。
登时便一片混乱。
魏延尚还未反应过来现状,便已经被那杀千刀的周栾抱在了怀里,耳畔风声猎猎,眼下房屋鳞次栉比,“啊啊啊啊——你混蛋”他忍不住尖叫,因怕高,死死环住这人肩膀,脑袋简直要塞进他胸膛里。
周栾并不作答,只呼吸声粗重,不断跳跃速驰,转眼便钻进一处面水厢房之中,甫魏延一经挨到床上,便忍不住挣扎:“混账!废物!你干什么掳朕!”他快速地缩到床角,盯着立在床头的周栾,厉声相喝。周栾抬手至额边,摩挲着床架子上的花纹,凝眉闭唇,魏延方才才感受过这人恐怖的武功,看着他不知要作何,简直害怕的直哆嗦,难道、难道又要杀他了么?泪涕交加,惶惶如惊弓之鸟。
“倘、倘要杀、杀之,便、便留朕个全尸罢”,他的声音都是颤的,连这样短的话都说的结结巴巴。
周栾闻言先是紧皱剑眉,片刻后又一扬眉,摇摇头:“我杀陛下做什么?不杀。”
却说两人交谈之间,周栾忽地顿住,皱眉往窗侧一转,魏延跟着他看去,便见几个一看起来就不是正经人且高度肖似杀手的蒙面人出现在了窗外水面上的船只上,感觉是奔着他们而来的,等等,到底是奔着周栾来的还是奔着他来的啊?不过怎么看都是皇帝更值得杀一点吧!想到这里他慌乱四望,正想着要躲到哪里去,却见周栾抽出腰间刀刃,便踩着窗台跳了出去,他巴着床架窥探,便看到他脑后绑着的本垂至肩后的黑带,在空中潇洒飞舞,男人窄腰由皮革紧束,窄袖由玄色护腕包裹,握刀在檐上与他们几人过招,他动作极快,招招割喉,每凑近了杀完一人后便扶着他肩膀将人推进水中,魏延看的目不转睛,心惊肉跳,左右为难思索了一番,还是希望周栾能顶下去,将他们几人全解决了。可与他希冀的相反,对面人足有四五个,围攻之下周栾仍有些吃力,一个不察便叫人刀刃插入他腰腹,周栾蹙眉,往后趔趄几步,五指成爪状猛一伸出,竟是生生将此人脖颈拧断。不过一刻,周栾便已将这几人尽数解决,压着自己左腹又在水边观望了一番,才利落攀了上来,爬进窗来,将门关上了。
待他进来,魏延才发觉他将腕上皮革各拆了一条,紧紧绑在腰上伤处,大抵是止血作用。他视线上扫,周栾发丝只微的凌乱,额上一层薄汗,洒了几点血珠,呼吸略略急促些罢了。
周栾向他走近,边解下目上黑带,露出极漂亮的一双眼,上睫毛浓密异常,以柔和角度轻轻地垂着,下睫扑簌簌眨着,一对招子半青半黄,如野兽,似宝石,分明是没有焦距的,虚虚地注视着前方的一点。魏延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肤色微深,浓眉入鬓,鬓若刀裁,双眼皮,眼窝微深,一极深的褶一压,眼尾先下垂,同那褶开出一点距离,方才柔和地一挑,长而密的睫羽扑簌簌缀着,愈发衬得双目不凡,下眼睑上长睫毛扫着,晕出一点深红色,高鼻,鼻头微微上翘,如此看来极冷极妖异极无情,偏他唇珠精巧,肉唇不点自红,微厚,唇下微一青点,增添些许柔和的轻佻,慢慢朝他走来。
魏延愣愣看他,半是惊艳,半是惧怕,只如刀俎上鱼肉,痴傻不知动弹,竟脱口而出:“你面上还有血。”
周栾脚步一止,便转身走向床边的洗脸架,捧起盆中清水洗面,又细细擦拭了两手,用布巾擦干了,才又微笑,手上握那黑带,双手按着床,朝魏延膝行而近。
他此刻脸色苍白了些许,颧上薄薄地透出一层绯红,从容地抓住角落猎物的衣角。随着声音摸上他的手,啊,贵人的手干燥而温软,光触碰就是一种享受,又攀上他脖颈,落于他冰凉的沾满泪水的面颊上。周栾的手有些粗糙,就算如此轻柔贴在脸上,也微微的生疼。男人揩去他未干的泪珠,那张古怪而俊美的面上浮现出一点柔和的笑意:“陛下,不要怕呢,栾不杀你。”他咬字有些奇怪,甜腻的,沙哑的,像一抔不知名的美酒,送进他心里。魏延轻轻的点点头,作“不杀你”的应答。
“陛下真傻,真是一点不对劲都没发觉么?”那人浑然不像个瞎子,似乎知道他点了点头似的,轻叹道,扯一扯他手。魏延呆呆往下看去,才发觉无意中自己的双手已经叫他用那带子绑住了,不疼,要挣扎,却一点挣扎不开。男人扯着布带将他手拉起,下一秒,吻便落上来,他唇间还真有酒香,正是清甜的,唇舌怪软,轻轻逗着他的舌,温情地像一场游戏。魏延回复些神智过来,忙红着脸躲开,愤愤道:“何故骂我!又是何故亲我!男子如此,真不知你是何怪癖!”却不肯承认,其实自己方才也有些乱了方寸。
周栾目光虚虚,薄红尽覆面颊,笑道:“酒有毛病,栾和陛下都中计了。栾只怕是又要作坏事了,却觉得这样也不怎么坏。”魏延瞠目结舌,这才注意到自己加快的不正常的心跳,口齿发干,他、他似乎有些发淫了,难道这便是那药的功效,只不知为何要下这样的淫药?还是因为他身子,才将药效古怪成这样?他开口,当下却顾不得思考这些,连声音都有些喑哑,他问:“你要做什么?”
周栾浅浅一笑:“栾,怕是要不得不轻薄陛下了。”
我是要杀了他的,我是要杀了他的,魏延反复在心里默念,我是要杀了他的,等我找到机会我就杀了他,魏延你是要杀了他的,不要忘了。他想劝告自己警惕些,可这人身上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他警惕不起来。
周栾呼吸不稳有些加重,垂眼时繁密的眼睫毛如一把小扇,如秋微卷的海棠瓣,如窗外的芭蕉。下一息,男人便压上了他的身体。
他并不是太子一脉的特点,他与先帝都是眉发尤黑之人,他别过脸来,眉弓起伏,浓眉低压,只道:“可,都出去罢。”宫人都知道陛下的嗜好与忌讳,他非常重视自己发丝的保养,同时十分厌恶别人触碰、看到他的裸体,每每服侍他洗浴都只能服侍一半。众人都垂首,端着木案鱼游般而退。很快,宫室内就只剩了皇帝一人,重重竹帘之外则分派着重重宫人,以备不时之需。
魏延苦恼地摸上自己的小腹,他能感受到,里面挥之不去的那种粘腻的、滞精之感。然而到底送的太深,他竟是轻易不能排出,一路上都只能夹着这点东西行走、动作。前世玉祁臣一开始还会照顾他,特意帮他清出体内,然而到了后面,他总是来去十分匆忙,叫人好笑的是,这样的私事,魏延到了那等境地,他仍是不愿意交由侍人去为他做。自己身体不便,又不能交于人手,他便躺在床上静静忍受,从前坐在那座院子里,刚好对着雕花窗户,可以看见特意设的一树老山茶,从黄昏到月西沉,茶花洁白如玉,像凝结的月魄。此刻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已不是前世的他了。魏延面容沉静,浴池特设为方形,一边宽处是玉雕荷花池,菡萏红荷,清滟白荷,其中可放香炉,也可滴些精露,摆些天然的花朵,温水自莲叶根茎中往上抽送,从碧玉盘一般轻盈缱绻的莲叶上流过,随着各莲叶的设计而姿态各异,极具观赏性。魏延于水中走过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把住一片莲叶,双手向上捧着轻轻一扭,便将其取了下来,有男子一指宽的玉管便露了出来,轻巧地吐着透明的水波。魏延想到也许自己几个月后,落于他人刀下,腹中再次怀着无辜的孩儿,带着他一同送死,皇嗣的生父是谁并不是他最在意之处,真正叫他不愿有妊的是他自己、这至高至尊至贵之人明暗不定的命运。
男人两侧鬓发微微叫细汗打湿,贴在他的面颊之上,父王生前曾说,魏延是最像皇祖母的,那位早逝的异族皇后。许是因着这点血脉,他并不全然是汉人容貌,微卷的发,那高挺的眉弓,浓的有些放诞的眉,底下压着一对流光溢彩的琥珀眸子,他鼻子高挺而略有些粗犷,唇深红而厚,肌肉鼓起而细腻,蜜色肌肤光滑无比,呈现出一种少见的无比鲜活的肉欲和生动。然而从他黑色的发,雅正的长安口音,在他大多数时间流露出的那种神情里,他又显然是中原膏脂、中原诗书供养出来的大宁皇帝,他熟知且跟从着中原的那种思想。男人扶着地面,隐忍着,送着那玉管进入他湿润的甬道,直到显然已经送进了他一半大腿的长度,他才赧然地发觉他白日里到底吞下了怎样的怪物。
水柱微热,打在肉壁上时叫他忍不住瑟缩,然而到底是有效的,可以见到些许被冲出来的精水,这感觉太古怪了,他怕自己被捅穿,然而水池底部并不是统一的,像这边,边专高出些许,他双肘撑住池壁,咬着肉唇不肯泄出声响,双腿索性跪在那平面之上,他估计了一下,只需要完全坐下去,便大抵能送到宫口他不想有孕。
在漫长的时间里总算回复了些许的肉道深处,又被那暖玉轻轻地撑开,一根很奇怪的玉势,中间是硬的,肉屄始终忍不住翕张,然而轻轻触碰到深处嫩肉,肉道缩着,每一如此,那水柱便凶狠几分,射进更深处,像是、像是叫水给艹了魏延结实双臂忍不住颤抖,将右手塞到嘴里,堵住了那些从喉咙深处忍不住攀上来的哭诉和呻吟他总是有些忍不住哭,然而说到底有用么?并没有用处,只是徒增败将的狼狈与软弱罢了。魏延是男子么?魏延是宁朝人么?魏延是风里摇摆的飞蓬,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但他是落在高台王座上的飞蓬。他不了解,他这样的男人,哭起来有时候倒比美娇娘更让人怜惜,此刻他那天生雄壮的胸膛一半潜在水中,乳蒂红肿不堪,甚至因着丰满,柔软的胸肌甚至下面的一段软肉是贴在胸腔皮肤之上的,温吞地、丰厚地、如此下垂着,像枝头沉甸甸下坠的果。肩膀宽厚,又显得腰肢莫名纤细了许多,但其实也是很粗的,他跪着,完全吃下去了,似乎这高贵的皇帝只是莫名其妙跪坐在这里,表情怪异,浑然不是吃了一整根玉管,那些丰沛的泉水全浇进了他的肚子里,孕宫取代了莲叶,他是一朵菡萏的肉莲。孕宫叫水烫着了,叫水撑满了,好在管道并不比得男根粗壮,于是也就顺着还有些松软的宫口肉环的缝隙里流出来,浇下去,甬道一缩一缩,水流也就一缩一缩,强势而温柔地撑开他的穴嘴,那女穴正是绽放的荷,艳红的最里面的花瓣,泛着怯懦的肉光,叫人想起被剖开的鱼腹,被咬开的桃,层层叠叠,他的阴唇、他的阴阜,他好乖,不知为何调整成了并排蹲坐的姿势,肉臀卡在脚跟之上,丰软殷红的牝穴夹在莹润的大腿肉之间,从背后看去,男人肌肉隆起的后背上呈现着精油抹过一般的光泽,金粉那样的细腻光晕,其实全是他自己动情了起的薄汗,于浮动的香气里继续散发着他身上生而带来的那诡奇诱人的肉香。男人支撑不住一般倒下去,他的长马尾的末端落在水中,撒开,有的黏在他自己的肌肤之上,弯曲着,男人侧首,压在自己的双臂之上,双目迷蒙,颧骨上的潮红,那饱胀肉唇鲜妍的肉色水会带走周栾的那些精液,他慢吞吞地想,还可以再坐一会儿,也许、嗯子宫还没冲干净呢?这样倒是好舒服呢
情天孽海,他浮沉如舟。
玉祁臣叼着帕子。
那是魏延用过的帕子,半旧,夏云灰的颜色,带着一点他身上残余的香味;这是他十四岁的时候陪同魏延打猎时无意揩下的,少年握着缰绳,前方的魏延见鹿的身形一闪而过,兴起而驰,左右随行的儿郎便都随他而去。于他们撇下的去处,树荫将少年笼在一片阴凉之中,他实在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小小地抹着一点笑,指腹在那张魏延随手丢给他的帕子上滑了滑,叠好放进自己衣领之中。
现在这张珍藏了许久的帕子被他衔在口中,仿佛陛下的肌肤就贴着他,他半阖着眼,低垂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脑中回忆着白日里瞧见的风光陛下的身体,他胸前放荡的红果,在寝被中半掩的扭动的腰肢,像一条贪婪的蛇他忍不住咬唇,手中动作不停,一刹闪过那口艳得滴红的小嘴,泛着淋漓的水光,盛着白浆,却实在是不够,裹不住的浓精从其中潺潺流出。喘息从口中溢出,他握紧了手掌,卡着阴茎上下快速滑动,想象着他的茎身凿进去,被那口软烂的肉穴吞噬,陷进魏延的身体里,噗嗤作响,而陛下会看着他,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如果可以,玉祁臣愿意化身为陛下的爱驹,那是一匹黑色的高头烈马,陛下每次打猎时都会抚摸着他的鬓毛,用一种欢喜的、赞赏的眼神看着她。他想到这里,瞬间的那种满足感几乎要撑裂他的身体,被他掐的发红的阴茎在他手中突突跳动着,一股股吐出浊精,玉祁臣神使鬼差,将帕子扯下来,被他的涎液沾湿了一下块,如此轻轻盖在勃发的肉茎之上,变湿,变脏。他感受到强烈的饥饿。
下属有事禀报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玉祁臣稍微擦洗了身子,换了套衣裳,斜靠在凳上。那人是他精心培养的眼线,常以书信相送,此刻下人高抬木案,案中正是一小卷信纸。玉祁臣取了来卷开,用的是一本山水注里面的密,他对此早就熟读于心。匆匆掠过每列的文字,他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掉,跳动的火烛下,他那张昳丽的面孔明暗不定。
【谢隐信来,周栾无迹】
那信上如此写到。一为人师,一为贼子,人师的那个争不过,玉九郎便只好做个得力的忠臣了,擒贼斩奸,他要为陛下臣,为陛下刃,为陛下犬。
此刻,魏延正洗漱完,拿着老师亲笔传回的信观察。似乎是察觉出些不对劲,谢隐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些许问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诸如此类,又添了些许叮嘱,最后才写道,他不日就返回,让他安心,不要多想。魏延将信看了又看,才叫张全将它收好。老师的信他有专门的匣子,从十三岁开始就已经堆积起来,全部好好地叠着。
明日茫茫,明日茫茫,魏延想,可若是老师在,哪怕是一起去寻死,倒也叫他安心许多。他如此想着,安然入睡。
目下的明日,竟也并不是飘渺的云雾,咸腥的情欲如密不透风的沼泥,将他全数包裹。
魏延颇有些无语,宫人们瞥见一点他神色凝重,预备着进来的步伐便又止住了,都小心翼翼地退回去。魏延长叹一口气,下身的肉唇经过过分的摩擦,肿胀着,存在感过分的鲜明,更何况此刻小腹又怀着之前那种高潮前的饱胀之感,如同一块吸收了过多水分的海绵,撑着小腹的皮肤,他微微动一下腿,便能感受到下身之处一片泥泞,冰冷的粘腻的,他平素欲望淡薄,还只有在十六岁出头的年纪,有这样的遗精,此刻遗精的部位却似乎换了一个,他轻轻往后靠,压在床头,忍不住浮想出些过去的情爱片段,肉屌捅开软穴,叫两片肉唇贴在茎身上,一抽一送,玉祁臣的面上会是隐忍的神情,光看他的脸就是一种享受,双眼绵绵如饱含水雾,甚至倒好像魏延在强他似的。而周栾会送的更狠些,也许到底是出身不同,他的身体并不像玉祁臣石,周栾身上有很多的伤,肌肤粗粝,然而他的肌理又实在是很漂亮,抹着汗珠的皮肉起伏,下面是强韧的肌骨,隆起下陷,随着呼吸和呵气而舞动,像远古的战舞,魏延叫他贴着,也能感受到一点他一直所向往的那种蓬勃而强大的力量。魏延微微的眯起眼睛,他躺下去,手指滑进自己的穴里,那里像过熟的果子,非常轻易就能被吞进去,抽出时拖出长长的淫丝。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指腹上是粘腻的水光,他将手指含进口中,吮吸,呈现一种微醉的神色。
魏延不是一个过分坚定的人,他现下总算知道了,那酒肯定有问题。那么,谁下的?如何解?自渎并比不得勇武的会自己动的儿郎来的舒适,那么现下——周栾还是玉祁臣?他思索一阵,只叫人去传话给太医院的人,为他安排些对女子无害的避孕之物。
魏延拖起精神来,才勉强处置了些公文。真是劳累,他不喜欢作皇帝,他总是要决定很多的事情,每一桩落实下去都要将自己压死。所以他无比怀念自己的兄长,武帝名讳单一个承字,魏承,想来孩子们的使命本来都是安排好了的。兄长是长子,且容貌肖似祖父,典型的文俊,自幼由父王教导,他的聪颖常人不能比较,只是顽皮好玩,常常戏耍别人,包括他的幼弟。先生们对他褒贬参半,直到母亲病逝,他才收敛了笑容,又到父王也病故,他变得像一片不会笑的天。丧仪结束,魏延哭到几乎失声,行走踉跄,魏承从奶娘手里将他抱过去,夜晚风雪凛冽,呼啸声并不止于耳,兄长将他抱在怀中,二人如同天地间相依为命的两只小兽。兄长总是先走一步,总是走在前面,总是强壮些,懂事些,能干些,为他撑着前面的风雨。然而,然而,天不予寿。绵延国嗣,压在了最软弱的那位儿孙身上。他草草地处置完政务,速度极慢,又是用餐洗漱,如此漫漫而过,很快便到了就寝的时间。
他并不知道他在煎熬的同时,还有一个倒霉蛋比他更煎熬。
值夜的金吾卫今日听到些异样的声响,为首的停住动作凝神听取的时候,才发现只是几声虫鸣罢了。便想着明日要叫宫人们再除些草,免得这虫鸣惊扰了天子。然而到底不是虫鸣,周栾衔着哨子,如魅影一般落下,床上的天子正在安睡,那是他此次行险的目标。
在黑暗中,他轻轻揭开天子的寝衣,他实在是有很厚实很温吞的胸膛,散发着种种的香味,周栾轻轻挨着他的身体,嗅闻着,他快要馋死了,几乎要失了心智,魏延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渴望他的,他不知道是蛊虫还是他自己的心,到底是谁更先一步,周栾如此贴着他的身体,便觉得心也跟着安然了。他想让魏延醒过来,想问问魏延,你想要么?你想要我么?如果你说“要”,我就把自己完全地给你。可是魏延在睡觉,他缩在他的身侧,手掌贴着魏延的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发胀,下身也跟着膨胀,为了来找他周栾花费了太多的心思,他对自己武艺上的天分和付出端的是无比的自傲,可这样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周栾是个瞎子,某双目不能视。他本来是想了很多的,可是躺在这里,他又有点不想开始了,魏延身上有一种他很喜欢的味道,此刻这种味道笼罩着他,叫羁旅人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魏延在黑暗中终于忍不住轻笑,他的手摸上周栾的后颈,周栾几乎是震惊,也懵然地抬起脑来,他的眼白在黑暗中甚至是微微发亮的。魏延摩挲着他颈侧,压下去,能感受到他强健皮肉下的跳动,他的声音贴着周栾的耳侧,那种调笑的意态几乎引起他骨节深处的战栗:“真是大胆,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周栾索性抬颈,这是个引颈受戮的姿态:“燕儿要杀我么?”
魏延手摸上他的下身,只碰到极火热的一物,他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大抵还是要杀的。”周栾满心诚意,只当他在调情:“那今夜杀么?”魏延哼一声,扯开他腰带便去摸他阳物,翻身而压在他腰侧:“难道腰上的伤这么快便不痛了?今夜服侍的好便不杀。”周栾抓住他覆在他颈侧的手,放在唇下:“这是小伤。栾十分想念陛下。”
魏延轻笑,似乎并不做真,他解下自己腰带,干干脆脆将昂扬的茎身顶在自己湿润多时的肉花之上,两人俱是轻喘一声,魏延双膝跪在床上,便如此摇动腰臀擦弄起来,龟头本是陷进两片肥厚肉瓣之中的,叫里面的小嘴柔柔地一下一下吮吸着,如此一来,那肉刃便按在嫩肉嘴周测滑弄起来,拉出粘连的淫丝,魏延有意逗弄他,按着他的小腹,那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肌,有着不少凸起的青筋,绵延而下至耻处。他如此蹭弄了十几下,便已经有些腿软,只觉得下身的小肉嘴已经迫不及待地吐着一波波的淫液,浇在龟头之上,在有着微弱月光的夜晚里折射出粼粼的羞人水光,魏延想起今天叫太医院送过来的物件,便从床头小格里取出来,他当时只是随手一放,并没想到如此之快便派上了用场,是以也压根没有仔细观察到底是什么形态,直到打开来他才有些晃眼,那是一串沉甸甸的玉珠,更兼许多形式各异的长物,想来都不是正经物什,他几乎是怒极反笑,周栾见他迟迟看着那东西不动作,有些不满地将他翻过身来,腰压下去将他腿按在两侧,抚摸着他光滑的大腿,偶尔大拇指拨一拨中间凸起的小肉嘴,魏延也叫他摸得动情,扣着他脖子往下带,嘱咐道:“不可射在里面。”周栾慢慢地点点头,顺势亲了亲他的脸颊,便一手摸着他女穴,移动着胯往下对准,阴茎撑开两片肉嘟嘟的花唇,在肉齿状的阴道口磨了磨,便缓缓地向里推入。
两人具是满足,周栾兴奋地去咬他的肩膀,许是因为神智清醒,只是轻轻的动作,并没有不知轻重地咬到疼痛,肉屌一点点撑开柔媚的穴嘴,因着昨日交合过,还有些松软在,只略略的嘬吸一番罢了。周栾的精神在来到他身侧之后几乎整个安定下来,他哼了一哼,才慢慢地小声道:“陛下,其实,栾今日夜闯宫闱,并不是为了这事,卫王要害您。”黄龙入港,魏延像一只猫那样舒爽地伸长了腰脊,嗤笑道:“栾怎么贼喊捉贼起来了?难道真的是惧怕服侍不力而被砍头么?”周栾有些羞恼,辩解道:“这蛊某是不知情的。他们让我要杀陛下。”
——风云具静。
魏延几乎是一刹那眼瞳缩小,顾不得相连肉身,只竭力维持着方才状态,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震颤:“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周栾的手掌轻轻摸上他的面颊:“陛下莫怕,我不想杀你。”
魏延不为所动,只冷眼道:“朕要你说个清楚。”
周栾闻他声音平平,有些摸不准这人的心思,但还是徐徐解释道:“弑君的任务,由栾的师父与卫王协商议定。栾的师父,若不是千金,轻易不能动他的心。卫王虽贵为皇亲,但到底底蕴并不深厚。是以这阴谋大抵并不是卫王一人的主意。”
魏延轻笑,将他的大腿往下压了些许,两人厮磨之处结合的更加紧密:“那栾又要怎么解释自己呢?”
周栾孽根叫他身下小穴呼吸一般轻轻嘬吸,实在忍不住轻喘,凑上来试探着吻他,低低道:“我不会杀陛下的”“陛下安心”。然而事关生死,又是真正确定皇叔的图谋不轨,身后有如巨兽潜伏在黑暗之中窥伺般,就算是身中蛊毒,哪里还生的出亲热的心思,只想着推拒,然而压下来的周栾看着并不是十分庞大的身形,却是熟悉的不可撼动,他心下烦躁。且这小子必定还瞒着些内容,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实在是胆大包天,还想着藏着掖着蒙混过关,实在叫他火大,便想着干脆要不要唤人进来,生擒了这浑人。但又怕宫人见识到他身体异状,便只能忍耐。
周栾见他慢慢放弃挣扎,便亲热粘腻地去一点点吻他的脖颈,将每一块皮肉都爱昵地吮弄着,柔韧腰肢浅送,便是要继续深入。他神志不清,难免又要射到苞宫之中,不说有有妊的可能,就是光清洗、避孕又是一番功夫,魏延便抬腿夹紧了他腰,哑声调笑道:“不用你手上的刀剑杀我,却是要用你下面的刀刃杀我么?”。周栾身子一僵,并没有听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俏皮话,几乎脸红了个彻底。
魏延见他动容,便又问到:“栾是有些欢喜朕罢?”周栾点头:“栾很欢喜陛下。”魏延就又扯着他散下来的头发将他脑袋往下拉,伸出舌头来触他的唇,含糊道:“那便要听朕的话,给朕想要的。”周栾闷闷地“好”了一声。魏延便又道:“告诉朕,栾师从何人?卫王的计划又是什么,朕还要知道”他正思索着内容,周栾却打断他的话语,微抿唇道:“情爱之时,陛下竟要我叛师。”
魏延听他这样小媳妇般的控诉,恁娇,恁怪,许是夜里看不大清面孔的远古,比不得九郎楚楚动人,只叫他生出些讥笑的心思,他也这般笑了,周栾并不察。他见陛下并不答话,只放软了声音说道:“容栾侍奉陛下罢这淫蛊不运行功法还可,可是只要运作起来,便止不住呢。”魏延听罢,脸上表情又是尴尬,又是讥讽,还真是好奇怪的功效哩!只他不知,皇叔想的到底是什么阴私法子如若不是他抢过去那盏酒,只怕皇叔在他心中一直是作个年轻些的长辈看的,如此轻易一想,他便有些忍不住的窘迫。周栾虽然央求着,但卡在穴中的孽根到底不敢往前推进,只这般由着一下一下地夹着,如若他双眼正常,一定是炯炯望向魏延的。
魏延僵持许久,怕再如此下去只怕又要酿成吃罚酒,便不得不讨饶道,不经意间说:“仍有些肿,只是痛。许你换个法子侍奉。”
纱帐层叠,贵人却并未歇息在里边。
床柱旁,贵人双臂挨着床木,紧抿着肉唇,呼吸粗重,他领口处牵系着衣服的绳叫人解了,裸露出一片油润胸膛,那之上由身后伸过来的一双手不断揉捏,亵裤已经完全的褪下,完全露出下身耻处。天子阴茎叫人顶起来些,仔细看去,才见得另一粗壮些的阳物不断在他腿间来回抽送,茎身都叫抹上一层湿黏水光。周栾站于他身后,高出他些许,脸色潮红,卷翘睫毛低垂,像卷起来的花叶,他忍不住贴着魏延颈侧亲吻啃弄,轻声喘息,滚烫的呼吸有如实质的情欲,将二人身侧紧紧包裹。
如若定睛去瞧他们下身之处,便可以见到那根阴茎尾端微微下翘了一些,又弯回去,粗壮可怖,其上青筋盘踞,将其上那嘟嘟肉户擦得湿红泥泞一片,帝握紧了拳头,这处却湿软的不像话,不住滴着淫水,坠下去,涂抹到肉屌之上。两片肿胀殷红的阴唇中间,顶上是一肥红小肉豆,在擦弄间瑟瑟发抖,下边是刚才浅浅插进去了的小嘴,水光粼粼,胭脂红的小口一下一下翕张着,掩在肉唇深处,那些不可忽视的淫水,也正是从这神仙洞口处缓缓淌出。按理说魏延身上并不是没有结实的肌肉,此刻他双腿紧紧合拢,然而腿根之处,臀腿相连之处,胸下这些敏感处的肉却是十分之腻,简直叫人心生欢喜,尤其他双腿间,并不是没有力气的,皇帝也是能牢牢骑在马上驰骋的儿郎,可连他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可爱到了怎样的地步,这里的肉叫淫水抹得滑滑的,紧紧并拢之时丰满大腿简直要完全合在一起,只空出一个小小缝隙,他两瓣肉臀也正是肥腻,圆滚滚的下沉,夹着那小口,鸡巴肏进来时先擦过他臀缝之中,将之搅得一片湿漉漉,接着又在紧致的缝隙处磨了磨,才凿进去,那些软肉紧紧裹着鸡巴,简直如一张小嘴一般吸着它,紧挨着又擦过他下阴之处的肉唇,往来抽送叫层叠的女穴唇开肉绽,那点软糯的软肉随着动作被鸡巴顶端火辣辣地擦过,最后往前,将他的阴茎都顶起来。
随着他动作愈来愈快,小阴蒂几乎是被肏弄一般撞着,魏延吃痛,小屄一缩一缩着,只想着躲开来,可惜他力乏,比不上周栾的迅猛,有时候反而撞到了,极微弱地悲鸣一声。可只要他完全放松着身子,小屄不缩着,便几乎是叫人按着草一般,顶着肉缝研磨,榨出汁水来。他只好疲惫地绷着身子,心下万分后悔方才的答应,他哪里知道会有如此多的花样?也不知道周栾到底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古怪的样式,比平日的交合还要让他羞耻,他说不出来哪里怪异,可身后男人的温度,禁锢着他的手臂上甚至肌肉微微隆起,被大力揉到发热的胸膛,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器具,他在“被使用”着。
真相未卜,生死不定,老师未归,玉郎暗变,皇叔背刺,简直没一点好的,就连这时候,还被男人按着肏弄,打打不过,杀杀不了,腿心又酸又烫,要融化了,他默默地淌下泪来,忍不住发出一点异样的鼻音。周栾听力敏感,很快就发觉了,舔弄他的耳廓,声音还是浸在情欲里的,问:“陛下为何哭泣。是不喜欢栾么?”
魏延吸了吸鼻子,哭声又明显了些许:“难道你可为我驱使么?”,周栾一顿:“陛下要驱使栾做什么呢?”魏延自暴自弃道:“连说句这样的话,都要小心翼翼问是何事,想来不堪为我的臣子。”周栾听到他咄咄话语间的鼻音,又拥着他这副可爱的身子,十分爱怜,笑道:“陛下的臣子,如无意外,都打不过我。”魏延登的一噎,想反击,却翻来覆去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便冷笑道:“罢了,快些松开朕,想来是我心慈,像你这种低贱的人物,连跪在地上舔我的脚都不够格,朕怎可放你上我的床榻,近朕的身?!给朕滚开!”
周栾乍听这样无情的话,缓缓松开抱着他的手,有些发愣,小心翼翼地发问:“难道是栾将陛下服侍得不舒服么?陛下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呢。”
魏延索性顺势挣脱开他,捂着酸痛的肚子扯好腰带,便往床榻上爬,冷笑道:“滚出去!连话都不说全的废物,念你叛师告知朕背后阴私,便留你一命。还不速速离去,朕要叫人了。”
周栾袒露着肉身,愈发清冽的月光下那双眸子简直像无机质的兽类,他随着声响面无表情地看过去,魏延被他瞧的惊恼,也有些心惊自己方才失控的情绪,只怕叫着浑人一个不高兴,利落将他解决了。
周栾缓缓开口:“这些就是陛下的心里话么?”
魏延不答,只满床搜寻,想着是否能找到防身的物件,周栾听见这慌乱声响,猜想的左右不离十,轻轻摇头,浅笑道:“难道栾是凭借陛下的心意,才爬上您床榻的么?想来是陛下无力反抗某,又心中懦弱,只怕自己性命交代在某的手中,才一直如此相待?”
他走上前,动作迅速,常人不能反应:“想来栾只配跪在地上舔陛下?何处?是这里么?”他将魏延亵裤往下扯开,双指按着他那湿软肉户一挑,粗粝的手指下一刻便刺入他体内。
周栾的手指几乎是甫一插入就飞速地抽插起来,魏延一腿叫他压着,另一腿叫男人高抬在肩,他并不讲什么章法,瞎子刺杀人时学到的那点春宫知识还不足以支撑他攻克这般难的内容,不过他平日练功求快、静、稳,此刻便也移花接木,魏延双腿有心搅动,却总是摇摆不开,便只好慌乱地用手掐着周栾小腹伤处,然而男人纹丝不动,大指指腹怼着那湿红肉豆,将之按下去搓弄,残暴地按成一个小肉饼,手指很快插到指根,在肉嘟嘟的穴肉中震动,肉道深处里每一寸碾压过的肉壁都在抽搐,快感如翻天的潮将他吞没,魏延叫这残忍的淫弄送到大脑一片空白,然而肉穴竟然在这样的淫虐之下也能高潮,周栾揪着里面那团微微突出的软肉剧烈扯弄,很快魏延就双眼隐隐翻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腰腹和大腿都在发抖,空空看着肉穴如活动的贝类一般剧烈缩合,没出息地从洞口里喷出滋滋淫水,打湿周栾的手心。
他厌恶周栾。之后朕一定要杀了他,魏延这样想。
可现下的局势到底由不得他。他已去过一次,缩着腿痉挛,小腹酸软,泪眼涟涟,兀自强忍呜咽。而周栾顿了一顿,鼻间闻到些熟悉的四溢而来的味道,便笑道:“栾如此便也算逾矩了罢?”他轻柔地从那如水波一般轻迎他的肉穴中抽出手指,在男人光裸顺滑的大腿上抚摸。感受到这具躯体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汗液,柔软而时不时微微战栗,他想他要沉醉在贵人的淫香之中了。
周栾轻轻扣住他两腿,按在床榻上。唇再一次落在他皮肉之上,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而是警示意味浓厚的啃咬,他含着那点肉,慢慢地加力,魏延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有些痛了就控制不住般身躯一跳一跳。周栾此刻便松开,如此蔓延,腥甜味道愈发浓厚,他渐渐靠近他两腿之间。腿根肉嫩,较其他处软和许多,抹着一点他情动之时肌骨上泌出的薄汗,有一点淡淡的咸味。周栾这时候又舍不得咬了,他只是爱怜地将那点肉充盈着他的口腔,然后吮吸,魏延叫他如此爱弄,又怎能受的住,呜咽着,浑圆两丘之间湿滑一片,饶是胆颤,也如淫兽一般肉唇一张一合,中间艳红小口不断翕张,流出线线淫水。
如此浮云弄月,直到——唇对唇,动真章。周栾张开口将整朵肉花含进去,那些层叠的肉瓣,全被裹在他的口腔之中。高潮过的肉穴敏感的惊人,乍经受如此的刺激,并不好受,新奇的感知再度降临粘膜时几乎有种钝痛,魏延哀哀低声哭泣,抓着周栾的头发扯弄,周栾喉结滚动,将那点抖落的淫水饮入喉中,又用力一吸,魏延嘤咛一声,猛地挺腰,蜜实的大腿紧紧夹着了他的脑袋,手按在他头颅上不断推拒。然而周栾不为所动,接着他两双手扣着他微多肉的膝盖窝,顺势将之往魏延的方向压。魏延忍不住掉眼泪,这些都不是皇帝该干的事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被周栾吃自己的下面,难道要叫人么,叫所有人看清,皇帝怪异诡奇,是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还早就被男人操破了处女膜?如果下人知道了,那么世家大抵也会摸到点风声,何况老师!他嗫嚅着,懦懦松开了那点被他扯坏的发丝,反扣在床褥之上,抓来一点薄被,遮住自己满脸的泪痕。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篆愁君【蜗牛】。
天光渐现,宫室叫浮上一层朦胧若绒羽的光线,此刻纱帐外若是有人,朝里看,便能依稀见到里面的一点迤逦形势:帝胸膛宽厚而腰肢收紧,浑身肌肉柔韧地鼓着,尤其他肌肤如蜜般光滑,呈现出一种莹润的丰腴之感,此刻,他小臂肌肉因着手肘的姿势胀起些,十指握着底下被褥扯弄,他面色并不能瞧亲切,只能通过朦胧纱帐看到他偏着脖颈,将自己面孔藏匿在布料之中。像羞于承宠的娇儿。较肩膀,他的腰肢被衬的细了许多,矫健的好儿郎,腰是空设的美物,他臀丘浑圆柔软,光看着影子就能感受到那种丰厚温钝的分量,男人臀微微叫他身后那人抬起来了,坠在空中,是完美的果子,梗叶是他粗壮的大腿,上面因为紧张,偶尔也会绷起一线肌肉的轮廓,膝盖窝叫人扣起来,魏延因着无力,小腿也软软地落下来,夹着那几根长而骨节略有弯曲的手指,那都是情人温吞的软肉,于情爱间泌出小珍珠般的细汗,小小的肉窝轻柔地将他卡住了,困住了,心甘情愿地禁锢住了。帝的情郎松开口,恢复了些许的柔情蜜意,但仍是胭脂刑,他用那红舌殷殷舔弄那湿哒哒闭合在一起的小缝中的肉唇,红的,红的,到处都是红的,那片肉唇的鲜红粘膜之上泛着泪光般潋滟的水光,点点如珠泪,绚烂如星耀,魏延已是无力抵抗,颧上晕红,启唇阵阵呼吸,叫他轻轻地舔开了,两片小巧可爱的肉唇,羞答答叫打开,轻轻卧在他粉红阴阜之上,里面的才是果的芯子,最嫩的肉,最甜的心,腻的喷水,骚的生香,周栾光舔上去就能感受到魏延的颤抖,真不知道,大宁的皇帝比水豆腐还要嫩,还要娇,可是他的嘴又能说出那样的话,尽是真心话罢?想来是周栾天真了。
如果是其他人,心软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寻常人还要说“闭眼一闯”,周栾双目不能视,便不用闭眼,他只需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让自己变成手中的那柄刀,杀人可以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杀了之后,心软不心软,疼惜不疼惜,便都是没必要计较的事物,路边的无用而茂盛的苇丛罢了。可这人他杀不得,真是煎熬,不知该狠还是该柔。柔了心中愤懑不能止,手下狠了心中又端的生起些怜爱。
他轻轻在最里面的肉隙上扫过,肥圆的阴蒂,轻轻翕张着的阴道口,其间却原来还有一处,也是一细小孔洞,并没有试过此处,周栾蹦出点坏心思,专心对着那一小肉窍不断扫弄,甚至有心试探着用舌尖探入,然而尿道狭窄,到底不成。只不过就是如此玩弄,魏延也已经有些受不住,这是陌生的快感,怎么会有人舔那样的地方?他想不通。两瓣肥臀摇晃的厉害,压低着声音去骂:“不准!不准再弄、唔嗯、不、放——开、要、噫唔、会尿——的、”,魏延绷着脚尖要去踩他,然而这正合周栾心意,男人肉舌上有细微的颗粒,飞快地反复扫过那一小点,紧缩的尿孔抵挡不住进攻,被磋磨着,甚至刻意用舌尖绕着小圈碾弄,洞口被按压,微微地扭曲,像是一个被巨兽觊觎的小洞,魏延感觉到慌张,难堪,他不肯叫喉咙里的一点变调的声音溢出。然而事与愿违,魏延咬住自己的手指,涎液顺着合不拢的嘴角流下,低声哭泣:“尿、唔、要尿了额——”,尖锐的尿意刺破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男人不受控地缩着腰腹,双腿颤抖,连带着上面的两胸和乳蒂都在不断轻晃,只不过这一次与平常的高潮不同,刚出闸的水意再没有止住,反而源源不断。魏延不可置信地看去,只见自己高抬的下阴上几根软毛被打湿,而饱满的阴阜之上,肉唇之间,不断流出淅沥的水液,浇在了龙榻之上,而周栾也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目,拿自己的下摆去接住那些不堪的液体。他的唇很湿润。
这一次的快感伴随着失禁而来,如山间不辍的溪流,温热地将他每一寸筋骨都烘软,魏延心下羞愤交加,几乎要怄到半死,他拼命地翕动着尿孔,想止住尿液,然而却只能止住一时,很快,尖锐的尿意将他刺破,尿孔被冲开,他无力地看着水柱从自己有些红肿张大的喷涌而出。
他很久才尿完,魏延抖抖索索地合拢双腿,身体因着是在高潮后,不自控地一缩一缩,他无意间瞥到自己熟红绽放的下阴,从前并不是没有观察到自己地下身,不敢相信短短两天内,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魏延像是被烫到一般挪开视线。周栾不曾想,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心中慌乱,他轻轻向魏延所在处爬去,执拗地不顾男人的挣扎,将他拥在怀中,问:“陛下这是厌恶栾了么?”魏延于他怀中寂静非常,并不作答。
周栾将他抱紧了些,片刻后又说到:“陛下有什么想杀的人么?栾去帮陛下杀了他。亦或者陛下还是要栾去搜寻什么情报?”魏延心想,真是可恶的混蛋,我现下只想手刃了你。然而想到那些纷繁琐碎的真相,良久,他还是哑声开口:“欠着,你欠朕的。”想起什么,他嘲讽地笑了,瞥向周栾下身:“你现下倒是不用交合了?”周栾听出他声音中的情绪,闷声道:“陛下不愿的话,栾不用内力也可以的。”
这时候又来装什么乖?魏延打了个哈欠,在他怀中转身,望向窗纸外的天色,快到宫人们苏醒的时间了,他困怠问道:“还不走么?再不走便真的要杀你了。”
周栾心中本是忐忑不安的,但听到他说这样关怀的话,便放下心来,瞧,他还是关心我的呢。他收拾好自己衣物,顺势从领口里掏出一竹哨,端的质朴,送到魏延手中:“陛下如若需要栾,便吹此哨,栾便会来寻您。”说完,将魏延的手指合拢,包住那哨子。临离别了,还是又忍不住扶着魏延落在他手背上的一缕发丝吻了吻:“那么,栾便走了。”
顺着半朦胧纠缠的夜色与天光,他彻底消失在檐角,魏延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将手中的哨子,冷冷丢到一边,他看向满床的狼藉,只觉得更加头大。在周栾被他之前,他也定要叫这人尝尝失去控制的味道。
皇帝半夜幸了一个宫女。
这是当今登基起来前所未有的事。每一个知晓这则消息的人都有些惊讶,然而后面的发展,又叫好奇的宫人们叹了口气,面色十分莫名。原是那宫女,承宠途中不知怎的竟然十分扫兴,污了陛下龙体,叫陛下大怒,登时就罚下仗刑二十,人即刻没了气息。他们都感慨,本以为是要一飞冲天的命,谁承想却走向了殒命,还不如平日。实在想不出这人的命运,竟在转瞬之间能有如此极端的变化,真是造化弄人,何喜哉?又何悲哉!
玉宅红蕉房中【玉祁臣书房】,一点摇晃烛火照着窗棂,书案前,正是玉九郎着青衣常袍,挽袖而垂首,着墨。
正是日暮,彩云参差,玉祁臣贴身小厮得仁在大街上急急御马而行,行至家门,下了马,将缰绳牵着给下人,便快快地带着口信和信件走进玉祁臣院落来。至房前,他先拿着帕子擦了额上的汗,转眼见正是穆涂于门口守着,便上去与他低语:“近日少爷心情还好罢?”,穆涂是个高瘦少年,面上有些雀斑,是从小便跟着玉祁臣的下人,很受他信任。穆涂闻言,有些发愣:“大抵还好罢?少爷今日没砸一点东西。”得仁嘟囔:“什么叫大抵?怪不都都说你是木头,我只问你,少爷今日三餐可按时用了?”穆涂回想一阵,摇头道:“未呢,少爷今日朝食未用,午间也只用了一点肉炙。”得仁双眼睁大:“那这还能叫好?可是又送来什么消息了?难道是”他望了望皇宫的方向。然而穆涂有些不快:“总之就是未用,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少爷不喜欢我们打探这些。”得仁嘿然一笑,他素来是最机灵的,从腰上解下几片饴糖塞到穆涂手中:“自家兄弟,我哪里是坏心思,不过不想讨了爷的不快罢。这几块糖是弟弟孝敬哥哥的,弟弟我这就进去了。”言罢,他便在房外通报了一声,利落进去了。
得仁要送来的,并不是一桩好消息。
玉祁臣看着信上文字,甚至隐隐有些发昏,事关玉家,得仁恐怕已经是反复求证过几遭才送到他的手上的了。他捏着自己的额头,每一步都不能细想。他看不到自己的活路。他决计先换个事情探寻,便招手让得仁别跪着。得仁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他家公子面色煞白,眼下青黑,只两片唇仍是朱红,如此看来倒有些像水鬼,他不敢多言。
玉祁臣想了片刻,便开口同他吩咐道:“你去请教余家二郎,便是亲兄在金吾卫的那位,就问,昨夜金龙殿中,可有人听见异响,异像,若有,便尽数来告知于我。”得仁心下便知,估计这消息还是和宫里的那位有关。不过面上只十分坚毅,半点不露八卦神情,只行礼应是。
玉祁臣待他走后,才失力躺在椅上,只觉心中无限迷惘。一边是又得手的贼,一边是即将回朝的恩师,他又是什么呢?他叹气,一刻后又坐直,将那些各式各样搜集到的资料摆在眼前,笔下流转不停。
三更时分,夜雨骤降,透过油纸和雕花,可见窗外雨打芭蕉,寒声阵阵,连带着他手脚都有些发冷,脑上却有些发热。他将案边冷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将窗打开些,寒气盈面,白墙青瓦,疏竹芭蕉,多么恰当的景,彼此间配合的好,甚至与他自己的心也应对的上。站了半晌,他又坐回去,桌上还摞着厚厚一叠,待他慢慢翻看梳理。
卫王与诸世家有勾结,有意弑君,玉家正在其列。
魏延连着多日都未曾召玉祁臣入宫。
玉祁臣最近心里静的可怕,每每半夜才能睡着。他精神不好,如此几日,到底也不能掩住,晨昏【晨昏定省:早晚去向家中长辈请安】时,玉晖见他面色憔悴,眼下掩不住的发青,便也难得关怀他一次,带笑说到:“你年少,到底沉不住气,失了陛下的青眼,又有什么关系。你当与你弟弟们,族中几个兄弟多玩耍些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族人到底永远是靠得住的。”玉祁臣听完这话,如何不知他语中揶揄,也并不反驳,只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儿子受教。”玉晖捋了捋胡子,又说了些许,留得仁在外边好等,心下纳闷,往日请安几句就出来了的,不知少爷怎么今日耽搁起来。
按道理,玉晖说的并没有错。书上是这么写的:族者何也?族者凑也,聚也,谓恩爱相流凑也。上凑高祖,下至玄孙,一家有吉,百家聚之,合而为亲,生相亲爱死相哀痛,有会聚之道,故谓之族。【简意:族人要团聚】祠堂幽森,他少不知事时于那里度过许多的日夜,很高的顶,肃穆的香,是挂了家训的:鸣玉承家,锡圭于民。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忠勋世内,族荫永齐。白纸黑字,无比分明,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面墙的模样。书上说的,祠堂里写的,从幼时起大人们便强调的,实在是无处不在。玉祁臣是玉家的人,他那早早谢世的母亲姓刘,家族式微,又八九岁父母双亡,由嫁去谢氏的姨母抚养长大,出名的贤淑友爱,十六遵从先父定下的婚约,嫁于玉家长子,成婚一年而生下玉祁臣,不知何症,许是福薄,十八而逝,葬在了玉家老家的祖墓处。他少时想不通,为何母亲不姓玉,却是玉家的人,死了也作玉家的鬼。
他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也生是玉家的人,死是玉家的鬼的呢?幼时看,他的父亲高大的像一座山,家主的命令就是天,家主的喜好、一句简短的话、一个简单的表情,如天上的烛龙轻轻吹的一口气,落到他的头上便如飞沙折木,“关祠堂一日”说出来只需一息,要做到却是筋骨尽酸,肚腹发痛,要从天亮等到天变紫,再到天变黑。不提“领十鞭”、“紧闭三日”、“抄百遍”他太累了,他满心酸楚,他甚至还问清楚了,奶娘的儿子来找他母亲,玉祁臣觉着他也不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便偷偷的问他,他说,父亲只偶尔打他。玉祁臣喜道:“原也打你?给我看看你的伤。”那虎头虎脑的小子挠着剃的发青的头,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公子在说什么,几日伤痕便没有了,哪里还会留伤呢?”玉祁臣那时候震撼,想,要是我不是玉晖的儿子便好了。可玉家有专门子孙用的刑堂,便是他那伯母心尖上的八哥,惹得伯父火了也是要去里面转一圈的。他便想,那么不当玉家儿子了吧。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痛苦了,他再不要做玉家的人。
但那是他被罚的最惨的一次。
玉祁臣逃了,又被抓了回来,他挺着脖子喊:“我不要做你的儿子!”他总记着母亲的故事,觉得除了父母外,姨母、姑母,随便什么其他的大人,也是能收留他的。玉晖只觉他蠢笨,六七岁了的年纪,还如此天真,如此顽钝,一点不像他的儿子,玉祁臣一遍遍喊着,他气急之下倒将他踢出些血来。没人敢上前阻止,还是玉晖看到地上蔓延开来的血液,半晌之后才顿了顿,忙叫人来收拾。不过也许是那几下将他打开了窍,玉祁臣修养好之后,倒似乎真聪慧了些许
多说倒没有意思。真相是一点点压上来的。玉祁臣很早就知道自己只能是玉家人了。
他想,那要怎样呢?当今世道,其实并不算得十分有序,皇族还是年轻,旧皇族的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到底还未完全的消寂,那些高门显贵,家承百年之业,士食旧德之名氏,是以到底也并未完全的宾客散、高楼塌。不过五代而已啊,细数魏家君主,也不过传承五代而已,不提践极后十年而崩的高祖,也不提在位不过五年的武帝,这祖宗基业,到底还不能算是完全的稳固。许多世家的心里,到底忠族和忠君,还是有个先后差异的。现在还有可转的时机,是以是势必要告知陛下的。玉祁臣想不到的是他自己该去往何处。
他是踩在玉家的船上的,肉连着肉,骨连着骨,两者有些时候也并不相容,骨肉支离,叫他痛苦。船沉了,想必他也要跟着一起的,溺死在这水中,他自己愿意斩断这联系又有什么用?世人眼里三太子仍是他李家子弟,灭肉身,化藕形,可藕断丝连呀——小公子,玉祁臣削双足,在他们眼里那丝血肉仍像不断的藕丝,有比那纸鸢的线轴,千里尤在。那么陛下呢,他简直双目惶然,朝陛下看去,他想要的太多了,他想要魏延作他的父亲,作他的母亲,作他的兄长,作他的丈夫与妻子可如果这些都不得,那他想要魏延活着,若是还能再多求一点,他想要自己也活着,若是还能够再多求一点,他希望陛下心中有他。不能再多求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玉家最末是屠族,最好也是要狠狠滚到炭里去,浑身脏污,不得翻身。魏延安然的那个未来之中,似乎身侧并没有他的去处。何况祁臣今日已糟了陛下的厌弃。他双手掩上面部,看不见他的表情。
若真如此,起码要有最后一次相会。他想。
魏延正烦躁地翻着来信,是几封老师途中的来信,交代脚程。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遭,尽是那几封,他还是觉得慢,心里头装着这件事,只觉得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闷闷在这等着,等那几封信到。抚了他的心去。
张全从门外进来,看起来像是有事,魏延扫他一眼,心中有些雀跃,然而只听张全弯腰同他说道:“陛下,华阳郡主预办一场夏射,特先问陛下的意愿。”
华阳郡主姓谢名云,是谢氏的女儿,长魏延几岁。她嫡亲伯母是檀岭长公主,宣帝【怀章太子之父、武帝、魏延的祖父】一辈的人物,十分受宠,由谢氏子尚了去。长公主一生未有子嗣,十分偏爱善骑射,性情明朗的侄女谢云,拿她作亲生女儿般对待。武帝感怀长公主的心愿,便于她谢世前特意封了谢云郡主。这便是她这封号的缘故。魏延与她少时相识,两人算得亲近,魏延想了想,也正好散散心,便点头道:“许久未见华阳,许了罢。”
并不成想,这一趟叫他又如前世般陷进了与玉祁臣的纠缠里,不得逃脱。
天公作美,今日天气倒算得不错。
魏延坐在列席的最高处,其下右边正是华阳,旁的是各色夫人、儿郎,端的是贵人如云,热闹非常。
他们宴饮一番,不久便下人来报,射场已布置好,正可入。按着平常的规矩,这样的射礼长辈们都需要继续在东道主准备的东西里头再添些彩头,增些看头。魏延便道:“将朕那几把宝物取来。”待下人将一件件武器送上来,他将诛霞弓拿起,放在手中,颇有些分量,对众人道:“传闻,刘将军正是用这把弓箭射下鵸鵌,解了灵帝忧患的。今日便权作魁首的礼物罢。”
华阳笑道:“实在是宝物,陛下都下了重本,我更不敢吝啬了!”又叹道:“哎,只可惜鸿儿还是个奶娃,连小马驹都上不得,不然我高低要他将替我夺了来。”鸿儿是她的儿子,还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今日未曾带来。众人听罢,都是欢笑。
没了陛下特意提点,又因是华阳郡主特意设的宴,玉祁臣这次的位置倒是挤在女眷们后边,同那些年轻的儿郎们居于一处。他另外两个旁支的兄弟也来了,几人偶一相谈。玉祁臣面色淡淡,那两个见他聊天也不大专注的样子,便也不再同他说话。热热闹闹的宴会,他一人直直坐着,挺着背,专注地听着前头的动静。
由于距离远了,陛下的面容便有些看不清楚,混在玄色的衣、明黄的帐、朱红的绶之中一片高贵的颜色。弓魁首他大概能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他双拳紧握他想要夺魁首,他想要亲去君王面前领赏。
玉小郎一颗心跳着,因一直未睡够,连带着多日高速运转的大脑都有些发昏,他实在是迫切地想要出些风头,显出他慷慨英姿来想叫陛下看一看我。他想,看一看我。他将蜜浆饮尽,轻轻抿了抿唇。
射场广袤,年轻的儿郎们都换了骑装,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不是皇亲就是仕族之子,俱面目青葱,骑在紫骝马上,握着缰绳,都只整装待发,十足的风流。魏延并未下场,与其他年长些的女眷们坐在一起,端详台下儿郎。这场夏射隐约有几分丈母娘们攀看骄婿的意味,他偶尔视线扫过玉祁臣,眼底意味不明。
场地中心是一圈低矮草地,呈圆形,摆着靶子,外围是一圈环形的跑马场所,待会便是比较众人围场一圈,连射几发,计算环数。玉祁臣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只见他着翠绿圆领袍,背箭囊,腰缠蹀躞,额前束花青绣金发带,脚蹬粉底皂靴,俊眼修眉,发乌如墨,整个人如松下清风。
待那发号之人一声令下,儿郎们便依次上阵。华阳爱闹,又问众人看谁能夺魁,愿赌上一把,一时场面十分热闹,直至问到魏延。只是魏延见那边不久便要到玉祁臣,有些分不开神,又不好过于直白地表露自己在看玉祁臣,不能叫那小子飘了去,他这样想。便只好取了腰间玉佩,讪讪地随意点了谢家一位子侄。
又听许多人谈来谈去,虽有称赞玉九郎者,但一则自家亲兄弟在,不好偏袒,二则他自己的亲眷,玉祁臣母家式微,同族的女眷又顾着其他儿郎,玉祁臣的碟上只摆着一串凡凡的红珊瑚,并几只细簪,倒显得他票数伶仃。魏延顾及此,又有些不快,便支使着张全去取自己备着的骑服上的玉勾带,去叫赵无忌的夫郎夏氏压玉祁臣的宝。如此吩咐下去,他才放下心神来看着场上动态。
前面有几位表现得十分之好,赢得满堂喝彩。向玉郎看去,却只依稀见得玉祁臣面色十分之白,苍白的过了分,看着并不是十分健康的状态。魏延并未多想,只一边等待着,一边想,周栾都在长安城里如此蹦跶了,也不知玉祁臣是没有用心去查,还是如何,竟这几日也没有给他派消息。又想到皇叔那边,交给别人并不放心,已叫了赵无忌密去调查,只是赵无忌在朝堂内并未达到树大根深的地步,也不知能不能服众,可否及时为他查个水落石出。
他神思漫漫,却倏忽意识到已是到了玉祁臣;忙往场上瞧去,只见马匹驰骋,他松开缰绳,提箭搭于弦上,一臂发力绷住,另一臂拉开弦,微微阖目,如此松手,箭矢便如流星飞出,正中靶心,魏延大喜。他这般动作实在是漂亮,如此又出了三箭,箭箭中红心,正当魏延以为这一盘应当叫他稳夺魁首之时,却不料想他射出箭矢后想抓住缰绳,却面色发白,满额是汗,竟是手滑了,没抓住,身子在马上一晃,险些堕马,好在紧接着紧握缰绳,叫人虚惊一场。
然而场上的一靶紧接着一靶,他如此,便不得不耽误了下一箭。玉祁臣匆忙从箭囊中抽出箭矢,飞速瞄准射出,然而只堪堪中了四环。许是因着这一桩波折,后面剩下的几个靶他都差了些成绩。叫人叹息。
他下了场,看不清玉祁臣面色,只不能是太好。旁边几个儿郎便围过去,似乎是想劝慰他。他们几人说了几句,便又散开,玉祁臣下了马,便矮了些,竟模模糊糊的瞧不见了。魏延倒有些忍不住,一出夏射实在是无所谓,只是失手罢了,何苦这样哀愁。只可惜他端坐最高位,无法轻易下场,只好按捺。
直到儿郎们都下了场,宫人们计算着成绩,玉祁臣果真无缘前三。满面喜色的少年们得了他人羡艳,一一上前来领赏。若是往日,魏延是格外慷慨大方的,对着夺魁的少年们往往还要多加几分赏赐,今日却不知为何,喜色微薄,只按部就班赐了些原定的物件便叫他们下去了。
如此往来,直到散宴,已是一个时辰过去。魏延早叫张全探得了玉祁臣消息,得知这小子闷闷不乐,拒了他兄弟的安慰,独自往射场旁的林中去了。
他叫跟从的人减半,专挑了些厉害的侍卫跟着,只因遭劫掠怕了,实在是不敢放松警卫。如此一行人上了马,在林中走走停停,走了不远,前面探路的人便来报,坡上山洞旁,正是玉朝议。
到底是孩子的伤心事,魏延也就叫众人止在此处,唯独自己下马走过去。
“九郎?”
玉祁臣忽听得叫唤,先是警觉,又听闻似是陛下,随后便有些不可置信地慢慢往后看,却见正是魏延。
此刻这般近,他才看清魏延今日着装,不是往日繁重的衮服,不是坐于香车宝马之中,不是居于深宫高台之上,若一具华美的神像。而是一身玄色直襟,其上绣有暗纹,他着的是玉冠,身材高大,浓眉紧蹙,面上似有倦怠,像是为难的,来找小弟的兄长。
“陛下怎会来此处?”
玉祁臣哑声道,忙环顾四周:“陛下难道没有带卫士们来么,怎可如此,只怕有危——”他话还未说完,魏延便走近,手覆在他肩膀上将他压下叹道:“带了的,在不远处罢了。”玉祁臣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可旋即,他便有些不敢看魏延,人到面前,却近乡情更怯。只得懦懦问到:“陛下是来找臣的么?”
魏延听闻,嘁笑道:“不成呢?朕来猎你。”
玉祁臣垂首,魏延视角看去,只见他两片浅粉肉唇抿着,长睫低垂,细腻白皙的一管鼻挺着,因为年少,两颊微微鼓着,好生可怜可爱。魏延实在心软,揉了揉他玉般生白的耳垂:“有没有什么赏想要的?朕都允你。”
玉祁臣慢慢抬头看他,双目蒙着莹润的一层水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两丸黑葡萄,湿润着,潋滟着,兀自软弱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像一蒙迷乱的春雨,定定地,直直地下到他心里,浸润到其下每一寸松软的土地中。
噫呀,小郎小郎,哭甚嚜?又流甚么泪?受了甚么冤?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魏延有些自嘲地咬着牙笑。他好像实在没法控制自己那腔软弱的心。
魏延揩去他泪痕,声音都不免放柔了些许:“你才多大?夺魁的赵二郎可是特意叫他父亲打包进了军的。等下次再好好射,何妨这么伤心。”
玉祁臣听见这话泪并不停,盈盈双目注视着他,他似是想说话,呜咽两声,可惜全都吞了下去,只一管玉雪般的鼻沁出点红来,透出一点他的挣扎。那点泪乱了他的眼,像黑曜石沉到水底下去,他眨眨眼,忙乱地去掏自己的帕子,别过头去,慌乱而不失文雅地擦着鼻子,魏延放松地坐着,这样看着他,只觉如小兽一般的可爱。玉祁臣回过头来时,发丝微有些凌乱,他睫毛本身就长,此刻叫泪水湿了,汇成许多簇,眼下是压不住的红,鼻子和脸颊也都生粉的一片,唇湿红,不自在地微微抿着。魏延着手,将他鬓边一缕湿发勾过去,正他仪容。
“陛下隆恩”他半晌把自己收拾好了,像只半湿了毛的小猫,却说的是这样的话。神色悲伤而端肃。
魏延并不作答,他有一双微浅的眸子,压在浓眉之下,生有野性的天真,此刻凝神注视着他,带着平和的好奇和探索。他看到玉祁臣眼下微微透出的青黑,看到他面颊上微微的干皮,也看到他湿润的眸子里那些浅浅攀爬的血丝,虽无损他容颜,但到底还是憔悴了。
他叹一口气,魏延将手掌贴至他面颊上,下一刻就被那种温度烫了一下,他惊道:“怎的几日不见,便成了这副样子?”他想到自己派给他的那桩差事,思绪转了一番,却是叹道:“实在是忙碌,也不必熬成这个样子。要是你今日堕马,朕就得不偿失了。”
魏延不会对他的臣子说这种话。他始终是要坐在龙椅上的,再不济也要站着。倘若他们之中有人对他表露这种娇态,魏延还要疑虑一番对方是不是作息,妄图拿捏君主的心肠。为臣尽忠不是应当的么?真要累死了,难道皇帝还会亏待了你?可玉祁臣一哭,一晕,他就想,还是叫他歇歇吧。
玉祁臣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如一场梦。出现在山林中的,罕见的温柔的陛下,他掩在袖下的右手轻轻覆上魏延垂在地上的一处一角,指腹在那上面摸了摸,确实是内廷的布料,作不得假。
他有些忍不住了,胸腔内那些作怪的情绪他惶惶的、软弱的在脑中作最后一点挣扎,若是有筊杯可给他问一卦就好了,求、求一求菩萨他视线扫过山洞,他想,要是这里有甚么草,那我就告诉陛下他那点晃动的视线叫魏延抓着了,哭笑不得的往后瞧,然后将他下睫毛上那一滴欲坠不坠的泪珠接至指腹,抱怨道:“实在不知道玉小郎是怎的了,连话都不肯同朕说。”
他的视线停下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可那人不是狡童啊。他的子都正在眼前。玉祁臣泪眼发酸,喉管只觉都被那些泪连带着也泡软了。哎,死就死罢,不得相见也就不得相见罢,惹怒陛下就惹怒陛下罢,他的心甘愿使他走向那条暗中的路。
“陛下臣有事要密奏陛下”
卫王与聂鹏、万承德、孟秋、玉晖、俞上等人勾结,谴用周栾,预计弑君,以扶卫王登极;
魏延大吃一惊。
怎得周栾和玉祁臣都喜欢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将这些与自己勾连的阴谋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