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冬歉城府极深的眸子黯了黯,唇角露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厉北沉恐怕不知道,这一点点心软,可能会在将来要了他的命。
残疾的小太监
冬歉走了几步就推开周十六的搀扶,步履平稳地走回了自己的府邸,此时正午的日头正热烈,却好像无论如何也晒不走冬歉散发出的冷意。
走进卧房,冬歉撑着桌子,深深地靠在椅子上,轻微地仰起头,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个角度,周十六看见冬大人毫无防备露出线条漂亮的喉咙。
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挪不动脚步,最后,才后知后觉地替他沏上一盏热乎的茶。
可视线总是不由自足地往冬大人那里偏。
冬大人袖口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糜丽的红痕清晰可见,足以说明他在厉北沉那里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和折磨。
更多的事情,他不敢深想。
周十六从小就在冬歉的身边长大,他的父母也是被厉寅下旨害死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痛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腥红着一双眼睛想要报仇。
他是莽撞的,沉不住气的,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混到宫中替家人报仇,一身的血性没处洒,唯一的想法只有一路冲到紫辰殿中砍人。
就在这个时候,师兰渡带他去见了一个人。
正是年少时的冬大人。
他听师兰渡告诉他,这个少年名为冬歉。
冬歉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冷静,自持,明明他背负着比自己更深的血海深仇,可是他却好像始终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被情绪掌控的傀儡。
他有着比锦衣卫出身的师兰渡更快更稳的刀法,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箭术,明明有着那么多会让他分心的仇恨,可是他握弓的手始终是稳的,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永远是冷静的。
然后,射出去的箭矢稳稳当当,正中靶心。
他好像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这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能让周十六心服口服的人。
只是,周十六敬重他,却更心疼他。
因为,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少年其实从来没有把他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在冬歉眼中,他这个人和他手中握着的匕首,箭矢并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只是好用顺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