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焉谷语将手搭在焉二手中,对着焉一吩咐道:“焉一,你拉他上去。”
“是。”焉一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赤獒上了船,期间,他一直盯着焉二的手,眸色阴沉得厉害。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就是看那只手不顺眼。
等焉谷语上船,焉二便为她披上了厚重的斗篷。
“你是帝都城的第一美人焉……”船夫对着焉谷语瞧了许久,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焉一冷脸打断他,“住口!”说着,他探向腰间的配刀。
见状,船夫急急包住嘴巴,目光却还是往焉谷语飘,然而在他飘第二眼时,一道森冷的目光从旁袭来,比刀口还锋利,吓得他打了个冷颤,默默低下头去。
焉二站在船舱口候着,大有谁也不能靠近的意思。
焉谷语进入船舱,重新系了条面纱。她平稳地坐着,不由自主地往赤獒瞥。赤獒迎风而立,身上的衣裳还在滴水,长发更是湿漉漉的,他觑着水面出神,似乎在想事。
她心道,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算救了他一命,他再白眼狼也该还她个人情吧。
不多时,船只靠岸,酒店老板匆匆赶来,满脸歉意道:“客人,这次的事我全权负责,一切赔偿我都愿意出,还请客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要去衙门告我们望江楼……”
焉谷语搭着焉二的手走下船,顺手紧了紧斗篷。这次游船漏水的事确实古怪,但她眼下并没证据,而且,此事若是闹大,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好在我们都没出什么事,往后你们多注意些吧。”
“是是是,多谢客人谅解,客人真是个大善人,日后定有福报。”酒楼老板赔笑道,说完,他拿起衣袖擦去额间的汗珠,长长地吁了口气。
“阿切!”寒意入体,焉谷语打了个喷嚏,她身子本就弱,一入水便染上风寒了。她吸了吸鼻子,果真堵得厉害。
焉一焉二对视一眼,赶忙招来马车让焉谷语走人,“小姐快上车。”
焉谷语转头,正好撞上赤獒探究的目光。她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委屈地瞧着他,娇弱道:“都是为了救你……”
赤獒心头一动,脱口道:“我欠你一条命。”话一说完,他便觉自己说早了,却又不怎么后悔。
有他这话,焉谷语瞬间觉得自己得风寒也值了,她这么努力关心他,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你认得回斗奴场的路么?”
赤獒点头,他很清楚。出来的这一路,一直有人跟着。
“我送他回斗奴场,小姐快些回府吧。”焉一再次催促。
“好。”焉一的本事,焉谷语是晓得的,有他护送赤獒,她一千个放心。她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柔声道:“你小心身上的伤,我先回去了,有空再去找你。”
话音刚落,焉二便扶着焉谷语上了马车。
“驾!”车夫拿起鞭子使劲一抽,马车疾驰而去。
赤獒站在原地,静静目送马车远去。方才,听那船夫说,她是帝都城第一美人。他待在斗奴场里是不晓得外头的事,却也会在地牢里听其他斗奴谈天说地。
帝都城里有个美人排行榜,一年一次,女子满十四岁便能入选,三十五岁后出选,而去年与今年的第一名是同一人。
焉谷语。
原来,她就是焉谷语。
焉一冷着眼,沉声道:“收起你的狗眼,我们家小姐金枝玉叶,不是你一个低贱的斗奴能瞧的。”
赤獒缓缓侧头。
那一眼扫过来,焉一心底寒意丛生,出于习武之人的直觉,他握紧了腰间的配刀。他不明白,焉谷语为何会找上赤獒,一个有着野兽目光的斗奴,除此之外,这人身上还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我认得回去的路,不用你送。”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口,赤獒才转身离开。
他,要去杀个人。
换身份
“阿切!”
“阿切!”
“阿切!”
焉谷语裹着厚重的被子躺在榻上,不停地打着喷嚏。揽月急坏了,匆匆跑去厨房熬姜汤。
听着消息后,陈鱼火速赶来风铃院,一脸焦急地坐上床缘,“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焉夏致冷脸站在一旁,面上毫无关切之色。她晓得当年的事,母亲对焉谷语好是应该的,可她觉得母亲做得太过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焉谷语才是亲生的,她只是个捡来的女儿。
“都是我自个儿不小心,下次再不去游船了。”怕陈鱼会追究望江楼,牵扯出赤獒的事,焉谷语便没说多的东西。
“不小心?你不小心不是还有焉一焉二么,他们是吃干饭的?”陈鱼又心疼又自责,眼眶瞬间红了,哽咽道:“你这万一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同老爷和姐姐交待。”
“姨娘,阿切,我没事。”焉谷语拼命忍着打喷嚏的劲儿,努力扯开嘴角微笑。相处多年,她最怕陈鱼自责。陈鱼虽然待她好,却始终不是自己的生母,让对方如此,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腿长在她身上,我们还能拴着她不成。”焉夏致看不下去了,出言讥讽道:“自己要去游湖,出事也自己担着。”
焉夏致说话一贯不好听,焉谷语也懒得和她计较。
陈鱼黑了脸,不悦道:“不会说话就出去。”
闻言,焉夏致委屈极了,小巧的鼻子皱得跟干树皮似的,硬声道:“是,我不会说话,我回屋了。不过一个风寒而已,谁没得过啊。”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