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君吞山河焕若星斗垂
王添柄赶紧翻过一张,便道:“攻伐河南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几位柱国都已请战,而并州边上的兵马亦集结大半,粮草充盈。”
宇文邕就问:“朕让普六茹坚集结的水军,可曾齐整?”
王添柄赶紧又翻开一页,点头道:“随国公已经点齐船舰,所需辎重粮草,亦将在今日齐整。”
“好。”宇文邕很是满意,“既如此,你持朕的令牌,令诸卿去取兵符,即刻便发兵东齐!”
王添柄一愣,然后小心翼翼的道:“这就突然起兵是否有些急切,毕竟前后调动不过半月,兵卒说不定有些困乏,加上北路兵马还未齐整,”说完,他赶紧又趴下去,“这些本非奴婢可以置喙,只是有些担心,忍不住询问。”
“无妨,朕知你是担忧,”宇文邕的话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思,“但现在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齐帝正陷混乱,加上他们刚失了十万兵马,正是主昏国乱的时机,可一举而下!至于兵卒困乏,有举国加持,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谓万无一失!”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微微降低:“至于北路的兵马,可先遣一支兵马疾行,此番攻伐这河东、并州之地,扼住喉咙,一旦得手,则齐国可一鼓作气而下!北地便可一统!”
这些显是引动了他的心中情绪,以至于整座殿堂都震荡起来。
王添柄更生惊恐,赶紧伏地叩首,只是道:“奴婢知晓了……”随后却是欲言又止。
“继续说吧。”
听了这声吩咐,王添柄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又将那薄薄的册子翻了一页,上禀道:“接下来是几位仙长所言,他们许是听说了陛下要东征,所以提及了那齐国境内的终南山。”
“他们想要动终南山?”宇文邕明显是沉吟了片刻,又是轻笑一声,“也罢,望气都对太华山动手了,其余人想要对终南山动手,也不算意外,只是这件事朕不会过问,亦不会阻止,且看他们的本事吧。”
王添柄一愣,心中越发担忧起来,因为那望气真人的关系,如今他亦知晓了所谓道门八宗之说,想着太华山与终南山在道门中的地位,他又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您所炼化的道兵,如今可还有几支在那几位上仙手中。”
“无需多问,便令他们自行其事!”
宇文邕淡淡说着:“先前那次攻伐,就是因为仙门出面,厉令退兵,以至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如今,朕虽能以举国之力加持于兵马,甚至炼化道兵,可如果道门仙家再次出面,那局面依旧不利,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些海外修士去牵扯他们的精力!”
顿了顿,宇文邕冷冷说道:“兵马攻齐,都要三路并行,从而相互牵制,令齐国首尾不得相顾,能有人主动去牵制仙门,再好不过了!就算最后这些海外修士败亡四散,但齐国却已在朕的掌握之中!”
平铺直叙的话,却让王添柄心中战战,只得点头称英明,随即便退了出去。
此人一走,整个正武殿中重新恢复宁静。
只剩下一座座的泥塑雕像安静的盘坐,惊恐、诧异、疑惑等种种表情,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的眼睛,都紧盯着一个方向——
高台之上,宇文邕身着冕冠龙袍,形若高山,独坐龙椅,身后阴阳流转,身边庆云聚散。
一颗星辰悬于头顶。
其身与周遭格格不入,孤家寡人。
太华山下,独院之中。
一张符篆落下,被望气真人拿在手里。
他叹息一声,道:“陛下既有此意,那我等也无需等待了。”
随即,边上传来挣扎之声,穷发子、垂云子与奚然被几名道人押送着,被强迫走入了院中一座血色阵图之内。
奚然兀自喊着:“老头!你真敢动手!若被我师父、师叔,还有师兄师姐们知晓,定是扒了你皮、抽了你筋!”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如果东岳之事顺利,其实无需以三位祭阵,但现在,却是只能如此了。”望气真人说话间,就捏起印诀,正要口念咒语。
忽然。
大地微微一震,院子周围的泥土翻滚起来,冒出一道遁光。
这光凌空一转,落了下来,显出了南冥子的模样。
“四师兄!”
一见来人,垂云子和奚然都是精神大振!
南冥子却顾不上与他们说话,两袖一甩,就是一根根竹签激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