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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

 

沿着村道一直往里面开就进山了。周舟有一回骑着借来的摩托车开进山里闲逛,偶然发现隔着马路几十米远的杂草丛中有间破旧的小瓦房。

她闲着无事,便想去探探。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个废旧的养猪场,地上还留着干枯的深褐色排泄物。

绕了一圈没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正想走的时候,发觉杂草连着山侧的地方似乎隐隐有条道路的。

只是隔得远的时候,路被茂盛的杂草遮挡住了,不走近完全发现不了。

周舟索性开着摩托车沿着杂草下的路往里探索,开了约莫十来分钟,开得她都开始心发慌了,唯恐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正想往回走的时候,道路的尽头看起来终于有点不一样了。

周舟绕过两块小土坡形成的天然门洞,开进空地中央,才发现面对来路的山脚下竟有一个大洞。

走进一看,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钢筋和废旧生锈的独轮运输车。

竟然是一个废旧的矿洞。

洞口进入不算太深,大约二十几米的样子,呈半个葫芦状,外窄里宽。

土墙的四周做了钢筋铁皮加固,采挖的口子却不太深。

看起来像是私自开发的矿洞,刚建好没多久就被依法关停了。

这里人烟稀少,且地形偏僻。一般人若不提前知晓这里有处矿洞,依着外面杂草的遮掩,应当找不到这个地方。

虽然离她的小民房有些距离,但确实是个不错的藏物仓库。

私心里,周舟其实不太想让严舟桥知道这个地方。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始终想给自己找一个绝对保密安全的地方作为退路。

但一来,她不会开货车;二来,这车上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也不太好搬。

一个人悄悄地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个地点透露给严舟桥。

如果他真的背刺自己,她也认了。毕竟,没有严舟桥的话,她周舟未必能平安地活着回到小民房这里。

菜干晒了三四日已经基本干透。周舟拿蛇皮袋分装,装了十几包,给隔壁阿婆送去了一些。

闲着的这两天,她在家尝试做了辣椒酱。成不成功尚且不知道,毕竟还要发酵一段时间。

番茄酱她也想尝试,但是上网一搜,需要烘干机,于是就此作罢。

藏物资那天,周舟让严舟桥把原本计划放在车里的那部分先搬下来。多出来的空间,她准备放家里一些闲置的家电。

顺便再把家里的折叠床和一些不常用的小家具,以及一些个人的日常用品也分一些带过去。

柴油和汽油她只分别留了两桶在家里,用作出行备用,基本够一千多公里的行程。其余全都藏到矿洞里去。

矿洞是她第二个备用逃生点。虽然条件比较一般,但胜在隐蔽性强。且矿洞里发电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被人听到。

一旦城市开始大面积停电的时候,矿洞可以作为一个发电的备用点。

半个月后,网络的信号开始岌岌可危,时常是半天刷不出一个页面。

抱着乐观心态期盼着政府能很快压制丧尸的民众,开始不得不认识到问题已经远远超出国家所能控制的态势。

全国上下绝大多数城市都已经沦陷,丧尸病毒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国家。

爬墙的梯子早就断了,但偶尔还是能刷到国外沦陷的一些画面。不少吵嚷着要出国的富人,此时也自觉地闭上了嘴。

在网络和通信信号彻底沦陷前,周舟一觉醒来,发现家里断电了。

无人机在夜晚的上空盘旋了一圈,原本还有零散灯火的镇子也变成了黑寂一片。

微博的页面艰难地刷新着,转了许久之后,终于刷出了一页只缓存了文字的页面。

不止是乡下,城市里也开始了大面积的停电。

恐慌显而易见。

三天后,网络和通信信号也彻底沦陷了。

但在通信信号彻底沦陷之前,严舟桥接到了最后一通电话,一通让他无比为难,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电话。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周舟冷着脸。

严舟桥顿了顿,张着嘴几欲开口,最后无力地解释道“老首长对我有恩,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我不得不去。”

随后又挽救似的补充道“你保护好自己,我完成了任务就回来。”

严舟桥最后还是走了,周舟没有作任何的挽留。

货车上的物资,周舟让他带走。说这本就是靠他才一起拿回来的东西,如今分开,只让他带走三分之一已经是不公平了。

话语间的客气和距离感十足,要与他划清界限。

严舟桥下颌紧咬,脸色难看,嘴张了张,没说什么,最后还是把大部分物资留给了她。

两人似乎终归只是萍水相逢。

当你希望一个人为你做出改变的时候,也许你需要为此改变更多。

周舟一个人在家恍惚了两日,仿似总能在各处瞧见两人欢爱的身影。

不过几日后她便也渐渐适应了。

空闲下来的时候,周舟也在心里想。你看,许多人自以为的一点深情,不过是一时没有适应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生活罢了。

周舟后来自己开车去了两趟镇上,镇子里的丧尸变多了,活人也变多了。

不少店铺的卷闸门和玻璃都被破坏,店里的物资被一抢而空。

镇子边缘上空着的楼房里,陆续住满了从城市里逃出来的人,一张张面孔消瘦泛黄,看着周舟的眼睛里透露出仓皇和贪婪。

不少村子的房子外也停满了车辆,柴火焚烧的烟雾从烟囱里飘起,标记着房子已经被人占有。

出去了两次后,周舟再也没有独自开车进过镇里。

隔壁的阿公也一直没有回来,周舟偶尔会摘些地里的菜给阿婆送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阿公的事情。

后山的荔枝熟了很多,红艳艳地一片挂在枝头上,让人瞧了忍不住生起丰收的喜悦。

周舟这几日光顾着上山摘荔枝,边摘边往嘴里递,糯糯的果肉里夹着清甜的汁水,吃得她嘴角起泡也停不下来。

荔枝在夏天不禁放,没了冰箱的冷藏,在屋里放不了两天就开始发黄发酸。

反正吃不完都要烂在树上了,周舟索性翻出了在高速服务站里搜刮的白酒,剥了一部分果肉泡酒。

余下消耗不掉的,都被她晒在院子里制作成果干。

这几日屋外偶尔会响起车辆驶过的声音,每次听到,周舟心里总觉得不太稳当。

她住得这样偏僻,竟也有人开着车经过。这说明镇上的情况兴许已经要恶劣得多,起码资源已经在被逐渐分配消耗。

周舟专门挑了个大雨的天气,趁其他人躲雨的时间,把家里的大部分物资分批运到了矿洞里。

正好磅礴的雨声为她车辆行驶的声音做了最好的掩护。

雨停了几日后,在一天中午,屋子外突然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调笑打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院子里。

周舟踩着木梯子趴到院墙边偷偷朝外看,只见隔着几亩菜田外的一栋房子前停了四五辆车,十几人正围在低矮的院墙边说话。

男人占了大多数,虽然隔得远看不大清楚,但气质看起来倒是流里流气的。女人只有四个,却个个都是身材高挑纤细的模样。

几分钟后,弯腰在房子大门前捣鼓的人终于撬开了锁,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屋里走。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她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不仅不要出门,最好屋子里还不要有任何声音或烟雾,免得被这群人盯上。

周舟在一楼客厅里拿废砖支了个小灶,每次生火的时候都把门窗关起来,再悄悄一点一点地分批开窗把烟雾散出去。

为了简便,她一连烧水吃了好几天的泡面和自热火锅。

但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周舟无奈地听着外面传来的拍门声,看来侥幸确实没什么用。

“黄毛,这屋里没人吧?你他娘的敲啥呢?”

“你懂个屁,咱这叫先礼后兵,敲山镇虎呢!”

“喔哟,你他娘的会的词语还挺多。”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群人被逗得哄堂大笑,嗓音毫不收敛,丝毫不在意屋里到底有没有人的样子。

“起开!让老子把这破门翘了。”说话间便要把带来的钢筋插进门缝里。

周舟慢条斯理地爬上院墙,施施然威胁道“你敢?”

“我草,还真他娘的有人!”试图撬门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地嚷着。

“还挺漂亮嘛。”

“美女,现在外面很危险的,你把门打开,哥哥们来保护你!”

“就是!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很难一个人生存的,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呀!”

“滚,你他娘的鸡巴还没老子大,你疼个屁!美女,你别听他的,哥哥保准让你爽得飘飘欲仙。”

“哈哈哈哈”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调笑她,言辞里满是淫秽的话语,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里透着猥琐和贪婪。

周舟低笑一声,娇艳的脸上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你确定?”

“我不信,除非你把裤子脱给我看。”周舟故意捏出一副娇滴滴的嗓子,朝院墙下的一群人调侃道。

“老李!脱!脱给她看!”

“哈哈哈不脱不是男人!”

“妹妹,哥哥的鸡巴也很粗,你要不要看看呀?”

“我的很长!”

“哈哈哈哈草你他娘的”

“别废话了!妹妹快开门,你把门一开,我们到底大不大,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自顾自地相互打闹调笑,拿她开着最下流的玩笑。

“快开门快开门!”黄毛站在门边猛拍着大门催促道。

“哎呀,急什么嘛!”周舟慵懒得靠在墙沿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轻松的微笑。

“看不到哥哥们的长枪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这里倒是有一把,就是不知道比不比得上哥哥们的长?”

说话间,手里藏着的枪便露了出来,虚晃着朝人群里指。

“我草!”

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脸上充满了忌惮之色。

黄毛见一群人不吭声,讥笑道“瞧把你一群菜鸡吓的,她一个农村里的女人哪来的枪?怕不是拿玩具枪吓唬你们呢!”

一群人好似恍然大悟,纷纷又朝周舟威胁道:“你他娘的最好赶紧开门,否则等我们冲进去,可就没你好日子过了。”

“你他娘的居然敢拿枪吓唬老子,你看老子操不操死你!”

周舟颇有耐心地听他们吵嚷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询问道:“骂完了?”

一群人反而又是一愣,其中一人小声同旁边的人耳语道:“这女人有点邪性,别不是拿的真枪吧?”

黄毛一听便更加大声讥讽了起来“怕什么!怂货!老四!过来翘门!”

“咔哒”一声,周舟冷着脸给枪上了膛,威胁道“我最后说一遍,你们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是不是真枪,你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其余人脸色上俱生了些犹豫和恐慌。

“呲”黄毛照旧嗤笑一声,抢过老四手上的钢筋便要撬门。

周舟没再废话,手腕一转,枪口便朝着黄毛直直地射出一颗子弹。

一群人在原地怔愣了几秒,眼睁睁地看着黄毛胸前炸开一个血洞。

“我草!跑!”

不知是谁反应了一句,其他人才仿佛刚刚惊醒般,立马拔腿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

周舟盯着他们狼狈逃跑的背影,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她枪法不准,只能朝人的胸口射,毕竟胸背面积大,比较好射中。不过,她运气一般,显然没有射中人的心脏

黄毛正捂着胸口的血洞跪倒在地上,眼神惊恐地望向那个笑脸盈盈却仿佛恶鬼一般的女人,嘴里恳求道:“别,别杀我!对不起我”

周舟收回笑容,冷着脸下了木梯。

她还没吃午饭呢,可没空听他废话。

就算他现在还没死也没关系。没有人给他做手术取出子弹,没有人给他注射抗感染的药物,没有人给他止血,甚至都可能没有人来把他抬回去。

死,不过就是早几个小时和晚几个小时的差别罢了,可不兴浪费她的子弹。

她是不愿意与平常人起冲突,可不代表她不敢与人起冲突。

她是拳脚不行,体力不行,打不赢男人。

可她有枪啊!

如果这都还不足够让她有底气反抗的话,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翻尸越岭捡回来的枪。

对面短暂地消停了一天,整栋屋子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

昏暗的客厅里,一群男人聚在一起。

“盛哥,就这么算了?”沉默的氛围里,角落里的达子率先质问道。

黄毛是他的发小,两个人末日之后一直相依为命,一起投靠了盛哥。如今盛哥如果没有作为,那他在这队伍里还有什么意思?

被称呼为“盛哥”的人坐在最大的单人沙发上,双手紧握支撑在膝盖上,头微低着,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色。

出事那日也在现场的老李愤愤地辩驳道:“那娘儿们手里有枪!你让我们怎么办?去送死吗?”

达子怔了下,面色有些僵硬,脱口而出想要辩驳:“可是!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解决,难道我们以后一直躲着她?”

被称作“盛哥”的人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讲话,由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争辩。

一些人主张直接上门硬攻,反正就一个女人一把枪,他们一群人同时上,不用怕搞不定那个女人。

另一些人主张换个地方住,避开这个女人,不必死人牺牲。

大家争吵不定,最终还是把视线都投向了沙发上的男人,等他发话。

良久后,盛哥终于开了口“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不能蛮干。达子说的有道理,躲不能解决问题。”

“那盛哥你说怎么办?只要你说,我达子就算豁出去一条命也干!”达子语气笃定地接话。

“这几日你们分批开车出去”

出事后第三日,周舟发现他们的车开始陆续出去,回来时却不见人搬物资下车。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外出。

停电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了早出晚归。

凌晨一点,趁屋外漆黑寂静一片的时候。周舟偷偷从后门绕了出去,娇小身子猫在稻谷田里,即便有人在盯梢,也很难从稻叶晃动的影子里分辨出人的身形。

以前的乡下人建房子不兴垒高围墙,这样方便看管各家的菜地,防止被人偷挖。

周舟的院墙高,纯粹是她性格上的边界感比较强,不喜欢被人窥探她的生活。所以改造的时候特意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建。

而那群人霸占的院子还是平常农家院子的矮墙,不足一米高。

周舟绕了半圈,从没有窗户的一侧矮墙上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蹲在屋子旁。

一辆越野车正好就停在正门院子的斜前方。

趁月亮被云层挡住的几秒空隙里,周舟迅速蹲跑过去,藏到靠外的车身旁。

越野车的窗户上没有贴车窗膜,但车里的阴影太重,周舟贴在玻璃上努力分辨了许久,也没能瞧清车里的情况。

其他几辆轿车都有贴车窗膜,想来结果也差不多,周舟索性也懒得再去看了。

正准备回撤的时候,房子后面的一扇窗户里传来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周舟紧贴着墙靠了过去,声音越来越清晰。

“啊好爽!再肏深点哼~李哥好长啊就是那里”

“骚货!是我肏你更爽?还是盛哥肏你更爽?”

“当然是恩李哥啊”

周舟满脸黑线地蹲在墙角下听了半宿骚话,听到里面都发出呼噜声了,愣是一句有用的都没听到。

后半夜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想那群人的意图,一会儿又闪过和那个臭男人上床时的画面,昏昏沉沉地过了许久才睡着。

临睡前,周舟刻意没有拉窗帘。窗外天一亮的时候,周舟就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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