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从前,对方不会理会这些,然而现在不一样。
季一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开口: “你说罢。”
“当年您的身体,是由我送往堕仙台的,我偷偷留下了您的心脏,企图得到您的力量,来解救神树腐烂的种子。”虚元慢慢道, “然而我下凡之后,便遭到了伏击,有人打伤了我,并抢走了我的心脏,我用了金蝉脱壳才得以茍全性命。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有深不可测的实力,恐怕已是上神之位。”他斟酌一番, “虽然同您相比,仍然是小巫见大巫,但还请您多加小心才是。”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个人。想要得到邪魔力量的人太多了,神鬼妖仙,怀揣不明心思的无数,即使飞升成仙成神,隐身多年,也有各种各样阴暗的欲望。他既然能想到偷走心脏私自下凡,其他人说不定也有同样的想法。
季一粟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冷漠的厌世模样,大概并不放在心上,他便没有再多言。
“我身已堕魔,做下滔天祸事,自知罪孽深重,无言再见佛祖,可我从未有过一丝后悔,但我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为了让神树活过来,如今神树因我之故同样堕魔,虽然续了命,但纯净的灵力和魔气互相排斥,日夜不得安神,反倒生不如死。我唯一的请求,便是想要神树洗去魔气,重新做回灵树,长命无忧。”
他垂下眼,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耐心等待一个响应,却听到一声轻笑。
他不解地抬起头。
“你的这个请求,我做不到。”季一粟慢悠悠道, “因为我只会杀人,从来不知道怎么救人。”
大地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第一缕晨光落在人群之中,人们空洞散漫的瞳孔开始有了焦点。
年渺以为他们要打起来,可是他们只是在平静地说话,他听不到半点声音,不免有些焦急,忍不住回头问: “他们在说什么呀?”
紫雾越来越淡了,可是更加模糊,他逐渐连人影都看不清。
身后多了一棵枯萎的黑紫色桃树,年渺忙跑过去,担忧问: “怎么了?”
他曾经听说过,天地精怪,但凡现出原形,便说明受了极重的伤,再也维持不住人形了。
没有得到响应,年渺蹲下来,发现神树的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被浓郁的黑气缠绕,快要蔓延到树身上了,恐怕再这样下去,整棵树都会被腐蚀干净。
他不知所措起来,尝试往树根输入自己的灵力,可他的灵力实在太微弱了,起不到半点作用。
眼前一花,他又置身于血镜下的神殿之外,人群漫山遍野,血镜如同眼睛一般俯视众生,仿佛刚才只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