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躇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年渺的眼角,试试那水光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想着年渺醉成这样,是不是应该背他回去……
伸到半路的手忽然扑了个空,眼前有黑影掠过,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再一眨眼,年渺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霎那间,月亮,灯笼,酒杯,满室昏黄的灯火,都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怔忪地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忽然意识到,他的永恒有多么短暂。
他和年渺是一路人,又不是一路人,不然为什么总是戛然而止,他只能看着他和年渺之间被暗影挡住,再也看不见。
海风是永恒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吹着,亘古未变过。
年渺趴在季一粟的背上,被他稳稳当当背着,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
脚踩在白沙上发出的咯吱声一下又一下,慢而稳重,似乎能催眠似的,让他恍惚间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依然在海滩上,他明明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久到恍若隔世一般,却并没有走多远,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师兄会这样背着他,一直走下去。
“放我下来罢,我自己能走。”年渺微微挣扎了一下,试图从他身上跳下来,季一粟没有反对,停下脚步。
刚落地的时候尚且没有站稳,年渺摇晃了两下,被季一粟抓住了胳膊。
他垂着眼,悄悄抽走自己的胳膊,独自往前走着,没有等季一粟的意思。
走了几步,他听到季一粟的声音响起: “走反了。”
他慢吞吞转过身,路过季一粟的时候,被对方再次抓住胳膊。
“刚才是骗你的,现在才是走反了。”
年渺终于抬起眼睛望向他,眸里有潋滟的水色,不知是醉意还是被骗后的委屈。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深蓝的苍穹,摇漾的海水,大片的沙滩,鳞次栉比的院落,黑与白之间界限分明,形成静谧的画卷。
季一粟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再熟练地锁起来。
他抱着年渺,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握着对方柔韧而纤细的腰,终于有一种安心且踏实的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
他放缓了呼吸,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