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转瞬跃入了深林之中,被浓密的树冠淹没了。
不对,不完全对。
无翊一点点分析着,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开始的除了震惊,还有厌恶,只是那厌恶消失得太快,快得他几乎没有捕捉到。
可惜啊,还是被他抓住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丝残留的月光。
他的心情十分愉悦,话已经放出来了,长杪要怎么应对,他无比期待着。
长杪回到了月宫外,在月华的庇护下,刚才的惊慌失措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以往的冷漠和沉静。
他没有立刻进门,只以月光化为剑锋,毫不犹豫地砍掉了自己一整条胳膊,胳膊无声落地,仿佛受到了什么灼烧,顷刻间变为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那只被握过的手就这样轻飘飘离开,跟他再也没有一丝瓜葛。
成为上神之后,鲜血极其珍贵,他的肉身被破坏,已经不会流血,但仍然有疼痛的感觉,可惜他现在对疼痛已经感到麻木,断臂于他而言,好像只是割开一根头发一样无所谓。
许久,肩膀的断裂处才缓缓生长出骨肉,长出上臂,小臂和手。
他看着自己那只崭新的手,这才拿出月宫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样又是一只干净纯粹的手了。
他步入花林之中,靠坐在了一棵凤栖梧桐下面,慢慢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腿,将脸埋进膝盖之中。
外界始终没有清净休息之地,唯有这一刻,才能得到一点喘息。
他已经成为上神了,他茫然地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是继续看斗移记忆中几千年前的越沧海,还是看自己回忆中的季一粟呢?
刚断的胳膊好像还疼着,他的大脑在这里变得迟钝而缓慢,空荡荡的,仿佛都忘了思考,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他要看季一粟的信。
他慢慢想起来。
成为散神不行,成为上神总该可以了罢?
他将脸从膝盖中抬起,苍白的双颊因为闷了太久都有些红润了,头顶的发丝也有几分散乱,随着他双眼渐渐清明又变得整齐。
他从琉璃长明镜中再一次摸出那块季一粟留给他的护身符,放在眼前凝视着,半晌也没有动作,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已经失败了太多次,现在他已经不敢立即去试,怕试了还是不可以。
如果上神也不能解开禁制的话,他要怎么办?上神之上还有什么,他还得去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