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刀法!”又是一阵欢呼,所有人都在称赞着,称赞这条腿切得整齐,伤口平滑漂亮
黑红的血浇在了通红的大地上,发出了“刺啦”的声音,甚至冒起了青烟,很快就变得干涸了,热血的味道分外刺鼻,一直在季一粟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
阿爹的脸上全是汗,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晕厥了过去,但就是咬着牙没有出声。
八岁的季一粟呆愣愣望着,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欢呼声,夸耀声,都变得渺远起来,他眼中只有被砍断了腿的阿爹,一向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乱不已,被汗水浸透贴在鬓边,一身白衣全溅上了血红,分外刺目。
他也忘记了呼吸,好像鼻息间的血腥味都是不真实的,眼前的一切也都是不真实的。
行刑的人欲将砍下来的一条腿献给尊上,尊上却只摆了摆手,那条腿便随着他摆手的动作飞入了悬崖下,无声无息。
“季十七。”尊上温和地叫着阿爹曾经的代号, “你若是现在认错,把幽兰的秘密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好部下,你的腿也会长好,怎么样?”
阿爹垂下来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似乎醒过来了,声音微弱如蚊蚋,无比缓慢: “她……没有……秘密……”
“你知道,我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的。”尊上流露出可惜的神色,手中玩着的新匕首再次飞了出去,这次中的是胳膊。
季一粟已经成了雕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不然明明在跟父母过生辰,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入故事中的地狱里呢?
这就是地狱么?他恍惚想着,地狱只会出现在两种情况下,一是人死,二是梦中,他还没有死,这应该是在梦中罢。
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他看着阿爹,希望自己马上醒来,这些幻影快点消失,又盼着阿爹快点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来到他身边,笑吟吟安抚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在考验他的胆量,只有考验过了,才是真正的大人,才有资格过八岁的生辰。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飘忽着,游离着,将每张面孔都记了下来。
四肢挨个被卸掉,丢在了悬崖之中,季一粟甚至闻到了肉烧焦的香味,那些围观的人也有些伸长了鼻子嗅着: “看不出来季十七这么香啊。”
“累了。”尊上阖上了眼, “你们自己拿去尝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