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却被紧紧攥住了,根本走不了,只能站在床边,凝望那双有些固执的眼。
床褥是大红的,年渺是纯白的,如同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热烈的红梅间,不但没有被艳色夺去光彩,反而被衬得更加恬然美好,让他根本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不是谪仙下凡,本身就是仙。
他的衣袖还在对方手中攥着,在被一点点往回收,年渺的力气并不大,却让他毫无反抗之意,顺着对方渐渐俯身,忽而收力一紧,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了下去,在跌落到年渺身上之前,他及时用手臂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压到对方,但也仅限于没有压到,两个人之间近得只能放得下一张薄纸,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暖意,还有甜蜜轻缓的呼吸。
他迟迟反应过来,第一次跟对方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近到有些错乱的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夜晚的漓玉泽无比安静,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拢好的床帐也莫名散落下来,一半搭在了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跳前所未有的快,杂乱而剧烈,随时能从他胸腔里蹦出来。
仿佛时空静止,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年渺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像是没有重量的木偶,顺势倒在了一旁,床帐完全垂落下来,隔离出小小的一方天地。
年渺已经贴进了他的怀中,轻声问他: “今晚还走么?”
越沧海已经失去了思考,只知道顺着他的话回答,开口时声音尚且有些干涩: “不走。”
年渺安心下来,一点点蹭着,枕上了他的胳膊,满头发丝铺满了他的肩膀。
那头白发在黑暗中也是如月光一半,虽然很淡,但也分外刺目,越沧海的目光落在上面,不由握住了其中一把。
他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是天生的么?”
“不是的。”年渺乖顺地回答他, “是后来变成这样的。”
越沧海的不由收紧一下了: “怎么变的?”
年渺没有立刻回答,慢慢仰起脸,直到和他对视上才开口: “想你想的。”
四个字和那双眼眸都暧昧而深情,藏着无限的眷恋,如若他们真是阔别已久的眷侣,越沧海定会为此而动容,可他知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并未有过前缘,也不会出现思念一个人思念到早生白发的情况。
年渺经常会说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与人开玩笑,他应该嗤之以鼻,觉得荒谬,不做理会,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生出深深的酸楚来,甚至连眼睛也有些发酸,偏过脸望向床帐,才遏制住深处一股莫名其妙要喷薄而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