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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想着攻(微)

 

只有高三的时候,每周四下午才会是音乐课。

每次沈谨言都会去得很早,教室中间有一部施坦威的三角钢琴,音色很浑厚。他不会弹琴,但陈思远会,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陈思远。

他想陈思远应该永远不知道,自己不是不喜欢午休,只是想偷走一点和陈思远独处的时光。

“我弹琴会吵到你吗?”清瘦的少年弯腰问坐在椅子上沈谨言,他的睫毛很长,身上有檀香木的味道。

“怎么会呢?”沈谨言笑了,他求之不得。

于是整个学期都演变成两个人提早一个小时到音乐教室,一个人弹琴一个人静静地听。

沈谨言觉得他们相处的模式很奇怪,所有的交集只有两个班同上音乐课的前一个小时,然后又变回陌生人,不约而同地坐到教室里两个相隔甚远的角落。

但只要他闭上眼,就是陈思远在琴键上跃动的手指,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他很喜欢这双手。

这天下的雨很大,周五老师拖堂,沈谨言走出校门的时候刚好是下班高峰期,他撑起伞往家的方向走。

中途经过一条小巷,伸出传来几声斥责和调笑,在细密雨声中尤为突兀。沈谨言不禁停住了脚步,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地转身走进小巷。

屋檐下爬了一只黑猫,它盯着沈谨言手上黑色的伞,雨水把伞面淋得跟黑猫身上的皮毛一般发亮。

巷子深处,有几个穿着隔壁二中校服的混混正把一个龙城中学的学生往地上推。

“操你妈!装什么好学生?”其中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高个子男生往地上蜷缩的人踢了一脚。

踢的一脚好像是一声发令,身边的几个人开始同时踢打地上的人,伴着嘴里喋喋不休的谩骂。

沈谨言站在五米开外,这群人很吵,他开始后悔自己走进来凑热闹。

“你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高个子还在一旁高声喊着。

沈谨言刚想转身,就一眼就瞥见地上苍白的手,撑在乌黑的水泥地上,骨节处泛红还被划破了好几处,好像是一块璞玉上多了几道裂口,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认出了这双手。

像是下意识的行为,沈谨言丢掉了伞,抄起旁边的一个破垃圾桶,重重往高个子头上一砸。

“我草!”高个子吃痛大骂,转过身来却被垃圾桶罩住了头,沈谨言往他腹部一踹,高个子往后一倒,连带着撞到了身后的两个同伴。另一个寸头男生从震愕中反应过来,狠狠踩了一脚地上人的手,就往沈谨言的方向打出了一拳。

手被用力一踩,地上的人吃痛地发出细微的呻吟。一瞬间,沈谨言却像是疯了一样抓住寸头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你他妈的谁啊?疯了吗!”高个子和两个同伴从地上挣扎站起来,看到寸头一脸的血,立刻把沈谨言推倒在地,架起寸头就往巷子外跑。

沈谨言没有去追,他半蹲在地上,雨水把他的头发淋湿,顺着发尾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融在地上寸头流出的血里。

“喂”少年稍微支起身子,“雷锋同学,能不能扶我一下。”

那是陈思远,一张漂亮的脸混着雨水,尤其狼狈。

沈谨言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伞,走上前把陈思远架起来。

他扶着陈思远走出了小巷,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沈谨言低头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木味,混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去哪里?”陈思远发现走的路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医院。”沈谨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在他说完了以后,陈思远就把他拽住了,“不去,小伤,去什么医院。”

沈谨言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抬起,那只手几根手指的指节肿了一大块,被磨破了皮还留着血。

“就这你还想弹琴?”他一想到寸头那用力一踩,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陈思远自知理亏,低头任由沈谨言牵着他去医院。

等陈思远包扎好,已经是8点多了,夜里气温骤降,两人身上湿漉漉,雨夹着风打在他们身上,冷的陈思远打了个颤。

“我在这就行了,打了车,等会儿就到。”两人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陈思远向沈谨言说。

“嗯”沈谨言陪陈思远在旁边的一个公交站坐下“还疼吗?”

陈思远笑了,把右手五指张开,往前一伸“好像不疼了。”纱布在他的手上裹了一层,路灯的光透过边缘,显得这双手更白了。

沈谨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用力压着他的手腕把手按了下去,“你骗人”,他说。

眼前漂亮的少年笑的更大声了,“原来这么懂关心人啊。”

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他朝沈谨言挥了挥手,上了出租。

沈谨言看着出租消失在路口,掏出电话回拨了个号码。

“刘叔,可以来接我了。”

陈思远坐在出租车上,“师傅,去信榆苑。”车子启动,他回头看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男孩,瘦高的身影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地背压下去,最终叹了口气,往包里掏了一盒烟,发现包着纱布的手完全不方便行动,索性把纱布又撕开了。

“师傅我再加五十,可以吸烟吗?”他把窗户打开,此时身后就剩下一条空旷无尽头的路,沈谨言没了影。

师傅点点头默许了。

香烟塞入口中,陈思远纤长的手指点着了火,火光下右手属实惨不忍睹,肿起的指节和无数道细小的伤口显得更加清晰。

他用受伤的拇指一次次地按下打火机,关节处每一次疼痛都能带给他奇特的幻觉,他心想,怎么办,我开始期待下一次和你见面了,你会怕我吗?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陈思远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家门,房子偌大却毫无人气。他径直走进了浴室,浴缸里的水滚烫,及时的包裹住他发凉的身体。

他嘴里哼着歌,心情却异常的愉悦,甚至是十分的亢奋。躺在浴缸里,抬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陈思远满脑子都是沈谨言那双清亮的眼眸,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学霸,终于向自己走出了一步。

沈谨言今晚碰过他的手,陈思远急迫地把手放进水里,手瞬间被温热的水裹住,他想象着那是沈谨言的手,开始往身下摸。

两腿中间性器高高抬起,他的胯骨上纹着一轮花纹怪异的月亮,隔着水看似乎这轮月活了过来,随着波光一起流动。

他用那只受伤的手上下撸动着,另一只手开始往更下面的地方探。在阴囊的后面,还有一道隐秘的裂缝,那是一个属于女人的逼。陈思远从小就被人说长得好看像个女孩,只是那些人都没想到,自己身下真的会有一个女孩的性器。

他对自己的身体厌恶极了,但只要轻轻用手一刮那颗突出的阴蒂,小穴就会激动地流水。真的太骚了,陈思远心想。只是尝到了味道的阴蒂不会就这么放过窜流过全身的快感,他一只手上下揉着阴茎,另一只手捏着肿大的阴蒂揉,双腿大敞,嘴里发出参差的呻吟。

“沈谨言…啊…用力啊…”手上的速度在不断加快,他幻想着沈谨言正压在自己的身上,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盯着自己淫叫,身下他炙热硕大的鸡巴在顶弄着自己。

“用力…想你操烂我…啊…”他的胯部开始往上挺,抽搐似的用阴蒂蹭着那只受伤的手,快感一波波地侵袭到脑髓,他脑子里炸开前几天还没谱完的曲子,他感觉到在音乐课室里自己的手指在沈谨言的注视下在琴键上跳动。

“在弹什么?”沈谨言在他耳边低声说,他并不知道,在自己靠近的那一刻,陈思远的穴已经湿了。

陈思远的幻想和那个下午重叠,身下的阴茎和肉穴都开始渗出水来,他在即将高潮的幻觉中喊出沈谨言的名字,肉茎射出浓稠的精液,小穴也渍出了水。

他无力地躺在浴缸里,龟头还在外溢着白色的液体,有一些溅到了那个月亮状的纹身上,显得异常淫靡,陈思远的身体还沉溺于高潮带来的战栗中,像只脱水的鱼一样颤抖。

“好恶心”陈思远把湿漉漉的发丝从额头向上捋,漏出微红的眼眶,你会喜欢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往后的几天两人都没有见面,似乎又回到了那种陌生的默契。他们年级一共二十个班,理科班占了十五个,沈谨言在一班,理科,陈思远在十五班,也是理科。十到十五班都被分到了对面的教学楼,和文科班一起。

下课的时候,沈谨言会不经意地往对面看去,对面十五班后门总是会围着一群女生,陈思远这样的相貌在女生眼里总是像晦暗书海里突然透出的一点光,总让人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他的手怎么样了。沈谨言想。

他看到了陈思远背靠在栏杆上,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尽管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下课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至少陈思远是这么觉得的。他能感觉到沈谨言的视线,穿过几十米的距离,从自己身上游过,就像光滑的蛇从自己赤裸的身上爬过,带来愉悦的战栗,光是想想都让他口干舌燥。

周四到得很快,沈谨言这天来得很早,但是有人来得比他更早。音乐教师的门留了一条不大的缝隙,就像过去熟悉的一样,陈思远有音乐教室的钥匙,每次提前到了就留个门给沈谨言,两人似乎达到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但是这次沈谨言走进教室的脚步加快了很多,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这是一首陌生的曲子,不是肖邦,不是莫扎特,甚至不像是古典乐曲。但是他听到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觉得是陈思远在弹琴。

那个清瘦的背影端坐在钢琴前,身子随着手部动作有规律的晃动。

沈谨言快步走向前按住了陈思远的肩,“手好了吗?”他问。

眼前少年抬起一张白净的脸,嘴巴微抿,似乎是不满演奏被中途打断。沈谨言不管陈思远怨气的眼神,从书包里拿出一管药,“涂这个好得快点。”

“沈谨言,你觉得我是豌豆公主吗?”陈思远吊儿郎当地扯过他手上的药放在一旁,当场来了一段琶音,“看到没,早就好了”。

沈谨言的眼神越来越冷,面无表情地拉起陈思远的左手,手上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指关节还有一点红肿。

“你不信我还能给你来一段……嘶……你轻点”话说到一半,沈谨言就按了按陈思远中指关节处,换来了他一声轻喘。

“嗯,这叫没事。”他的声音已经开始趋于平缓,陈思远不知怎的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自己的手被沈谨言拉着,有一种奇幻的快感一点点的从指尖神经蔓延到全身,最后集中在大腿的内侧。

他有点窘迫的并了一下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起药膏,凑近递给沈谨言“那沈同学就好人做到底吧。”

“你帮我涂。”一句话轻飘飘地撞进沈谨言的耳朵,他握着陈思远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开始担心,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陈思远听到。

沈谨言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他拿起药膏,半蹲在地上,拧开盖子挤了一些在陈思远手上,用自己的指尖在他手上抹匀。

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陈思远呼吸得小心翼翼地,沈谨言离他太近了,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微微弯下腰时候露出的锁骨。

“疼吗?”沈谨言站起身,盖好了药膏。

“还好。”陈思远觉得自己的左手失去正常触感了,被沈谨言触摸过的地方都在发烫。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两个班的学生都陆续到了课室。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离开钢琴,找了教室距离得远远的角落坐下。

陈思远在起身的时候,还被宋谨言拉住,把药膏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眉眼之间漂亮得锐利的少年,此刻正懒散地耷拉在座位上,他偏头,就能准确的穿过中间紧密的人群,找到坐的板正的沈谨言。

陈思远用双眼描摹着沈谨言脸部的轮廓,从眉间到下颌,沈谨言无疑拥有着一幅让人羡慕的皮相,不带自己身上过多的阴柔,反而因为棱角分明而充满了少年气息。只是双唇永远都微微抿起,看起来有点阴鸷,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远哥,你在看什么?”陈思远的同桌林易看他撑着下巴凝视着教室的某个角落,就顺着他的视线看,头一往前伸就被陈思远往背上拍了一掌。

“没什么,好好上课。”陈思远把目光从低头记笔记的沈谨言身上收回,就在他想要移开眼的时候,沈谨言却像洞察到什么似的,抬头向他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越过中间嘈杂的人群,从难得的空隙中挤过,最后交汇在了一起,陈思远心虚得立刻低头装作记笔记的样子。

但沈谨言已经看到了,陈思远耳尖红红的。想咬,他这么思考着。

这节课讲的是编曲,老师提供了一首伴奏,节奏很抓耳,把陈思远从呆滞中拉了回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节拍。

“如果是你们,你们想作一首什么曲子?”老师开始提问了。

“高考加油吧!”一班班长说,“不对不对,应该是夏天甜甜的爱。”“没错没错!”几个女生加入了讨论,“可以是jay的稻香那种感觉,很清新耶”。大家聊得很欢,七嘴八舌地发表着意见。

曲调虽然并不让人悲伤,但是其中的钢琴和弦却意外地透露出热烈里裹杂着无奈。陈思远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觉得这首曲子分明是欢乐表象下的妥协,总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被夹在其中。

“这位同学,你觉得是什么呢?”老师走到了课室后方点了一名学生。

于是陈思远看到沈谨言站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就脱口而出:“暗恋吧。”

班上突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怀疑这个与他们想法相悖的解释。

“错了吗?可能我乐感比较差吧。”沈谨言无奈地耸肩。

“感受这种事又没有对错。”老师笑道。

是啊,这有什么错。陈思远心里默念,手上写到一半的词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沈谨言坐下,下意识地向另一个角落看去,他看到陈思远正在埋头记着什么,时不时咬着笔头,感觉是什么很费脑子的东西。

很快这门课就在大家的插科打诨的聊天里结束了,大家都在赶着回教室参加周五例行的数学周测,沈谨言随着自己班上的人流往后门走,瞥见陈思远从草稿本上私下一张纸,边走边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前门的垃圾桶。

“你们先走。”沈谨言朝身边的几个朋友说道,转身绕回音乐室,这时候教室已经没有人了,垃圾桶里根本就没垃圾,只有一张揉成团的草稿纸。他见四下无人就迅速往里一拿,揣在兜里走了。

数学是很枯燥的,至少对于沈谨言来说,他比预期提早了30分钟完成。稍稍支起身子,周围的人还在埋头疾笔,教室里充满笔尖和纸面接触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扇转动时发出哐哐的声音。

沈谨言从兜里拿出一团纸,这是刚刚音乐课陈思远在写的东西,纸团攥得很实,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生怕这纸被揉烂了。

映入眼的是陈思远潦草的笔记,短句一行行地列着,涂涂改改修修补补,到了现在这种看不清的程度,但是能勉强识别出每一句的韵脚都在试着归一。

沈谨言反映过来了,应该是歌词。而且大概率是根据课上那首纯乐曲写的,有这么两句沈谨言看的清楚:

“ianotafraidtetyoucuzyoureyeswillwaysakethrill”

你上课是不是真的盯着我看了。沈谨言默念道,思来想去只剩下一颗心碰碰跳的厉害,索性把纸团塞进口袋趴在桌子上睡了。

试卷一交,龙城中学就迎来了一月一度的双休周末。陈思远似乎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留校,家里毫无人气,不如寝室来的热闹。

“你不收拾东西啊,远哥?”同桌林易把抽屉里的练习册一本一本的塞进书包,很快就塞得鼓鼓的。

“我不回去了。”

“别介,家里的床不舒服?老妈做的饭不好吃?”林易边说边把最后一本一本物理五三塞进去后,正在用力拉着绷紧的拉链。

“来帮我拉一下!”他把书包一侧递给陈思远。

“那你回家度假还带什么练习册,烧掉算了。”陈思远打趣着,还是动手帮他拉上了拉链。

“我赌五毛,你依然是周一早上回来补作业。”他拍了拍转身要走的林易的肩。

“很丢人吗?一班那个沈学霸也是周一早上回来做的,我跟他差不了多少。”林易说。

差不多个屁。陈思远心里揶揄。

“这周末我们三个都回去了,你一个人住宿舍不怕啊?”

“怕什么?”陈思远疑惑地问。

“嗐,你说你又不是那种埋头苦学的人,怎么连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呢?”林易从旁边扯过一张椅子,又坐下了。

“最近隔壁班的王胖说下晚修的时候,看到对面楼有个白衣女站在楼顶上啊,大半夜的就站在那边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呢。”他说得神秘兮兮的。

“王胖那是学傻了,他就一高度近视,你信他。”陈思远秉着破迷信的态度语重心长地说。

“你别打断我,我跟你说王胖他寝室不是在顶楼吗?但是那个晚上他听到了有人在楼上拍皮球的声音,那可是顶楼,哪来的人拍皮球。”林易甚至还压低了声音,“还有,有个晚上他起床上厕所,往楼下一看,那个白衣女就站在我们宿舍楼下啊,你想想他是不是鬼缠身了。”

陈思远摆摆手,他本身就不信鬼神,唯一想到的就是高度近视加极度疲劳的王胖看错了,最后被大家越穿越玄乎。

“快走吧,你爸估计在门口了,那儿不好停车。”陈思远向林易道别。

他还挺喜欢这小子,虽然一脸软糯中二,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容易被骗的脸,但是人很实诚。只是周末大家都不在,估计会很无聊。

周六下了一天的雨,陈思远昏昏沉沉地在宿舍呆了一天,晚上雨停了,人莫名就精神了很多,但是他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凌晨两点,他起床上厕所,从阳台往教学楼那一侧看了一眼,突然就头皮发麻了。

那栋楼的楼顶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因为相隔几十米看不清样子,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但是他很确定,那是一个人。

陈思远也住在顶层,跟王胖一样,此时的宿舍静悄悄的,偶有风吹过能带给人一身鸡皮疙瘩。

他迅速掉头进宿舍,锁上了阳台的门,得这一激灵就压根儿睡不着了。他本身就不怕鬼神,只是一想到这是把大家都吓得一愣一愣的“索命鬼”就哑然失笑。

“我看到了。”他给林易发了条微信,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没想到这厮打游戏打到了这会儿,一下子秒回:“我草,我就说是真的!”

接着跟着一大段语音,基本上都是什么古早校园传说,少女为情自杀,因恨所困云云,陈思远愣是没听下去。

他起身换了身衣服,手机提示再一次亮起,林易给他发了个消息:“远哥,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

“睡不着,去捉鬼。”他语音回复了林易,套上一件卫衣就往外走。

这会儿的宿舍静悄悄的,大门被用铁链紧紧锁住,值班室漏出昏黄的灯光,陈思远看到宿管大叔已经趴在桌面上小憩了。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宿舍后方,那里的围墙比周边低矮一些,陈思远踩着垃圾桶,微微一蹦,就翻出去了。

晚间下的是毛毛细雨,他没带伞,就只能把帽子戴上径直往教学楼那边走。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雨中飘了起来,每一步踩过被风打落的树叶,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突然,他听到了静谧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调——这条路上还有另一个人在走。陈思远前后瞻望,都没发现任何人的影子,但是他强烈的地去往二楼另一个面向花园的房间。

等大家收拾好了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于是几人在民宿附近的美食街倒腾了一顿,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就一身轻松地准备爬山。

“地图,指南针,水瓶,外套,帽子……”刘卓拿出记事本一样一样核对背包里的物资。

“林易,你确定不会下雨吧”王小庞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虽然万里无云,却总感觉高耸的山后蛰伏着更为凶猛的东西,或许是大雨,又或者只是错觉。

“肯定不会啊,我查过天气预报了!”林易搭着陈思远的肩,自信满满。

于是众人踏上了上山的路。

墨山的空气十分清新,众人沿着石阶往上走,向奇和刘卓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个拿着地图一个拿着指南针,兴致勃勃地领着队伍往前。

王胖和林易边走边闹,反而是站在靠前位置的沈谨言一言不发地跟着队伍走,还有在队末的陈思远。

尽管山风清凉,但依然阻止不了下午毒辣的阳光,几人算是边聊边笑,才顺势走了两公里,陈思远脸上就布上了一层粉红,额头上渗出了薄汗。

他轻微有点喘,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弱过,可能是最近激素水平不稳定了。他想到自己有很多个晚上,都是想着沈谨言的脸和声音入睡,看到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就脸红不已。

沈谨言一直都在不时地往后看队伍的末尾,那个漂亮的骗子脸上已经被热的红红的,走路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依然在用力跟上队伍。

于是他渐渐放慢脚步,示意让身后的林易和王胖先往前走,自己则是踱步到了陈思远旁边。

“平时不太运动?”沈谨言凑到陈思远身边问道。

陈思远没想到这回儿他会走到队末找自己“也不是,就不经常爬山。”

他有点窘迫,也无法向沈谨言解释自己每个月都需要药物进行激素调节,他并不喜欢别人觉得自己柔弱。

“但是我有点跟不上了,向奇走的太猛了。”沈谨言接着说道。

陈思远的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追问,倒是沈谨言放慢了步调,陪在他身边慢慢走。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前面的王胖和林易也顺着盘山台阶消失在了前方的弯道上。

“我们要跟上吗?”看到前面的人没影了,陈思远担心掉队。

“不用的,快到山顶了,那里有个寺庙,他们会在里面休息的。”沈谨言稳住了他。

陈思远松了一口气,继续问“你是经常来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我小时候经常来。”沈谨言朝他弯了弯嘴角,“以前这里的栈道旁边都会开满野花,夏天的时候都快挤进过道,人都没法走了。”

“现在应该见不着了。”陈思远看着前方两旁种着灌木的路,一眼看过去,都是绿色,觉得有点可惜。

沈谨言见状却摇了摇头,“其实靠里的栈道有一小段还保留着,想看吗?”

“不过可能得绕个一百米路,要不算了?”沈谨言想现在的太阳虽不像正午猛烈,但陈思远的脸已经被晒的红彤彤的。

“去看看吧。”陈思远反倒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家院子里种的花,以前都是母亲打理的。花开的十分繁茂,自己从练琴的阁楼往下看,总能看到她带着宽边帽子,给花修枝松土。

自从母亲过世后,院子里的花就无人打理了,陈思远最后拿了一个大麻袋,把里头死掉的花一盘盘地塞进去扔掉。

花棚里空空荡荡,家也一样。

但是现在身边这个和夏花一样灿烂的少年,却笑着问自己要不要去走一条开满繁花的小路。

“去看看吧。”他说,于是他跟着身姿修长的少年,拐进山的另一头。

一株将死的花又被他的阳光带回了家。

陈思远震惊于沈谨言口中繁花遍布的栈道,直到他真正看到的时候,才更为吃惊。

他满眼都是不知名的野花,纷繁各异,热烈地向上生长高出栈道扶手几公分。很难想象,在沈谨言小时候看到的整条盘山栈道都是花开一路的情形。

“难怪你经常来。”陈思远向身边的沈谨言说,"太美了。"

他走近一旁的花丛,感觉自己被繁花簇拥,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个炎热的夏天,浇水的母亲,身边切好的冰镇西瓜还有悦耳的琴声。

沈谨言看着陈思远走近花丛,凝视着花朵。微风吹过他稍长的头发,露出好看的脸庞,穿着白色衬衫的他就像是从哪个童话里跑出来的小王子。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给不远处的陈思远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一身白衣,手里拈着一枝花,过宽的袖口滑下,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手腕,沈谨言却莫名觉得他手腕空空。

被拍的少年却毫无察觉,只是怔怔看着这些彩色的生命,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鲜活的感觉了。

“伸手。”身边人的声音把陈思远从回忆里扯出,沈谨言双手放在背后,似乎有什么被藏了起来。

陈思远疑惑地问“怎么了?”顺势就伸出手来。

眼前的少年笑的很开心,从身后拿出一个用粉色和紫色花编成的环,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戴在了陈思远手腕上。

粉紫色的花像是长在了他手腕上,陈思远盯着它呆了一会,然后耳朵瞬间就红了,脸上还依然是波澜不惊地样子并向对方道谢。

“留个纪念啊。”沈谨言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声音里带着一些奇妙的情愫。

两人沿着花路向前走,风吹过,陈思远手上花环的花瓣就剐蹭着他的手背,痒痒的,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身侧的少年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已经听不见了,他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往常高太多,以至于无法专心地听对方讲话。

“需要吗?”沈谨言看到陈思远从手上带着花环开始就心不在焉的,于是又问了一次。

“什么?”陈思远再一次反应过来。

“是不是累了”沈谨言嘴角扯得更高了,他似乎很高兴。

“有点吧。”陈思远觉得自己光是精神斗争就已经够累了。

“过了这段就快到了,都6点了,估计他们等挺久。”沈谨言这么说着。

“所以,需要我牵你走一段吗?”

“啊?”陈思远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牵住了手往前走。

沈谨言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是握住就会觉得安心的那种。陈思远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完了,他想。

沈谨言走得靠前,陈思远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很明显自己的紧张让对方有所察觉。

“你不舒服?”沈谨言转头问。

算了。

陈思远摇了摇头,他深呼吸一口气跟上对方的脚步。自己的手被对方牵着,手腕上是他给自己编的花环。

哪怕这是一点偷来的爱,我也甘之如饴。陈思远心想。

只是前方的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紧握住陈思远的手拉着他小跑了起来。

“快到了,寺庙在前面。”

陈思远抬头,看到了独属于佛教寺院的楼阁。

早在20分钟前,王胖就找到了一个纳凉的小亭子,拉着众人在附近一个卖东西的小摊上买了几根冰棍坐在一旁等着落下的两人。

向奇见他俩沿着台阶终于走近,忍不住吐槽“你们也太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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