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但是她看见交通车内多了一些身着灰色军装的士兵,他们逐一检查了那些落座乘客的身份证明,如果发现其中有新人类,就会要求他们站起来。
这个过程中没有新人类提出异议,因为那些士兵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上。
直到到站下车,安琪才意识到自己手上全是汗。
她一路向皮克西西研究所跑去,她知道这是见皮克西西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是当她赶到时,研究所内已经一片混乱。
研究员们呼唤着皮克西西的姓氏挤作一团,安琪的小身板根本挤不进去,只能隐约看见人群中心处有个穿着实验服的人倒在地上。
认真的吗?刚出院就旧疾复发?
很快安琪明白过来,皮克西西再次昏厥并不是偶然,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恐吓。
因为透过皮克西西研究所的窗子,她看见窗外同样站着一些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其中有个高个子,看起来格外醒目且眼熟。
他们的肩章上用世通语绣着一些字样,安琪看了老半天才知道写的是什么——
“缉查队”。
逃离,抽查,过隧道
那位长官先生说过什么来着?
“你们根本不配在我的队伍里,我早就该把你们扔到缉查队去!”
好家伙,还真就把他搞进缉查队了?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被窥伺着,警觉地按着腰间的枪回望过来。
安琪被望得一怔,然后礼貌地低了低头。
毕竟现在看来缉查队的工作和新人类大有关系,安琪不由得有些发怵。
相比之下这个叫阿尔文的人就很没礼貌,冷冷地移开了视线,就好像没看到她。
这是当然的,毕竟他之所以会进缉查队,跟安琪还是有点关系。
而且现在在他眼里,“变异人”能不能算个人还很难说。
救护型飞行器来得飞快,有医护冲进实验室内对皮克西西展开急救,安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8点了。
时间绰绰有余,但既然已经不能和皮克西西沟通,她便也无意在此逗留,立刻返回奇斯卡大学宿舍。
朱迪和罗兰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的东西通通塞进箱包里,见她回来便拉着她一起往飞行器停靠点赶,大晚上人心惶惶如同逃难。
但安琪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内心惶惶的只有她和罗兰而已。
其他游学生大都是普通人类,他们在停靠点里有说有笑,有的调侃自己见证了历史,有的抱怨提前返程打乱了计划。
罗兰瑟缩在安琪身边,她已经哭了两场了。
因为她的妈妈还在奇斯卡,至今没有联系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安琪去找辅导员谈话时没有带上罗兰——她怀疑罗兰的妈妈音信全无并不是被派去参与什么机密研究,而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显然已经瞒不住了,安琪只好安慰她道:“别多想了,你妈妈可是高科技人才,是皮克西西研究所的研究员,s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但这些话安琪自己都不信,毕竟缉查队找麻烦都找到皮克西西本人头上了。
她倒也很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安慰别人。
常青藤大学的校用飞行器9点准时降落下来,学生们陆续登入落座,系好安全带。
看着飞行器一点点升空,安琪心里得到些许安慰——她现在已经安稳地坐在飞行器上了,或许《异种法令》中不允许乘坐飞行器的条款并不会严格执行。
此时距离《异种法令》颁布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灰色的军用飞行器也多了起来,在飞行器跑道上来回穿梭抽查。
罗兰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朱迪在照顾她。
安琪看起来格外冷静,一双眼睛警觉地望向窗外,上下左右的观察着路况动向——还真有新人类驾驶员被抽查到,然后被粗暴地从飞行器上扯下来的,连飞行器都被锁起来扣押了。
安琪咽了口唾沫。
身后又传来眼镜男的声音:“搞什么?如果我被查到也会被那样拽下去吗?这个法令要施行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我什么时候才能合法地坐飞行器回去?我又不是奇斯卡人,如果他们把我扣下来,我要怎么在这里生活?”
安琪回头看向他:“你也是新人类?”
所以这架飞行器上一共是三个新人类——安琪,罗兰,还有这个叫戴文的男生。
戴文倒很高兴自己找到了组织:“你也是吗?”
安琪点点头:“难兄难弟。”
戴文问:“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安琪才知道,戴文也不是东半球人,他来自“s盟”南方的“地联”辖区,全称“地内联邦”。
而戴文的全名叫戴文·罗伯,安琪倒是很自来熟地直接叫他的名字,说的话让一旁的朱迪背后发凉:“对了戴文,希斯特生化所怎么样?”
戴文似乎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问这个,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挺好的,各种仪器都很先进,前辈们也都和蔼客气。就是保密措施有点太到位了,明显拿我们当外人,有些实验室都禁止我们参观——他们的排外甚至不是针对其他辖区的人,就连开研讨会时也藏着掖着的。有个小个子研究员,好像不太会感受气氛,一直刨根问底,我都听出汗来了。”
安琪大致感受了一下——所以希斯特实验室确实有些秘密,连业内同僚都瞒的那种,那个小个子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所以选择将前沿信息扩散掉。
那么这个信息扩散出来的时机,恰好和《异种法令》的出台撞到一起,或许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