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沐秋拉开房门,叫来守在门外的曾元禾,低头轻声吩咐了一句,挥挥手让他下去准备。不出一个时辰,曾元禾领着洛九衣从后门出去,穿过几条羊肠小道,便上了一辆体面的马车,里面早已备好了被褥干粮甚至还有暖炉。
曾元禾不苟言笑地解释道:“洛公子,小王爷说送您到村口就行了,岳将军非常警觉,若是动静稍微大一点马上就会被他发现的。”
洛九衣差点想说“他知道又怎么样呢”,想想还是没吭声,只点头表示谢意,拉下了厚厚的帘子就坐进了马车车厢。
曾元禾给了赶车的车夫足够的银钱,嘱咐车夫注意安全,转身离开了。
车轮咕噜咕噜在山路上滚动,车夫驾驶得平稳,避开了颠簸的地势,微微摇晃的车厢让原本就身心疲惫的洛九衣昏昏欲睡。只是车厢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叫他难以舒适地睡过去,他只能打起精神摊开一条毛毯子盖在身上,又从行李中找出一件貂毛的披风裹在身上,这才感到了暖意,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九衣醒了过来,暖炉早就灭了,他是被冻醒的。
洛九衣早就不记得南方山区的秋冬有多冷了,年幼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隐隐记得自己出生富贵,娘亲早逝后遭受冷落歧视,被叔伯家轮流照看了几年就被外祖母接走了。
回到了水乡姑苏,外祖父母对他疼爱有加,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根本不担心把他宠坏,却是养得他身子越发娇弱。外祖父母相继过世后,他也被师父师兄疼着照顾着,很久没有吃过苦日子,此次南下对他来说是历练,也是折磨。
洛九衣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判断不了自己有没有发热,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连打了两个喷嚏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是染上了风寒。
车夫轻轻敲打门帘的门框:“公子,前面有个小镇,要不要歇个脚?”
洛九衣忍不住咳了两下:“咳咳……好,找一间干净的客栈,帮我找个大夫,谢谢。”
车夫答了声“是”便急挥马鞭加快了速度。洛九衣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网眼皮子也重得抬不起来了,醒了没多久不知不觉间又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没一点防备之心。”洛九衣迷糊中仿佛听到有人在骂他,他不开心得皱了皱秀气的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次风寒引发了肺炎,数天持续高热,伴随头痛,全身肌肉无力,食欲不振,咳嗽咳得剧烈的时候胸口像是针刺一般疼痛。
除了醒着的时候被灌一碗苦涩的中药、少许温热的米粥,恍惚间他感到了针刺的疼痛感,微微睁开眼,视线里看到一个长胡须的老中医在给他施针,针刺尺泽、孔最、列缺、合谷、肺俞、足三里穴,每日一次,高热时取大椎、十宣穴,点刺放穴。之后,恍惚间趴在软软的床铺上,背部脊柱两侧和肩胛部被蘸了白酒刮痧,刮至皮肤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