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苏荇立刻应下:“好啊!等凌烨放假了一定要来看!”
“寒假的时候?”
苏荇立刻就想起来他在疗养院跟那位教授说的话了,嘿嘿笑着调侃:“你跟教授关于冬天的约定?”
凌贺津也没有不自在,应和她:“是我们一家三口,和教授在冬天的约定。”
骤然间,苏荇心花怒放。
一家三口。
这个词,真的给了她期待幸福的勇气和希望。
虽然凌烨不是她亲生的,但在得知真相后,苏荇就觉得,这跟亲生的也没差了,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跳出个亲妈来跟她抢孩子,以后她就说是自己亲生的了。
至于她十四岁的时候,能不能生出来这样一个好大儿,那谁知道呢?她说能就能。
这天晚上,苏荇拿着手机不停查找着什么,还时不时地跟富兰克林女士的照片做对比。
——这是经过档案馆允许,苏荇复印来的一张单人照,是三十岁时候,风华正茂的富兰克林女士。只是一张单人照,上面还写着这位女士的生卒年,并不属于任何机密。
这是苏荇打算带回去,送给凌烨的礼物之一。
那份绝密档案里,最重要的便是那份协议,里面载明了卵子的冷冻原因和来源,挑选合适的父系所使用的标准,以及,富兰克林女士的对于父系的要求。
这些,全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以后,也会随着时光一起葬入时间长河。
苏荇其实很能理解这么做的理由。
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对一位已经故去多年的科学家评头论足。但,这件事一旦被更多人知晓,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利益甚至是某些政治原因,这位女性科学家都会被推至风头浪尖,凌烨也会深陷风波之中。
“在看什么?”凌贺津坐到她身边来,揽住她的腰。
苏荇回道:“我总觉得,这位伟大的女性很面熟。虽然我物理确实学的一般般,但我有印象,一定在课本上见到过,要么是初三物理,要么是高一物理,我在翻pdf版的教材。”
凌贺津刚想给她提醒一下,苏荇就喊道:“啊,找到了!看,教材上用的也是这张照片,只不过是裁剪过的,只剩下大头照了。”
凌贺津“嗯”了一声,大概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欲言又止。
苏荇嘿嘿笑:“回去后我就多复印几张,给凌烨把初高中所有的物理课本都用这张照片做封面,让他妈妈保佑他,物理多考几分,好歹及格吧,不然,她也跟着丢脸唉~”
凌贺津:“……”
他好怕晚上做梦梦到富兰克林女士,骂他为什么把儿子教成了这样。
苏荇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转头又问起来:“你是怎么入选的呀?”
凌贺津给她念那份计划书的时候,上面写了会对父系进行多方考察,各方面都合格之后,才会定为最终人选。
但具体是怎么考察的,又是怎么判定是否合格,这些,并没有写在计划里面,想来是另一套保密档案。
凌贺津回道:“我业不是很清楚。考察我的都是哪些人,我至今也只知道其中两三位,其中两位你已经见过了,另一位在两年前已经故去。我只知道,在我被通知入选之前,已经被考察了三到五年的时间。”
“二十二岁那年,我博士毕业后去瑞典进修,参加一个研讨会,打算从斯德哥尔摩转机回国,但是在研讨会结束后的当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邀请。”
凌贺津回忆起当年的情形,忽地笑了一下,真心实意地感谢命运的馈赠:“他们将我带到一个空旷又封闭的房间里,我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一直在思考着怎么自救。”
“然后,教授就走了进来,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任是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惊讶,凌贺津却点头,回答他:“想,因为凌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那时候,我并没有丝毫想要恋爱结婚的想法,但是我也知道,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回国后,可能就要面临相亲结婚,想到这些事情,我就觉得厌烦,觉得是在浪费我的生命和时间。而且,我也知道国内试管婴儿很难申请得到,条件要求很苛刻,那会儿也在犹豫要不要趁着还在国外,用科技手段带回去一个继承人,好让爸妈放心。”
“于是,我便签下了这份计划书。”
“富兰克林女士生于战乱之时,在她少女时代,家人便因战争纷乱,相继离世,所以十分渴望能够有自己的血脉。但因局势混乱,她的前半生一直颠沛流离,等到安定下来时候,就决定冷冻自己的卵子,期望能有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后来又致力于核物理的研究,始终未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也因为身体的原因,直到去世她也没有机会解冻这些卵子。临终前,她曾委托皇家医院,若是将来有朝一日,科技发展到不需要子宫便能孕育婴孩的话,能帮她寻找到合适的人选,提供精子,孕育属于她的孩子。”
听闻自己成为第一候选人的时候,凌贺津也十分惊讶。
“在签署协议之前,教授给了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坐在那个空旷又安静的房间里,分析利弊,追问自己的心意,最终发现,这对我来说,反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没有弊端,至少在那时候看来确实如此。”
于是,凌烨便出生了。
苏荇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贺津果然不是寻常人,二十二岁,她还像个快乐的傻孢子,除了毕业论文和考公刷题,心无杂念。而人家,已经能够分析利弊,出这种大胆又前卫的决定。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领证的时候,你跟我,都是第一次结婚对吧?怪不得!”
凌贺津点了点头,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以为你根本没注意到。”
“注意是注意到了,但确实也没有当回事。当时光顾着把结婚证拿回去给我妈看了,就怕赶不上。”
说起来苏母的病逝,凌贺津仍是觉得沉重。
苏荇倒是不那么悲伤了,毕竟都半年的时间了,她跟母亲承诺了要好好活下去,那就会努力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但是,二婚的时候需要离婚证我还是知道的,当时你只给了身份证。”
苏荇忽地笑起来,那么明显的事情,但因为当时的心情,以及苏母病重的事情迫在眉睫,即使当时她就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也没有来得及多想。
这个画面一直残存在记忆里,苏荇却从未想起来过,还曾为此庸人自扰。
不过,好事多磨,总算是苦尽甘来,再也不会因为“凌贺津的前妻”这个词而感到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