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今廿双手将尸体死死扣进怀中,双目赤红,开始悲鸣地哭嚎。
他的哭声刺耳难听,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情绪的丑恶宣泄。
不过始终无人打扰他哭。
朝鉴皱眉跨过血泊,他僵硬地站到沈纵颐面前时,发现那张脸竟然真的很漂亮。
即便她面目满是血污,双眼紧闭,可他依旧从她死亡的脸上察觉到一种空前恐怖的美丽。
这股美的洪涛以毫无商量的口吻拉着他,带他跳入了一个深渊。
朝鉴正式将此深渊命名为沈纵颐。
所以当蹲下去,轰了今廿一拳后,他清理了障碍,得以顺利执起沈纵颐的手,朝鉴试着挽救她的命,终于知道这回是犯了真事,回天乏术了。
他霎时间想启动郊外邪阵。
只要启动了邪阵,整个春雨镇活着的东西都会被祭祀。
朝鉴完全可以动个手脚,把这些命魂祭向沈纵颐,帮她复生。
可她原先就是个死人。
杀了全天下的人也救不活她了。
意识到这点,朝鉴哑然,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
他垂头紧盯着沈纵颐安静的脸,半晌后,他听见自己从心底里发出询问:你都不说恨我吗?
没人回答他。
朝鉴认清了个事实,有耐心回答他问题的人刚刚就在他眼皮底下自刎而死。
他竟而抬头,屋外夜色已淡,晨雾中日光朦胧。
如果已已小姐再晚死一刻,她其实赶得及见到她生命里最后的光亮。
可同时,他又知道,已已小姐成了邪物后,不能再像做人时一样喜欢光明。
朝鉴歪着头,带上他的可惜与困惑,以及心中古怪的钝痛,走出木屋,走到阵眼里,抱着那棵枯树呜呜地哭起来说:这事没完。
苏行章在沈纵颐活着时,会为她的放肆轻易落泪,现今她再也放肆不了,他却只是眼眶酸涩,扶着墙,腰身弓下望着枯地。
尘土之中,金簪落泥不掩血色,苏行章的眼睛像他的衣裳般灰蒙蒙,他下意识捡起那根簪子,指腹捻着簪尖,触感尖锐森冷。
他看了会儿,特意保留好簪尖上属于她的血,而后就着这血迹,将簪子一寸寸,细致温柔地送进自己心中:现在心动为时不晚
两人骨血相融,不分彼此。
灰暗的尘土漂浮上他的尸体,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倒地时,腰间掉落了一块碧翠的绿玉,他临死前,涣散的目光望向尘埃中的碧玉,绿意映入他眸底,凝聚了苏行章曾想见的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