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鱼咬着他的皮肉滚落在地上,沾了泥土,还在不停地挣扎,它黑白分明的眼珠用力往上翻着,就像是要努力看见春晖的脸一样,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滴出血来。
春晖被那种眼神给吓了一跳,赶紧挪开视线,抬起自己的腿在那条鱼的身上狠狠踩了一脚。
那只鱼自然拼命地挣扎,要从春晖的脚底下扭出来。
春晖牙齿紧咬,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左脚上,用力的碾磨着地面,他的鞋底被坚硬的鱼鳞给刺破了,慢慢的,脚下的黄土被深红色的血染透,直到脚底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动静,春晖才气喘吁吁的抬起脚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头看去。
被他踩进泥里的鱼尸体已经四分五裂,就连原本的眼珠也蹦出血来,那双眼睛重回鱼目的呆滞,溢出的鲜血落下来,像是落下两行血泪。
春晖“呸”的一声,朝那鱼的尸体上啐了一口,然后用又袖子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头,转身去看他爹。
村长的额头破了一块,模样也很狼狈。
风渐渐停了,水面也重新归于安静,但是许多人都受了重伤,这些伤口像是被什么毒药感染了一样,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化脓。
春晖看了觉得恶心,于是跟旁边的村长说:“爹,这怎么回事,这些臭鱼难道还有毒?”
平时他们捞的都是一样的鱼,但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啊,这些鱼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真是邪了门儿了。
村长龇牙咧嘴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抽着气说:“把仙姑叫来给咱们看看,上个药,没事,河神会保佑咱们的。”
春晖想起什么,他张了张口,犹豫着说:“爹……你说,是不是春生指示河神帮他报仇来了……您看着……”
“胡说什么!”春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在后脑勺拍了一记,他明显很生气,“别瞎说,河神好好在咱们院子里呢,他去哪里见春生??”
“是、是,是我瞎说,我这就叫人去找仙姑。”
对这场风暴一无所知的福贵沉默的坐在自己破茅屋的门口编织着草框,见一灰衣老妪缓慢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个破木盒,一老一小往河边的方向走。
老妪缓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福贵的面前。
福贵抬了抬眼。
老妪问:“你不养羊了?”
福贵一边忙着手下的活计一遍头也不抬的说:“不养了,反正早晚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