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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淮×谢采】溯洄 (下)

 

月泉淮见他别开脸不看自己,真是又别扭又有趣,顽劣之心渐起,反而不走了。真如在自家一般落座与谢采身侧,径自拿起他的杯盏,慢慢悠悠饮一口茶水。

纵使还未成为谢会首,谢采还是那个谢采,并未让月泉淮看多久的笑话。几个深吸后,再转过身来时,除了那满面绯红,神态却已恢复如初,端着一副稳重模样。

“月泉宗主见笑,不知您来寻谢某是为何事?”谢采觉得喉中被火焰灼得干涩,想要取水润喉,才发觉自己的杯盏已被月泉淮劫走,只能悻悻把手放下。

今日月泉淮心情大好,体贴地将杯盏还于谢采,笑道:“老夫今日无事,冥冥之中感觉你会有事,故而来查看一番,果真……要是错过真就可惜了。”

谢采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却觉得更加燥热,他当然听得出月泉淮话中的奚落,也知道这话是万万接不得的,只能岔开:“今早刚得到的消息,二当家的人马已经就位,怕夜长梦多,打算尽快行事,明日便会举办宴席。”

月泉淮一手支在案上,明显对这事的兴致淡了几分:“你直接告诉老夫如何做便是,你们之间如何勾连,老夫不感兴趣。”

“是”,谢采垂眼,恭顺应下,“待二当家与周岛主身亡后,可否请您尽快控制或除掉他们的几位心腹?场面越大好。”

月泉淮抬眸扫了谢采一眼,“你手上不是有毒吗?在宴席之上一齐下药岂不方便?”

“下毒乃宵小行径,难以服众啊。可杀戮却不一样,海寇凶残成性,推崇力量,唯有最直观的血腥与暴力才能将其镇压。”谢采解释,“若您不愿出手,在下的亲信部队也能成此事,只不过将是一场恶战,死伤难测。”

“老夫知晓,明日你在他们身上做好标记就是,老夫自会处理。”月泉淮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觉得这话题很是无聊,随后又和谢采随意交谈几句,便又兀自练功去了。

此后月泉淮未再出现,谢采也寻不到他,直到次日宴席之前,谢采焦急之中正思考要不要动用自己亲信之时。月泉淮才姗姗来迟。

他并未与谢采接触,两人只是远远对望一眼,令谢采知晓自己已至后,就匿迹在一旁的巨树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边云卷云舒。

从昨夜开始,他便察觉到自己的身形又开始飘忽。看来今日事毕之后,也是自己重返沉剑狂窟之时。月泉淮对此地没有半分留恋,反而有些急迫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时间,迫切地想要看一眼他的谢会首。

月泉淮不知宴席之上与人谈笑风生的那个谢采是否是谢会首的过往,若他们真是同一人,那他返回之后谢会首可会记得在鬼山岛上与自己的曾今?

又在感情用事了……月泉淮强迫自己将注意力移回屋内的,不耐地等待着杀戮与死亡的讯号。

那位二当家也是个没耐心的,一壶酒都未饮尽,檐下就有叫骂声混杂着兵戈交接之声响起。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声惊呼传来:“二当家与岛主同归于尽了!!!”兵戈方止,而后又是喧喧嚷嚷的推搡嘈杂之音。

好在谢采三年积威还能镇住场子,喧扰之声终于逐渐平息,只是偶尔屋中传出些许质疑。月泉淮侧倚树干,运起内力,几道肃杀劲气便由指尖射出,犹如白虹贯日,无声无息直钉入几位质疑之人的胸腔。

几人皆是一脸震惊,不明白发生何事,正欲低头查看,就听见“砰砰”接连几响,被射中的那几人的身体俱齐齐炸开,血肉内脏横飞,劈头盖脸浇了厅内众人一脸。

谢采选了一个好位置,在事发之时,随手拉个亲信就能挡住那些秽物。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摇着扇一身清爽地从亲信身后踱步而出。环视在场众人,含笑问道:“现在可还有哪位兄弟有疑问?”

……

谢采夺位之路很顺利,他早已将亲信安置在岛上各处,权力交接无比流畅。他只是大致交代一番便提前离席去寻月泉淮,当要好好向月泉宗主致谢。

月泉淮仍倚靠在院中那颗巨木的树冠之上,仰首遥望落日入海。

谢采见到他时,他的身体又回到三年前那般飘忽虚浮的状态。“月泉宗主,您可有碍?可是因为方才消耗太过?”谢采大惊。

“无事,只是时候到了。”月泉淮淡然说道。

谢采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又要走?可……还会再回来?”

月泉淮回头凝望谢采,良久,意味深长地一笑:“谢会首,你摆脱不了老夫。如我此前所说,我们,来日方长……”

再一次,月泉淮彻底消散在谢采面前。

所以,他还会回来的,是吗?谢采心中空洞,双目茫茫……

……

再次回到沉剑狂窟,月泉淮没有前两次的迷惘。他虽还不能领会这剑气中的法则,心智却在往来之间愈发清明。

月泉淮对过往再无兴趣,无论回去多少次,那时的谢采都不是他的谢会首……

此次对比,他才看清,自己似乎真的对那抹朱红尾羽动了心。

或许,他可以尝试探知将来?月泉淮导出内力再度与剑气相连,这次,剑气竟接受了他,将他卷入法则之内。

法则之中,混沌虚空,无影无实,无形无相。月泉淮眼看不见,耳不能闻,肤不能感,却在心中接收到法则传给他的话语:“汝虽是有缘之人,可半仙之躯仍承受不住宙合之意,不可滥用。”

“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

“正是。”

“你既言老夫乃半仙之躯,那老夫何时能成仙,从而超脱物外?”

“事无定数,吾不知。”

“那老夫便亲自去看上一看。”

“汝承受不住。”

“能否承受,去了才能知晓。老夫可不会为几句含糊不清的言语所影响。”

“汝执意要去?”

“我心已定。”

“汝两次溯洄旧时,留有因果。汝可回收因果,借其力去往将来。”

“如何回收旧时因果?”

“吾可相助。回收因果,联系不再,汝可接受?”

“……他会忘却那段过往?”

“汝亦会忘却。”

“……”

“……”

“……好,老夫愿意,烦请相助……”忘却便忘却吧,他与谢会首的缘分从来不是始于微时。

法则未再搭话,四周光茫又起,月泉淮终于回复视力,发现自己置身于另一处宽敞的洞穴之中。一块几丈高的石碑高耸而立,压于他的面前。

月泉淮下意识退后几步,见石碑上似有刻文,他定眼一看,上书: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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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摘自《管子···宙合》:“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

其实“宙”就是时间概念,“合”就是空间概念,大致就是说天地万物,整个世界都在时间空间中。同“宇宙”。《尸子》:“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也是一个旧脑洞,因为谢采14岁实在太小,不开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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