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静如斯,温瑶握笔思索着,竟有些睡不着……
在她放下笔决定先休息时,猛然发觉旁边凑近了一个人头,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笔哐当落地:“……你干什么?”
季明尘目光不经意掠过她手中的本子,好巧不巧地,瞥见了“沈逸川”的名字。
他眉眼低垂,语气懒懒,在她耳边说话时显得悠哉又亲昵:“倒想问问,你这大半夜不睡,是在干什么?”
温瑶合上本子,小声道:“睡不着,我……写日记。”
季明尘勾唇笑着,眸色却漆黑深沉:“你是不是在失望……”
“什么?”温瑶不解地望向他,男人的容颜被月光映得半明半暗,美得像是哪儿飘来的夜魅妖鬼。
“失望……把你救回来的人,不是沈逸川而是我。”季明尘又仰躺回原位,喉结滑动间,语调悠长似有深深意味。
温瑶收回目光,失落低眸:“没什么好失望的。”
“能够活下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季明尘挑眉:“是么?”
“那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温瑶将手中本子轻轻放下:“有吗?”
问完她忽然意识到他这话问得很奇怪,在这充满绝望的末日,人们只关心危不危险,安不安全,自己是否能活下去,谁还会思考开不开心、高不高兴这种无关痛痒的情绪问题。
以前没有人会关心这个,沈逸川不会,甚至她自己也懒得费心去思考,如今在这夜深人静突兀地被问及,温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说不清是怎么感受,却并不令人排斥。
季明尘默默收回目光,也没再说什么,重新闭了眼。
窗外雨已经停了,一轮圆月露出厚重的云层,凉薄月光照映着大地,如倾洒下一层银色霜雪,为这荒芜的炼狱增添了某种诡异的美感。
温瑶安静地看着窗外,思考着这两天的遭遇。
难过吗?
如果真要说的话,是真的挺难过的……
执着地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在危机时刻护着别人,拿命去守护的队友,也在大祸临头时,果断将她放弃。
而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被冠以叛徒之名,遭十三区的幸存者唾骂,最后受尽酷刑折磨,被沈逸川亲手结束在阴暗的地牢。
她也许该理解他们为求自保的不得已而为之,也许该体谅生在这样的世道,大家活着都非常不容易……
但,她坚持了七年的信仰,自诩站在白道的信念,的的确确在那漫天飞雪中崩塌殆尽了……
这世上究竟什么是黑,什么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