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长眠
孟岁延＊段丞寻
01
白塔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烟囱，耸立而巨大。最顶端的三角楼上悬挂着巨大的钟，露天的平台成了鸟类的憩息地，许多有着漂亮羽毛的不同种类的鸟曾在这里留下生活的印记。
而此时此刻，钟声敲响，声音长久地回荡在整座城中。
一只前额呈黑，灰色羽毛，叉状白尾的燕鸥从天空落在钟上，它没有收起翅膀，而是不停地扇动着，好像只是短暂地落脚，几乎又要重新起飞。
白噪音室挤满了哨兵，按理说这类房间只能待一个人，但是这次情况突然，向导首席精神突然暴乱，整个城里的哨兵都遭受到了强烈的暴力攻击，有向导的哨兵情况还不算差，刚刚觉醒的哨兵甚至直接死亡，这场灾难造成的损伤极其惨烈，不亚于一次战争。
“钟明，你去一趟241，里面有刚刚送进来的哨兵，陈旧年，你在这里守着，随时监控大门，林清风，你去最高层看一下段丞寻，你现在是唯一能够和他接触的，尽量唤醒他的意识，剩下的编号尾号12至36的向导都跟我走……”
穿着修身作战服黑色短发的女向导苏莉莉正在分配任务，她必须冷静，一旦她倒下，整个白塔将会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从作战机里下来看到的惨景。
苏莉莉还在家里吃饭，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反应，手环就剧烈的抖动，震得她整条手臂都又麻又痛，红色的标识在屏幕上显示，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她的房子。
她缓过神来时警报已经结束，但是她的精神域和她的房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原本就胆大的狮子被吓得缩回了精神域。
连她这种s级的向导都遭受攻击，可见这次攻击的伤害威力巨大。
苏莉莉赶紧跑到院子里启动飞行器，坐在上面进行精神链接的时候被阻挡了一下，随后她注入了更多的精神力，终于启动。
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坍塌的房屋和倒下流血的尸体，她认为这是一场被偷袭的战争。
事实上当她到了白塔，地上倒着不少痛苦到捂着脑袋的哨兵。
什么武器，能够使得军部哨兵都痛不欲生。
军用向导在试图连接他们，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她跑到熟悉的部下面前，让其让开，然后自己对着眼前已经流着血泪的哨兵进行链接。
好在苏莉莉的级别高，精神力也强，虽然在刚进入时被哨兵的防御墙阻挡，但最后还是成功链接。她亲眼看到这个哨兵原本是一片绿色的大草原钦然被飓风摧毁，变成了荒芜干裂的土地，整个领域充满恐惧与黑暗。
她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试图重建。
直到收到军用通讯设备传出沙哑的电音，她才知道刚才的突袭不是敌人造成的，而是首席向导精神崩坏导致的。
现在召集所有级别的向导和有稳定向导的s级以上的哨兵进行临时会议，急速展开救援。
早在发生暴乱后的十分钟，段丞寻就自己走进了最高级别的白噪音室，但伤害范围大，伤害攻击强，救援仍在继续。
“今天是第五天了，你不吃不喝是不行的，至少喝点水吧。”
林清风站在门前，门在没有里面人允许的情况下无法打开，哪怕用了人工智能，仍然被段丞寻的精神力阻拦。
她是ss级哨兵，感知力极强，任何有呼吸的动物即使是轻轻的气流声，隔着一米远她都能感受到，但是现在仅仅隔着一道门，她感受不到段丞寻还活着。
林清风想到这些天的情况，召唤出了她的精神体黑蛇缠绕在她脖颈，她轻声安慰不愿露头的小蛇，小蛇点了点头紧紧贴着她，接着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又放开，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想殉情吗？”
她大声说：“你想直接跟着孟岁延殉情……”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开了，吓了林清风一跳，也把她的精神体吓得缩回了头，她差点喘不过气。
门后的人长得极高，白色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下巴上挂着还没干的血，整个人皮肤呈病态的白，军装松垮的被穿在身上，他抬起布满渗血伤口的手，声音沙哑。
“水。”
“你……！”
林清风正想要骂他，储物台上的水被眼前的人迅速的喝完，塑料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段丞寻舔了舔刚被润过仍然干裂出血的唇，红色的眼睛从碎发中露出，他说：“我不会死。”
随后，端走了食物并拿了两瓶水，动作迅速得几乎看不清，门再一次关上。
林清风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段丞寻需要时间，毕竟她也是。白天需要工作，不停地处理狂躁的哨兵和重建房屋，还要安慰普通民众，这些都麻痹了她的情绪，晚上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休息，她只了一个晚上，醒来哭了满脸眼泪，后来连晚上也很少睡了，除非累得昏过去。
她知道段丞寻收到消息以后一定会崩溃，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02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透过缝隙在地面移动，炎热的天气使得空气燥热，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烦躁。
段丞寻撑着一把黑伞准备前往教学楼，路过格斗场被人叫住。他本来不想理会，但是他看到站在树下躲荫，捏着冰棍热得满头大汗的人，还是走了过去。
“同学，你要去教学楼吗，方便带我一程吗，太阳真的太晒了，直接走过去我要晒滑了。”
那人穿着白色的t衫和黑色的短裤，脚上踩着一双同色的板鞋，跑到他伞下时带着风和热气，还有淡淡的香味。
孟岁延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漂亮的眉和透亮的眼，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晒得有些红，湿润的唇在开口说话时露出红色的舌，段丞寻沉默着接受了他的到来。
风从远处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孟岁延明眸皓齿，碎发吹起露出光亮的额头，巨大的伞下两人肩时近时远，步伐一致。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本以为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事实上中间有了一些误会。
孟岁延是哨兵，他的实力很强，再加上外向开朗的性格，很多人都喜欢和他相处，刚入学没多久就成了班里的班长。段丞寻长得很帅，看着冷漠像冰山，实际上也很好相处，再加上成绩优异，向导的精神力控制精准，很快就成为学院里的学生会主席。
实力强的哨兵和向导，特别是像他俩这样实力相当的，理应是搭档，但学院里人人都认为他们不合。
不合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第一次擂台比赛上孟岁延和段丞寻打起来了，还打得难舍难分。
事情是这样的，按理说哨兵和哨兵对战，向导和向导对站，他俩是不会直接pk的，但是有比赛是合作，向导与哨兵配对，这个配对模式是可以进行互选的，但是段丞寻太忙，他也不在乎和谁合作，于是选择了随机。
但是孟岁延选择了邀请他，结果被填写的随机给弹回来了，这其实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的是在场上段丞寻发现孟岁延也参加这个活动后，问他：“你怎么不邀请我？”
孟岁延原本已经忘掉这件事了，被提起来以后他怒火中烧：“你拒绝了我还问我为什么不邀请你，你怎么好意思！”
随后主动发起了进攻，段丞寻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肌肉记忆调动全身，接下了对方的攻击。
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另外搭档的哨兵和向导两人打了一会就自动下台为他俩腾出空位了。
最后结果是教官看不下去了，连忙制止了这场比赛。
孟岁延整个人像是被水淋湿，碎发黏在他的头上，他用手抹掉嘴唇的血，露出灿烂的笑，“下次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孟岁延的精神体是一只豹猫，体型小却拥有长尾巴和惊人的速度，猎杀能力十绝。此时的豹猫也和主人一样，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段丞寻，还对着段丞寻的精神体燕鸥呲牙哈气。
段丞寻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上和身上都是淤青，孟岁延专挑痛处打，他的下巴还被猫抓了一爪子，下了场才慢慢有了痛觉。
他点了点头，对着孟岁延说：“等你。”
然后就变成了死对头。
孟岁延谈不上耿耿于怀这次邀请，只不过他也等着想要拒绝一次段丞寻，遗憾的是他没等到组队的拒绝权，等到的是别的拒绝权，因为段丞寻向他告白了，不过这个都是后话。
哪怕他们不对付，但看起来尤为般配。
两个人都个高腿长，身高相仿，两种不同的性格反差使得气质不同，孟岁延活泼像明媚的太阳，段丞寻像雪山，站在一起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风景线有时候也会不那么美丽。
两个人不是一个班的，偶尔相遇就会互相嘲讽，久而久之全院都默认他们不对付，事实上也没错，因为他俩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打架。
林清风就是在二年级的时候不小心卷入他们打架风波的无辜学妹，但她聪明伶俐，很快成为了学生会助理，曾经是死对头开始和段丞寻组队的哨兵。
她一直觉得他们不是死对头，应该是情侣，但耐不住他们每次见面都不那么愉快，至少她见到的时候。
于是就这样针锋相对了四年，终于迎来了毕业。
03
毕业考核是每个从学院走到战场的哨兵和向导的必经之路，同样也是验证他们四年掌握的知识是否能够合理使用的实践。
孟岁延和段丞寻原本不在一个组，是段丞寻自己去了校长办公室申请，修改了分组。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会离开孟岁延，他们会一起并肩作战。
泽汐雨林是整个星球列为危险度排行榜前三的区域，不仅是毕业生，就连已经上过战场有很多经验的将士也很难在里面不受伤。
段丞寻看到投放地点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他原本想要对该异常现象进行汇报，还没发送就收到了相关通知。
作为历届以来首次突破3s的向导和最有可能成为书中写的黑暗哨兵的哨兵，他们的考核充满了危险与试探。
孟岁延暗骂一声，然后盯着他，“会怕吗？”
段丞寻没忍住笑了。
他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人，姣好的面容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帅气，那双漂亮的眼睛从来没有变过，仍然在危险面前亮着光，视线移到红润的唇时，段丞寻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很想亲上去。
直升机舱门打开，风在他俩周围狂吹，孟岁延仍然保持肆意的微笑，贴身的作战服勾勒他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穿着黑色的马丁靴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飞机，他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一眨眼就在段丞寻心里留下一阵飓风。
“不会。”
只要有你在，怎么样都不会怕。
话音刚落，孟岁延已经跳下直升机，他的豹猫还在上面。段丞寻的燕鸥跟随着孟岁延一起飞走，降落伞在空中炸开，像一朵烟花。
段丞寻看着豹猫笑了一下，豹猫灵动地跳上他的肩膀，细长毛绒的尾巴圈住他的脖颈，随后一起跳进空中。
雨林散发着香，静谧幽深的路被巨大崎岖的树遮住，燕鸥盘旋在空中，见不到其中的人，雾气慢慢笼罩蔓延开，一切都显得诡异。
孟岁延利落地抄起小刀反手抓住，对着段丞寻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经常合作的暗号，两个人背靠着背，豹猫在前面带路，燕鸥在半空监视，缓慢前行。
突然一只巨大的秃鹫不知从哪颗树上俯冲下来，快速又猛烈的攻击，段丞寻迅速反击，抬脚猛踢的过程中调动精神力控制周围的藤蔓，孟岁延用小刀在秃鹫身上猛划几刀，黑血从中流出，尖锐的爆鸣声响起，周围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速战速决！”
孟岁延和豹猫同时跳起，以树为跳板跳到秃鹫身上，燕鸥盘旋周围压制着翅膀，藤蔓像网一样缠绕着秃鹫。
很快，脚底下还挣扎的秃鹫很快就没了动静。
段丞寻看着跳下来的孟岁延，白皙的脸上沾满了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对方。
“我没那么娇气。”
说罢还是接过了手帕，把脸擦干净。
眼角旁边有细小的一个伤口，段丞寻想要替他治疗，被孟岁延制止了。
段丞寻温柔地说：“我知道，但是万一有毒呢？”
孟岁延叹了口气，接受了治疗。
很快他们又恢复原来的方式缓慢前行，一路上杀了不少变异难缠的动物和植物，要不是每次结束战斗段丞寻洁癖犯了要给两个人清理，恐怕已经血气冲天，煞气吓人了。
任务在他们落入雨林两个小时后才发布。
“段丞寻，学号24580123，你的考核任务是，摘取万年灵芝。”
“你的任务是什么？”段丞寻开口问。
“寻找金石。”
“那我们…”，分头行动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段丞寻打断：“一起，先找你的。”
“学生会主席，你真的很粘人。豹猫都比你独立。”豹猫像是听懂了主人对他的夸奖，喵了一声表示接受。
“嗯，特别粘你。”
死对头本来就是假的，他俩的感情好得不行，每天段丞寻都要等着孟岁延一起吃饭，一起去训练场，一起出去玩，一起去参加秘境探险，就连寝室都要送回去，即使不顺路，就连向导分配也要把名字修改成自己，哪怕孟岁延强调自己不需要精神梳理。
事实上孟岁延是最有可能突破成为黑暗哨兵的人，但是他的精神领域极其稳定，对于自己的调节十分精准，甚至精神图景与豹猫的生活地并不相同，他的图景是一座雪山。
本来段丞寻是不知道的，但是有次探险孟岁延受了伤，任何向导都进不去他的精神图景，直到从别国刚和教授考察完新地形的段丞寻回来，燕鸥几乎顺畅地进入其中，他本人也是。
而段丞寻本身的精神图景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森林，里面有一泉湖，阳光照得湖水清亮，实际上湖低深不可测，豹猫十分喜欢在里面睡觉打盹，甚至在里面把森林搞得一团糟，段丞寻很纵容。
孟岁延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太过亲密了，但除了那次的短暂的精神链接以外，他们并没有再接触过，他也并不反感段丞寻的行为，相反他觉得和段丞寻在一起相处很舒服，事事有回应不说，对方懂得他的言外之意，合作也特别默契，何乐而不为呢。
诚然，他确实想过段丞寻喜欢他，没过多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他并没有想错。
在取得金石前往摘取灵芝的地方，他们被困住了。
一个变异的种族生物，将他们包围。数不清的攻击和精神噪音席卷而来，压得他们几乎难以支撑，虽然早就在一开始已经发送了救援烟花，但是雨林高密杂深，被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唉……还以为可以毕业，没想到就快要死了。”
“不许胡说。”
血已经溅了满身，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血，两人和变异生物的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这是一场持久战。
孟岁延本来是哨兵，哪怕精神再稳定也是个哨兵，精神噪音对他的污染已经极其严重，甚至让他有些靠不住段丞寻的背。
“不准倒下，孟岁延。”，段丞寻转身抱住孟岁延，他操纵藤蔓把两人围在中间：“让我和你精神链接。”
孟岁延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脸上的血让他的美更加惊艳。段丞寻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额头相抵，精神力缓缓在两人中间缠绕，图景不断变化融合。
等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生物，被暴击冲击成平地。
段丞寻将孟岁延抱到他怀里，把对方的双手悬挂在他的脖颈，用自己的双手捧起对方的脸，手指摩挲着干裂的唇，慢慢地轻抚柔开，温柔地贴上对方的唇，细细亲吻。
在精神图景里，他与孟岁延翻云覆雨。段丞寻每次狠狠地坐下都能听到动听的喘息，他的爱人双眼盛满了眼泪，落下的时候被他接住，他亲吻爱人全身，锁骨地带尤为严重。孟岁延轻喘着叫他的名字，他动容，随后不停地在耳边亲吻呢喃爱孟岁延。
爱你爱你，此时此刻我真正与你拥抱亲密。
“段……丞寻。”
“宝宝，我爱你。”
“呜……我，我也爱你。”
他的蝴蝶终于落入他的怀里，与之而来的还有轻飘飘的吻，他不满足于此，加深了这个吻，得到了更多孟岁延的呜咽声。
占有爱人，在这场欲望中沉沦。
04
救援工作人员在半路就被困住，军方将士无法精准定位他们的具体位置，且还有其余的学生也遭遇了袭击，正在展开调查和救治，而接到通知，段丞寻背着孟岁延一步步走出雨林。
他和孟岁延在两个相挨着的营养液救生仓，他在进入之前迟迟不愿意放开牵着的手，看着昏迷的人，他缓缓流下了一滴眼泪。
醒来后，重新检测通知，由于他们俩进行了深度完整的精神链接，受到了彼此的影响，孟岁延成了黑暗哨兵，而同样的，3s级的向导，被白塔称为白昼向导。
恋爱关系确定以后，段丞寻就更加粘人了，体现在他明明已经公开的情况下，仍然要把人留在身边，去到哪跟到哪。
刚公开的时候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谁都没想到两个死对头居然在一起了？！
论坛掀起了巨大的风波，有人震惊有人不接受不相信，甚至还出现了一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cp粉大喊我嗑的cp是真的！
有朋友打趣他们像连体婴，还说孟岁延脾气真好，纵容段丞寻如此放大对他的占有欲。
“我老婆爱我。”
段丞寻从旁边走过，对此表示了嘲讽。
单身狗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同时仍然不免祝福他们。
孟岁延毕业以后分到了军一部，段丞寻分到了军用航空兵部队，两个人因为优异的指挥能力和强劲的战斗力，很快成为了将军，聚少离多，但是好在休假的时候会小小利用职权把假期调在一起。
有了他俩，帝国几乎没有败仗，每次都是凯旋而归。和平使得稳定，帝国越来越强大，战争渐渐远离，探索资源项目变成了主流。
幸福的日子原本应该继续幸福下去，可能老天同样也喜爱孟岁延，嫉妒段丞寻过得幸福。
在一场科研勘查开发项目中，孟岁延死了。
当时段丞寻还在开会，突然就感受不到孟岁延的精神力，他在精神领域喊了几声对方的名字，没有声音，突然，他的精神体传来巨大的悲鸣，脑袋里的精神链接突然断裂。
他猛然站起又捂着头倒下，精神图景瞬间崩塌。
段丞寻接受不了这个悲伤的消息，无意识开始精神攻击。
仅仅十秒，数万里的人与物都遭受了袭击。
直到现在，段丞寻盯着镜子面前颓废的自己，他仍然不愿意接受失去爱人的事实。
豹猫已经消失，他也从燕鸥那里看到了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几乎是瞬间，雪山崩塌天崩地裂，海水倒灌雪山之中，冰川骤然融化又冰冻，他的爱人在海里永生，与他精神图景一样的雪山长眠。
段丞寻熬红了眼睛，他无意识的啃咬着手指，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几欲崩溃。
事实上他真的有想过殉情，但他知道孟岁延知道他那么做一定会讨厌他的。
但是，我的爱人。
失去你，我该如何独活。
他靠着以前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沉睡，在精神图景麻痹自己久久不醒。
段丞寻睁开眼，孟岁延挡住太阳撑在他身上，轻柔的吻密集地落下，还有他的笑声，“段丞寻，我爱你。”
“所以，醒来吧。”
他猛然醒过来，听到了林清风的喊声。意识回笼，看着白噪音室里的血和延迟的痛觉，他感觉到了口渴。
打开门，他看到了被吓得颤抖的林清风，接过水和食物，他想，再让我做一次美梦，我会试着接受没有你在的这个世界。
05
段丞寻在很多年后带着燕鸥去了那座雪山，彼时国家幸福安稳，他攀爬了很久，被风吹得脸僵，路途中他在冰屋里睡觉取暖，喝融化的冰水，与自然做抗争。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最高的顶点，他坐下，燕鸥落在他的肩膀用毛绒的头紧紧贴着他。
恍然之间，他在阳光下看到了穿着白色登山装带着蓝色毛绒帽，被冻红一张脸的孟岁延。即使过去那么久，那人仍然是一张漂亮的脸，正扬着笑容朝他挥手，一如当初他们在盛夏第一次见面。
“段丞寻！”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同学，是段丞寻，而他，一如既往带着深沉而默然的爱意走向对方。
关鹚＊蒋际
舞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关鹚才慢慢驱车赶到，已经有迎接的服务员站在门口等候，服务员拉开车门，看到一双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白皙的脚从黑色的袜子漏出，崭新的皮鞋在灯下反着哑光，关鹚弯腰从车里出来，黑发并没有做任何造型，但那张漂亮惊艳的脸，线条流畅的下颚线配上天鹅颈，着实让人着迷。
“您请。”服务员弯腰带路，心里却暗想，真是漂亮的人。
腿长的人理应走得快，至少服务员带路那么多人，这个男人是唯一走得缓慢有序的。
走到金色辉煌的大门前，他拉开门把手，弯腰示意对方请进。
大厅里正是跳舞的环节，舞池中央流淌着音乐，聚光灯下，穿着华丽的人群在不停跳动，还有部分人正在黑暗里坐着等待下一场，也有正在甜品塔旁边品尝美食的，顺着巨大的蛋糕层向上望，二楼的看台上还有坐在红丝绒沙发上喝酒谈论的商人，热闹与香味共存。
关鹚的到来正伴随着这首曲子的结束，聚光灯忽然落在他身上，他正在整理袖扣，察觉到才抬眼看着前方。
人群顿时沉默，随后发出不小的惊呼声和议论声。
周慕阳刚结束一位男士的邀请，看到关鹚到来，赶紧小跑过来亲昵的挽住关鹚，带着撒娇的语气说：“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很久啦。”
关鹚轻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周慕阳这类占有宣誓的动作，只是低垂着眼回答他的问题。
“公司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