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手,又矫情,又无情,“到底在哪儿设阵眼,你动作快点。”
方寂雪望了一眼黑茫茫的浓雾深处,耸立着的半截魔域之门。
“在那儿。”
池千秋:……
到那大门底下设阵眼,与把自己送入魔域有什么区别?
方寂雪:“我修为被封,又没了命元,受不住魔息侵蚀,所以这件事,需要你来做。”
池千秋:“你休想!”
方寂雪索性懒洋洋原地坐下,不走了,“那便大家一起死。”
池千秋咬了咬牙,发狠,“好,你跟爷摆烂是吧?”
他开始在随身的储物囊里翻,翻了个底朝天,哗啦一声,掏出一副连着锁链的大镯子。
咔哒咔哒两声,一头扣在方寂雪腕上,另一头,扣在自己腕上。
他用力一扯,将他强行拽起来,“给我起来!就算你被魔息侵蚀成一堆白骨,也别想跑!”
方寂雪被他拽得一晃,垂眸看看腕上这副“大镯子”,粗细倒是十分合适。
想必这条鱼自从得了自由,就在日日夜夜琢磨着将那一千年的债如数讨回来,甚至还量身替他打造了刑具。
他无奈,只能被迫跟着池千秋走。
一面懒洋洋走,一面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彬彬有礼:“既然如此,便有劳关照了。”
池千秋:……
他狠狠将他拽了个踉跄,“废什么话!”
然而,池千秋到底还是将情况想得太简单了。
疯兔子
两人越是靠近魔域之门,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息就越来越浓重。
方寂雪没有修为护身,此刻一被侵蚀,之前以法力修复遮掩的伤痕便慢慢显露了出来。
半边脸开始变得血肉模糊,几乎可见下面的骷髅,对比着另一半俊秀出尘的面容,愈发狰狞恐怖。
而那伤,从一侧脖颈向下蔓延,遍及半边身子。
血开始从衣衫中渗透出来,走路也渐渐身姿不稳。
最要命的是,他的血腥味,开始招惹地周围潜伏的妖魔蠢蠢欲动。
池千秋:……
他身上有温疏白的魔功护体,本来在这种地方是如履平地的,可现在跟个拖油瓶锁在一起,就变得举步维艰。
他红绸抖动飞扬,如活了的红色巨蟒,将周遭来犯的妖魔打飞,再将方寂雪拽到身边,咬牙切齿,瞪着他已经烂了一半的脸,牙缝里恶狠狠崩出两个字:
“你!狠!”
方寂雪自暴自弃,吊儿郎当,对着他笑,那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过奖。”
那一千年,只有这条鱼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也只有这条鱼看到他是如何慢慢变成这副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