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只瞧了片刻,她忽察觉般望了回来。他心里砰砰乱跳,匆忙转过头,却又觉如此太过古怪,再转头看回去,竟见她已悄然站到了屏风旁,也不知她何时动的,也不曾听见一声半响!
他吓了一跳:“你……你……”
曾九道:“怎么?”
林平之定了定心神,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发觉头发披散,身上已搓洗干净,换了新衣不说,背上创口也裹扎了。他又吃了一惊,讷讷道:“我……我的衣裳呢?”
曾九道:“你那身破烂还舍不得?臭得要命,早扔掉了。”见他脸色发红,她忽而会意,却懒得应付,只问道,“那青城派的干甚么要同你家为难?”
提了这个,林平之容色登时变化,激愤难当道:“是……是我失手杀了青城派掌门的儿子。可他调戏良家妇女,又百般侮辱我,便是我杀了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给他抵命便是,青城派的狗崽子竟要灭我林家满门,便连湖南这头的分局也遭了他们的毒手,如此杀伤良善,这岂是名门正派该做下的勾当!”
曾九不为所动,瞧他神色也不似说谎,便缓缓道:“唔,那姓吉的说得倒和你不大一样。”
林平之不由一愣:“他怎么说的?”
曾九微笑道:“他说是奉了师命来,要取你家的辟邪剑法呢。”她眼波如水地望着他,轻声问,“连青城派的掌门都这般眼馋,你家的剑法很厉害么?”
嘿嘿。
林平之“啊”地一声,撑着床沿怔住了。
电光火石间,他心头闪过一串不曾细想的疑处,不由喃喃道:“是了,定是这样了。若非如此,何以我在福州杀了姓余的龟孙,他青城派的远在四川,却像未卜先知一样到处撒人,将各个分局都也逐个击破,他们怎么来得这样快?那姓余的又好端端来福州做什么?他青城派的弟子为什么又会我林家的剑法,为什么又不肯痛快杀了我报仇,非要绑了爹爹妈妈去?”
想到此处,他方才意识到这灭门惨祸并非他失手杀人招致,实是来人早有图谋,剎那间种种煎熬悔愧冰释,心中仇恨激愤反又陡增几分,一时忧心父母要受折磨拷打,一时又生出几分困惑疑虑。
若说一个月前,有人问他武功如何,他虽不敢与少林武当等名门子弟比肩,但心底却也自觉不差多少。而今骤逢大变,才知早先不过是夜郎自大,小小一个镖局,青城派伸个指头便摁死了!
林平之自觉习武用功,并不输他人。爹爹只他一个儿子,祖传剑法早已细细拆解,向他倾囊相授,若辟邪剑法当真厉害,莫说他了,为何连爹爹都敌不过青城派的弟子?
曾九瞧他出神不语,便问:“你在想什么?”
林平之道:“我在想,那姓吉的说得有几分道理。不知他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