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鸣拉着他离开了那场聚会,脸上是笑着的,却带着歉意。
尹念云不懂为什么向来潇洒恣意的项鸣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落寞失意地就像那天他们迎着傍晚的凉风,项鸣对他说活下去时一样。
此刻面对项鸣的提问,他只摇摇头,道:“项哥,我不知道。”
尹念云真的不知道。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并不完全呆在庄园里,项鸣带他去过不少地方,就像承诺里那样,他们一起旅游,用笔一一记下沿途的故事。
每每到了新的旅游景点,项鸣问他是什么心情感受,喜不喜欢时,尹念云都很茫然无措。
他能感知到旁人的情绪,却唯独没有自己的情绪。
自己的情绪感知好像隔着层朦胧的屏障,天然地被隔绝开来。
因为总回答不上类似开不开心,下次想去哪里的问题,尹念云只好委婉地表示: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项先生开心就好。
但项先生听了这话后并没有开心的样子,而是很认真地跟他说:“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而后他们便停止了旅游,不再天南海北地走,而是在庄园附近的城市闲逛,品尝一些特色小吃,或者只是一座看起来很漂亮的桥,时时很漫无目的地并肩散步。
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聚餐。
项鸣说这些都是他的朋友,特地找他玩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乍一看像是旅游团。
他们感情很好,年龄的差距也没有产生多少隔阂感,饭桌上聊得特别投入。
年纪大些的还很会照顾人,给尹念云夹了好几次菜,将饭碗都堆得高高的。几个热心的年轻朋友也好几次将话头给到了尹念云。
尹念云将菜都埋进了白米饭里,什么都说不上的自己就好像饭碗里的菜,埋的很深,存在也很明显,很突兀。
“小云,我好像太自以为是了。”项鸣有些无奈和懊恼。
这么自信的一个人,也开始了自我怀疑。
这段时间他试图唤起尹念云的求生欲,做过不少事,为了防止小云再受过去牵绊,他带他旅游见识新事务,结识新的朋友……鼓励小云再拿起画笔,无拘束地创做……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效果。
小云还是那副模样,对一切都可有可无。
好像除了为自己活下去这个承诺外,没有任何事物是尹念云在意的,是足以让他产生活下去的力量的。
这种无力让项鸣罕见地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到底要怎么做,小云才会真正地开心呢?
尹念云看出了项鸣正在困扰中,他露出个笑,“项哥,我们先回去吧,太阳好晒。”
阳光的照射下,青年越发白皙,近乎透明的白,青紫色的血管似乎都要透过薄脆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