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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同学

 

回到四年前,我八岁生日的那天,全家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搬到了现在这个家,那时只有我、霞君、姑姑和朝君。记得那时,我整理完自己和姑姑的房间後,就独自到院子里把梅花桩打好来练武,已然练到浑然忘我的境界,对

周遭事物恍若不闻。那是极危险的情形,但那时年纪尚小,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根本不把危险当一回事。

想来,小央一定是在那时看见我的。然而那时的我虽不是国se天香,美貌却也颇富盛名,可以想像小央看到後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问小央:「你在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我,然後便经常在窗外看我练功,是吧?」

他毫不闪躲:「不错,虽然那时的我才三年级,但在见过你一面後,我就…我就…」他红着脸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秘密,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在我耳间轻声道:「照,这次抱住我,就别放开了,好不好?」

我仰起头望着他,笑道:「当然,再也不放开了!」

这天,我们俩躺在草堆上,呼x1着乾草香,享受着h昏的宁静。

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雨,我忙拉起小央的手,奔到了屋檐下避雨。正好撞上出来收衣服的姑姑,她见我们浑身sh透的站在那里,惊讶的说:「小照!你怎麽会和小央在这里?」

我急道:「姑姑!先带他去换衣服啦!这些事等等再说!」

姑姑鼓着腮,老大不愿意的说:「好吧!但总不能带他从正门进去啊!」我笑说:「不要紧!我们会飞檐走壁!」

姑姑道:「你可以,小央不行啊!」我拉住小央,转身对姑姑一笑:「你来看看小央行不行!」说完便纵身跃上二楼的yan台,小央也跟在我身後进了yan台。

姑姑看的目瞪口呆,随後也跟了上来。对着小央劈头就问:「你这轻功哪里学的,我怎麽都没发现你会?」

小央正要回答,我就抢着先说:「你全身sh透了,这样会感冒的,快把sh衣服换下来烘乾。」

小央神情忸怩:「在这里换?」

姑姑调皮的笑着:「自然不是,你一个男子汉焉能在nv子的闺房中更衣?」小央急道:「到底要我怎麽办哪!何况我也没有别件衣衫了。」

我道:「我练武时总穿男子的衣衫,你拿一件去浴室换就好啦!」我顺手拿起桌上一件刚车好的长衫,他这才走进浴室换衣服。

待他走出浴室後,已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儒生,姑姑打趣他:「你要不要带纶巾、拿羽扇?更符合你现在的穿着。」说完,就拿起绷带就往他头上缠。

小央自是避之唯恐不及,足尖轻点便跳了开去,姑姑这才停下动作,问:「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轻功在哪练的?」

我道:「等我换完衣服再说。」也拿起一件长衫到浴室换了。换好後,我拉过椅子让小央坐下,便和他把刚才的事情从头说明。

当我说到小央站在他家yan台上看我们习武时,姑姑惊道:「我们内功并不算坏,何以我全然没发现你在偷看?」我道:「我也这样问他,可是……」说到此处,脑海中不禁浮出几天前和小央在围墙旁又搂又抱的画面,好在当时没人发现,否则真够难堪的。

姑姑催促着:「到底怎麽了?小照,你快说!」小央帮忙缓颊:「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为什麽没人发觉我呢!」说完,还打了一个哈哈来缓解僵住了的空气。

姑姑一看壁上的时钟,慌张的说:「这可要糟,六点啦,小央啊,你再不回家我们也要完了哩!」小央陡然跃起,夸张的说:「我命休矣!」

他自然不会真的「命休矣」,但是神情却也让人感到十分紧张。我忙道:「这件长衫你穿走吧,不必还啦!」他谢了我们几句,便急忙穿上鞋子,连跑带跳的回他家。

我擦着地上的水滴,突然发现有一个闪着柔光的物t落在烘衣机前的地面,上前去捡起来後,不看没什麽,一看却不得了。那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一块白玉,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居然有五钱那麽重,上头雕着「文关铺」三字,还有一朵雕刻jg美的牡丹。我见它漂亮,便收了起来。

晚上,我正在欣赏那块白玉时,姑姑看见了,她好奇的问:「小照,你怎麽会有文关铺的玉玺?」

我道:「什麽文关铺的玉玺?你说这块白玉吗?」

姑姑说:「是啊,就是它,你从哪里拿的?」我回:「刚刚擦地时发现的,见它漂亮便收了起来。」

姑姑脸se惨白,颤声道:「这玉玺焉能随意拿取?这是…这是…」姑姑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我忙问:「这玉究竟是什麽来头啊?为什麽不能随意拿取?」

姑姑仔细看了一下玉玺,突然神秘的道:「侄nv,我要告诉你一件有关我们家银楼的事,很――重要的事。」

我们彼此讲话时都以「小照」、「姑姑」互称,姑姑很少称我「侄nv」的,如果让姑姑那样叫我,就表示有重要的事发生了。於是我紧张的看着姑姑,等待她的故事。

姑姑说:「这事也是我从你爸那儿听来的,话说,之前你爷爷要我跟你们家住,还把他的银楼、花园洋房送给你爸,对不对?」

我道:「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没错――」

大概是六、七年前吧!那时,姑姑也快上小学了,nn不肯让姑姑像我一样当环游世界的自学生,但他们二老也有年纪了,所以爷爷只好把活泼的姑姑托给我们家照顾,爷爷也把他的银楼给我父亲经营。之後,我们搬到爷爷的这幢花园洋房,得知隔壁关太太的娘家有许多产业,其中有一间银楼她带到关家来交给关先生经营。我父亲便去向关先生协商,把两家银楼合并,名称便取两家银楼原本的名称其中一字,便叫「文关铺」。关太太不服气,y是不肯让银楼合并,银楼合作就失败了。之後,我父亲把银楼名称改回文家银楼继续经营,而关家的银楼後来周转不良而倒闭。关太太坚决认为是我们文家银楼抢了他们的生意,从此对我们家心怀怨恨,表面上虽不动声se,有时还会笑脸迎人。但背地里却不知已说了多少坏话。

姑姑说完,我呆了许久,才道:「所以这玉玺是小央他们的?」

姑姑思索了一下:「应该是这样没错,但不知小央为何会有?」

姑姑说到此处,向我看了一眼,以询问的眼神望着我。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该不会小央他…他把家里的玉玺拿来和我们家的凑成一对?又或是他想拿来当文定……」

说到这里,我已满脸红晕。姑姑笑道:「小照啊,从前的侠nv风度到哪啦?一见到他整个人都变了,真是英雄气短,儿nv情长啊!」

我怒道:「姑姑,休得非议!」

姑姑依然故我:「非议?我说实话呀!唉,这年头,说实话都会被人骂!」

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愤愤的穿起鞋子,拉开yan台的纱门走出去。将yan台门反锁,一个人倚在栏杆旁,抬头望着皎洁的月亮,抱着一颗紊乱的心,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姑娘为何在这长嗟短叹?」

我一惊,转过头去,只见小央负着双手站在那里,也在仰望天空。我奇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他笑着,以调戏的口吻说:「想你想的发慌,就到你闺房外瞧瞧。」

我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别这般拐弯抹角。」

他这才正经了些:「你…有捡到一块玉玺吗?」我笑说:「那玉玺很重要吧!你随便乱丢。差点就给我扔了,」

小央问:「你知道你父亲那里也有一个玉玺吗?」

我好奇他为何有此一问:「方才尚知,怎麽了吗?」

他道:「没有什麽,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两块玉玺上头的雕刻不一样。」

我疑惑的道:「不一样?怎麽个不一样法?」

小央说:「我家这块关字刻得b较大,你家的则是相反。」

我笑说:「这算哪门子不一样?只不过是字t差异罢了。」他补充着:「玉玺上雕刻的图形也不一样。」

我道:「是吗?我看你家那块上头刻的是牡丹。」

小央说:「我家的确是牡丹花不错,你家则刻着一幅图。」

「一幅图?」我好奇的问。小央肯定的道:「没错,是一幅慈母图。」

我打趣他:「该加一句临行密密缝?」

小央嗔道:「照,怎麽换你变得这般不正经?」

我忙道:「对不起啦!不过这慈母图有什麽古怪,让您大驾光临寒舍?」

小央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不知道,我妈到现在还是坚信银楼倒掉是你家造成的,想起你家玉玺的雕刻,觉得这慈母图很是诡异,要我偷偷掉包这两块玉玺,她要好好研究研究那图。」

我不禁为小央母亲感到一丝悲哀:「她老人家心眼怎的如此狭小?都过那麽久了,她还是这麽放不下。」

小央也叹:「就是说啊,我妈未免太超过了。」

我们沉y不语。过了一会儿,我才说:「无论如何,你母亲拿定我们家的玉玺了,不如我帮你取得玉玺,让你拿给母亲怎麽样?」

小央大惊失se:「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道:「不会怎样的,我只要从爸妈那里套点话出来就行了。」小央摇头:「那怎麽行?这样未免太草率了,这事得从长计议。」

我见他这副德行,不禁有点愤怒:「看你这样子,算什麽男子汉大丈夫?只会当缩头乌gui,这样怎麽成大事?」

他听得我这样说,态度陡然转变:「这方法我也是有想过,只是我於心不忍。」

我问:「怎麽会於心不忍?」

他苦笑:「我不忍心看到你为了一件毫不相g的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人去做这种欺师灭祖的事。」

见他对我如此深情,我不禁大是感动:「没有欺师灭祖那样夸张,况且,这事怎能算是与我毫不相g?你也不是跟我毫无……」说到这里,他已紧紧的搂住了我,激动的说:「照,谢谢你,谢谢……」

我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事情我帮你办了就是,你不须顾虑太多。」他这才镇定了些。

我转过身去,沏了一壶碧螺春,拉着小央坐下,静静的欣赏月se、品茗。他握着我的手:「若是能多一点这样的时光,即便牺牲一切我都愿意。」说着,又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赞道:「好茶!」

我望着他笑:「你这般模样,像诗仙李白似的。」他笑回:「诗仙可不敢当,不过我可以混个诗侠之名玩玩。」

我笑着:「别闹啦,谈正经事要紧。」

他这才放开了我的手:「认真来讲,你的方法可行x很高,不过风险太高了,有没有其它可行的方法?」

见他又变回迟疑的样子,就算我涵养再好也不免恼怒:「小央,你在说什麽?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什麽才这样做的吗?」我愈说愈激动,站起身来,手直指着他质问。

小央也站了起来,语带怒意:「没错,我的确不懂你为什麽要冒这样大的险?这样对你又有何益?」

我走向他,轻轻的靠在他的x口:「就因为是你的事,所以我才要拼了命的去完成,无论用什麽方法。」

他叹着气,不解的问:「唉,照,你何苦如此?」

我仰着头看他,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说完,突然被几滴水滴在脸上,仔细一看,小央的眼角竟有闪闪泪光。我忙为他拭去泪水:「小央,你…你还好吧?」

他抬起头望着天:「照,你…你真的…真的…」我道:「你到底怎麽了?为什麽说话这样颠三倒四―」话没说完,他一把将我拥在怀中,低声道:「照,你这一个月来,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我先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小央继续追问:「回答我,你,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吗?」我这才道:「我不是已经不放开你了吗?还问这些做什麽?」

他依然看着天空,但神情却从一开始的激动、不安,转变为宁静、祥和的面孔。只听得他道:「照,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珍惜的是生命;最放不下的,是你啊!」

他说这话时,脸上不时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激动,踮起脚,轻轻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他也在我额头上吻了一吻,搂着我的腰,笑着说:「照,如果我们能再过一次这样的晚上,你想,应该是什麽样的景况?」

我靠在他的肩头上,甜甜的笑着:「只有两种可能。」

他显然懂了我的意思:「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们闭着眼睛,在手中写下自己的答案。」我开玩笑的说:「你看太多啦?」

他对我笑了一笑,便闭上了眼,在他手上写字,我也照做了。写完後,张开双眼,我手上的是「我嫁给你」,小央手上的是「我娶了你」。我们俩相视而笑,又拿起茶盏大口喝下,异口同声的说:「好茶!」

我和他又坐下喝了几盏茶,东拉西扯的谈天说地,一直不感到疲倦。我劝他早点回家,他却还有些依依不舍:「再聊一下也不要紧的。」我只得顺了他。

想不到,老天真的会忌妒人,居然在这时下起了大雨。他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踩上栏杆,回头向我道:「晚安,照。这还给你啦!」说完,朝我丢来一包袱的东西,便跳入雨雾中,不见了踪迹。

我打开包袱,里头是一件折好的长衫,正是我下午借给他穿的。拿起来闻了闻,隐隐约约还感觉得到有他的气息,我紧紧拥住了长衫,深怕掉了。

回头看看yan台的那张咖啡桌,还有那两杯没喝完的碧螺春。我拿起小央的那杯,将它靠在脸颊上,感受他手心的余温。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今世今生,下定决心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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