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盯着桌子。
沈勿归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移向桌子。
原本光滑的木桌上被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像纯白暖和的毛毯。
“在看什么……”
沈勿归的话还没说完,绛把手从衣袖里探出来,伸出指尖按在桌子上,然后一点点用指尖抹去桌上的雪花,直到画出一道熟悉的划痕。
而划痕印出来的字分明是——
“复青。”
绛低头缓缓说:“松夷山下住着这个人,他说有一天我要回去的话,第一时间去找他。”
他的话和沈勿归当初跟他说的几乎一摸一样。
“他会替我想办法。”
小气鬼
等火炉全部从院子里搬进来,临家让小二往炉子里添够煤炭,喷出暖洋洋的热气,烘得整个大堂如夏天一般。
绛抱着兔子进去没一会,鼻尖就渗出些许热汗,不作声脱掉外面罩着的衣服。
沈勿归找掌柜要了些吃食,回来见他身上穿的衣服单薄,第一时间去摸他底下的手。
并且问出了第三遍冷不冷。
绛没有立马答,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沈勿归手掌心一空,难捱地抓了抓。
绛又说:“不冷,很暖和,不用那么担心我。”
他能察觉到沈勿归从宫中出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瓷娃娃,生怕怕磕着碰着,冷着冻着,捧在手掌心都不足为过。
绛松开了抓着兔子的手,扭头注视沈勿归,好一会扯开笑容,后来实在是僵硬便不再笑。
他转回去,嘴里说:“我很怕死,娘亲没了我还是要回松夷,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所以,做你自己的事好吗?”
是沈勿归太小心吗?他扪心自问,从进入这个诡异的迷境,从见到棺材上坐着的绛开始,他的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是具体在哪里开始的,他也没法细究。或许是在绛柔和的眼眸中,说常恩泽和自己一样,等在这里是为了救心上人;或许也是在他第一次落泪,告诉沈勿归他永远不会对他动手的时候。
或许更早,早到第一次看到绛端坐在棺材回望的时候,一如视频里的模样,他清清冷冷,又满含爱意。
从始至终,都是沈勿归太担心了。因为他动心,把他放在第一位,放在心尖上,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和伤害,所以他战战兢兢。
可绛几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什么东西没遇到过,他会害怕吗?
其实不会,他已经习惯一个人去消化了。
是沈勿归太珍重,因为他太爱。
“你嫌弃我了?”
沈勿归忽然低声说,脸色差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