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就在某个有着东方色彩的绮丽游行之中。
那时她就站在道路一旁的吊脚楼上,望着底下上百花车驶过。天空是金色的,将晚不晚。用木头与纸张所糊出的巨兽们在霓虹灯与灯笼所照出的那一条相比天空更为明亮的大道里穿梭,沸腾的人群穿着他们的民族服饰围绕于那些庞然大物的两侧,咏唱着讚颂生命的歌。
窗子上,平台上,被砖瓦所覆盖的屋顶上,到处都挤满了人。只有一人没有被那些造访人间的巨兽给勾走心魂,那就是站在她身旁的杜芢。她只是低头思索着什么,嘴里偶尔嘀咕着几句荀安听不懂的算式,她总是如此,被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触及灵感,然后就沉浸于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再听闻窗外之事。
荀安为她身旁人的这份特殊而感到沾沾自喜,她就这样望向杜芢,杜芢望着地面,而她望着杜芢。她想到了语言,想到了文字,想到了诗,她想要写诗。只可惜她的那点文化修养终究还是死在了学校里,她现在敢写演讲稿却不敢写诗,写诗她不提笔也忘字。
于是她撩起了眼前人一侧的头髮,偷袭式地吻向她的唇角。
她假设人与人之间微生物的接触能够引渡她脑子里那点组不成实体的诗意,尽管她明明知道这是梦,梦里没有微生物。
三,二,一,烟花绽放于天际。
三,二,一,梦醒。
“醒来吧。”
“现在,清醒。”
荀安于天台上猛地抬头,喘着气拂去了自己头顶上的那几滴汗珠。回忆结束,她又回到了现在的这个越靠近中心越会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压力,所以需要不断适应的诡异世界里。
她转头看向了身旁掐着秒表的杜芢,真想告诉她下次别用这个词提醒她时间到了成不,怪吓人的。她差点以为自己真要被叫醒,然后迎来人生的大结局。
很明显杜芢也已经理解到了她的不适,“没事吧?”她用手心手背都碰了碰荀安的额头,“我是不是不该那么突然地提醒你?”她显得有点沮丧,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不,没什么。”荀安握住了她的手,把它放了下来,“我只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原来真的过了快六年了啊,我们这都第几个世界了?”
“什么六年?”杜芢歪了一歪头,“不是过了快十六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