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咚的一声闷响入耳,随即便是泣不成声的抽噎,文昭的五官扭曲,满眼皆是苦涩。
你站在什么立场与朕讨饶?朕为何要顺了你的请求?文昭阖眸一叹,拳面的骨节尽皆发白。
云葳近乎绝望地闭了眼,不再抱有半分侥幸,在皇权与君臣关系之下,私情果然只如朝露般虚妄,是锦上添花的浪漫,却绝非权势威严权衡下的悲悯。
她强撑着心神平复呜咽,缓了半晌,才妥协低语:
陛下问什么,罪臣答什么。事是罪臣一人筹谋,一人犯下的,与旁人无干。毒药是罪臣带去云府的,无人知情。
怎么杀的?他们四个大活人死得整整齐齐,闷声不吭不反抗,你好大的能耐。
文昭听着云葳一声声口称罪臣,忍着心底的阵阵抽痛,急切地追问。
不难,虽是毒药,却无痛苦。问斩与服毒,哪一个更体面,他们自拎得清。无需罪臣动手,也无需多费口舌,三两句话便解决了。云葳前所未有的轻松,不必瞻前顾后,话说得格外干脆。
文昭听懂了,云葳给府中人送了毒药,他们为让自己死得体面安生,服毒自尽,来逃避未知的劫数。
文昭不得不承认,云葳胆大包天,却做了个对云府最有利的决断,这么一闹,人命都没了,她的确不好再开棺鞭尸,往死人身上加罪。
良久的沉默,烛台的火苗愈发长了,飘飘忽忽的透着些许诡谲。
朕说与你的话,你从未信过。
文昭很累,索性以手撑地,斜坐在地板上:
你现下这副坦然模样,好似看开了一切,可是觉得朕会将你法办了去?朕答应护着你,怎就不听?朕说过云府罪责与你无关,你还大包大揽,主动往他们身上靠。
云葳愣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似又被文昭诈了一通。
臣非是不信,君臣有别,云家若问罪谋逆,您护不住臣。您有意,百官也不会让您如愿。陛下,臣终究与云家脱不开干系。他们不在乎臣,臣也恨他们,但外人眼里,臣与他们是一家人。
云家给臣性命,养臣数载是事实,臣母与幼妹和他们有感情牵绊,也是事实。让臣看云家百余口上断头台,被世人唾骂,臣便也无颜再苟活于世。臣徇私了,负了您的信任,所以您如何发落,臣都该受着,绝无怨言。
文昭缄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