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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这些事,当时我幷不知道。」林双鹤伸手拂去落在身上的一片雪花,后来祖父在为太后娘娘治病时,太后娘娘说出。祖父这才告诉我,这些年朝中各处又有隻言碎语,拼凑在一起,也就有了事情原本的轮廓。」

「肖都督没有主动告诉你这些吗?」禾晏问。她记得,贤昌馆进学的时候,肖珏与林双鹤,还有一位少年三人交好的很,肖珏当时处在困难时候,当会与好友说明难处。

「实话说,这几年,我与他见面也不过几次。」林双鹤摇头,「偶尔几次写信来找我,也都是借钱。」

「借钱?」

「没想到吧。」林双鹤说到此处,语气轻鬆了些,「肖家原本的银子,在光武将军出事的时候已经被收缴。头两年他带兵南蛮时候,物资亦不丰厚,肖家大哥又为官清廉,他舍不得压榨自己大哥,就来找我。我们林家药铺遍布大魏,京中又多受贵人女子喜爱,日进斗金,他便拿我当他爹,给他钱零用。」

禾晏:「……」

「虽然这些年他胜仗打了不少,无论是战利品,还是赏赐都得了许多,不过比起当初我借他的那些,还是不够。」林双鹤笑了笑,「当然,我很大方,他若是还不起,也就罢了。」

禾晏:「……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林双鹤谦虚的摆手:「过奖过奖。所以这一次肖珏主动给我来信,要我来凉州,我也很意外。」

「是都督主动找林大夫来凉州的?」禾晏奇道。

「不错,信上说他有位心腹眼睛受了伤,要我前来医治。我还以为是飞奴赤乌受伤了,等路走到一半,这边又来信说那人眼睛好了,我既不能中途折返,听闻他在庆南,索性半道改路去了庆南与他会和,顺带也就跟着来凉州卫,瞧瞧他现在住的地方。」

禾晏有些意外。

肖珏信上说「眼睛受了伤的心腹」,想来就是她,她当时被孙祥福宴上的刺客所伤,不过很快就察觉幷无大碍,但当时的她幷不知道,肖珏已经让人请林双鹤过来给她瞧病。

虽然林双鹤隻瞧女子,但林清潭的孙子,一手医术还是出神入化,无人敢轻视。

这人,倒也没有嘴上说的那般无情。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禾晏的门前。

「喏,」林双鹤将手中的氅衣递给禾晏,「这个,你拿给他吧。」

禾晏:「……为何是我?」

林双鹤想了想:「因为此刻的肖怀瑾,定然心情不会太好,我前去凑热闹,未免会被駡。你就不同了,」他凑近禾晏,低声道:「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前去,多少他也会收着脾气,不会给你难堪。」

禾晏扯了扯嘴角:「林大夫难道认为,肖都督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吗?」

而且想来她在肖珏心中的模样,与「可爱乖巧」一个字都沾不上边。

「是,怎么不是。」林双鹤笑眯眯的看她,一边轻轻将她往屋里推,「他发现你的身份,没有第一时间将你赶出凉州卫,就证明对你还不错。去吧,小心点,别摔着了。」

禾晏:「等等!」

「我明日再来看你。」

禾晏被推进了自己的屋子。

门在身后被关上了,屋子里倒是空荡荡的。方才程鲤素与宋陶陶送过来的吃食犹在床边,禾晏拄着棍子走过去,在塌上坐下来。

黑色氅衣就在手边,禾晏望向中虚门的另一头,不知道肖珏此刻在不在?

在的话,就这样给他送过去……是不是有些尴尬?

……

窗户开着,盐粒似的雪顺着风飘进了屋里。

年轻的都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雪。

地牢里,雷候的话在耳边响起。

雪越来越大,几乎要迷住人的眼睛,他眸中的光渐渐沉寂下去。

幼时在山中随高士习武学经,下山之前先生跟他说:「你将会走上一条非常艰难的路。你必须要一个人走下去,不可回头。」

他那时年少,幷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直到命运的巨浪轰然打来,将载着少年期许的船隻掀翻,在海中孤身沉浮之时,恍然醒悟。

原来如此。

肖仲武只有两个儿子,肖璟如白璧无瑕,光风霁月,如何能参与这样的事?他们之中,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走上这条路,背负杀孽、误解、駡名和孤独,不如就让他来。

他无所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幷不在乎误解,也不害怕质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从何而谈失去。

只是……

只是这样的雪天,未免也太冷。

「吱——」

有什么声音在身后响起。

肖珏回头,自屋中的虚门后,伸出了一个脑袋。禾晏拄着棍子吃力的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他的氅衣。

「抱歉,」少年诚恳道:「我刚敲了门,你没有回应,所以我就……」

肖珏:「所以你就撬了锁不请自入?」

禾晏不好意思道:「别生气嘛,都是邻居。」她打了个喷嚏,「阿嚏——怎么没关窗,好冷。」

「都是邻居」这种话,她是如何能这般坦然的说出口的?肖珏懒得理她,将窗户掩上了。

禾晏也很委屈,她在旁边敲了老半天门,肖珏也没搭理她。她还以为肖珏不在,想着正好,免得撞上了肖珏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如就趁此机会偷偷把锁撬开,溜进去放了氅衣就走,省的见了面还要想着如何安慰他。

结果这人根本就在屋里,那还不理人,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都督,你的氅衣。」禾晏把衣裳递给他。

肖珏看了她一眼:「放塌上就行了。」

禾晏「哦」了一声,给他放在塌上,自己在屋中的凳子上坐下来。见这人还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估摸着他还在为雷候地牢里说的话难受,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她在抚越军的那些年,幷不知道原来肖珏也这般艰难。若是她就罢了,禾晏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但若这种事落在肖珏身上,便觉得上天太过残忍。

原来老天爷也不是肖珏亲爹,给予了什么,就要拿走相对的什么。甚至还是个奸商,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她便没话找话:「都督,我看你这件氅衣,真的好漂亮!在哪里买的,多少银子?」

肖珏道:「宫里御赐的。」

禾晏:「……」

这人摆明瞭就不想跟她多说,才故意把话说的让人接不上。禾晏踌躇着要不要走,想到当初肖珏在她受伤时候给她鸳鸯壶的药,心中嘆了口气。

她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今肖珏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就这么走了,未免不够义气。

「都督,我腰上的伤口好疼,」禾晏换了个话头,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别的事情上来,「日后不会留下遗症吧?」

「疼?」肖珏在桌前坐下,不咸不淡的开口:「我看你还能下床四处游走,应当问题不大。」

禾晏:「……」

她道:「都督,你不能把对雷候的不满发在我身上啊。」

这人现在就是个炮仗,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肖珏翻起面前的书页,头也未回:「你想多了。」

禾晏瞅着他,应当是凉州卫送来的关于日达木子突袭,卫所的伤亡人数。他就坐在桌前仔细翻阅。

肖珏也挺不容易的。

禾晏心里想,他先去庆南,带着南府兵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率军将日达木子的兵剿灭,再安顿伤亡兵士。接着去审问雷候,完了被雷候刺几句,现在还回来继续看军文,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禾晏受了伤,好歹也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这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

可当年在贤昌馆的时候,他是最喜欢躲懒的。所以连肖珏也躲不过么?

他的背影永远挺拔如树,好像永远不会累,但其实也会累的吧。

禾晏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道:「都督,雷候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没有听到肖珏的回答,禾晏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的道:「他本就是敌人,当然看你生气最高兴了。那些话都是故意来气你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挨駡,他也駡过我,呃,駡我娘娘腔。」禾晏又开始胡诌,「还駡我身有隐疾,未婚妻迟早跟人跑了,孤家寡人,以后沦落到城东买豆腐还没人买的份儿。」

这安慰,实在蹩脚的厉害。禾晏说完,自己都觉得很不用心。可又怎么办呢?她其实很少被人安慰,是以,也不太会安慰别人。

有些事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决定。外人不能理解,独自背负一切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她曾真切的体会过。

所以,也很能理解肖珏的感受。

肖珏仍然懒得搭理她,目光没有从眼前的军文上移开过。

禾晏站起身,拄着棍子,费力的走到他身边,右手握成拳,落在他的桌上。

「送你个东西。」她道:「我走了。」

她又慢慢的拖着步子走回自己的房间,把中门关上了。

禾晏走后,肖珏的动作停下,看向桌上。

她刚刚手心覆住的地方,躺着一隻芝麻南糖。

看起来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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