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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一寸灰

 

那画上画的是一棵开的枝繁叶茂的桃花树,那一树桃花开的灿烂而浓烈,而那桃花树上坐着一个一身红白衣衫的男人,那男人生的风流俊美,一手拿着金扇,一手在提着酒坛往口中灌去,似有浓烈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也毫不在意,那双乌黑精致的眉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春情,那潋滟春情仿佛让春花秋月都在他的眸中失了颜色。

而最让金朝雾震惊的是,这男人的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

不过,他一眼就能看看出来画中人并不是自己,那画上的男子眼眸里含着他从未有过的张扬恣意,浪荡潇洒,他的唇角边的笑容即风流多情,而又玩世不恭,还带着些许轻浮之色,仿佛这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场儿戏,仿佛他生来便是要游戏人间的。

“子衿,子衿……”

那画上人似乎突然开了口,那声音格外低沉动听,满含深情,一句一句,一声一声,每一个词都是在念着他的名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子衿,青子衿……快上来陪我饮酒啊~~”

“子衿,你尝尝这西湖醋鱼,果然是汤汁鲜美,我已经把刺都给你剔出来了,快尝尝……”

“子衿,你莫要修什么仙了,就和我在这桃花林里日日饮酒作诗,岂不是更加快活自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子衿,子衿……”

原本晴朗的声音渐渐的痛苦了起来,宛若喝醉的人在子夜里呢喃自语,

“子衿,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付出一切……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多为我停留一刻……”、

“子衿,你为何这么狠心……”

“你一定要走?!”

渐渐的,那声音又变得很冷,心灰意冷,燃成灰烬的感情,仿佛再没有一丝波澜。

“你当真不肯留下……”

“好,罢了……他日,莫忘一杯黄土祭故人”

“青子衿,若有来生,我希望我们永不相见……”

“子衿,”

“子衿”

“子衿,”

那名字纷纷迭迭的此起彼伏,在金朝雾的耳边起伏不休,那声音像是一根根毒刺扎进他的耳朵,振聋发聩,头痛不已,他近乎发疯似的将柜子上的画全都打开,每一张都是画了一半的人,只有半张脸和一双眼睛,和金朝雾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同风采的眸子,只是不知何故每一张都画到一半便画不下去了一般没了下文。

不需多时,金朝雾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画卷,那地上的一双双眼睛,就那么默不作声的看着金朝雾,直看的金朝雾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倒流一般,身子一阵阵的发冷,他就那么僵站了许久,一直到日暮低垂,他脸上突然露出极为古怪的笑容,脸上苍白的骇人,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翌日下午,

金朝雾正在书房中翻阅古籍,突然房门被来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那本站在一边连连打着瞌睡的管家阿浓冷不防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忍不住挺直了腰板皱眉大声道,

“喂!我说青公子!这可是苑主的书房,你怎么不敲门就硬闯啊!”

“你们进我房间时也未曾打过招呼”青子衿冷冷清清的说道。

“这……这……”阿侬一时语塞,他心虚的朝金朝雾瞥了去,却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怒意,反而还扬着唇,脸上挂着浓浓笑意,

“青公子,有何指教?”

阿侬不敢相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吗?苑主竟然对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笑脸相迎,在他的记忆中,这个青子衿来到栖霞云苑那一日起,自家主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怎么今日竟然会笑了起来。

不,不对,苑主这脸上的笑容……这种笑容,他在栖霞云苑十几年来只见过两次,每一次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那看似和煦明朗的眸子在众人看不见的暗影处危险的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隐忍待发。

他暗了暗咽了咽口水,又朝着青子衿看过去,忍不住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我的画呢!”&esp;青子衿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冷着那张清绝如画的面容,冷冷问道。

“画?什么画?”金朝雾假装不明的问道。

“……”

“哦,我倒是想起了,是那副桃花图……呵呵,那幅画啊……”&esp;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看着青子衿那冰冷的面容若有若现的在意紧张之色,扬了扬唇,目光深邃的挑着眉头,轻飘飘道,

“烧了”

“你说什么?!”&esp;似是有一阵寒风挂过,阿侬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见青子衿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金朝雾身前,莹润如玉的手指紧紧扯着金朝雾的衣襟,眉眼间已含薄怒,

“没听清么,那我便再说一次”金朝雾眸子乌黑昏沉如墨。凑近青子衿的耳边,冷冷扬唇,那声音明明若琴音一般悠扬悦耳、高荡起伏,吐出的话语似乎在刻意刺激着眼前之人的每一根神经,,“那幅画我烧了,烧成灰烬,一丝残灰都没有留下”

感觉到对面这张倾世容颜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僵硬冰寒,金朝雾不以为意的看着他,扬起弧形好看的唇,似是挑衅,又似是不以为然:“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烧了我书房的画,就不准我烧你的画么……”

金朝雾的话音还没落下,四周似乎有一道寒风呼啸而过,一丝白光闪过,那把寒森森的冰刃已猛然架子他那优雅的脖颈上,

“苑主!”阿浓惊讶的高声叫道叫道,“青、青子衿!你好大胆子!!你,你怎么敢跟苑主动手!快住手!”

恰巧婳儿也正从书房外路过,听到争执之声,也好奇走了过来,然而见到眼前之景,不由也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拽着青子衿的衣袖道,

“青叔叔!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里没你的事”青子衿瞟了一眼杏婳儿,凉声道。

金朝雾却是坦然自若的冷笑了一声,目光比青子衿架在他脖颈上的雪刃还要冰寒几分,风流英俊的面容上尽是嘲弄之意,漫不经心的道,:“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们以为他真的忍心杀我么,杀了我……他怎么再对着我这张脸……缅怀故人啊?!!”

缅怀故人。。。那四个字刻意说的很重,就像是一声炸雷在青子衿的耳边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青子衿身子猛然一僵,脸色有些发白,冰冷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时蕴含了死寂般的气息,清绝如画的面容仿佛被寒冰冻住,,

也许是心神紊乱,那雪刃不受控制的在那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鲜红的血立即蜿蜒流了出来,滴滴哒哒落在了那件极为华贵的衣衫上。

“苑主!!”阿侬和杏婳儿忍不住同时担忧叫道。

然而金朝雾却似是没有听到,他只是黑眸直勾勾的看着青子衿,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火焰丛生,燃烧着浓浓怒色,他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的都被青子衿愚弄了,原来他的直觉没有错,眼前这男人只不过当他是一件赝品,一件替代品,他对自己的一切,或喜或悲的神色,都源自于对另外一个人,那目光似乎每次都想硬生生的凿穿他,将另一个人唤出来。

金朝雾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如何怒不可遏,难以控制的怒不可遏,他似乎在疯狂嫉妒着什么,是那副画中的男人么,是因为那画中的男人有着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无所顾虑的轻松自在,洒脱悠闲,还是因为这个男人被青子衿如此惦念,念念不忘到需要找一个替身来寄托思念?

他按捺着心中的种种情绪,只将它归结为自己被欺骗了,被愚弄了愤怒不已,青子衿从一开始就在计划一切,一切都是按着他的计划,而自己却是从头到尾像是一个傻瓜一般被他绕的团团转。

“青子衿!你给我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金朝雾昂着头又朝着青子衿走近了一步,那雪刃便又在他颈间的肌肤处深了一寸,更多的血淋漓洒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青子衿,漆黑目色斩钉截铁似的坚定,

|“我是坐拥良田千亩,家财万贯的栖霞云苑第七代苑主金朝雾,而我心之所钟唯有一人,他就是卷云舒,今生今世,我只爱他一人,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也不别再妄想从我身上看到任何人的影子!你……清楚了么?”

青子衿默然良久,微微垂落的清寒眼眸若下着濛濛细雨,似是什么都听清楚了,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又过了许久,那把雪刃才缓缓从他脖颈间挪开,那双莹润如玉的眸子里雾气弥漫,令人看不清楚,只是脸上一片死灰之色,他突而扯了下唇,微微抬起那波光潋滟的眸子,依稀是在凉笑,

“苑主字字铿锵有力,我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地契,便似是有一阵风吹过,那地契便飘飘荡荡的飘到了那张石桌上,他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去,若失了魂似的朝着苑外走去,

“青叔叔!你要离开这里么,你要去哪?”婳儿不放心的追在他身后,焦急叫道。

青子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杏婳儿只觉得他的手心冰凉至极,宛若冰石一般,“若是有了你娘亲的信息,我会传信给你,……总有些事情,你要学会独自面对,学着像你娘亲一样坚强……”

“青叔叔……”婳儿委屈的咬着唇,不舍的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金朝雾看雷那一身清冷的青色,幽幽缥缈的消失在庭院外,清朗目色暗暗一闪,须臾,脸色又黑沉了下来,大声甩了句“走便走!以为谁还会跪着求你留下来不成!”&esp;,说罢回身进了书房,‘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房门。

ps:我突然好想韶华年……韶哥哥……

哎呀,自己吃自己的醋可还行啊?金苑主?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傲娇攻!!!!

我家小婳儿最近要被虐的有些惨烈,不过不痛苦怎么能重生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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