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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主一定哪里坏掉了为什么对着他都能硬起来呀?

 

看着纯净的蓝眼睛,伊恩犹豫地应了一声。

可是下一次见面,他就是要刷仇恨值的坏人了。

统共适应了一年时间,伊恩终于成功进入角色,和原主达成了六七成的相似度。摔东西勉强可以,只要他不知道花瓶珠宝的价值,他就可以当作这是一金币八十个批发来的赝品。

作为国家的十二支原始贵族之一,艾勒伯爵可以说是整个国家最富有的人之一,深得国王的器重与信任。

简单来说就是钱多任性。孩子爱摔东西就让他摔吧,也不是摔不起。这一年孩子突然转了性子,有时候摔完了还会说对不起,简直像是天使一样乖巧可爱。

十岁的伊恩在长期的恳求撒娇耍无赖之下,总算获得轻装出门的权利,仆从和侍卫不用从街东边挤到西边,所有人都要为他让路了。

然而镶金的马车依然和朴素的街道格格不入,人们光是看到就知道这是来自贵族的马车,自然会低着头躲远点,免得剐蹭冲撞到大人物,最后又是他们平民遭殃。

马车到达广场的中央时,车夫叫停马匹,后方的一辆稍显朴素的马车也随之停下。前面的车门旁很快围上几个仆从,恭敬地引着车上的人下车。

一截穿着小腿袜的纤细小腿探出马车,紧接着,手工制作的小皮鞋踩上布满脏污的地面。

空气中飘着一股难忍的恶臭,大概是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伊恩皱着眉头,朝身边伸出手,马上有侍女给他递上熏过香的手帕。他将手帕搭在鼻尖,仰着脸看向高大的十字架。

银质的十字架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寒光,而十字架的正中央是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了。一枚铁钉将它固定在十字架正中央,正好从额头贯穿过去,整张脸都是干涸的血迹和被圣水烧焦的痕迹。脖颈的切口不太整齐,大概是被不太熟练的刽子手斩首的,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增加受刑者的痛苦。在十字架的边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钉着一张羊皮纸,“这就是与恶魔为伍的下场”。

伊恩的眼神一凝。处刑的时候,泽菲尔在现场吗?他亲自看到父亲断头了吗?

这十字架被牧师和法师附魔过,光是在边上站上十几秒,属于魅魔的身体就生出一阵烧灼般的不适感。他拧着眉头后退一步,把眼神从那颗脑袋上挪开,生理心理都开始犯恶心。

男主的爹死得挺惨,也不知道男主怎么样了。定位显示男主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可能是躲在哪个巷子里了……

今天不捡男主更待何时!他爹正好是被行刑示众的第二天,他家的所有财产也都充公,应该只有他因为年幼没有被追究责任才对。

为什么不在处刑当天就出门捞人,当然是因为伊恩的伯爵爹不让孩子看这种晦气东西,生怕他染上什么病气。

虽然就算他爹不让他看,他也一样会去找男主就是了。

唉,等他成为正式员工,第一件事就是薅一个能智能对话的ai系统,这样就能实时报点了,哪儿还要对着垃圾导航一点点摸索过去。

伊恩用手帕牢牢捂着鼻子,顺着广场周围溜达,一个个巷子找进去,时不时看一眼导航,被动来动去的定位弄得满头雾水。

见鬼了,男主到底藏在哪里?这是系统抽风了吗?男主总不能是会闪现吧?

马车在原地待命,一众仆从谨慎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病弱的小少爷因为吹了风或者看了那颗脑袋当场昏倒,回去还要迎接伯爵大人的怒火。

溜达到第五个巷口,伊恩终于看见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心口不由得一松。他大步跑过去,提高音量喊道:“喂!”

泽菲尔一颤,缓慢地抬头,盯着向他跑来的人影。瞳孔缓慢聚焦,黯淡的蓝眼睛仿佛被点燃的余烬,瞬间绽开无比明亮的神采。

是天使……天使叫他等着的,他也乖乖等着了,没有和母亲一样自尽。他坚持住了,是天使……来接他回去了……

他有三四天几乎滴水未进,此时已经虚弱到极点。这几日只能依靠翻垃圾桶度日,和街边的野狗抢食,此时又是一副落魄到极点的流浪汉模样,脏到自己都嫌弃。怎么总是这种时候碰到天使呢?

鞋跟接触地面,“哒哒哒”的脆响回荡在巷中,小皮鞋在他面前停下了。

“喂,你!”

他扶着地面,试图站起身,可实在太虚弱的身体只能让他“扑通”一声,跌着跪坐在伊恩身前。

伊恩被吓得一蹦,到嘴边的台词都咽回去了,感觉自己阳寿锐减几年。他抽了抽眉毛,重新憋起气势,用十岁小朋友最凶狠的声音道:“你跟我回去。”

“您……”

“以后我就是你主人,你就是我养的狗,知道吗?”

高傲的小少爷的声音又凶又软,和发威的小浣熊似的,不仅没有任何威压,反而还因为稚嫩的童声显出几分娇纵的可爱。

泽菲尔一愣神,抬头看向面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价格不菲的穿着,白嫩的脸蛋,俯视的眼神,还有傲慢的话语。

……难道他看错了吗?这不是天使,只是一个灵魂相似的人类?可他此前从未见过任何人类拥有这样明亮的灵魂。

虽然年纪看起来并不相同,但是天使为什么和这人类有那么相似的脸?

“少爷,老爷会反对的……”

“不可能!我连在路上捡条狗你们都要管吗?”

侍女略带嫌弃地看了地上的小男孩一眼:“可是这孩子……您不知他的底细,不能这样随意地带他回去……”

“有什么不能的?我就要他!他长得好看不行吗!”伊恩气得嘴一扁就要掉眼泪,“我买玩具的时候父亲从来不拦着我,你们又是什么身份,敢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他一掉眼泪,所有仆人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谁知道他会不会哭出个好歹。

一阵熟练的连招下来,小少爷气得开始猛烈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副要当场昏倒的模样,成功让众人阵脚大乱,最后顺利达成目标。

在侍从们手忙脚乱的簇拥中,男孩气息不匀地捂着胸口,湿润的绿眸噙着许多咳出的泪花,楚楚可怜的表情引人疼惜。然而,那双眼中隐蔽地透出一点狡黠的笑意。

天才如伊恩,完美拿捏仆人们最怕的事情。效果很好,就是有点废命。

回马车的路上,他脸上还攀着咳出的红晕,用手帕捂着脸走在第一个,后面跟着两个近身侍女和几个侍卫,最后则是步伐虚浮的泽菲尔。

伊恩心里有些发怵,频频回头看向男主。对方一直低着头,破旧的斗篷遮盖住半张脸,看不出他状态如何。

但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肯定累得半死,走路都要左脚踩右脚了。

“你,把他抱着走。我的玩具要带回去好好洗干净,你们别让他连我家都回不去。”

最后的侍卫领命,如同扛麻袋一般将泽菲尔扛在肩上,坚硬的盔甲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男主硌出内伤。

泽菲尔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者已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全程一言不发,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动作。

伊恩担忧地偷偷往后瞥,感觉好像再帮男主说话就要ooc了。

终于上了马车,他转头看向窗外,被斗篷包裹的瘦小人影还在侍卫的肩上垂着,像一袋失去生命的货物。

倒霉孩子,才十二岁就遭这么大罪。

“把他放到我车上来。”说完,伊恩猝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找补道,“不准丢在座位上!弄脏地毯就算了,不准弄脏我的坐垫。”

“是。”

话音刚落,像丢一袋南瓜似的,男主“啪”的一声被丢到柔软的地毯上,吃痛地蜷缩起来。

伊恩的手指下意识一动,险些没抑制住搀扶的冲动。他蹙眉盯着地上的男孩,慢慢坐回座位上。

好悬好悬,在下人面前刷了那么久的恶毒人设,差点被一句话搞崩了……

确认主人坐稳后,车夫挥鞭,马车开始行进。

回城堡的路上,泽菲尔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保持原来的姿势蜷在地毯上,不知是否还有意识。他身上确实很脏,将白色的绵羊毛地毯染得灰扑扑的。

伊恩心下担忧,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脸,食不知味地吃了几颗葡萄。

已经等了这么久还没动静,别是真的晕过去了吧?是生了什么病吗?

“……醒着吗?”

泽菲尔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还好吗?”

“咳、咳……”

原来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也是,他肯定一直过得很糟糕,这几天也缺衣少食的,整个人明明比自己大两岁,但是体型还不一定有病弱的小少爷大。

伊恩思索片刻,趁着马车的一个小颠簸,趁机把一盘子葡萄全都撒在地上。紫色的饱满水果四散滚落,狭小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弹跳着落了泽菲尔半身。

把盘子放回桌上,他欲盖弥彰地一声咳嗽,用只有车厢内听得到的音量抱怨道:“怎么搞的!我的葡萄都撒了。”

马车又是一次颠簸,污浊的手指被一颗葡萄撞上。

这还不吃,还要他怎么明示才好!他现在除了葡萄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了呀。

“吃呀,掉在地上给你吃不是正好吗?甜得很,给你吃都是便宜你了。”

在他的一通努力操作下,泽菲尔缓缓地睁开眼,虚弱地咳了两声。当视线聚焦在那一地葡萄上时,浑浊的眼神一亮,一把抓住手边的葡萄,狼吞虎咽塞进自己嘴里。

然后被饱满的果肉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

听着他的动静,伊恩的眉毛都快打结了,小脸皱成一团,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太不省心了吧!吃个葡萄都能咳!

咳了几声过后,泽菲尔艰难地顺过气,一双湿润的眼睛盈着水光。他从最贴身的衣袋里小心地拿出一张崭新的手帕,然后抬头看向伊恩,眼中满含着希冀。即便整张脸脏兮兮的,一双蓝眼睛还是惊人的漂亮。

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手帕上时,伊恩不由得一愣,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有的人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心里早就冷汗直冒。

男主为什么还留着这东西啊!!他当初给了男主以后就后悔了好久,转念一想上面还好没有家徽,否则真的很难收场。

他干咳一声,抱着手臂抬起下巴,心里有多心虚,嘴上的话就有多狠。

“葡萄赏你了,吃慢点。你如果呛到出什么事,我可不管你会怎么样,马上喊人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留下泽菲尔废了伊恩好些功夫,但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宠爱孩子的伯爵什么都干得出来。在反复进行灌圣水驱魔和黑暗属性检查以后,泽菲尔总算达标,被伯爵认可是没有被恶魔侵蚀的存在。

伊恩不敢说话,但是他好想告诉他爹这可是以后的十二圣骑士之首,根本轮不到恶魔沾边。

既然泽菲尔他爹已经分头行动了,那么再沿用原先的姓氏也不合适,于是他改姓了母亲原本的姓氏阿尔图瓦赫。

如此一套操作下来,将他算作是普通被收留的侍童就好,以后还是有机会提一提他的位置的,也可以给男主更平稳一些的上升机会。原先的轨迹太黑暗了,感觉成长为善良的圣子反而是困难的任务。

留男主在身边当下人,提供一些帮助的恩情,那不是又好刷仇恨又不至于被一刀砍了,伊恩还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小天才。

人是伊恩捡回来的,为了避嫌,在安顿好泽菲尔以后,他刻意等了小半个月才去查看男主的近况。

午休过后,他偷偷摸摸地溜到城堡西侧下人和侍童们居住的区域,然后扒着门框往里看去。一间房有三个床位,左边的两个勉强算是不乱,被推到右边角落的那一个无比干净整洁。

或者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被丢光了,只剩个枕头。

伊恩当场拳头硬了。

在这个世界,小贵族们时常会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大贵族手下做侍童,接受武艺和礼仪的精英教育,也要侍奉领主一家。有的孩子会被大贵族亲手封为骑士,留在领地接受任命;也有的会选择告别领主,回到自己家去,就像是学成毕业一样。

泽菲尔的室友们都是贵族,可想而知更改姓氏的泽菲尔会过得有多凄惨,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会被所有孩子看不起。

太过分了吧!明明泽菲尔只拿了一些侍童标配的基础补给,这都要抢吗?明明应该落在伊恩身上的仇恨值,简直都要被他的室友和同期们刷完了。

这就是男主吗,到哪里都躲不开被霸凌的命运?

伊恩摸着下巴想了想,总觉得他得做点什么,至少要让泽菲尔先避免被他以外的人欺负,至少他下手肯定比其他小孩有轻重。要是中心人物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霸凌出什么毛病,那可是大岔子,任务能不能继续都是个问题。

……

训练场中,新一期的侍童们正在进行武艺训练。负责训练的是伯爵手下的骑士长,此时正在侍童们之间游走,纠正他们挥剑的动作。

伊恩踩着一只垫脚的小凳子,双手叠在栏杆上,把下巴垫在胳膊上,百无聊赖地看向下方训练的侍童们。他的目光来回巡梭,从一堆穿着锁子甲的半大少年们身上一一看过去。

其实也好找,岁数相近的侍童们一般会安排对练,所以只需要找到在两人一组中身材矮小的那一个就行了。泽菲尔今年12岁,12岁的那一组应该在……

还没等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男主,骤然之间,下方传来极其响亮令人牙酸的“铮”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咯啦”一声脆响,闹哄哄的对练声霎时间停住了。

伊恩的视线跟着人群投过去,瞳孔一震,迅速从凳子上跳下来,一个踉跄就往训练场跑,把侍女的惊呼甩在身后。

到了训练场,他几乎是连咳带喘奋力挤进人群,险些跌到地上。他跑得太急,乍一停下来头晕眼花,用手帕捂着嘴努力地喘息。顾不上顺气,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视线急切地投向地上。

人群之中,沙土地的训练场上,一柄断掉的锈刃扎在土地中,而穿着明显不合身铠甲的泽菲尔正摔倒在地,手上还握着断剑的剑柄,眼神如同被拔了爪子的狼一般阴沉冰冷。他对面的少年明显比他壮硕了一圈,拿着一把崭新的铁剑洋洋得意地站在原地,挑衅地看着他。

“瞪我做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站起来啊?”

“打得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没名没姓的凭什么来艾勒伯爵名下侍奉?”

“我看到了,他挥剑一点力道都没有。”

“就是,我当初可是挤破了头才进来的,这小子一看就没通过最初始的剑术考核,也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关系户……”

“我听说是少爷亲自捡来的……”

“捡?在哪儿捡的……”

“谁知道,有人看到少爷的侍卫扛着他进来的。”

“真的不是贵族?”

“怎么会有贵族被扛进来……”

“少爷的决定你们也敢随便议论……”

一阵嘈杂的喧嚷声过后,骑士长才从训练场的另一头姗姗来迟。他刚想说什么,一眼就看见在一堆灰扑扑的铠甲中竟有一个身穿浅色礼服的人影。定睛一看后,他骇了一大跳,连忙摘下帽檐行了一礼。

“伊恩少爷,您怎么来这里了?训练场很危险,这群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您应该多带几个侍卫……”

只是听到熟悉的称呼,地上的泽菲尔反应最快,倏地扭头看向伊恩,目光中的敌意完全消散,流露出十足的不可置信,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而后整个人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残破的剑柄落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长官发声,人群瞬间鸦雀无声,绕着伊恩让出一片空地。至于刚才提到过伊恩的那几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此时已经把自己埋进人堆里找不着了。

少年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都听说过领主家里的暴脾气瓷娃娃小少爷,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脸。

虽然脾气坏,但不可否认尚且稚嫩的脸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眼睛此时就算含着怒气也像是明艳的绿宝石,皮肤也是娇养出的雪白细腻,果然是从来不碰刀剑的模样。纤细的膝盖还残留着奔跑后的充血红润,整洁的短裤小腿袜跑得装饰的蕾丝和宝石都乱了,可没人敢在这时候出言提醒他。

伊恩忽略了众人的打量,冷着脸一挥手:“把他扶起来,跟我回去。”然后用手帕再次捂住口鼻,胸口不明显地微抖两下。

看起来说话简短高冷,实际上是气没理顺,再多说两句就要开咳。

等侍女把地上的泽菲尔扶起身,他抱着手臂,盯着那柄断剑看了许久,然后扫视周围一张张恭顺的脸。

“我回头就问泽菲尔,是谁拿他的东西、给他锈剑用。”伊恩越想越生气,蹙着眉头补充道,“我们家是缺你们少你们东西了吗,真是狗胆包天,还偷起东西了,被伯爵知道了你们都得完蛋。还做骑士呢,回家放羊去吧。”

人群鸦雀无声,先前幸灾乐祸的少年们脸上多少产生了几分畏惧和犹豫。

身后,泽菲尔看着他的背影,干裂的嘴唇微张,又缓缓闭上,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

原来是被迫干了一宿别人的活,又只赶上半顿饭,怪不得整个人都虚成这样。男主还在长身体,要是因为没吃饱饭没睡够觉,最后长得还不如他高,那他就算任务完成也会气不过去申请读档重来的!

虽然他至今都在心疼那瓶珍贵的治愈药剂,但是看到男主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不见伤疤,做老父亲的心也放下了。没什么比保护这张未来的帅脸更重要。

思来想去,伊恩还是气得想打拳,缺衣少食的霸凌也太没品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男主怎么能被这种小喽啰用下品的方式欺负,怎么说也得让他这个一号炮灰来吧。

然而看着男主的眼神,他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

“别误会,我就是路过。本来就应该保持公平公正,换谁被给锈剑我都会帮忙的,别想那么多。”

“好的。”

泽菲尔乖巧地看着他,咽下一口牛排。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伊恩耳廓一红,提了点音量:“……别想那么多!!我就是吃不下饭才让你吃剩下的!”

对方恭敬地回答:“知道了,主人。”

伊恩一口葡萄汁喝到一半,险些喷出去。

“……噗、咳咳!你叫我什么??”

“主人。”泽菲尔重复道。

“……”

“您不是想让我做您的狗吗?”他微微偏头,亚麻色的短发翘了翘,“那我不应该称呼您为主人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总觉得好像奇怪的py。

想不到当时口不择言乱说的话居然被记到现在,伊恩长长叹了一口气,体验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语凝噎半晌,他放弃和那双无辜的蓝眸对视,绝望道:“别人怎么叫,你也怎么叫就行了。你又没什么特殊的,别把自己地位放太……太奇怪。”

泽菲尔从善如流应下,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主人。湛蓝的眼睛仿若春日的湖泊,含着十足的驯顺。

伊恩正理着一脑袋乱麻,不过是走上片刻神,半桌子的肉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瞳孔地震,看了看满桌的空盘,又看了一眼正在擦嘴的男主,对方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好吧,看起来下次备菜的量还得再多一些……发育期的小男孩能吃这么多吗?难道他的胃真连着黑洞?

吞肉兽优雅地放下餐巾,疑惑道:“您是还有没处理完的剩菜吗?”

“……没有了。”伊恩顿了顿,突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顿时炸毛,“不是说了是剩菜吗,不是特意给你做的!”

“好的,少爷。”

……

食物之外,当务之急是解决男主的日用品和训练用品。其他侍童都有从家中带的吃穿用度,可喜提抄家的泽菲尔并没有。

突然变成奇怪的娘家人了。

为了防止男主对他的好感过高,伊恩当然不可能自己置办,一切都是由管理侍童的女官来解决的。在裁缝们制作好衣服以后,他先找到女官把贴身衣物拿到手,用蹩脚的针线在内侧缝了一只口袋,口袋中放上了几枚他不常用的宝石和金币,然后交还到女官手中。

侍童的待遇和工资不够理想,为了男主平日出行能不用太节衣缩食,他可真是费尽心思,真正的小天才!

时间一天天过去,泽菲尔已经在艾勒城堡内生活了四年。

得到辛克莱家的庇护,又得到充足的营养后,他的身高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抽条,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比伊恩高了一个头,脸庞和眉眼初见作为世界中心人物的俊帅。在剑术和礼仪的学习上,他也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在评选和比试中甚至得到了伯爵本人的青眼,有望一到成年就被伯爵亲自加冕,成为辛克莱家族的骑士,这可是每个小贵族家的孩子都求之不得的荣耀。

也就是说他终于有资格被任命为伊恩的贴身近侍。

作为未来的伯爵大人,伊恩的身份无比尊贵,身边的侍从除却要会日常的侍奉,还要有精巧的武艺。小少爷的身体就算比过去好些,也还是比常人娇弱的,需要用尽办法保护好这支脆弱的玫瑰,不论是从哪个角度。

日常的侍奉泽菲尔学得极好,虽然他还是侍童的身份,但是在其他侍童打扫庭院、修剪花枝的时候,他已经能简单地替代伊恩的侍女照顾娇贵的小少爷,甚至对众人敬而远之的娇纵坏脾气适应良好,不如说他觉得这也是少爷的可爱之处。

武艺就更不用说了,男主的天赋摆在这里,同年龄的侍童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所有人早就将他看作预备骑士。

正式成为近侍的第一天,伊恩看着他垂下的左手,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托盘,蹙起眉头。

他记得男主是左撇子。

“你怎么了?手崴了?”

泽菲尔右手拿茶壶的动作一顿,很快继续添茶:“……是的,少爷。我的右手也能使用,请不用担心。”

泽菲尔双手都能持剑,力量与稳定性当然没得说,但是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伊恩用指尖点了几下桌面,若有所思。

“帮我把安妮叫回来,你回去休息。”

“少爷,我可以的,我……”

伊恩斜睨他一眼,抬起一点下巴:“你一会儿要是不小心手抖怎么办?你手怎么样倒是和我没关系,把我的杯子打碎你就完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您放心,这点小伤是不影响的,没有什么比照顾您还重要。”

伊恩看也不看他,端起红茶嗅了嗅,同时命令道:“下去。”

……可这是他正式侍奉主人的第一天。

他不甘心地抿嘴,眼神在伊恩身上停留。

下午的阳光落在姣好的侧脸上,卷翘鸦黑的睫毛和被茶水沾湿的粉润唇瓣都被镀上一层暖色,仿若他们见的第一面。那时候的少爷也是这样,浑身沐浴着浅淡柔和的光,漂亮得像落入凡间的天使。

外表和内里一样,都是柔软和瑰丽的存在。

被他灼灼的视线盯得脸颊发痒,伊恩侧过头,祖母绿的圆眼透出明晃晃的疑惑:“看什么?还不走?”

泽菲尔恍然回神,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应了是,行过礼就退下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一位侍女,正是伊恩过去的贴身侍女之一。伊恩和她交代了几句,她转头又出了门,留下他独自慢悠悠地享用下午茶。

等他咽下最后一口茶点,两位侍女一齐进门。

“怎么说?”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女垂着头,恭敬地答道:“掌内务的女官将泽菲尔大人调去东侧二楼的第二间房,和凯希同住。”

伊恩的眉尾一抽,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半夜打架了吧,这人是个固执的大块头,好像一直看不惯男主来着……

不如说其实大多数贵族都看不惯平民逆袭的桥段。在伊恩不知道的时候,相似的事情估计早就发生过无数遍,都被男主自己解决干净了。

就算泽菲尔曾经是贵族,现在是个普通平民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再加上他十六岁就被内定成骑士,长得相貌堂堂又得勋爵喜爱……

好吧,虽然伊恩明明每天对侍童中的佼佼者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还是有人觉得他是在宠爱泽菲尔。

不能理解抖的想法,但尊重。

“让医师去给泽菲尔拿点药,别说是我让的。”伊恩托着腮吩咐道,“告诉泽菲尔今天开始搬我卧室里,别给他放床,省得说我偏爱他。还有,让他自己把被子铺到地上……啧,算了。安妮,你随便托个下头的侍女去帮忙。”

侍女们知道自家少爷惯会口是心非做傲娇,见怪不怪地应了:“是,少爷。”

把不省心的男主安排完了,伊恩舒了口气,重新端起茶杯。

……

仿佛被金币堆砸中脑袋,泽菲尔整个人踩在云端一般不真实。他人生的十六年来,每一次这样的心情都伴随着同一个名字。

他恍惚地走进卧室,闻到熟悉的小苍兰熏香,浑身的血液都莫名躁动起来。

这股味道对他来说等同于光明的气息,等于主人的气味。少爷走动时带起的微风,少爷不经意间晃过他鼻尖的黑发,初见时凭空赐给他的手帕,一切都伴随着这股温和甜美的味道。现在他被这股气味包裹,如同少爷时时陪伴在他的身边一样,给他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只有少爷会在他落魄的时候照顾关心他,再也没有别人。他的一生都将用于侍奉他唯一的主人。

近侍是要负责勋爵的全部贴身事务的,所以理论上,沐浴也应该由他来负责。

泽菲尔第一次因为被偷袭感到懊恼。如果他的力量再强大一些,就不会被伤到手腕,也不会错过贴身侍奉主人的机会。给少爷沐浴的机会应该是他的,不应该属于任何人。

光是想象那副场景,他就已经愉悦到心痒,仿若漂浮在云间。

少爷会像是慵懒的猫儿一样,躺在浴缸里打着哈欠,任由自己用软巾替他擦拭脸颊、脖颈、胸口、小腹……若是不小心弄疼了他,还会被那双水润漂亮的眼睛瞪视。

可那眼神也一点不凶狠,反而像是小猫探出的爪子,看起来会抽到人发疼,实际上则仿佛是被沾着朝露的百合花触碰,轻盈美好……

“嗯?来得还挺快。”

听到熟悉的声音,泽菲尔骤然回神,本能对着伊恩行了一礼。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连呼吸紊乱了几拍。

不行,不能再想了,这是对主人的大不敬……

他心里有鬼,不敢看一无所知的伊恩,脑袋压得极低,只能看见对方浴袍下纤细的小腿。

灼热的眼神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缓缓舔舐过笔直的小腿,落在下方白玉般的足上。

脚腕白皙又伶仃,看起来一手就能握住,能被拇指轻轻摩挲凸起的外踝,就算他没有触碰过少爷的身体,也知道皮肤一定如绸缎一般光洁细腻……

“你脸红什么?”伊恩奇怪道,“要不你去把壁炉灭掉点?你很热?”

泽菲尔的头埋得更低,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没有,现在的温度正好,少爷。”

伊恩狐疑地看着他。

好奇怪,平时恨不得盯着自己不挪开眼神,为什么忽然头都不抬了?

算了,可能青春期是这样突然有奇怪的想法吧,还是要多给一点包容。

“给我擦头发……”伊恩在沙发上落座,忽然意识到什么,“哦,忘记你是伤员了。算了,我没有折腾病号的爱好,帮我把菲亚喊来。”

泽菲尔连忙抬起头,急切道:“我可以的,您不用喊别人。”

“嗯?”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可以,他上前几步,动作生疏地解开绕在发间的布巾。湿软的黑发落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浅淡的橙花精油香气。

微长的头发垂下正好过线条明显的蝴蝶骨,微卷的发丝手感柔软,仿佛在抚摸丝绸一般顺滑。他用指尖托起几缕黑发,更加浓郁的橙花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几乎让他头晕目眩,心脏砰砰直跳,胸口满溢着难言的悸动。

想到以后都是由他来照顾少爷,他就幸福得不知道如何表达心情才好。

黑软的发丝间是纤细的脖颈,沾了一点从发根淌下的水迹,脆弱又漂亮得仿若天鹅的颈子,一手就能被捏到断裂。可他不会这么做,也绝不可能这么做。

骑士的生命和剑都会用来守护他的主人。

“你真的行吗?你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吃错药了……”伊恩软乎乎地小声嘀咕,“不应该啊,治手和治脑子的还能拿错吗?”

泽菲尔适当装作没听见后半句:“抱歉,可能是我今天有点累了,状态不好。”

小少爷理所当然地点头:“嗯,我也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哑。晚上睡觉记得不要面对我的床,我很容易生病的。”

想了想,他又威胁道:“否则我就让你替我吃药。”

泽菲尔轻笑一声,用受伤的那只手托住黑发,另一只手拿着布巾,细致地给他擦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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