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PA-下
跟山口道别，月岛默默走回到黑尾的身边，黑煤球早从黑尾的手上跳回到了月岛的臂弯中。
“走吧。”
“嗯。”
月色溶溶，两人并排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偶有一两声暮夏声嘶力竭的蝉鸣，却根本无法抵挡两颗炙热怦然的心。
好像因为山口刚刚的问题，两人之间的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阿月——”
“前辈——”
“咳……”
黑尾假咳了一声，见月岛抿住了嘴，这才决定自己先开口，“我也很感谢阿月的出现。”
“哎，怎么突然？”
月岛扭头一脸疑惑地看向黑尾，后者却是抬头看向夜幕，点点星光光揉碎在他眼睛里，像流淌着浩瀚的星海。
“阿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我在店门口躲雨，前辈在抽烟。”
“哈哈，抱歉，我一开始没注意到阿月……”
黑尾笑笑，声音突然有些落寞，“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点迷茫。”
“迷茫？”
“嗯，对自己的工作。”
难怪那个时候的前辈跟平时不太一样。月岛回忆起男人当时失焦的眼神。或许自己早已在那个时候就被眼前这个男人吸引而不自知……
“阿月懂的，做我们这行，假话太多。”
黑尾叹了口气，像是呼出了深深的无奈，“说实话，我有点向往了——”
黑尾的言语突然停顿，连带着腿下的脚步，月岛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黑尾，对方此刻正笑弯了一双眼，温柔得快要了他的命。
“向往一个能够让我真心以对的人。”
月岛只觉得喉咙一紧，像是被胸腔里的什么东西抓住，他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放开。
“阿月，我喜欢你。”
两人只是面对面静静地站着，月光将两人的周身镀上一层银边，光影绰约，四下除去刺耳的蝉鸣便是如死水一样的静谧，当然还有黑尾眸底那暗潮涌动的浓烈感情。
月岛怔愣在原地。黑尾的视线像是一阵强力的风径直向他打来，毫不收敛，又如一道龙卷朝他袭来，霸道强硬。
月岛无法形容此刻胸中的感情，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他确信是好的，是正向的，是惊喜与愉悦在震颤，通过涌动温热的血液传达到了整个身体。
“啊，阿月不需要有压力。”
见眼前的月岛没了接下来的动作，想来应该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给吓到了，黑尾嘴角噙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自顾自地摆摆手低声道，“哈啊，真糟糕，本来氛围不错的说……”
“前辈现在，是在工作状态吗？”
“啊？”
黑尾愣愣看向月岛，却见眼前人眸色清明，是比平时更加的认真，还带着些许不确定，于是黑尾只是呆呆回了一句，“当然不是，今天休息。”
“那就好。”
月岛点点头，“因为我也喜欢前辈。”
月岛的声音不大，语气淡淡，却足以在黑尾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黑尾不可思议地瞅着躲闪过自己目光的月岛，还有他故意抬手捂住通红脸颊的可爱动作。黑尾的心下早已软地一塌糊涂，他薄唇轻抿，仿佛现在只要一张口，那颗火热滚烫心就会跳出来一般。
这世上，还有比两情相悦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大手一揽，黑尾便将月岛强硬地拥入了怀中。天知道这个动作他在脑中曾经反复演练过无数次，却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终于抱住了自己的心上人。
“前、前辈……”
“阿月让我抱会儿。”
铁君还在他的怀里呢。
黑尾伏在月岛的颈窝处呢喃，温柔的嗓音仿佛下一秒就能掐出水来，温热的呼吸烫得月岛雪色的皮肤浮出一片绯色，月岛只能无奈地抱着熟睡的黑煤球，防止黑尾再收紧臂膀。
“前辈……够了吗？”
“嗯……只是觉得没有实感。”
黑尾叹了口气，松开了月岛，一双棕色的眸子仍是紧紧盯着月岛，仿佛害怕下一秒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顺利地有点出乎意料。”
“……所以前辈想要点曲折？”
月岛挑眉，就这么毫无防备笑盈盈地弯起了嘴角。
似是东风将冰雪霎时化为了一汪春水。
“我——”
该死，他的阿月怎么笑得这么好看。
黑尾情难自禁，只是恍惚看着月岛粉嫩柔软的唇瓣，微微侧过头便凑了上去。
“前辈等——”
月岛慌忙举起黑煤球挡在了两人之间，黑尾灼热的视线被挡住，他只能看到月岛通红的耳垂，以及对方小声的呢喃，“回家……我们先回家……”
黑尾将月岛压在玄关的门上，黑煤球已经自觉地从月岛的臂弯中跳了下来，打了个呵欠径直往自己的猫窝走去，而黑尾则是垂着眸子，修长的手指抚上月岛的嘴唇。
“前、前辈……”
“嗯，阿月。”
黑尾敷衍地回应着月岛软糯的声音，手指来回地揉捻着那粒小巧的唇珠，直将淡粉色擦成了娇艳的红。
黑尾的眸色暗沉。
像是一朝打破牢笼的困兽，欲望逐渐浸染他一切的感知。
“阿月，我可以……吻你吗？”
滚烫撩人的温度通过声音沿着耳朵直窜到心里。月岛垂着眉眼，就在他轻轻点头的刹那，自己的唇便被眼前的人攫住，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浑身颤抖起来。
气息交缠，黑尾的碾着月岛的唇一下一下轻轻的吻着，即便内心疯狂叫嚣着占有，但落下的吻却含着无限温柔。月岛紧闭着眉眼，只剩下耳际间两人混杂的鼻音和喘息，渲染出月夜独有的缱绻迷离。
“唔前辈……”
“叫我什么？嗯？”
“ku……kuro……”
黑尾伸出舌舔了舔月岛的下唇，入目竟是一张情欲潮红的脸，双眼的焦点模糊却毫无疑问满满的都是自己，而鼻间的眼镜已经有些歪斜，蒙蒙地浮上了些水雾。
“阿月。”
黑尾伸手轻轻捏了捏月岛的耳垂，“眼镜要取下来吗？”
“啊……不……”
月岛皱眉轻喘着，“我想看着前辈。”
“呵呵，那阿月可千万不要闭眼啊！”
黑尾勾起一丝坏笑，舌尖顶开月岛的唇齿便长驱直入。
月岛一愣，哪里顶得住眼前男人突然狂乱起来的吻，腿下一软被黑尾一把搂进了怀中，被迫抬起下颚让黑尾能够进入地更深。月岛曲起脖颈，仿佛一只优美的天鹅，唇瓣此刻已被蹂躏成了艳红，泛着水光，黑尾的吻则是随着他紧促的呼吸越来越深，舌头如同滑腻的蛇在他的口中肆虐，仿若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雨，一遍遍的抚弄、吮吸、啃咬惹地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升温发烫。
月岛微眯的双眸逐渐被水雾一点点淹没，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尾俊朗的眉眼，两人混杂在一起的炙热呼吸，最终还是挫败地闭了上，身体瘫软在黑尾坚实的怀抱中，任对方欲予欲求。
“阿月……哈啊……喜欢我唔……吻你吗……”
“……这样……重一些……嗯还是……温柔的？”
“嗯？……阿月的唇好软……说说看嘛？”
“唔——”
月岛觉得脑中已经乱成一团，只是尽力压抑住音色就已经耗费了他足够的气力，却不想这样在黑尾眼中最是迷人。
不知吻了多久，见月岛有些呼吸不顺，黑尾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月岛的嘴唇随后退了出来，看着怀中人泛红的眼尾，直挠得他心痒难耐。
“阿月，我——”
“不可以。”
月岛伸手推了推黑尾，力道不轻不重，“明天我有早课。”
黑尾干笑两声。
也是……毕竟他们刚心意相通不是……
“改天。”
月岛一手捂住自己潮湿的唇瓣，眨着濡湿的眸子看着黑尾，“等下一个……休息日……”
11
【黑尾：阿月，我回去可能比较晚】
【月岛：几点？】
【月岛：……】
【月岛：那前辈注意安全】
【月岛：我先休息了】
……
【月岛：前辈，我今天课题组有事，先走了】
【黑尾：嗯，我刚醒】
……
【黑尾：阿月回来了吗？我买了草莓蛋糕】
【月岛：啊，我今晚估计要在学校通宵，节点提前了】
【黑尾：那我放冰箱，明天回来记得吃】
……
黑尾瞥了眼日历，幽幽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这个乌鸦嘴，说什么会顺利？他和阿月已经一个月没正脸见过面了，而且现在看来，更加曲折的没准还在后面。
自己是不是应该申请个调休？
不行不行，他的上班时间都是金主小姐们提前约好的，虽然可能撒个娇之类的手段可以变动，但阿月那边的时间也无法确定……
“……黑尾？”
“啊？”
黑尾回过神，一群牛郎同事都齐刷刷地盯着他，连带着面色不善的经理，“咳、那什么，我觉得执事的提议挺好。”
差点忘了他还在开会。说起他们店，每年最重要的活动莫过于店庆，虽然店铺的成立时间不太长，但也算是这条歌舞伎町的“老字号”了。关于店庆，每年都会有一个主题，当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吸引金主小姐们更多的消费，特定的服饰和表演都是必需的，像是前年的王子主题，去年的吸血鬼主题。而今年，经理也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向客人们发出问卷，目前呼声最高的主题就是执事——当然，黑尾对这种事从来不是很感兴趣。
“嗯，执事确实不错，而且符合客人们的期待。”
经理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最终敲定了执事主题，“过两天我会请过去认识的服装师来店里给大家量身定制，而今年的歌舞节目的话……黑尾，今年还是你领队！”
“是是。”
黑尾点点头，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毕竟店里唯一靠谱的全能型牛郎只有他一个。
“啊对了，你也帮我问问月岛君的意见？”经理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前几天跟月岛君确认排班的时候，他说会抽空参加店庆活动来着。”
真的假的？！
黑尾一愣，立刻脑补出了月岛穿某制服的身影，捂着快要流血的鼻子一脸正色地对经理道，“经理，除了执事，还能追加女仆吗？女仆！”
一众牛郎皆是瞳孔地震。
黑尾前辈疯了吗，要跟他们一起穿女仆装？！
女仆装的方案当然是被立刻否决了。
不过黑尾难得对店庆有了兴趣，当然，他的时间终于和月岛的撞到了一起。
“前辈？”
月岛疑惑地看着黑尾走进了他的更衣室，不仅如此，那人的手上还装模作样地拿着皮尺。
“我来给阿月量身材的数据。”
“……”
月岛眯了眯眼睛，瞅着表面上一脸无害的黑尾来到他身前，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这是身体本能释放出的防御信号。
“服装师呢？”
“哎呀，就是服装师让我来的！”
黑尾理直气壮道。他说的不假，因为店里牛郎人多，服装师一人根本忙不来，往年也是会请身材变化不大的牛郎们互相测量，但黑尾一般不会主动去做这事，不过今年嘛……黑尾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乐意之至。
“而且阿月这么高，也就只有我来帮你测量最合适，不是吗？”
见黑尾兴致勃勃，月岛皱眉思考了片刻最终点了头，“好吧，那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哪里麻烦！”
黑尾一本正经地摇摇手，而后指挥月岛转过身面对镜子，“那首先请月岛君把衣服脱掉。”
“……”
月岛额角的青筋登时跳了跳，“前辈，我现在只剩一件衬衣了。”
“嗯……那还是隔着衣服量的，会不准确……”
“没、关、系。”
月岛推了推眼镜，朝身后笑眯眯的黑尾瞪了一眼，黑尾也不恼，扯出皮尺上前一步。
“阿月背挺直。”
黑尾站在月岛身后，说话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月岛的后颈，妖娆的粉色霎时延绵开来，月岛不自觉捂住脖颈，却听见身后人一声轻笑。
“我要量肩宽了，还请害羞的阿月把手放下。”
“前辈你——”
“怎么了阿月？我可是在正经帮你测量呢！”
黑尾的话带着勾人的尾音，月岛根本没办法拒绝，他咬了咬牙，红着脸放下了手。
感受到身后人的指尖轻轻从左肩扫到右肩，像是一枚轻柔的羽毛却挠的人心痒痒，不敢乱动的月岛只能僵直着身子，看着镜子中被自己挡住大半个身子男人的动作。
“嗯，阿月的肩宽好像没我宽哎。”
“嘶——前辈！”
黑尾看着那片雪白的后颈，沉下眸色情难自禁在那上面落下一吻，刹那像是雪中一点红梅盛开，月岛身形一震，刚想转身却被黑尾伸手钳了住。
“好嘛，我错了。”
黑尾的呼吸在月岛赤红的耳窝出熨烫，柔软的嘴唇轻轻擦过耳郭，“阿月乖乖站好，我继续。”
“前辈再乱来，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月岛咬了咬后牙，刻意放低声音想要佯装威胁，却在黑尾看来反像是欲擒故纵的情话。
黑尾连声说好，月岛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接下来的不论是衣长还是袖长什么的测量，黑尾都表现地十分专业，一点都不再敢再逾矩，仿佛刚刚偷亲的那个人就算存在，也绝对不是他一样。
“嗯，上衣现在就只剩胸围了。”
“好。”
月岛点点头，没多想便张开了双臂，黑尾一愣，下一秒眉眼弯弯上前便一把抱住了月岛。
“前、前辈不是量胸围？”
“阿月这姿势不是要抱吗？”
“……不是。”
月岛满脸无奈，刚想伸手要将这个熊抱在自己身上的树懒给推开，却听到闷闷的声音传来。
“哎，阿月我好想你。”
月岛一愣，要推开的手停下了半途，任由黑尾抱着自己，“说什么想……我和前辈不是一直在见面……”
“我们那算见面吗？”
黑尾撇撇嘴，“你和小铁见的都比我多。”
小铁又不用上班。
月岛无奈地想着，停在半空的手转为轻拍黑尾的后背，“嗯……抱歉，前辈。”
“我又不想要阿月道歉。”
“那前辈想要什么？”
上钩了。
黑尾极力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佯装犹豫道，“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
虽然闻到了陷阱的味道，但月岛还是心软地勉强应了下来。谁让对方是黑尾铁朗呢。
“那就暂且留到周年庆那晚结束吧。”
黑尾轻轻放开月岛，用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呼吸登时缠绕在了一起，他直视着月岛的双眼，热烈的目光带着久违的期待，亮晶晶的，“结束后，阿月的时间可都是我的。”
“好。”
月岛的话音还未落地，却见黑尾已经偏过头，嘴唇间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化开一串绵长轻柔的吻。
12
“欢迎回家，主人。”
夜色下霓虹闪烁，今夜的歌舞伎町甚是热闹，原因无他，是最火的那家牛郎店正在举办执事的主题店庆活动。
所有高挑帅气的牛郎均身穿燕尾执事礼服，戴着整齐洁白的手套排成长队，而在店门前早已停驻了许多豪车，所有盛装前来的金主小姐们纷纷下车，被优雅且魅力十足的执事们微笑着托住手带入店中。
“哎呀，真的是阿月！”
“美雪桑，好久不见。”
月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朝眼前穿着露背长裙的美雪微微躬身，轻柔地伸出手，即使戴着手套，指节也是十分修长。美雪一双眉眼弯了弯，眸光裹着促狭，她并没有将手搭上去而是反手挽住了月岛的胳膊，不顾月岛的惊讶便依上了他半边身体，“阿月，这么久没见了，我可有好多话要跟你讲！”
“啊……美雪桑，我们先……”
“哎阿月！”
月岛并不喜欢和金主小姐有这种亲密接触，如果可以，他希望对象能是黑尾，于是他不露声色地想要推脱却见美雪忽地顿住脚步，放下了挽住他的手，压在他身上一半的重量也随之消失，月岛转头见美雪正疑惑地回头看向还在门口迎客的牛郎们，若有所思。
“怎么了？”
“好像有人再瞪我。”
月岛一愣，余光瞥到那抹高大的背影，唇角微微翘了起来，随后他只是牵起美雪的手安慰道，“或许是美雪的错觉？”
“不可能，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美雪嘟哝道，又在门口那片人影中逡巡，随后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月岛一愣，牵着美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喉结紧张地滚了滚，“美雪知道什么了？”
“是被你的支持者瞪了！”美雪朝月岛挤挤眼，“大概是阿月的哪位金主小姐吧？”
“美雪桑，我们进去吧。”
月岛干笑两声。金主小姐谈不上，应该算是……房东先生？
“看来阿月人气挺高的嘛！”
“呵呵……”
“别想用假笑逃过我的问题！”
“嗯……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嘛。”
“哎呀，阿月这么说倒也没错啦，作为社畜我能理解！”
“……”
“小黑、小黑？”
“嗯？怎么了菜菜酱？”
黑尾回了神，随即摆上一向职业帅气的微笑朝身旁的菜菜子问道，菜菜子撅起嘴，埋怨起他的走神，“小黑你又心不在焉，你今天都不看我！”
糟糕。
黑尾在心里无奈。说好的资深牛郎，怎么能看到阿月被金主小姐挽手臂就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