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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事后

 

12事后

裴应醒来的时候,秦洲已经走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光都遮住,只能从缝隙里勉强窥见一丝半点的微光。

空气浑浊闭塞,床上一片狼藉。

裴应又疼又冷,脑子里一片浑噩,他甚至都不清楚现在几点了,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手腕上一圈青紫的淤痕,不仅这里,全身上下都遍布着秦洲故意留下的痕迹。

那些耻辱又带着痛意的伤痕无一不在述说着昨晚的暴行。

裴应闭上了眼。

过了很久,他才驱使着自己僵硬酸痛的身体下了床,他身上披着薄薄的被单,脚刚下地,就双腿酸软的滚下了床。

眼前一阵阵发黑,裴应在地上卷着那床被单缓了很久才恢复了意识。

他爬起来,呼吸里带着不太正常的热意,他却不曾注意,用被单裹着自己靠着床边愣了好一阵。

眼皮滚烫,但掌心却是冷的。眼前昏花,看什么都是旋转的。

他知道这样不行,他应该离开这里,他应该生病了。

但意识却迟钝的停在那里,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撕扯成碎片的衣服,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漫上心间。

这样……真的可以阻止未来的结局么?

就用这具身体达成这样肮脏的交易,他这样做,真的对么?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对秦洲张开腿,被他肏的死去活来,也从来没想到秦洲居然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欲望。

不,不应该是欲望,那是折磨。

一个声音在心底悄声说,这些都只不过是秦洲恶趣味的报复,比起身体上的折磨,将他的自尊和羞耻心踩在脚下或许才是秦洲最满意的报复方式。

薄薄的被单裹住战栗的身体,裴应苍白的脸颊漫上一层异样的红,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试图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酸软的关节不听使唤,他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往浴室移动。

“吧嗒。”

轻轻地一声,裴应顿在原地。

光洁赤裸的小腿露在被单外面,脚腕上也是一圈青紫的指痕,能看出当时那疯狂扭曲的恨意。

一道浓白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小腿肚缓缓淌下。

又是一道,径直从双腿间滴落在地面。

裴应怔怔地望着那滩从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扶着墙的手颤抖着缓缓攥紧。

没事,不要紧的……

就当被狗咬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苍白干裂的嘴唇却再次被他咬出了浅浅的血痕。

浴室里水声淅沥,裴应浑身发抖地站在淋浴下,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他咬牙坚持着清洗自己。

指尖探到身后,屈辱地插进那个被侵犯的地方,一点点将里面残留的东西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裴应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白浊混合着浅淡的血丝堆积在脚边,很快就被流水冲走。

裴应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好几次都站不住脚,神情也从最开始的屈辱变得麻木无情。

做完这一切,他给林岫打了个电话,然后裹着被单坐在浴缸边缘,垂着眼安静地等待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即将支离破碎的苍白。

林岫来的很快,他推开挂满水珠的玻璃门走到裴应身边的时候,连手都在抖。

他看着裴应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声音里都透着几分心疼。

“小应……”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他在浴缸边支撑了太久,一点小小的动作都让他摇摇欲坠,看到林岫来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专门跑来一趟……”

林岫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几乎要摔倒的身体,温和的声音里也透出了几分隐忍的愤怒。

“是谁?”他攥紧了手,“小应,我们报警好不好?”

裴应闭上眼摇了摇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呢喃了两句就不再说话,林岫不放心,低头看他通红的脸,一摸额头,滚烫到令人心惊。

他压下内心的愤怒和对裴应的心疼,拿出手机给自家医院拨了个电话,安排了一通后看到裴应半昏迷的模样,拿出带过来的衣物,帮他穿上。

裴应却不愿让他看自己的狼狈,关上门自己勉强套上了衣服裤子,做完这一切他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岫难得沉下脸,弯腰将他抱起。

“你不要动,把帽子戴上,我这就带你走。”

裴应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实在太累了,身体里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连抬抬手指都很艰难。

他轻轻嗯了一声,就彻底昏了过去。

梦里面,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撕咬着他的后颈,癫狂又焦躁。

“既然这么想我走,那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

否则什么?

后面的话裴应听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宛如一叶扁舟,在整夜的惊涛拍浪中被卷进深渊,一直沉沦。

……

路边的商务车。

秦洲手里把玩着一枚毫不起眼的袖口,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他露出来的颈侧有一道青紫的抓痕,侧头望出去的时候,愈发明显。

坐在一旁的助理看了好几遍欲言又止。

秦洲没有回头,却淡淡开了口。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没什么耐心。”

助理顿了一下,委婉道:“您和裴家小少爷的关系用不用避开那边……”

“我们的关系?”秦洲侧过脸,笑了,“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他抬眼向远处望去,酒店门口,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包裹严实的另一个人,在司机的帮助下将他送进车后座,后又不放心似得,也一并钻进后座。

他能模糊看到车窗里,那个男人低头正说着什么,神情温和。

秦洲静静地看着,直到那辆车在街角转了个弯离开了他的视线。

助理在一旁低声问,“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秦洲缓缓收回视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幽光,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助理硬着头皮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秦洲的那句“好”。

宽厚的掌心收拢,将那颗不起眼的袖口牢牢地攥在手心,尖锐的棱角硌着他的皮肤,他却毫无所觉。

许久,秦洲才缓缓笑出了声。

——既然这么想我走,那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你恨也好,闹也罢,我会把你锁在房子里,让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13初识

秦洲第一次见到裴应的时候,是在十岁。

那时候他刚刚丧母,被裴父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带离一直生活的村子,说不惧怕也是假的。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碰见同龄人也想要接近,更何况那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

那是一个小他两岁的漂亮弟弟,蜷缩在母亲的床上,像一头受伤的幼兽,沉默无声地流着眼泪。

或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可怜,又或许是他那安静流泪的样子和村子里一不合心意就大吵大闹的皮孩子完全不同,秦洲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在裴应哭累的时候,走到他面前。

做完农活残留薄茧的掌心里,放着一颗包装粗糙的水果糖,花花绿绿的颜色,和大城市里的精美包装无法相比。

水果糖在掌心里散发出一股清甜的味道,这是十岁的秦洲能够给出的最体面的礼物。

但裴应却一眼都没看。

这头失去母亲庇护的幼兽,被误入领地的秦洲惊吓到,他悲愤又恐慌地竖起爪子,用来恐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外厉内荏。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个本能都刻在骨子里,面对危险,裴应似乎只会抬爪子。

水果糖被拍到地上,也将秦洲第一次主动亲近的心践踏的一文不值。

从那以后,秦洲再没和裴应主动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初中,哪怕在一个学校,裴应都很少理会这个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男生。

他们没什么交集,或许就这么一直冷淡无波的相处着,直到秦洲成年,他就会离开裴家。

如果真的这样发展下去,也是好的。

但就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秦洲在学校组织的游学中,看到了另一面的裴应。

活泼的,会无意识向人撒娇的笑眯眼的裴应。

不同于秦洲的沉默寡言酷哥形象,裴应长相干净清爽,一副十足的少年气,男女同学都很喜欢他。

这只是单纯的性格吸引,并没有掺杂着混乱且盲目的情情爱爱。

那时候的秦洲,冷眼旁观并不会升起半分不甘,裴应想对谁笑就对谁笑,想对谁亲近就对谁亲近,他们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人,他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秦洲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看到一个平日里和裴应相处很好的男同学在裴应睡着时,偷偷凑过去想要亲他的时候,秦洲还是出手了。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裴应正一脸愤怒地指着他,“秦洲你疯了么?”

秦洲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拳头,上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那个男生的血,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受伤的只有自己。

裴应推开他,从他手下把那个挨打的人拉出来,那人鼻血横流,看着秦洲又怒又怕。

秦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怎么亲近人,很少说话,面相上总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但其实很温柔。

同学借笔记他从来没推辞过,班上的活动他总是走在最前面安排布置,做的公益干的班务永远都没缺席。

他看着凶,但从没真正冷过脸。

但这一次他的脸色阴沉幽深,指骨攥的死紧,看着畏缩着躲在裴应身后的男生,眼睛红的像是被捅了两刀。

裴应让他滚,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天,他第一次品出点不甘的味道。

后来裴应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他们越来越亲密,而秦洲和裴应的关系也从那次的打架事件越来越紧绷,从见了面就会冷脸讽刺到微小的摩擦,再到动手动脚。

事态愈演愈烈,到了裴父都隐约知晓的地步,开口警告裴应不要乱来。

后来,秦洲就催眠了裴应。

他对着呆滞坐在那里的裴应,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讨厌我?”

第二句是:“别人可以,就我不行?”

秦洲骨子里是有一股轴劲的,小时候去地里割草,锋利的草刃将他的手掌割伤,其他人让他放开手,掉就掉了,掉到地上回头再捡就行了,没必要死攥着平白伤了手。

但秦洲偏不松手,他一口气把割下的草背到地垄边,从不回头。

长大了,这份偏执随着遇到的人而逐渐凸显。

——别人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他说不出那种情绪究竟是被忽视的难堪,还是内心求而不得的不甘。

他时常回忆起初见时,那个躺在母亲床上默默流泪的漂亮弟弟,想到那一颗蒙了尘的糖和不被在意的真心。

如果放在这时的秦洲,肯定会嘲讽彼时那个少年秦洲的幼稚和沉不住气。

他可以有很多手段去处理裴应,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让朋友背离他让亲人无视他,然后再蓄势接近,理所应当地将裴应这个漂亮弟弟掌控其中,让他眼里只有自己,只和自己亲近。

但他却选了一个两败俱伤的办法。

他不停的激怒裴应,明知他的在意,却总要触碰他的底线,看裴应惊慌失措后的愤怒和仇恨,几乎是秦洲那一段时间最快意的事情。

那些狐朋狗友都不能再占据裴应的心神,裴应满脑子只有怎么防备他、报复他。

他能在裴应脸上看到不同于别人的情绪,愤怒、仇恨、和恐慌。

小猫扬起了爪子,抓的身边人和自己都满身伤痕,说不清谁输了又是谁赢了。

这种情绪,晦涩阴暗又扭曲,像是暗地里不断滋生的病毒,很快就侵蚀着秦洲的五脏六腑,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能回头。

秦洲曾问过自己,他费尽心机,像个痴迷饥渴的罪犯般将裴应拢在掌心,一边激怒裴应一边又催眠他,喋喋不休地问他为什么讨厌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洲想不明白,他一开始确实很享受催眠后裴应对他的依赖,像是在看一个听话的玩具娃娃。

但时间长了,内心的空虚就愈发让他厌烦。

得不到最真实的,独享一个“假货”又有什么意义?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催眠裴应,只是冷眼看着清醒时的裴应对自己百般刁难,心里有一个念头悄然划过——养不熟的不如现在就丢掉。

少年时的那点微妙的情谊早就在无尽的相互折磨中逐渐殆尽,现在的他,只是需要一个韬光养晦的地方。

但是在这期间,事情却突然有了变化。

不知何时,总是和他吵架的裴应突然开始沉默,不再找他麻烦甚至还躲着他,他惊异地在裴应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

没有愤怒,只是单纯的惧怕。

其实在那之前,秦洲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裴应真是个坏孩子,肉体的欺凌已经不够他解气,居然还在事业上处处针对秦洲,秦洲事业刚起步,不慎着了道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他也没再对裴应留手,把他关了起来,把在自己身上遭受的痛楚通通还给了他。

裴应终于怕了,哭的很惨。

但梦里的他好似格外无情,不管裴应怎么求饶都没放过他,后来……

后来怎么了他没看到,直到醒来他都记得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裴应那张削瘦的脸和默默流泪的眼睛。

秦洲觉得可笑,他怎么可能打裴应呢?

现在的裴应见到他就像耗子见了猫,那故作冷静实则每一步都在计划着逃跑的神情,哪里会是梦里那个无恶不作的坏孩子?

如果说他有一天真的会把裴应关起来折磨他,那一定是另一种情况。

秦洲看着手边属下辛苦整理出来的情报网,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在众多杂乱的消息中找到自己想要的。

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刚从机场出来,鼻梁上架着幅宽大的墨镜,露出白净的下半张脸,薄唇微抿,细微观察之下,能看出此时那个青年不太明媚的情绪。

他买了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慢吞吞地走着,手里的行李箱推一会停一会,短短一段路硬生生让他走出百里远的架势。

秦洲看着,末了,笑了下。

如果真有一种把裴应关起来的理由,那一定是因为裴应不听话,平白无故招惹他又不搭理他。

这种情况下,坏孩子就得接受惩罚,不是么?

14玩笑

裴应一直以为不和秦洲碰面不和他产生任何纠葛,任务值就不会上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秦洲离开的这三年,任务值仍旧缓慢增长,直至如今,任务值卡在96%这个异常危险的红线,让他每次看到这醒目的进度条,都惶恐的不敢出门。

生怕一出门就会被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人绑走,等着自己的还是上一世那个阴冷昏暗的地下室。

裴应以为重来一世,他就可以帮父亲避开上辈子公司所面临的经济危机,没想到现实却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地里沉默无声的操纵着,裴家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退。

他刚出机场就看到了裴父的司机,刚落下的眉头又微微隆起。

“平叔,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过去,“今天不是送我爸去医院么?”

司机平叔苦笑,“裴总不去啊,裴总说今天还约了几个生意人谈事,医院的事以后再说。”

裴应脸色不太好看,“都说了公司的事我可以去处理,他这两年心脏不好不能劳累。”

“谁都劝不动。”平叔叹了一声,但很快就笑起来,“还好少爷你回来了,有你在,裴总也能轻松些。”

裴应嗯了一声没说话,眉头紧锁。

这两年他匆忙从学校毕业,想要回公司给父亲帮忙,但自己人脉根基太过薄弱,勉强处理公司事宜也只是把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并不能真正帮助公司转危为安。

前段时间他出了趟差,也是徒劳无获,他疲惫地合上眼,心里也有了一些说不出的迷茫。

他还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秦洲的手笔,如果秦洲不讲信用,仍旧对裴家出手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秦洲对自己做的事,那些屈辱和这三年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裴应缓缓攥紧了手。

重活一世,他还是没有能和秦洲抗争的能力,那让他重活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裴应望着窗外眉头紧皱,心头那一缕阴霾久久不散。

裴应去公司见了裴父,劝了很久才把他劝回去休息,送走父亲,裴应坐在一片杂乱的办公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上的眼皮下方有一层浅浅的青黑,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疲惫的眼前都有些恍惚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裴应睁开眼,视线定在那条消息上许久。

——小应,你终于回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说找我有事,我定了今晚的晚餐,地址我发你了,记得来。

是梁易。

裴应很缓慢地眨了下眼,指节点点敲敲,回了句,“知道了。”

早在三年前的事情发生后,裴应就和梁易断了联系,他们从小认识,他却不知梁易对他藏有那样的心思,还差点被他强迫,裴应不可能再装作没事发生继续和他相处下去。

但梁易却不肯放弃,一直锲而不舍的联系裴应,甚至会主动帮裴家解决一些公司上的问题。

裴应知道他不安好心,但在这个关头,他很难拒绝别人的帮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易兴冲冲发来的餐厅地址,让秘书拿来之前就拟好的一份合约,稍作休整后,就起身离开。

秘书有些担心,“小裴总,您这两天都在忙另一个项目,刚回国时差还没调整过来,现在就要去应酬,身体会吃不消的。”

裴应揉了揉眉心,“状态看上去很差么?”

秘书给他打开车门,“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如果实在不舒服就不要硬撑。”

裴应靠在门边轻轻点了点头,他是真的累了,闭上眼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司机轻声叫他的时候,他眼里还有些迷茫。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和沙哑。

司机递给他一瓶水,“半小时了,还有些时间,少爷您再休息会儿吧。”

裴应摇头,他推门下车,站稳后眼前一花,身体摇了摇,差点摔倒。

“少爷!”司机吓了一跳,推开车门就要扶他。

裴应站在那里缓了很久,“没事,我先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电话。”

梁易选的是个很有名的五星旋转餐厅,最顶层全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来之前裴应还以为梁易订的是顶楼,没想到却是普通观景房,这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餐厅很注重客人隐私,整个走廊静谧又明亮,一路跟随服务生来到包间门口的时候,裴应都不知道包间里居然坐了这么多人。

梁易不仅请了他,还请了很多眼熟的朋友。

裴应愣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纸袋。

梁易像是一直在等他,裴应一出现,眼睛都亮了。

“小应,这里!”

裴应顿了一下,扬起一个礼貌的笑意,“这是……”

梁易懊恼道,“我本来就只想请你一个人的,谁知道这群神经病非要跟来凑热闹。”

他走过来要拉着裴应入座,裴应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举起了手里的袋子。

“这是礼物。”

梁易像是没发现裴应冷淡的拒绝,看到专门给他带的礼物呵呵一笑,旁边就有人打趣。

“怎么只有你的,没有我们的呢?”

“去,怎么哪儿都有你们,小应专门给我带的礼物,你们少凑热闹。”

周围人嘻嘻哈哈地调侃,说裴应偏心,偷偷和梁易约着吃饭也不叫他们,还给梁易准备礼物说裴应不地道。

梁易嘴上挨个喷回去,眼角余光却偷瞄着裴应。

裴应垂下眼,嘴角的笑淡淡地,“真是抱歉,今天不知道大家都在没有准备,明天我会让秘书给大家再送去一份我带回来的小礼物。”

还有人在旁边对梁易挤眉弄眼,“怎么说啊这是,追上了?”

众人一听顿时也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哎呦,真追上了?”

梁易不敢说追上,但是也不愿说自己现在舔着脸裴应连理都不理,用眼角偷偷瞥着裴应,吭哧吭哧地,“也就那样,还没呢……”

众人又乐起来,“还没啥啊,我看快了,追多少年了也该修成正果了吧?”

“哈哈,你们要结婚了我第一个凑份子……”

众人肆无忌惮地打趣着,看那热闹的样子,下一秒裴应就能直接在饭桌上和梁易把婚结了。

裴应脸色淡淡地,嘴角却抿的很紧。

梁易看他们越说越离谱,忙打圆场,又说起其他事转移了视线,他们这才放过裴应。

抽烟室外,梁易低声和裴应说着话。

“小应,他们就是开玩笑,你别当真。”他看了眼裴应冷淡的脸色,“你也不要有压力,我追你是我的事,不会让你觉得为难的。”

裴应垂着眼,过了一会儿问他,“那个裴家和梁家的合作方案你看了么?”

突然被问到正事,梁易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哦,我看了……”

他笑了笑,伸出手像是想要拉裴应的手,“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帮裴家的,你不用这么累。”

裴应蜷了蜷指尖,原本想要躲闪的动作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梁易愣了一下,随即潮湿的手掌紧紧握着裴应的指尖,兴奋的不能自已。

一墙之隔的转角,秦洲垂眼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的掐灭了燃了一半的烟。

15重逢

席间裴应被迫和老同学们喝了几杯酒,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头晕目眩,他身上染着淡淡的酒意,红潮从眼角一路漫延到耳后,垂下眼愣愣地看着脚下。

瓷砖地面明亮到有些刺眼,将他微醺的眸子都映出几分浅淡的水波。

梁易也喝了几杯酒,脸上沾了几分醉意,看到扶着墙不动的裴应,还笑了一声。

“小应,你这是醉了么?”梁易凑过去,看到裴应那张迷蒙中染上薄红的脸,喉结滚了滚。

他声音更轻更柔了,扶着裴应慢慢地走,“小心点,注意脚下。”

裴应不喜他人触碰,肩头扭了扭,想要挣脱。

梁易却突然开口问他,“小应,那个合作方案我真心觉得不错,做好了我们梁家的收益也很可观,你说,我们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合作机会么?”

他问的无心,像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说,但裴应却僵在那里。

梁易还在说笑着什么,扶着裴应的手越发亲密,“你从小头脑就很好,你说我们要是强强联合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一起打拼,梁家和裴家也会更好的……”

裴应没说话,垂下的眼睫却抖了抖。

梁易看他像是醉了,也就笑笑不再多说,叫来酒店经理在楼上开了间房。

裴应蓦得抓住他的手,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但还是努力保持清醒。

“我、我得走了,司机在外面等……”

“你都这么醉了,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梁易的声音在他耳中越发飘忽扭曲,“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裴应用力咬了下嘴唇,想要清醒过来,他想拒绝梁易的请求,但很快就被梁易叫来的服务生推搡着进了电梯间。

他们没给裴应说话的机会,七手八脚地将他送进了房间。

……

梁易在外面把那些老同学都送走了,站在门口抽了两根烟又打了几个电话,想着房间里的裴应应该不会再闹了,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烟灰,上了楼。

他虽然喝了酒,但脚步比裴应踏实多了,甚至还有几分急切和一些难以言说的兴奋。

站在门前理了好一会呼吸的频率,这才推开了门。

“小应……”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房间里一片漆黑,透着窗外微薄的灯光,依稀能看到床上缩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他咽了口吐沫,轻手轻脚地靠过去。

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柔软的一截耳尖。

梁易爬到床上,微颤的手触碰到那截肩头,心脏跳的很快。

“小应,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他解开燥热的衣领,缓缓覆上躺在那里的人身上。

不多时,床铺开始微微的震颤,粗哑的喘息包含着浅浅的哭吟。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

裴应躺在微凉的床单上不安的扭动着,他很渴,又很热。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很危险,他应该尽快离开,但是仅剩的一点意识却告诉他: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一个声音冷静地告诉他:因为他能帮助裴家解决眼下的危机,因为你需要他。

因为你那无用的身体尚且还有些价值。

裴应侧躺在床上,无助的蜷起身体。

他才不是自甘堕落,只是现实如此,你想得到就要付出,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裴应一遍遍在心里洗脑着自己,可当他听到开启的门声,和轻轻落下的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时,他的内心还是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闭上眼,装睡似得将自己蜷的更紧,好似一只陷在沙子里的鸵鸟,不听不看那眼前这些都是假的。

拱起的背脊被一只热烫的手掌抚上来,裴应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蹦起来,但他还是攥着手忍住了。

他想明白了,只要窗户纸没有捅破,那屋里屋外永远都是两个世界。

只要他装作醉酒熟睡,今晚过后,这些都只是成年人的一夜放纵。

没什么的……

没什么……

“唔……”

裴应蓦得叫出了声,眼睛睁开了一瞬又很快闭上。

一只宽厚的大掌罩住了他的脖颈,像是攫取住一只猎物,将他的命脉死死握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裴应只是微微挣了一下,手掌就警告似的收紧,裴应只好咬着下唇安静下来。

手掌的主人似乎很满意他的乖顺,掌心微微放开,缓慢地摩挲着他颈后的软肉,一下又一下,让裴应毛骨悚然。

他玩弄着那截纤细的脖颈,又去玩弄裴应露出来的白嫩耳尖,夹住耳垂揉了一会儿后,又探到裴应的眼角,像是在用手描摹着裴应的轮廓。

裴应强忍着不去动,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恶心。

这梁易什么怪病,当自己是盲人摸来摸去的。

他这边刚出了神,那边就有些不满,掐住他的下巴拧了过来。

裴应闷哼了一声拧起眉头,眼皮微微颤抖着还是没睁眼,打定了注意要装一个叫不醒的人。

那人笑了一下,清浅的呼吸喷在裴应鼻尖,夹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薄荷和淡淡的烟草气息,他的指间也有一股烟草味,掐着裴应下巴尖的时候,好似被这股淡淡的烟草包围了。

审视的视线落在裴应脸上,他难得感到一股被目光刺到灼热的感觉,狼狈的差点装不下去。

好在男人很快就松开手,裴应顺势躺回去,悄悄喘了口气。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地衣物落地声,然后那人离开,不远处的浴室里传来不太清晰的水声。

裴应躺在那里,呆愣地睁着眼,突然就有些无措和迷茫。

那人洗的很快,脚步轻缓地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潮湿的指尖拂过裴应额角的碎发。

裴应像是真是睡着了,安静的侧颜陷在柔软白净的被子里,将那张疲惫中又染上几分醉意的脸突显出几分单薄和脆弱。

指尖轻点着裴应眼角下的青黑,不疾不徐地,好似在打量又似在试探。

睫毛宛如落雨后的芭蕉,轻颤着却仍旧不曾睁开。

那人等了很久,随后很低地笑了一声。

一双手覆在他领口,替他解开了扣子,软刀子磨肉似得,在漫长的时间里消磨着裴应的恐惧。

等到裴应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脱下来被丢到地上,然后就是他的裤子。

裴应绷紧了身体,紧张的连呼吸都乱了。

等到裴应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抖,半张脸都陷在了枕头里,眼睛潮红,也不知是哭了还是醉了。

白净的身体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在分开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侵蚀着男人的五脏六腑,让他每每想到,都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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