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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和梁竟在岛上过了三天的“二人世界”,苏禾觉得自己彻底堕落了。他像个无业的游民,每天穿着同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躺在床上或者是沙滩上,任由海水冲刷着身体,直到有可能被溺死的时候才坐起来。

有时他甚至想过就这样顺着海水飘走……但也只能是想想。因为每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梁竟就会在不远处大喊一声:鱼好了!声音兴奋的象是找到了宝藏的海盗。

对,就是鱼,他们在岛上的这三天,一天三顿,早中晚都是鱼!

他们有足够的水,却也只有足够的鱼食去钓鱼。

苏禾并不挑食,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吃的类型,这点从他以前的体形就能看出来了。虽然瘦下来之后胃口小了许多,但是对食物仍然不挑剔。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一天三顿一连三天都吃鱼。

几天下来,苏禾觉得海风中仿佛也带着一股鱼腥味,折磨着他的味觉,蹉跎着他的人生。

苏禾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缓缓睁开眼,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明亮的刺眼,现在他每天只能从太阳的高度估计时间。

屋外,梁竟正在铁架子上烤鱼,鱼的香味随着海风飘了进来,虽然闻起来比吃起来要好得多。

那些长得有些奇怪的叫不出名字的鱼,没有任何作料,虽然味道也是好的,但吃久了让苏禾觉得有股诡异的味道。

这种越来越接近原始人的生活,让他连今后都不愿意去想。

“长官,开饭了。”梁竟拿着鱼进来,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禾之后,扬起嘴角笑了笑。

苏禾垂下眼皮撇了他一眼,翻过身不理他,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行为,只是因为烦躁和无聊。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岛上,人身和自由都受到威胁,心理压抑是自然。

梁竟看着苏禾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随后又恢复成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

“不吃吗?我可是一烤好就拿来孝敬您了,今天这鱼可是少见的品种,眼睛大得像灯泡一样,那嘴长得……啧啧!”

苏禾很想把他踹下去,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无视,现在对他来说抬起腿也是件费力的事。

这三天,梁竟就像是为了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一样,不停地撩拨他,甚至好像希望他跟他拼命。

这座岛像一个牢笼,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哪怕是他死在这里,最终也只会化成一点尘埃,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有种无力感,但是也不想认输。也许没有活着的意义,但是他也找不到去死的理由,这并不矛盾。

“长官?”梁竟像是拿棒棒糖引诱孩子一样,把鱼在苏禾眼前晃了晃,还拿手扇味道,“很香的……”

苏禾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饿。”

梁竟笑了笑,伸出手扯下了一点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以一种非常性感的吃法放到了嘴里,舔着拇指,再次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苏禾弓着身体近乎蜷缩一样靠在墙边,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选择靠在角落里,从梁竟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鼻子以下的部位。

因为气候或者是心情的原因,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原本淡淡的唇色已经变得发红。

梁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楚楚可怜”这个词,原本意气风发的监狱长变成了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但也并不能让他有什么优越感。

再也没有比苏禾更随遇而安的人质了,像是故意的消极,听天由命,生死由他。看似不抵抗,却是另一种无声的反抗。

的确,这样很无趣,让人提不起兴趣。所以,他想应该给这位监狱长一些刺激,让他重新的振作起来。比起温顺的猫,野猫才更合他的胃口。

苏禾躺着不动,然后感觉身后梁竟站起来了,又出去了。

但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口哨声,应该是又在游泳了。

梁竟似乎很喜欢游泳,虽然这应该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娱乐活动了,苏禾觉得很无聊,无论是游泳还是梁竟。

今天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原始人生活似乎有了一点点改善。

地板上用蜡油粘住竖起了两根半长不短的蜡烛,也不知道梁竟从哪里翻出来的,火光在风中微微颤抖着,微弱得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烛光和海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响声,加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情调,只是苏禾完全不想跟梁竟共享。

在岛上过的法。

见他不吭声,梁竟伸手摸了摸苏禾的头,“这样多好,乖。”

苏禾一巴掌拍开了他,转过身背对着这个讨厌的家伙。好吧,就算等下他把他拉去卖了,他也绝不会向他低头求饶的!

闹脾气的苏禾绝对别有一番风味,因为至今为止能把苏禾气得这个份上的人实在寥寥无几。梁竟独自享受着这份愉悦,看着苏禾背影和镜面墙上映出的苏禾的脸。

看够了之后,又凑上去站在苏禾身后,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问:“生气啦?长官?”

这一声充满讨好意味的“长官”,叫得让苏禾都觉得肉麻了。

最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苏禾微微侧过头看着梁竟,后者满脸的堆笑。

“梁竟,你用这招骗了多少人了?”

梁竟笑而不语。的确,他用这种温柔骗过很多人,每个跟他上床的人都得到过这种待遇,床上的呢喃细语让人陶醉,也更有情趣。但事实上,只有梁竟自己知道,跟苏禾上床的时候自己有多粗暴。

想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痕迹,甚至恨不得咬碎这个男人。苏禾并不脆弱,甚至是一股冷漠的坚强,所以他很放任自己。

电梯终于停下了,苏禾跟着梁竟出了电梯,看外面的布置应该是间酒店。梁竟轻车熟路地带着他走到一间房门口,掏出房卡开了门。

房间里,几个装衣服的纸袋放在茶几上。梁竟走过去拿起纸袋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衣服,然后转过身对苏禾说:“来试试合不合身。”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像是精心策划好的。苏禾走过去刚伸手要接过袋子,梁竟却又收回去了。

他不解地看着男人,梁竟扬起嘴角,“就在这里换吧,我看着你。”

苏禾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换衣服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没穿衣服的时候多。

脱了外套扔到一边,苏禾解开衬衫的扣子。他毫不忸怩的样子让梁竟挑眉,笑容里有点道不明的意味。

衬衫也脱了,苏禾伸手朝梁竟要衣服。

“全脱完再穿吧。”梁竟笑得色色的提议。

苏禾盯着他,发火的前兆。梁竟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袋子,伸手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禾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嘴唇就被梁竟咬住了。

灼热而又浓烈的吻,在唇间辗转反侧。

这一吻让苏禾感觉跟以往不同,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良久,结束了这个吻,梁竟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的唇,用自己的唇轻轻地摩擦着苏禾,时不时咬一下再舔一下。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色情的动作,苏禾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要不要,先来一发?”嘴里说着粗俗的话,梁竟却笑得极尽可能地发挥着自己的魅力。

苏禾甚至觉得如果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男人,那么一定爱对方很深。

但是这终究只是个假想,他知道梁竟不爱自己,甚至谈不上喜欢。他能感觉得到,爱一个人的表情,再怎么假装也是会有破绽的。

“你知道强迫高潮么?”梁竟又问。

苏禾皱眉。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竟凑上来亲着他的脸,“要不,我们试试吧?听说很爽--”

再也忍不住了,苏禾觉得自己在床上还是很文明的,下流的话从来没说过,“要爽你自己去!”

“不行!”双手揉着苏禾的臀部,梁竟无赖一样笑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是有宴会么?”苏禾动了一下想挣脱他。

但是梁竟没给他机会,突然用力带着苏禾转了一圈把他推到了沙发上,然后压了上去。

苏禾上身趴在沙发上,腰部以下还悬在外面,这个动作让臀部翘起,怎么都是方便--

这个姿势,的确很方便。而且进的很深,唯一不好的,就是苏禾的肚子被咯得有些疼,并且,很羞耻。

也许现在再说羞耻并没有什么意义,趴在沙发上,他咬紧牙关把疼痛的抽泣声咽回去,但是湿润的眼角还是暴露了此时的脆弱。

那个男人的呼吸就在耳边,一下一下,缓缓撩拨着他。

“再叫大点声--”梁竟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不让我满意,就不停下来。”

苏禾想让他滚,但是根本办不到,身体里被搅得又疼又爽,即便说了,也没什么威慑力。

“嗯嗯--啊!”站着做,插得很深。梁竟衣服都没脱,布料摩擦着身体,苏禾腿都在发抖,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一声:“梁、梁竟--”

这一声像是认输了,也像是乞求。

梁竟停了一下,看着眼前闭着眼皱着眉头的男人,无论再怎么可怜,都是一副倔强的表情。

“梁竟--”等不到他响应,苏禾又叫了一声,这一声里已经有了些怒意。

动了动嘴唇,梁竟伸手扳过了苏禾的脸亲了两下。

“好了,不欺负你了。”

苏禾皱着眉,十指死死地抓着沙发,他觉得自己像要陷进去一样。异样的快感,只有夹杂了痛楚才更真实。

换了衣服,苏禾和梁竟出了房间。宴会的地点就在这座酒店的宴会厅里,这个时间,宴会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不过对梁竟来说,时间刚好。

苏禾跟在梁竟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往宴会厅走去。

期间,苏禾转过头看了一眼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伸手揉了揉脸。而梁竟从出了房间开始就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沉默到最后似乎变成了沉重,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两位这边请~”站在宴会厅门口,侍应生帮两人开了门。

苏禾被里面明亮的灯光刺得眯起眼的时候,梁竟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机会,拉着他走了进去。

宽敞豪华的宴会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成群地交谈着,悠扬的音乐和美酒的香气弥漫四周,有种纸醉金迷的惬意。

梁竟和苏禾的姗姗来迟,颇有点万众瞩目的感觉,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梁竟拉着苏禾的手,缓缓步入宣传大厅。

两个男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清秀斯文,如果是普通场合上,绝对是受欢迎的二位青年才俊。只是此时两人紧握的手实在让人不能不浮想联翩,连身上差不多款式的西装也穿出点情侣装的味道。

很快,反应过的人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那不是梁老爷子的儿子么?”

“没错!那他旁边的是--”

在众人的目光和议论下,苏禾觉得有些茫然。看上去是场普通的宴会,他和梁竟的出现怎么看都像是砸场子的。但是为什么--

“臭小子!你们干什么?”一声怒吼,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人群中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拄着拐杖颤抖着大步冲了出来,瞪着梁竟和苏禾,脸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梁竟咧嘴一笑,“你不让我来参加宴会么,我这不是来了?”说完停了几秒,又讽刺十足地叫了一声:“爸爸。”

苏禾一愣,原来眼前的人就是梁竟口中那个应该断子绝孙的父亲。

“你、你他妈的--”颤颤悠悠地举起拐杖,梁老爷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在四周的议论声中,身边的手下一个劲地安抚着让他息怒。梁老爷子年过花甲,身体依旧健硕硬朗,身材也没有太过走样,高大的体形透着一股悍气,手里的一根龙头拐杖完全是装饰品,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打打孩子什么的。

“来,过来见见爸爸。”梁竟好像还嫌拉手不够惊悚,把已经有点呆住的苏禾拉到自己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一下。

“你!”梁老爷子差点把拐杖折断。他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却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简单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手下的阻止下,梁老爷子指着苏禾大声吼了一句:“他是谁?”

苏禾觉得自己很无辜,抬起头看梁竟,用眼神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梁竟并没有看他,只是单手搂着他的肩。

“他是谁这不明摆着嘛。而且您老人家应该也认识。苏伯父的儿子嘛~”

梁竟说一完,苏禾猛地一回神,抬起头往梁老爷子那边一看,怔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梁老爷子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

梁老爷子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人。苏父阴沉着脸,皱着眉盯着苏禾和梁竟,平时面无表情也威严十足的脸现在更是有些骇人。

这一刻,苏禾还在天真地想这算怎么回事?他们算是来见家长了?

此时像是一窝热水里扔进了一条活鱼,四周的人开始攒动起来。梁家和苏家,单看表面怎么都不是一路人,两家的儿子却搞在一起了。绝对是宴会之后值得争相传颂的新闻!

这时梁老爷子似乎反映过来比生气更重要的是什么。

“各位!各位,大家误会了!这是犬子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呵呵,他跟苏家的少爷本来就是朋友--”

“朋友跟朋友会上床吗?”梁竟出声打断了梁老爷子,也震惊了全场人,包括苏禾。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个泥沼,有人想拼命把大家拉出来,而梁竟则是希望所有人都往里跳,陷得越深越好。

“臭小子!小王八蛋你胡说什么?”梁老爷子手里的拐杖这次真的发挥了本来的作用,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梁竟笑了两声,“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你不信--”说话同时伸手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按下了播放键。

“你可以不信,但是我会让所有人相信。”

几秒钟后,清晰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梁竟--啊--’

‘再叫,不然就插在里面不出来--’

‘啊!梁--’

这次,梁老爷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而比梁老爷子更震惊的是苏禾的父亲,绝对是面如菜色。

如果是别人,可以不信。但是是苏禾,就没办法让人不信了。

苏禾缓缓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梁竟。但是梁竟没有看他,而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讥笑表情。

“你在酒店的房间里装了摄影机吧?”梁竟收起了手机,看着已经气到站不稳的梁老爷子,“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只是内容太刺激,当心别让您的血压升高。”

已经达到最满意的效果,梁竟最后看了众人一眼,转身拉着苏禾要离开。但是,苏禾没有动。

梁竟轻轻皱了一下眉,苏禾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秒,梁竟松开了手,自己离开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了梁老爷子的怒吼声。

而苏禾,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感觉不到众人投射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

以前,他从来没有在乎过。

这次,也一样。

“我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把你失踪的事弄成是出去执行任务,你、你就是这样执行任务的!”苏父咬着牙瞪苏禾。

宾客从宴会上匆匆离去,苏禾被苏父的部下强行带到了酒店的房间里。不出意料的,迎接他的是苏父的一顿劈头痛骂。

刚才人多,当着众人的面苏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和高傲。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刚才那恨不得把苏禾杀了的愤怒终于可以爆发出来了。苏家的子孙竟然跟男人搞在一起,还是被搞的那一个,奇耻大辱!

如果是十年前,不用苏禾开口一巴掌先抽上去是绝对的,但是现在人老了,脾气相比之前也算好了点。

“说!怎么会跟姓梁的搞在一起的?”

苏禾低着头,没说话。

“你、你--说啊!”终于忍不住了,一声低吼,苏父举起手用力扇了苏禾一巴掌。

“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干什么不好偏要跟男人搞在一起!你就这么贱!”

前面的话,苏禾没听清楚,耳朵被打得一阵轰鸣,过了好几秒才听到“跟男人搞在一起”和后面的话。

侧着头,他没有动。片刻之后,伸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很想象梁竟一样让自己老子滚蛋,但他却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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