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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节

 

只是中间隔着邛崃山脉,相对方位却无人能知。

见徐怀听王举他们述说此行历程之后便一声不吭,眼睛一直盯着堪舆图上川蜀以西的山脉,韩圭问道:“使君以为这里应该有条路能西接吐蕃高地……”

虽说现在越来越少闪现记忆画面,但徐怀知道这里应该存在一条路通往吐蕃高地,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川藏线。

徐怀点点头,沉吟说道:

“虽说当世连接吐蕃高地的两条主要通道唐蕃道与茶马道,乃是三四百年前伴随吐蕃王朝崛起时往北、往南扩张形成,并为世人所熟知,但秦汉以降,川蜀西南的雅州、黎州,作为青羌诸部世居之地,在吐蕃崛起之前就有不少与当时栖息于朵甘思色莫岗等地的东女国、岭国、白狼国接触的记录。青羌族人应该是不大可能是经唐蕃道或茶马道与东女、白狼等蛮族接触吧?我觉得邛崃山中应该存在一些野径山道,为当地的羌蕃诸蛮所熟悉,只是没有记录于史书之上!”

“是不是立刻遣信使前往神玉山,着萧帅遣人从神玉山往东搜索地形,寻找直接前往川蜀的通道?”韩圭神色振作问道。

“除了萧师那边,我们也应该直接派人前往雅州、黎州探索道路,双管齐下,或许能更快找到相应的通道,”史轸说道,“要不然,萧帅率契丹残部南下,却最终叫赤扈人先发现径直杀入川蜀的这条路,犹是大患!”

契丹残部不管是留在神玉山麓附近扎根,还是继续往南迁徙,后续依旧困难重重,京襄倘若是通过南线茶马道不断派人马增援,路途极其遥远,代价也极其高昂。

倘若能在邛崃山中找到一条连接川蜀与朵甘思的通道,到时候契丹残部就可以迁到邛峡山西麓扎根下来,京襄的人马及物资想要增援过去,就要比走南线茶马道便捷太多了……

职事

王举、史琥等人率部不辞万里前往泸水之畔接应契丹残部南下,当时的安排较为仓促,但这两年制司(楚山)看似实力壮大许多,面临的局势却更加的复杂、险恶,要做的事情太多,行事难免会挂万漏一,难以做到周全。

不过,在武装商团出发之后,制司这边也是想着要更为系统的去研究西北、西南诸蛮的问题。

前期工作以搜集史料为主,就没有挤占军情司有限的人力,而是以主簿院为主。

当然了,韩圭与史轸他们平时事务繁重,无法兼顾太多,此时听到徐怀说及世居黎、雅等州的青羌族人很早就有与东女国、白狼国等蕃邦接触的记录,韩圭就将主薄院随行的两名书办喊到营帐里,询问他们有没有接触到相关的史料。

这一问,还真有一人近期看到过蜀地志书里有提及位于若水中游的黎州乃青羌部世居之地,有大寨名九襄城,往北翻越牦牛岭,还有一处地名叫打箭炉,有传闻乃是汉末蜀相诸葛亮铸造兵甲箭矢之所。

只可惜大越立朝以来,对边地羌蕃等族以招抚为主,实际的交流极有为限,更不要说往归附的蕃地委派官员了。

因此九襄城、打箭炉等地,也并没有正式列入大越的版图之中。

不过,秦汉时期的白狼国以及前朝初年为吐蕃所灭的东女国,史载皆善冶锻铸,其冶铸之地都与传闻中的打箭炉相合。

目前主簿院搜集到一些琐碎史料,不仅能大体能推断朵甘思东部的嘉曲河,与穿过邛崃山进入蜀地的若水很可能就是同一条河流,也发现黎州青羌族人所惯使的长刀,在形制与前朝所传的蕃刀相类,而与当世蜀地所出刀械有很大的不同。

此外黎州青羌不善冶锻,其族也声称这些刀具都是从蕃人手里购得的良刃。

“求承还想多搜集一些地方志加以验证,却不想使君已知晓其事……”这个名叫苏求承的书办,也是刚刚选录制司任吏才三四个月,早就听闻徐怀博闻强识、无所不知的能耐,此时才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揖礼赞道。

徐怀有着后世记忆,对形势的判断以及对各种战略可能性的分析,当然非他人能及。

面对苏求承的夸赞,他只是微微一笑,问道:

“你可愿意率领一队人马,以铸锋堂商队的名义前往黎州、雅州,探索穿越邛崃山进入吐蕃高地的通道?”

除了派信使赶往神玉山麓,使萧林石、萧燕菡遣人到邛崃山西麓探索通道,史轸、韩圭也都建议制司派人马前往黎州,同时从邛崃山东南麓寻找道路,双管齐下,尽可能快的找到新道。

这样也能尽快明确契丹残部后续的去向。

主簿院乃是韩圭执掌,专门处理各种机密书函令表等事,书办、经承等吏职都经过严格的选拔与审查,能力也不会弱。

不过,深入路险山危、瘴毒深重又民风彪悍的邛崃山中,绝对是桩苦差事。

要不然的话,在当世流徙就不是什么严厉的惩罚了。

苏求承愿不愿意远赴此行,徐怀还得征询一下他自己的意见。

“求承虽无缚鸡之力,也才薄德浅,唯全力以赴不负使君所望。”苏求承却毫无犹豫,应允担下此职。

徐怀就让韩圭具体安排这事。

王举这次回来,自然还继续承担统领选锋军的重任;萧纯裕以及率部在前来京襄途中的萧泫、邬散荣等将,也将正式加入京襄为将,萧纯裕先行抵达京襄,徐怀就安排他在王举麾下任事,先熟悉京襄的各种情况。

而这次护送王举先行返回泌阳的两百多武x卫,除了一小部分契丹武士,更多以武士斋舍出身的见习武吏为主。

这一批见习武吏以孙延观为首,主要选录于投附的洞荆联军,前年秋后以见习的名义跟随商队西行前往秦水,之后随同契丹先遣兵马从洮源南下,前后总计有四十多人永远的倒在荒原之上。

包括徐灌山在内,这次可以说是京襄将吏损失极为惨重的一次。

无论是病逝还是战死,所有西行途中倒下的武吏都提拔两级予以抚恤,其他返回泌阳的武吏都加功编入选锋军。

孙延观也成为继蒋昂之外,第二个担任都虞侯高级将职的归附义军将领。

选锋军作为京襄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不仅在战场上要承担最为艰巨的冲锋陷阵重任,平时也承担护卫、侦察、突袭等各种特种作战任务——除了自身需要补充大量的精锐武吏、悍卒进行加强外,同时还承担往诸战兵、守备兵乃至屯辎兵输送武吏的职责。

像这一次总计动员近二十万辎兵、屯兵参与汝蔡等地的防守,基本上都是以各都巡检司、巡检司进行集结,也由诸巡检司、巡检司平时负责操训的武吏直接担任指挥使、都将等职,保证指挥架构的有序与完整。

当然,制司还以选锋军为主,额外抽调近两千精锐加强对这一部分人马的统领与指挥。

要不然的话,这部分兵马的战斗力,更不值得期待,反而有可能成为敌军有隙可趁的薄弱点。

这也是王举急于率部返回京襄的关键。

京襄之前仅有五六万精锐兵马,大规模扩军,还想确保诸营、都队人马的战斗在一定的水准线以上,对基层武吏的需求太大了。

在从选锋军抽调大量的精锐去弥补新编兵马的不足后,下一阶段制司的重点也是千方百计的弥补选锋军的缺口——史琥、萧泫、邬散荣所率领的三千精锐能不能及时返回京襄,对后续战事的影响实在不容小视。

孙延观等将在洞荆联军时,徒以骁勇著称,即便经历武士斋士短期的修习,以京襄的标准,还远远谈不上是一名合格的统兵将领。

不过,这次将近两年、总行程高达万余里的长程跋涉,不仅真正打开了他们的眼界,还彻底淬炼了他们的意志。

这时候倘若说他们与合格的统兵将领相比还存在一些距离,那纯粹就是一些技术细节上的瑕疵与不足。

孙延观、萧纯裕等人的去处安排好,徐怀又看向徐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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