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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节

 

虽然厮杀声传来处更可能是主攻方向,但大雾未散,他们就径直赶过去,很容易引发误会与混乱。

再者,这次突袭,对敌军主营发动的是饱和式的强袭,也就是第一时间对敌军主营的栅墙进行全覆盖强行攀登,要求诸部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突入敌营之中以乱打乱、以乱杀乱。

这意味着稍稍来晚的人马,在敌营之中可能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蒋昂又不甘心率部往后退却,作为预备兵马静等大雾散去——虽然这才是最正确的战术选择。

他现在不管有没有摸错,不管眼前的营寨是不是虏兵主力,反正是虏兵营寨不假,那就先打他娘的。

虽说虏兵主营南侧的营寨,有小两千驻军,人数是他身后人马的数倍,但既然是趁雾突袭,也不是不能干上一干……

破寨

得益于迁都以来,在建邺城外围持续不断的广置军寨安置将卒,在虏兵渡江之后,建邺城附近的民众要么逃入建邺、当涂、溧水、句容等城之中,要么为跃龙、观音等防御力、抵抗意志都较强的军寨收容,使得渡江虏兵在建邺城附近根本就没能掳掠到多少丁壮以供驱使,营寨的修筑也只能因陋就简。

他们之前也以为依托占据绝对优势的水师战船,不怕南朝兵马敢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强袭他们的近水营垒。

就整体来说,渡江虏兵筑于秦淮河口附近的营垒,都较为简陋,寨墙都是用栅木填土夯实而就,也是营寨最主要的防御设施。

正常来说,只要一支兵马不是那么怯敌畏战,又有水师战船可以倚恃,营寨简陋点也应该够用了。

毕竟他们考虑倘若没有机会攻打建邺,也不可能长期霸踞秦淮河口这么狭仄、地势又低的区域搞长期对峙。

然而如此大雾天气遭遇强袭,虏兵的简陋营寨就会显得特别的狼狈。

选锋军及义军前部兵马都杀到寨前,营中的虏兵才有警觉,根本来不及得调派兵马在寨墙列阵以守——在大雾之中遭遇强袭,也没有办法出寨列阵。

营中不仅大量囤积的拒马、鹿角等辅助防御设施也都用不上,部署在营中的那些投石机、西域石炮等重型战械,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当世投石机、西域石炮,倘若进行盲射,压根就没有什么精准度可言,甚至稍稍转变一个方向,投射偏差就极大——正常说来,需要有一名熟练的炮手对每一次的石弹着地点进行观察,即时调整投射的角度与配重箱重量。

特别是用投石机、西域石炮对那些已经冲到城寨前的敌军进行攻击,更需要经验丰富的炮手仔细观察,耐心的一点点调整投射角度;偏差稍微大一些,石弹就会砸中己方兵卒,引发更大的混乱。

此时大雾,石弹投射出去二三十步就完全不知所踪,对以密集阵型攻城拔寨威胁最大的投石机、西域石炮就彻底捉瞎了。

为避免误伤,炮手都是尽可能将石弹投远;他们也不清楚有多少敌军从大雾深处杀来。

虏兵更多是在寨墙之上组织弓弩手,对接近到城下的义军及选锋军将卒进行攒射,然而对于披甲持盾的进攻人马,弓弩伤害又极其有限,并不能遏制附寨强攻。

听着石弹从头顶呼啸而去,蒋昂头也不抬,只是拿盾牌顶着如蝗箭雨,一马当先附墙而上。

三支锋利长矛从垛口狠狠的扎刺过来,蒋昂举盾而挡,冷锻铁盾与长矛锋利的短刃狠狠的撞在一起,一支长矛扎刺的角度略偏,擦出一溜火星偏斜出去,两支长矛直接折断,锻铁盾的表面仅留下两个凹入,却没有破穿。

这也是冷锻铁盾的优异之外。

除一分厚的锻铁盾本身强度就很可以外,握手以及遮挡手臂的盾面部分都经过加厚处理,在盾牌的正面形成一道斜向的厚棱,像一条凶残的毒蛇盘踞的盾牌之上。

即便长矛手力大无穷,直接往厚棱处扎刺,在锋利矛刃破穿盾牌之前,矛杆就会先无法承接住那么强烈的冲击力折断了——除了像王举这种级数的猛将,所持枪杆皆是锻铁的浑铁枪,才有可能无坚不摧破开此盾。

蒋昂气健力强,持盾顶住三支长矛扎刺,身形还丝毫不受影响,踩住云梯连踏两阶,人高出垛口后,看到那支漏网长矛再次朝他胸前攒刺过来,没有再拿铁盾遮挡,而是右手刀挥舞了一道冷冽的弧光,妙至毫巅在矛刃扎抵右胸甲之前,就将矛杆一刀斩断。

下一刻,蒋昂就像一头暴龙跃过垛墙,杀入敌众之中。

一道道凛冽的刀光,往试图逼迫过来的敌卒头顶暴斩而去,顿时血肉纷飞,眨眼间的功夫就将三名敌卒斩于刀下。

蒋昂暴虐如斯,令敌卒不敢再逼迫过来。

左右总计十数只带镶钩的云梯,直接钩住敌寨的垛墙,六十名选锋军披甲步卒与蒋昂同时附城先登,争先恐后登上敌寨,手中长刃残酷无情的朝敌卒头顶挥砍而去,顶住侧翼敌卒射来的冷箭暗矢,拼命往两翼猛攻猛打,为后续义军将卒登城杀入敌营之中开拓出通道来。

寨墙之上的敌卒承受不住如此暴烈的进攻,被杀得节节后退。

守在中军大帐的敌将相距寨墙有七八十步远,视野已完全被大雾遮挡,看不到寨墙之上的作战情况,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义军杀进来,甚至都不知道南寨墙已经被打开缺口,听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厮杀声,只能简单判断战斗主要集中南寨墙,派出传令兵督促诸部兵马往南寨墙增援而去——旗帜传令已经完全失效,也无法通过号角、战鼓传令。

营垒里的过道都很狭窄,即便营中敌卒在此时还有负隅顽抗的勇气,但大营陷入滚滚浓雾之中,又怎么可能有序调度?

派出去的传令兵也是晕头转向,慌乱间只是催促各自联系的人马往南寨墙增援,却不想几支人马在大雾中乱糟糟都往南寨墙赶去,与从南寨墙狼狈退下来的兵马撞到一起,乱作一团;甚至在没有接触之前,就惊乱对射,敌我难辨。

蒋昂则是将有限的选锋军精锐甲卒集中起来,身士先卒往敌营深处陷阵冲杀、不断的往前凿穿。

随行三队义军将卒,兵械铠甲虽说要简单许多,但表现极其武勇,各挑一个方向,一边纵火烧营,一边厮杀。

选锋军与义军将卒右臂皆绑黑红绶带作为标识,事前还约定简单明了的口令,也会通过号角声的节奏变化与敌军号角进行区别……

……

……

仲长卿与兀赤刚刚抵达南营中军大帐,溃逃的乱兵就像狂潮一般席卷而来。

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仲长卿与兀赤都推测徐怀一定会集中有限的精锐兵力及主要义军人马强行突入他们的主营。

他们的精锐兵马以及主要将领都集中在主营,徐怀借助暴虐到极点的凿穿战法以及在大雾之中发动强袭的突然性,以快打快、以乱打乱,令他们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及反击,就基本上能奠定胜局。

对徐怀身边的选锋军精锐战力之强,仲长卿早就深深的体会与领教,兀赤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他们没有能力将强袭人马挡在大营之外,也就意识到继续留在主营组织抵抗、反击,已经没有意义。

大雾加上遭遇强袭导致的大混乱,令他们对主营五千兵马失去有效的掌控。

兀赤也是果断,第一时间趁着还有空隙,就与仲长卿带着军中主要将吏果断离开主营,前往目前来说最不可能遇袭的南营暂避。

他们设想是等大雾散去,还有一两座营寨没有被攻破,他们就能在水师战船的策应下,组织兵马进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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