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泽】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无条件绝对信任之人(车)
“嘶——”李承泽痛得脚趾一缩,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却被谢必安紧紧抓在了手中。
谢必安的目光直直望向他,眼底蕴着几分哀伤复杂的情感。李承泽瞬间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心中一阵紧张,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谢必安,我困了,想要休息,你退下吧。”李承泽欲将话题引开,谁知谢必安又在他的脚上猛地一捏,李承泽顿时疼得叫出声:“疼疼疼——”
“谢必安,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才叫你们这般没了规矩。”李承泽有些生气。
“殿下累了,我扶您去床上休息。”谢必安松开李承泽的脚,起身到他身前。
“不必,我在秋千上睡就好,你出去吧。”李承泽趁机将脚缩回了毯子下。
谢必安像是没有听到,先将小羊羔从李承泽怀中抱起放于地上,而后拿毯子将李承泽一裹,将他整个人也抱了起来。
“谢必安!你放肆!你放肆!”李承泽在他怀中大喊。
谢必安到底是九品高手,李承泽身型不算小,可此刻却像只小鸡仔似的翅膀扑腾半天也难以挣脱。谢必安的手臂十分有力地掐在李承泽腰间,行至床前欲将他放下的一刻忽然又犹豫起来,就这样直挺挺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头发,痴醉地闻着他发间传来的淡淡的香气。
“放我下去!”李承泽又喊了一声。
谢必安没有反应,反手将他抱得更紧。屋外传来脚步声,李承泽面色一惊,又连着叫道:“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范无救送了范闲回来,刚走到门口,谢必安便突然将门打开出来,冲他说:“殿下要休息了,让我二人不必陪着。”
“哦,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范无救冲谢必安问。
“有吗?我不是一向如此?”
“今天不一样。”范无救说得直接,但也没有再问,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
“范无救。”谢必安又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范无救转头问。
“再去为殿下买一些水果吧,你今日买的梨殿下不喜欢。”
范无救一拍脑袋,“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
“城东的水果新鲜一些,殿下爱吃,刚好还可以带一些殿下爱吃的绿豆糕回来。”谢必安认真地说。
“我现在就去。”
支走了范无救,谢必安又折回了屋内,李承泽整个人已经躲进毯子中蜷缩在床上,作出防御的姿势,见谢必安进来,连忙指着门说:“你也走,你也走。”
谢必安觉得李承泽这副模样更像猫了,像是受到惊吓弓起背炸了毛。
“谢必安,你们都一样讨厌,狼子野心,厚颜无耻。”见谢必安没反应,李承泽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殿下当真与小范公子发生了什么。”
“……”
谢必安行至李承泽床边坐下,从毛毯下重新拽出他两只脚捧在手中。李承泽肤色本就白净,双脚更是呈现一片惨白之色。他在家时常爱光着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因此脚心总是发凉,被谢必安这么捧在手中一捂,一股暖意到自下而上流遍全身。
“谢必安,我真的想睡了,你退下好不好?”李承泽几乎是在央求,只觉得自己重活一世真是窝囊,有朝一日还要看侍卫的脸色。
“小石头是范闲送殿下的,是吗?”谢必安看着蜷缩在地上睡觉的小羊羔,冲李承泽问。
“嗯。”李承泽没有否认。
“范公子当真在鉴察院将殿下照顾得很好。”谢必安语气有些发酸。
“我很困,我真的很想睡觉,谢必安。”
“我陪着您。”
“不需要。”
谢必安的手倏地松开,李承泽面色一喜,急忙将双腿都缩了回去,又道了一句:“你退下。”
谢必安直挺地坐在床边背对过他,动都未动。李承泽正欲发火,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又极力被压抑的啜泣声,他心中一惊,急忙坐起身掰过谢必安的头,才发现他眼眶红红的,一道泪水无声地从眼底滑落。
“你……”李承泽彻底滞住。
谢必安趁势将他拥入怀中,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李承泽有些不知所措,旋即也抱紧他,将脸埋在他肩上,叫了一声:“谢必安。”
“属下在。”
“你听好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无条件,绝对,信任之人。”李承泽一字一句,严肃地说。
谢必安环在李承泽背上的双臂猛地箍紧,而后便有些急迫地从他的衣摆下伸进去,抚上他的脊背。李承泽身体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皮肤又滑又细,像在抚摸一块精细的绸缎。
谢必安开始往下解李承泽的衣服,这一次他未像第一次那样粗暴,动作十分温柔,将衣服一层一层地脱去,只剩一件白色的里衣。见李承泽身子在抖,谢必安冲他安慰:“殿下不必紧张,我会很温柔的。”
谢必安的手旋即又伸向了李承泽的胯间,攥紧了他那根器物。
“啊……谢必安……”李承泽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谢必安是使剑之人,掌心虎口的位置都结着一层厚厚老茧,他的手快速地在李承泽的性器上移动,掌心与他的茎身摩擦,叫那里开始发热发烫。
“啊啊……啊……啊……”李承泽舒服地眯起了眼,趴在谢必安身上被他一只手紧抱着。
谢必安是自己的侍卫,本该是握剑的手此刻竟然握着自己的下体,李承泽脸都羞得变红。宽厚的手掌抚慰过阴囊的位置,与阴茎不断地摩擦,引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
李承泽的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谢必安径直抱起他叫他面向自己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紧握着他的性器像是比自己的剑还要宝贵。
“谢必安……嗯……嗯啊……啊……”李承泽倚在他身上,只觉世上没有这般再叫他心安之人。
“殿下舒服吗?”谢必安问。
“嗯。”李承泽点点头,喉间发出一阵呻吟。
谢必安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掌心摩擦的频率骤然加快。
“啊……啊啊啊……啊……谢必安……谢必安……”李承泽的呻吟随之变得急促,带着浓浓的哭腔。阴茎被谢必安磨得又热又胀,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
“谢必安……我……我……”李承泽脸色羞得愈红,那个字却迟迟说不出口。
谢必安笑了笑,装模作样问:“殿下怎么了?”
“我想射,我要射了。”李承泽说罢茎孔那里便喷出了一股浊液,身子随之在谢必安怀中颤抖不止。他爽得头皮都在发麻,眼底氤氲着泪水似乎马上就要倾泻而出。
谢必安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为李承泽擦了擦,抱紧他在他耳边说:“殿下,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谢必安眼睛倏忽睁大,呼吸都跟着停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承泽的脸问:“殿下说什么?”
“我说,我也爱你。”李承泽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必安忽然笑了出来,泪水像断了线似的从眼底一滴一滴掉落。李承泽身上仅剩的一件袍子已经自肩膀滑落下去,谢必安将脸埋在他露出的肩上,泪水打湿他的皮肤,自他的胸口的位置流淌而下。
“别哭了。”李承泽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殿下对小范公子呢?”谢必安问。
李承泽的手僵住。范闲似火,热烈纯粹,他活了两世,都从未感受过这般霸道而直接的爱意。相比而言,谢必安倒像一捧清泉,流水潺潺,给他无尽的心安与平静。
“是属下叫殿下为难了。”谢必安苦笑一声,“我不求能得到殿下全部的爱,只求殿下能将爱意分我一点,只要一点,我便心满意足,虽死无悔。”
“谢必安,你去过塞外吗?”李承泽岔开话题问他。
“没有,我自七岁便跟在殿下身边,之前一直跟随师傅流浪卖艺,殿下是知道的。”
“我听说,那里有雪山荒原,江河高山,苍茫辽阔,一望无垠。”李承泽陷入畅想。
“殿下想去了?”
李承泽苦涩一笑,他不忍告诉谢必安,更不忍告诉范闲,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自尽的念头。他也很想像范闲说的那样,在草原上纵马飞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他是皇子,注定了只能做笼中之鸟,挣扎一生难以逃脱京都这个牢笼。
“若是可以,我真想做那在雪山上翱翔的飞鹰,没有人可以束缚我,纵使与风雪争斗,我也乐在其中。”
谢必安听出李承泽话中的哀伤,说道:“只要殿下想去,纵使刀山火海,我也会陪着殿下。”
“谢必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李承泽又问。
“殿下请讲。”
“你先答应我。”
“殿下的每一件事,属下都会无条件地答应。”
李承泽笑了笑,“那我便放心了。”他话语一顿,而后望着谢必安的眼睛认真地说:“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要在这世上好好活下去。到时候你将我的身子烧掉,带着我的骨灰,去塞外,将它们洒在荒原之上,随风飘散,归于天地。”
“殿下,您在说什么傻话!”谢必安急了。
“你方才已经答应我了。还有——”李承泽继续道,“替我好好养着小石头,可不能叫任何人把它吃了。”
“殿下!”谢必安红着眼流下泪来。
李承泽主动抱紧他,在他耳边认真地说:“一定要好好活着。”
谢必安不想听李承泽将死挂在嘴边,吻上他的嘴唇叫他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唇齿缠绵交缠,虽然无声,却汹涌而猛烈。
一直以来,谢必安都习惯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中。他只是一个侍卫,与李承泽之间有着天然不可跨越的鸿沟。上一次与李承泽行了荒唐之事,他便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当时若李承泽铁了心赶他走,他定会如他所说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在李承泽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李承泽的。或许是那年街头卖艺,他冻得瑟瑟发抖行将饿死,那个乘马车路过的金贵高傲的小公子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他,他便被召进了王宫做了最年幼的侍卫。又或是李承泽十四岁那年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他看到他一人独坐于屋顶,神情落寞地望着王宫的方向,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叫世间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就在刚刚,李承泽亲口说了爱他。这位自己尊敬,仰视,深爱了十几年的如水晶一般的人,竟然将自己奢求的爱意,像做梦一般分给了自己。谢必安只觉就算此刻让他身赴黄泉,他也会长笑而去。
他将李承泽抱紧按在床上,脸埋在他胸口的位置无声地痛哭。因为啜泣他的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沾在李承泽胸前,似乎要渗进对方的心脏。
“别哭了。”李承泽轻声安慰他。
谢必安手不断抚摸过李承泽身上每一寸位置,而后游走至他的股间。李承泽刚刚与范闲进行“大战”,穴口还在发红发肿,被谢必安这么一碰顿时疼得又嘶了一声,甚是委屈地说:“不要……好疼……”
谢必安这才发现李承泽那处已经被蹂躏得不像样子,想起李承泽方才吃火锅屁股碰到椅面痛得脸色直变,愤怒地说:“他竟然这样对待殿下。”
“他那人就那样,做什么都不计后果。”李承泽帮范闲解释,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埋怨。
这话叫谢必安听得又一阵嫉妒,愤恨地咬上了李承泽的肩膀,似乎想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
“啊啊……谢必安……疼……疼……”
“我与他哪个叫殿下更疼?是不是只有殿下疼了,才不会忘记我。”谢必安问。
“你们真的都很讨厌,一个比一个讨厌。”李承泽愤愤地说。
谢必安又猛地一咬,李承泽顿时痛得大叫:“不要……真的疼……真的好疼……”
谢必安咬了几下将牙齿松开,在李承泽肩膀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清晰发红的牙印,像是精心雕刻上去一般。
范闲可以不顾李承泽的身体,可他不能。
“殿下等我一下。”谢必安忽然将李承泽松开,拿起毯子在他身上一罩,而后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李承泽问。
“我很快便回来。”
谢必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枕头下拿出那瓶被他准备了许久的药膏紧攥在手中。其实第一次与李承泽做弄疼了对方之后,他就准备了这个东西,后来李承泽被关进鉴察院,他一心担忧李承泽安慰,已然将此事抛与脑后,方才李承泽喊疼,才猛地都想起了起来。
待见到谢必安拿的东西,李承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怒嗔一声:“你们都是淫贼。”
谢必安笑了,将药膏沾在指上缓缓抹在李承泽穴口内外,道:“那就请殿下好好领教领教,我与小范公子,到底谁技高一筹。”
药膏除了能起到润滑的效果,还能增进人的情欲。涂进穴口一刻,李承泽终于感到里面不再像与范闲刚做完之后火辣的疼,反而冰凉滑腻,令人舒适。
谢必安挺进了李承泽的身子,迫切地想要夺回这具身体的所有权。他知道李承泽的穴口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与范闲做得酣畅而激烈。肉刃借着药膏的润滑与肉壁摩擦发热,李承泽彻底瘫在床上,迎接着来自于自己侍卫的抚慰。
“啊……啊啊……嗯……嗯……”药膏的药效慢慢发挥出来,李承泽只觉那里发烫发痒,一时恨不得谢必安加快速度加重力道,好好顶一下那块腺体,叫他颤抖着能晕过去才好。
李承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身体过于敏感,与他们做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哭,还未顶几下就眼睛发红,泪水在眼底氤氲。
“殿下,是在床上做舒服,还是在地上做舒服?”谢必安看着他问。
李承泽知道谢必安是在说今日花园之事,瞪了他一眼,咬上嘴唇没有回答。
“咩——咩——”听到床上的动静,蜷在地上睡觉的小羊羔也醒了过来,跑到床边对着床上的二人开始叫唤。
看着小羊羔那两只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谢必安忍不住笑了笑,瞬间明白了李承泽为什么如此喜爱这个小家伙。
“殿下,这羊既是范闲送您的,那现在算不算范闲亲眼看着我们在做?”谢必安笑问。
“谢必安!”李承泽简直要被气炸,只一个范闲就要将他气个半死,万没想到自己的侍卫竟然也开始拿自己取乐。
“殿下,我在。”谢必安声音甚是温柔,但用了药后动作便再无怜惜之意。李承泽两条腿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屁股向上翘起,坚硬的性器似一把利刃粗暴地向下刺去,似乎要将李承泽人都钉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承泽又带着哭腔开始呻吟,腿上的肉在不断痉挛颤抖。
“殿下,他们都说我是京都第一快剑,一剑可破光阴,属下想冒昧问一问殿下,究竟是我手中的剑快,还是身下的剑快?”
李承泽脸都要白了,嘴唇发抖地问:“谢必安,你方才说,我说的每一件事,你都会无条件答应对不对?”
“是。”
“好。”李承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那就请你做的时候闭上你的嘴。”
谢必安愣怔一下,而后俯下身贴着李承泽的耳朵说道:“这件事例外。”
“从我身上滚下去!”李承泽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殿下别生气,我不逗您便是了。”谢必安当真怕将李承泽气出个好歹,连忙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药膏的效用被彻底发挥,李承泽身上都开始跟着发热发烫,皮肤染上了一片绯红之色。谢必安确实没有负他快剑的名号,肉刃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李承泽体内,叫李承泽难以招架,几乎窒息。
“啊啊啊……啊……你慢一些……慢一些……”李承泽连连央求。
“殿下,我为剑客,出剑速度快,才能一剑封喉。”谢必安一本正经地说。
“草泥马——”李承泽哭着说。
“这不是小范公子为殿下作的诗吗,殿下竟然用它来骂我,我与小范公子,都会伤心的。”谢必安猛地又向李承泽体内一挺。
“啊!……”李承泽尖叫一声,而后发出一道道崩溃的哭叫,“不要这样……不要……啊啊啊……”
谢必安并未放缓速度,反而握住了李承泽的两只脚腕将他的双腿最大程度地向两侧掰开。他以疾风骤雨般的速度将胯间之剑向李承泽体内刺去,挑,刺,勾,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殿下,我似乎领会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谢必安一脸认真。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
若李承泽手中有一根针,他当真想迫不及待地将谢必安的嘴缝上,当然也包括范闲的嘴。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为什么到了床上尽会说这些好气又好笑的话。尤其是谢必安,顶着他那副冷脸一脸严肃地说出来,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这些话有多荒唐。
“我有许多剑招都想使给殿下来看。”谢必安又道。
“滚!”李承泽怒吼一声。
“殿下往日从不说这些粗俗的话。”
“谢必安,我真的想杀了你。”
谢必安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殿下方才还叫我好好活着。”
李承泽开始剧烈地咳嗽,脸色一会泛青一会泛白,泪水自眼底倾泄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床上。
“我真的要被你们气死了。”李承泽痛哭着说。
“咩——咩——”感受到了李承泽的崩溃,小羊急得在地上直跳,对着他咩咩直叫。
“小石头……呜呜……”
“殿下如此喜爱它,不若好好摸摸它。”谢必安忽然下了床,架着李承泽的腿叫他倒立趴在地上,而后肉刃自上而下贯穿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谢必安……我受不住……我真受不住了……”李承泽凄厉地哭叫着,小羊羔跑到他面前,先是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而后又开始舔他的脸,似乎想替他将泪水擦干。
“小石头……小石头……呜呜呜……”李承泽不断唤着小羊羔。
“咩——咩——”小羊羔予着李承泽回应,拿头往他脸上蹭着,顺滑而柔软的羊毛抚过李承泽的脸颊,将他的泪水也跟着扫去。
李承泽自尽无牵无挂,唯一担心的便是这只小羊羔无人照顾。虽然方才他将小羊羔托付给了谢必安,他也相信谢必安定会将小羊羔好好养大,可此刻看着这么一只通人性的棉花团子,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留恋与不舍。
谢必安不知李承泽所思所想,人剑合一,将自己使剑十几年的感悟都化作胯间的攻势向李承泽体内使去。李承泽哭得越厉害,他便忍不住向多深一分,多快一刻。
李承泽的防线已经溃作一片,他几乎是被谢必安提着被动地接受这一场攻伐。
“谢必安……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连着两场高强度的“大战”,李承泽感觉自己很快要晕了过去。谢必安的攻伐亦进入了尾声,将他抱回床上做起最后的冲刺。
李承泽的屁股已经被撞得一片通红,脸上涕泗横流,高高束起的青丝此刻已经散成一片,沾满泪水紧贴在他脸上。终于,他感觉到有一股液体射进了自己的体内,控制不住地哭叫一声,四肢瘫倒在床,庆幸自己终于获得了解脱。
李承泽非习武之人,身子远不及范闲、谢必安那般硬朗,不到一日的功夫被二人轮番折腾,早已到了承受的极限。谢必安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当场晕睡过去,周遭陷入一片寂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小羊羔见李承泽不搭理自己,急得在床边又跳又叫,谢必安怕它的叫声将李承泽吵醒,无奈地将它也抱到床上。小羊羔舔了舔李承泽的脸,十分乖巧地躺进他的怀中,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蜷缩成一团。
李承泽这一觉着实睡了个天昏地暗。他在梦中见到许多人,看到许多事,前世今生两种场景交织,只叫他头疼欲裂,心力交瘁。他看到了自己与太子针锋相对,看到了自己与叶灵儿大婚,他看到了自己吞了毒药,口中漫起一股苦涩血腥之气,可眨眼间又看到范闲紧抱着自己,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他还看到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场景。他看到了雪山荒原,苍茫无垠一望无尽,看到了滔滔江河,绕山而过奔腾不息。他从未去过塞外,可那些场景却十分真实地在脑海中勾勒而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李承泽想就此沉睡不愿复醒,贪恋着这虚幻缥缈的自由。
李承泽直到晚膳时间都未醒,范无救从城东买了水果与绿豆糕回来,见李承泽这般以为他生了病,正想着要不要叫范闲前来看一看,被谢必安及时阻止。李承泽直到第二日上午亦未醒来,唯一的变化是在床上翻了个身。小羊羔已经被谢必安带着吃饱喝足,清洗一通,才又回到他的床上趴着。
范闲登门之时李承泽正沉浸于睡梦之中,管家通报后范无救亲自来门口相迎,见范闲身上背了个十分奇怪的包裹,好奇地问:“小范公子,您身上背的这是何物?”
范闲拍了拍肩上的肩带,颇为得意地说:“范式自制羊皮双肩包,是不是很潮?”
“潮?”范无救听不明白。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李承泽呢?我找他有事。”
“殿下自昨日睡下后至今未醒,小范公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范无救略带歉意道。
范闲抬手指了指太阳,冲范无救问:“你们家殿下平日都睡到这个时辰吗?”
“以前从未,今日确实有些蹊跷,也不知怎么了。”
“我去看看,万一生病了呢。”
范闲言罢径直往李承泽府中闯,范无救阻拦不得只好跟在他身后。他刚到李承泽房门前又被谢必安拦了下来,谢必安手持剑鞘挡在门口,看范闲的眼神带有一丝敌意,但语气依旧客气:“小范公子,殿下正在休息,您不便打扰。”
范闲看了看谢必安,又看了看范无救,只觉李承泽身上定有古怪,顿时抬高嗓门朝屋内大喊:“李承泽!李承泽!李承泽!”
谢必安面色一惊,急忙冲范闲说:“小范公子,您这样会将殿下吵醒的。”
范闲嘴角一笑,身子一转绕过他手中未出鞘的剑,十分粗暴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范闲冲至李承泽床边,见他睡意朦胧地抱着小羊羔,脸色未见异常,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谢必安与范无救也跟着冲了进来,欲将他从房中带出去。
范闲完全无视二人,隔着被子拍了拍李承泽身子,道:“李承泽,快些起床,今日还有大事要做。”
李承泽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道缝,见到是范闲,又将身子转向一旁,将被子往头上一拽将脸挡上,有气无力地说:“谢必安……把他轰出去……”
“范公子,请吧。”谢必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承泽,我真的寻你有大事,你再不醒我可要掀被子了。”范闲摇起了李承泽的身子。
谢必安钳住了他的胳膊,眼底带着怒意,“小范公子,请你离开。”
“李承泽,你再不醒我可把小石头带走了啊。”范闲一把从床上提起小羊羔揣入怀中,惹得小羊羔一阵惊慌地大叫。
李承泽几乎是在瞬间睁开了眼,看了看眼前的三人,颇为头疼地摆了摆手,“谢必安,范无救,你们先出去。”
“殿下!”谢必安急了。
“听到了没,快出去快出去。”范闲放下小羊羔,自顾自地将二人往门外推。
见李承泽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谢必安有些不甘地看了范闲一眼,悻悻地带着范无救离开。
“找我何事?”李承泽语气依旧有些无力。
“跟我去郊外踏青,我带你度蜜月去。”范闲趴到床边,笑着对他说。
“何谓蜜月?”李承泽问。
“夫妻成亲之后第一个月,就叫蜜月。”范闲解释,“你是皇子,我不能带你去太远的地方,只能就近委屈一下了。”
见范闲又在打诨,李承泽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了一句:“滚。”
“李承泽,你若不跟我去我可真的掀被子了啊。”
李承泽没想到自己一睁眼便就又要受气,不满地说:“范闲,你怎么这般不要脸,谁跟你是夫妻,谁要跟你度蜜月,我答应了吗?”
“你答不答应无所谓,我单方面宣布这就是蜜月。”范闲说着径自将李承泽身上被子一掀。
“范闲!”李承泽大呵一声,“你们鉴察院就这么清闲吗,你成天往我府上跑干什么?”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今天我休沐。”见李承泽仍没有起床的意思,范闲抬手往他屁股上一扇,“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啊!!”范闲这一遭下手并不轻,李承泽痛得大喊叫一声,屁股上的肉都在跟着颤抖。
谢必安与范无救出了门后并未离开,二人都是九品高手,能隔着墙通过呼吸声辨出屋内之人的数量、位置,更别说现在范闲折腾出鸡飞狗跳般的动静。
范闲口中“夫妻”、“蜜月”之类的词直叫范无救听得云里雾里,他疑惑不解地冲谢必安嘀咕着说:“咱们殿下何时与小范公子这般亲近了?”
谢必安自是知道屋内二人是怎么回事,听得脸都要绿了,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剑握紧。
“谢必安,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范无救问。
“我一向如此。”谢必安冷冷地说。
“还是不一样的。”
“……”
一刻钟之后,李承泽被范闲拖着从屋内走了出来。散乱的头发已经束好,他穿了一件靛青色修身的袍子,腰间扎一条白玉腰带,将腰线完美地勾勒而出。
见二人出来,谢必安明知故问:“殿下,您去哪儿?”
“我跟范提司出城一趟。”李承泽没有隐瞒。
“殿下,我们跟您一起。”范无救意在保护李承泽的安全。
范闲接话:“不必了,有我在,还怕保护不了他么?”
“殿下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你。”谢必安突然语气不善地说。
其余三人顷刻间陷入沉默,范闲愣了愣看向谢必安问:“什么意思?”
见二人剑拔弩张,李承泽急忙抬手横在他们面前,转而冲谢必安与范无救说:“你们不必陪我,这里是京都,不会有人敢造次的。谢必安,你去牵两匹马过来。”
“殿下!”
“快去。”
谢必安十分不愿地从马厩里前了两匹马过来,亲眼看着二人上了马,马鞭一扬,向城门的位置飞驰而去。
京都西出是一片青翠广袤的竹林,再往西又是一片缥缈连绵的群山。李承泽与范闲在官道上纵马而行,天清云淡,微风和煦,太阳晒在身上生出甚是舒适的暖意。
范闲马速稍快,李承泽紧随其后。穿过竹林在山脚的位置范闲勒住缰绳将马停下,冲身后的李承泽问:“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未曾。”李承泽回答得干脆。
“这片宝地还是我出使北齐时发现的,你绝对会喜欢。”范闲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根竹子上。李承泽见状也跟着下了马,走到他背后一拍他身上的背包,问:“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双肩包,自己设计的,怎么样?”范闲抖了抖肩膀。
“有意思。为何停下,不上山吗?”
“骑马上山太没意思。”范闲笑了笑,“今日带你玩个好玩的。”
“什么?”
范闲冲李承泽伸出一只手,“把手给我。”
李承泽犹豫片刻,缓缓伸出一只手攥紧了他。范闲心满意足,在李承泽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使出轻功带他飞到了竹林上空。
“啊!!”李承泽双脚忽然离开地面,整个人吓得大惊失色,“范闲,我不会轻功,会掉下去的。”
“别怕,我抓着你呢。”范闲安慰了他一声,怕他担心,又一只手紧环住他的腰。
范闲身轻如燕,如蜻蜓点水一般脚踩竹叶向山顶飞去。李承泽的手紧抓着他,因为害怕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以往李承泽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恐高的人,可如今身边无任何可依靠之物,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空中之时,他才发现其实自己的胆子也并不似想象中的大。
他向身下看去,似绿海一般的竹林就在他的脚下。竹竿高耸入云随风摇摆,竹叶交错将地面遮挡,阳光只能透过间隙照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李承泽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紧牵着范闲的手,若是此时松开,他便会坠于地面,以现在所处的高度应当毫无生还之机。李承泽眨了眨眼,仿佛已经透过树影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虽然难看,却也痛快。
“范闲,你说这么高人若摔下去是不是必死无疑?”李承泽问。
范闲向下看了看,道:“对于绝顶高手还有一线生机,但对于普通人,必死无疑。”
“你说人为什么会向下摔呢?”李承泽只觉得有趣。
范闲甚是诧异地看向他,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人为什么会向下摔,不向左,不向右,更不向天上。”李承泽重复了一遍。
范闲闻言猛地笑了起来,道:“李承泽,你知道吗,你刚才的问题超越了时代两千年。”
李承泽一脸茫然,“什么时代?”
范闲将李承泽的腰搂得更紧,似乎生怕他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摔下去,“等一会到了山顶,我给你讲讲万有引力定律。”
“我对习武没有兴趣。”
“这不是习武,是物理,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学科之一。”
“……”
对于范闲口中经常冒出的不知所谓的词汇,李承泽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刚刚范闲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若是他现在放手,以范闲的身手极有可能会将他救下。且如果他真的坠亡,范闲也会被扣上一个谋杀皇子的罪名,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
“范闲,你可要抓紧我了。”李承泽往怀中靠了靠。
范闲抱紧了他,很是认真地说:“我会一直抓着你的。”
范闲带着李承泽在半山腰一棵树上停下,树干粗壮结实,他拉着李承泽稳稳地坐了下来,一只手仍紧掐在他腰间。
“怎么不走了?”李承泽问。
范闲将背包摘下挂在一旁树枝上,浅笑看着李承泽。阳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中照下在他脸上打了一片光影,可他眼底的光却要比这道光还要亮。李承泽被他这样一看,脸色竟鬼使神差地开始变红。
范闲忽然抱紧他,闭着眼吻上他的嘴唇,唇齿交织,热烈而纯粹,霸道而直接。
“先亲一口,亲完了再上山。”范闲压低声音说着,似乎怕吵醒了树上的什么东西。
李承泽的脸瞬间红了个透,眼底波光流转,似是在埋怨:“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李承泽,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听不明白。”
“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一觉醒来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你拥有了全新的名字,可你的灵魂还是李承泽,你拥有李承泽全部的记忆。”
李承泽若有所思,随即冲范闲问:“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范慎。”范闲道。
“也姓范?”
“只是一个巧合。”
“那你是一觉醒来便来到这个世界了吗?”李承泽又问。
“差不多,我二十二岁那年生病去世,然后一睁眼便成了这个世界的范闲。”
“二十二岁。”李承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我二十二岁就死了,你不为我感到惋惜吗?”范闲摇着他的肩问。
“不,我只是怕睡我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
范闲先是一愣,而后竟绷不住地笑了出来,“李承泽,你是怕我占你便宜吗?”
李承泽拍了拍自己的袖子,道:“那是,本皇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可不是任何人想睡就能睡的。”
范闲彻底被李承泽逗乐了,压着他在树干上躺下,唇齿再次交融于一起。
“范闲,我会掉下去吗?”
“不会。”
“这里躺得不舒服。”
“一会我们就走。”
他们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风吹过树叶发出温柔的声响,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除此之外,世间再无任何杂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停滞,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听到彼此因为接吻发出的喘息。
“范闲……范闲……”李承泽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范闲问他。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叫你。”
“心动了就直说。”范闲笑着说。
李承泽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心动了。”
范闲感觉自己心底有一根弦也被轻轻地拨动,他将李承泽扶起,重新将背包背上,说:“走,我们到山上去。”
被范闲箍在怀里,李承泽终于慢慢克服了对高度的恐惧,静下心来俯瞰这一片世界。虽然不似雪山上飞鹰飞得那么高,但也算短暂地获得了不被束缚的自由。
他偏过头刚好看到范闲的侧脸,对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是遮不住的欢喜,眉目飞扬,意气风发。
范闲与谢必安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两个人。范闲几乎是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世界,热烈而霸道的爱意让他难以抵挡。相比而言,谢必安倒更像他亲人,十几年的相处,细水流长,早已习惯了彼此在身边的陪伴。
李承泽不知道,如果执意逼他在范闲与谢必安中选一个,他又该作何选择。不过这个问题很会解决了,李承泽心中惨笑。再过几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悬空寺赏花大会,以悬空寺的高度,只要他找到机会从山崖上跳下去,他这条命可就此终结,重活这一世就当作一场大梦。
看着范闲,李承泽心中生出一丝不舍,忍不住掐了掐他的手。范闲以为他害怕,反手将他搂得更紧,说:“很快就到了。”
“嗯。”
范闲带着李承泽轻功飞至山坡一处开阔的地界,落地后稳稳地将他放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如雷贯耳的轰鸣声,李承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但见前方高山之巅一条瀑布飞流而下,势如奔马,状如银龙,溅起水花无数。下方河流穿山而过,千回百转,浩浩汤汤,以汹涌之势向下游涌去。李承泽猛地想起,悬空寺山崖下方也有一条这样的河流,这里应当就是它的上游。
若是自山崖坠落,再落入如此湍急的河流,想必大罗金仙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是不是很美?”范闲在拉着李承泽在地上坐下,兴奋地指向了瀑布的方向。
庆国位置偏南,气候温暖适宜,虽未入夏,但山间已是一片青翠之色。极目远眺,瀑布所在之处群山陡峭连绵不绝,云雾环绕空灵飘渺。太阳升至半空,水面在阳光与草木的映衬下泛出缤纷斑斓的色彩,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此处虽距离京都不远,可李承泽却也从未来过,乍然一看,不免觉得似人间仙境,比范闲为他描绘的塞外那种苍茫辽阔、广袤无垠的风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此美景,就算去死,也再无遗憾了。
“好看。”李承泽用手指了指对面山脚的一个位置,说:“若是死后将骨灰撒在那里也不错。”
“李承泽。”
“嗯?”
“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哦。”
“李承泽。”范闲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你不会还在想着死吧?”
李承泽眼角抽了抽,心虚地说:“哪有,哪有。”
“谅你也不敢。告诉你,自杀可是会受到诅咒,永世不得超生的。”
范闲将以往冲浪时看到的无稽之谈搬了出来,本意是想吓唬李承泽叫他放弃自杀,谁知李承泽一听便脸色一变,问:“永世不得超生是什么样的?”
“你会无法进入轮回,成为这世界的孤魂野鬼。”范闲一本正经。
李承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论如何也不像野鬼。莫非自己真是因为自尽才重回人世,不得超生?可怎会有这个道理,这世间寻短见之人不少,若是人人都不入轮回,那地府岂不是也乱了套。
李承泽下意识地抚了抚食指上的戒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用上一世的死法才好。先跳崖试试看,倘若死了皆大欢喜,倘若重生,大不了入宫行刺,借狗皇帝的手再给自己一个痛快。
“想什么呢?被吓到了?”范闲在李承泽面前打了个响指。
李承泽意味深长道,“嗯,吓到了。”
范闲将背包从身上摘下打开,拿了一截竹筒出来递到李承泽手中:“水,喝一些。”
李承泽接过,发现是一个简易水壶,打开喝了一口只觉得清凉甘冽,不由地叹一句痛快。喝完之后他拂袖擦了才嘴,冲范闲问:“做不做?”
“啊?”范闲吃惊地看向他。
“你将我叫出来,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李承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人吗?”
“是。”李承泽十分认真地说。
“……”
“不做便算了,大早上被你吵醒脑子还不清醒,刚好再睡一会儿。”李承泽伸了个懒腰,顺势在草地上躺下,身旁的树荫刚好将阳光遮挡,微风轻抚,舒爽惬意。
范闲径自压在了李承泽身上,掐住他的下巴,眼中透着炽热,“做,怎么不做。”谁知李承泽身子一滚,反将范闲压在身下,说:“范闲,你要记住,我李承泽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李承泽,你要干嘛?”范闲眼中透着些许震惊,“你这个样子可做不了1。”
“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你每日尽扯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李承泽不满,在范闲胯间狠地一掐。
“啊,草!”范闲痛得面目狰狞,大叫一声,“李承泽,你真是长本事了。”他心中气不过,刷地一下扯下李承泽腰间的玉带,反手向他衣袍下伸去。
毕竟是在郊外,他们只是草草地将身下的衣服一解便扭在了一起。范闲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在李承泽脸上咬着吻着,胯间之物贯穿他的甬道,两具身体彻底合二为一。
肉刃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道刺入李承泽体内,撑开穴口与肉壁摩擦碰撞,未及片刻便升了温淌了水,在股间留下一片黏腻。
“范闲,你早上没吃饭吗?”李承泽趴在范闲身上笑吟吟地问。
“李承泽,你敢羞辱我?”
范闲虽然嘴上不客气,可胸前里的心却跳得快要跃出来似的。原来动了情的李承泽是这般勾人,一颦一笑都能将人撩拨得心猿意马。他只能通过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他紧抱着李承泽,与他唇齿交缠,血肉相融。
他恨不得现在就带李承泽离开京都,叫他远离皇位,远离斗争,放弃自杀那种荒唐的念头,天高海阔任他去闯,像风一样自由自在,不被一切所束缚,只做李承泽,只做他自己。
情至深处,范闲咬了咬李承泽的耳垂,道:“李承泽,要是没了你,我可真不知该怎么活了。”
李承泽吻上他的嘴唇给予回应。他趴在范闲身上,听着对方胸腔里砰砰加速的心跳,比这世间任何乐曲都要动听。能得到这般痛快纯粹的爱意,纵使是死,他也再无遗憾了。
拥吻之中,李承泽的衣袍渐渐滑落,胸口处一整片的风光都露了出来。范闲正欲在他左肩上狠咬一口,忽然发现他那处赫然已经刻上了一个泛红的齿印。范闲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想到今日自己到府上时谢必安甚是奇怪的表现,他气不打一处来,冲李承泽怒吼一声:“李承泽!”
“你叫什么?”李承泽被吓了一跳。
范闲双眼发红,翻身将李承泽按在地上,抬起手用了十足的力道向他的屁股上抽去,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李承泽痛得顿时大叫一声,在地上连连挣扎,“范闲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范闲当真是生了气,抬手又是一抽,“说,什么时候做的,是不是昨晚?难怪你今天睡到那个时辰,原来是背着我又跟别人好了,一天两场,是不是累坏了?”
李承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通红,片晌后不服地说:“本殿下是皇子,多养几个面首怎么了?”
“李承泽,你还敢把我当面首?老子非草死你不可!”范闲愈发愤怒,跨至他腰间,将肉刃猛地向下一插,似乎要将他钉在地上,捅穿他的身体。
“啊啊……啊……”李承泽倒吸口凉气,反问道:“范闲,你还讲不讲道理?”
“道理?我喜欢的人都被别人上了我还讲什么道理?”范闲将怒气全都化作腰间的力量向下猛挺,“李承泽,你就这样对待我这么一个纯爱战士,背着我跟别人乱搞男男关系,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外面给人当舔狗得多么伤心。”
“你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胡话?”李承泽听不懂范闲不知所谓的言语,只觉身子仿佛快要被他撕裂,激烈的快感令他双目失神,控制不住地发出高叫,“你慢些……啊啊啊……”
范闲抬手接连向李承泽臀瓣上抽去,直到那里变成一片血红之色才稍稍有些解气,“说,你跟姓谢的做了多久,插了几下,射了几次,我俩谁活更好?”
“不要……不要打……”屁股上传来火辣的痛感,仿佛要被抽开了花,李承泽痛得直在范闲身下挣扎,喃喃地说:“范闲……我真的快要被你们草死了……”
“你还敢再加一个‘们’字?”范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双手紧按着李承泽的手腕,肉刃积蓄着雷霆之势。穴口那里在连续的摩擦下已经变红变肿,水液淅淅沥沥地从肉缝中渗出,以更加顺滑的姿态迎接肉刃的挺进。
“范闲……你慢些……你慢些……”李承泽实在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攻势,口中连连央求。
范闲显然不准备叫李承泽好过,对准李承泽左肩牙印的位置张开嘴也咬了下去,似乎像将谢必安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也撕下来。
“疼疼疼疼……啊啊啊……”李承泽生理性的泪水顷刻间涌了出来,他不断用手推着范闲,道:“你属狗的吗?我身上的肉都快被你咬下来了。”
范闲松开嘴,红着眼使劲瞪着李承泽,“李承泽,他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我今天不把你干到走不了路,我就不姓范。”
李承泽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的肩,没好气地说:“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范闲不甘,抬手将李承泽整个人抱了起来。李承泽身形并不娇弱,但范闲为习武之人,托着他的腿让他挂在自己身上并非难事。李承泽被迫双手环在范闲脖子上,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感受着穴口那里不断被撑开又收缩,极致的快感就在这一缩一合中淌遍他全身。
“范闲……范闲……嗯……啊啊……”虽然范闲的粗暴叫他身子有些不适,可终归是酣畅痛快,恨不得索要更多。
范闲再次抬手往他屁股上狠抽,李承泽似乎都听到了臀瓣嗡嗡震颤的声音。
“范闲,你真的很讨厌,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做了。”李承泽威胁。
“这荒郊野岭的,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范闲再次一抽。
李承泽气不过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真把我屁股抽坏了,回去也是谢必安给我上药。”
“草!!”范闲气到霎时间体内真气乱撞,胸腔里闷闷的似乎又要从口中涌出血来。他将李承泽放回地上,眼角因为愤怒带着几滴泪水,“李承泽,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谁叫你打我。”李承泽不满。
范闲不再与他争辩,抱紧他将他拼了命地向自己身上按去。范闲当真是想将他揉进自己的体内,这样他就完完全全属于了自己一个人,不会被任何人再觊觎。
“李承泽,我爱你,真的爱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那个世界,可是一夫一妻制。”
听着范闲这近乎癫狂的告白,李承泽心终于软了下来。只见他抬手拂去范闲眼角的泪珠,温声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当真?”范闲表示质疑。
“当真。”李承泽将头枕在范闲胸前苦涩一笑,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等自己一死,他们三人之间这种荒唐可笑的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那我会是你唯一的宝贝吗?”范闲捧起李承泽的脸,认真地问。
李承泽倏忽笑了出来,捋了捋他垂下的发丝,说:“你猜猜。”
“我不猜,你快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你唯一。”
“你这人这么如此霸道,哪有你这样的?”李承泽埋怨。
“我就霸道了,我这么爱你,怎么忍心跟别人分享。别说是谢必安了,就是陛下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也得跟他拼命。”
听到陛下二字李承泽脸色微微一变,“提他作甚,真扫兴。”
“不提他,不提他。”
李承泽上身都被范闲紧搂着,耳边传来对方的呼吸声。范闲结实的身躯像是一道铜墙铁壁将他紧紧护着,直叫他感到无尽的安心。
弥漫在山间的雾气逐渐散去,远方的景象变得开阔而清晰。他多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滞,没有皇位争夺,没有权力斗争,守在自己爱人的身边,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可他不配享有这一切,他的命运自出生起就注定了。他在这世上每活一日,就要当一日的磨刀石。皇子的身份是不会洗掉的,帝父的威严是不容反抗的。他只有以死来尽早结束自己的痛苦,或许这样才能保全那些自己在意人。
今日之后,与范闲这般恣意任性的日子便一天更比一天少了。李承泽心中泛起哀伤,抓住范闲的手生怕他从自己眼前飘走似的,焦急地唤道:“范闲,范闲。”
“怎么了?”范闲望向他。
“之前我是骗你的。”
“你骗了我什么?”
“其实我每天都盼着你能来寻我,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很自在。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一直与你在一起,不去争什么皇位,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只论风雅不问朝政。”李承泽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抓着范闲的手不断攥紧,“我爱你,谢谢你,让我没白活这一世。”
范闲没想到李承泽忽然会哭,手足无措地去为他擦泪,“哭什么,只要你愿意,我们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没有那么简单的,我们不只是两个男人,我们还是兄弟,我们……”李承泽哭着道。
“你说什么?”李承泽话还未说完便被范闲打断,范闲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脸上只剩错愕与震惊,颤着声问:“李承泽,你,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才会那么痛苦。”
“李承泽,是谁告诉你的?”范闲抓着李承泽质问。这世间知道他是叶轻眉的儿子,知道他是皇子是人屈指可数,他不相信李承泽有通天的本事从他们口中得到这个惊天秘密。
李承泽哭着断断续续道:“你别问了……我求你……”
看着李承泽这个样子,范闲的心仿佛被狠狠插了一把刀子。不知为何,自那日林府家宴之后,范闲便总觉得他身上泛着几分抹不去的忧郁。哪怕自己有时候逗他乐,逗他笑,他所处表现出的不过也只是脸皮挤出来的快乐,而他的心似乎早已罩了一个石头做的外壳,自己无论如何攻击,都难以在上面破开一个口子。
范闲表明心意:“李承泽,我不会认他的,我永远是范家的儿子,我姓范,不姓李。兄弟又怎么样,我们又不生孩子。况且最重要的——”范闲话语一顿,看着李承泽的眼睛说:“你忘了吗,我是范慎,不是范闲,本质上我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本质是谁都无所谓,可你现在就是范闲,是鉴察院提司,而我是大庆的皇子,就算我们非亲兄弟,狗皇帝也绝对不允许我们走得这么近的。”
“不不不,承泽,信我,信我。”范闲扣住李承泽的肩,试图叫他不要这么悲观,“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带你远离这些纷争,只要你我心意相通,就没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范闲,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是活生生的人世间,不是由你信手操控的话本。人终其一生有诸多无奈,能按自己心意所活的寥寥无几。”
范闲正欲反驳,被李承泽将嘴捂上,“不必说了,我总归是比你更有感触……”
“承泽……”
李承泽心中释然,抱紧范闲,主动跨坐在他的身上,扯出一丝笑喃喃地说:“小范公子,你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
范闲瞳孔一缩,肉刃几乎是顷刻间挺进了李承泽的身子。他与李承泽在草地上交缠在一起,未完全脱下的外袍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李承泽……李承泽……”范闲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快感比远方的瀑布河流还要激烈,李承泽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整个人瘫成一滩水,痛快又酣畅地接收着来自爱人的爱抚。
“啊啊……啊……范闲……范闲……嗯……”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想在身上打上爱人的印记,想在死亡来临前留住他在这世间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
当那股爱液进入他体内的一刻,他忽然疯了似的大笑起来,整个人仰躺在地,脸上的泪水随着笑容震颤。
“范闲,你知道吗,我活了两辈子,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痛快过。”
“你究竟哪来的两辈子?”
李承泽拂袖擦了擦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不说便不说,你不想说的事,我都不会问你。”
“范闲,教我唱歌吧。”李承泽忽然说。
“嗯?”范闲惊讶地看向他。
李承泽指着远方的群山,口中慢悠悠念叨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
“蓝精灵。”在那三个字即将说出来的一刻,范闲连忙抢先说道。
这下轮到李承泽疑惑了,问:“蓝精灵是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曲子,之前那三个字我逗你玩的。”范闲有些不好意思。
“草泥马。”
“……”
其实范闲在很早之前便开始筹划今日“蜜月”之旅,二人痛快一场,又在草地歇息半日,不免觉得腹中饥渴。范闲将水递至李承泽手中叫他喝了几口,又自背包拿出从府中带来的糕点,吃饱喝足,天色竟已近黄昏。
落日的余晖覆罩于远方的群山之上,原本青翠的竹林变成了一片赤金,苍茫静谧,金红绚烂。瀑布自高山飞流直下,河流翻腾不息流向远方。一山有四时,四时不同天。
李承泽满目眷恋地看着这一切,喃喃地说:“虽非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但能见此景,也算不虚此行。”
“这世间还有许多美景值得去看,往后多的是机会的。”
李承泽苦笑一声,片晌后他冲范问:“时辰不早了,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好啊,这次我背你,不过背包便要由你来背了。”
范闲将背包收拾妥当挎在李承泽肩上,而后在李承泽面前蹲下,示意他趴上前来。
“你确定要背我吗?”李承泽被他这副模样逗乐。
“我带你去追逐落日的余晖。”范闲指着远方的山脉豪爽地说。
“瞎说什么鬼话。”李承泽嘴上嘀咕,身体却甚是自觉地趴于范闲背上,双手紧搂住他的脖颈。
范闲结结实实地将他从地上背起,紧托住他的双腿。范闲站直了身子,微微侧脸,冲李承泽道:“亲一口出发。”
“你要不要脸?”
“最好留下点什么印记,回头能恰好被你那个侍卫看到的那种,让他也明白一下被挑衅的滋味。”范闲一脸幽怨。
“你们真的很幼稚。”
“快一些,不然不走了。”范闲作势又要蹲下身将李承泽放下。
李承泽无奈,使出不小的力气在范闲脸上狠咬一口,愤然道:“上次在我府上你便让我咬了,今日一试,果然脸皮够厚。”
范闲哈哈一笑,使出轻功踏叶而去,“充电成功,出发。”
傍晚山间风速加剧,竹林摇曳沙沙作响,犹如一片水浪在翻滚。范闲恰是迎风而行,李承泽趴在他背上,衣袖刘海随风飘摆,仿佛真成了高原上的飞鹰,迎着落日的余晖而去,恣意洒脱,自由自在。
“范闲,真他妈爽!”飞至半空,李承泽兴奋地高喊。
“李承泽,你是皇子,脏话还是少说为好。”
“老子乐意,去他妈的!”
“你说的对,去他妈的!”
预感着自己的生命也将随这落日一样走到尽头,李承泽只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再痛快放纵几次,他趴在范闲耳边道:“范闲,往后你每日都来寻我好不好?”
“好啊,洗干净等我。”范闲笑着说。
“别说浑话,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李承泽环在他脖颈间的手又紧了几分,甚为不舍地趴在他肩头,声音低沉:“范闲,我爱你。”
范闲嘴角压不住地笑,装作没听清问:“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淫贼。”李承泽提高了声音。
“李承泽,你竟然敢骂我。”
范闲言罢踩在一根竹竿上跃至半空翻了个身,李承泽突然失去重心吓得惊叫一声,双手双脚登时在他身上勾紧。
“范闲!”李承泽怒吼一声。
“你怎么这么胆小。”
“你真的很讨厌。”
二人嬉骂着飞至山脚,此时夕阳恰好落于群山之后,收起在洒在林间的最后一片光晖。范闲心道无论如何也难以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京都了,不若破罐破摔,随心一些。只是他们到了拴马的地方后,便发现正片竹林空空荡荡连个马的影子都未见。
“我们的马呢?”李承泽的心凉了半截。
“竟然有人敢偷二殿下的马……南庆的治安这么差的吗……”范闲瞠目结舌。
李承泽一阵心痛,“它们脸上也没写着我的名字,自是不会叫别人忌惮,真是可惜了我的两匹宝马。”
“回头我赔你。”
“不必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此处距京都还有一些路程,没有马回去怕是要深夜了。”
范闲叹口气,再次蹲了下来,“没辙,继续飞吧。”
“你不累吗?”李承泽心有不忍。
“背媳妇,哪敢谈累。”
李承泽抬脚踹在范闲屁股上,“少发癫。”
二人回到李承泽府上已近子时,范闲未走正门,径自背着李承泽翻过高墙落于卧房门口。谢必安与范无救本就因李承泽迟迟未归而惴惴不安,见有人闯入,皆于第一时间冲来。
见范闲背着李承泽,谢必安脸色有些难看,范无救终于长松一口气,道:“殿下,你们这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李承泽从范闲身上下来,解释道:“别说了,马被偷了。”
范无救一惊,“何人敢偷殿下的马?”
谢必安脸色愈发难看,握紧佩剑,“属下这就去把偷马的贼人找出来。”
“不必了,两匹马而已。”李承泽神色淡然,将背包摘下还予范闲,“小范公子,时辰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范闲接过背包望向谢必安,嘴角勾着笑说:“王府太大,我怕我寻不到正门,快剑,送送我呗?”
李承泽正欲开口阻拦,谢必安便语气不善接道:“我去送你。”
谢必安面无表情地带着范闲往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声音冰寒地说:“小范公子,王府高墙大院,若是不认路,往后其实可以少来,若是翻墙被当作了刺客,难免会造成什么误会。”
“你这算在威胁我吗?”
“不敢,您毕竟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不必这么假惺惺的,你在李承泽肩上留下的东西我看到了,故意想让我看的吧?”范闲问。
谢必安脸色微微一变,范闲既能看到牙印,他与李承泽做了什么自无需多言。
“谢必安我告诉你,李承泽注定,只能,也只会属于我一个人。”范闲眼神轻佻,语气却实不容置疑。
“殿下的心意,只有他一人能决定。况且——”谢必安话语一顿,“我跟在殿下身边已有十余年的时间,此间情谊又岂是你能可比的。”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
范闲抬手放在嘴边像是要跟他说悄悄话,玩味一笑道:“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你……”谢必安握紧手中的剑目露杀意。
“谢必安。”范无救此时从门后走来,冲谢必安说:“殿下叫你送完人便赶紧回去。“转而他又冲范闲颔首,道:“小范大人,夜已深了,早些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告辞。”范闲瞧了谢必安一眼,转身离开。
谢必安哼了一声,与范无救正转身准备回府,此时身后忽然又传来范闲的声音:“喂,谢必安。”
二人扭头向他看去,只见范闲双手作出拉弓的姿势,对准谢必安一射,仿佛冲他射出了一把无形之箭,而后挑衅地笑了笑,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小范公子怎么看着疯疯癫癫的?”范无救满脸不解。
谢必安目光冰冷,咬着牙说:“脑子被驴踢了。”
自从鉴察院地牢出来后,李承泽便没再去过朝堂,往日因为上朝总要起个大早,如今能多睡几个时辰他自是乐意至极。
叶灵儿是在第二日上午来的,范无救引她至后院时,李承泽正蹲坐在地上继续着他的种草大业,小羊羔在他脚边打着滚。
“殿下,叶姑娘来了。”
见到叶灵儿,李承泽急忙起身迎了过来,脸上是遮不住的笑,“叶姑娘,你怎么来了?”
叶灵儿看了看身上满是泥灰的李承泽,又看了看被他开垦好的土地,诧异地问:“你这是?”
李承泽拂了拂身上的土不好意思地说:“给小羊种一些草吃。”他冲小羊羔拍了拍手,“小石头,过来。”
小羊羔闻言欢快地跑至他脚下,他将小羊羔抱起冲叶灵儿问:“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叶灵儿被小羊羔头上那堆杂乱的羊毛吸引,又瞅了瞅李承泽额间的刘海,瞬间笑出声,说:“它跟你长得好像。”
“……”
李承泽将小羊羔放下,引着叶灵儿前院走去。叶灵儿满是关心地冲他说:“听闻你出狱,一直都未寻到合适的机会来看你,如今见你身体无恙我便放心了。”
“叶姑娘,多谢你的关心。婚约之事你暂时先别急,我已经有了法子,再过几个月便可有结果了。”
“我来不是催你退婚。”叶灵儿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相信叶姑娘是真心来看我。我一直都很感谢你。”李承泽言辞恳切,行至前院,招呼着叶灵儿在水池边坐下。
“我没什么可被你感谢的。”叶灵儿不明所以。
“有很多。”李承泽眼睛发亮地望着她。
“我来说其实想跟你说……”叶灵儿抿了抿嘴,后半句话一时难以说出口。
“想说什么?”
“你我婚约乃陛下所赐,既是天命,不若……”
“不。”李承泽打断她,脸色严肃起来,“跟我在一起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叶灵儿急了。
李承泽眼中满是心疼,他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叶灵儿结局如何,但想来作为自己的妻子,难免会受人冷眼。重来一世,他绝不能让这一切再发生。
他拍了拍叶灵儿的肩,语气中满是肯定:“叶姑娘,相信我,再过几个月,你我婚约定可解除。”
抱月楼一案后,范思辙被范闲秘密送至北齐避了数月的风头。他自小喜爱钱财,见识了北齐的风土人情,萌生了在当地经商发家的念头,自北齐归来后,本欲就此事向范闲请教,不想阴差阳错闹出了给李承泽误服“春药”一事。
他自是不知道自己一时失手打翻药瓶给兄长造就了一段意外的感情,范闲亦将自己的行迹隐匿得很好,范府上下只知他最近时日极爱早出晚归寻不到人影,但具体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一无所知。
范建见一家人许久未聚,且范思辙归来后还未为他好好接风洗尘,这日便特意在范闲休沐的日子安排了家宴。
范闲与李承泽算是处于热恋期,用他单方面的话来讲叫做蜜月,席间范若若见他吃饭时嘴角都浅笑不止,忍不住问:“哥,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吃个饭都还笑。”
范建、柳姨娘、范思辙闻言皆向范闲看去,范闲面露尴尬,思索片晌道:“这不是思辙从北齐回来,还寻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我替他高兴嘛。”
“切,我看未必。”范思辙撇了撇嘴,“指不定哪里发了财瞒着我们呢。”
“范思辙,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范闲桌下抬脚在范思辙腿上轻轻一踹。
“好了好了,别吵了。闲儿,为父有话想跟你说。”范建放下筷子,冲范闲正色道。
“爹,您讲。”范闲端正身子,一家人也都放下筷子,凝神听范建发话。
“你来京都时日不短,对这里的一切也都熟悉了。如今你年纪正合适,是时候为你寻一段姻缘,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范建开口道。
“啊?”范闲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自来京都便与婉儿结识,后更是关系匪浅,婉儿是林相与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又掌握着内库大权,陛下有意……”
“爹!”范闲打断了范建,连忙说:“我与婉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现在不是,未来可以是。”
“不不不。”范闲连连摇头,“爹,我目前还暂时不想婚配。”
“这不只是我的意思,更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可有下旨?”范闲问。
“尚未,陛下的意思是先问过你的意见。”
范闲松了口气,“那我便放心了。”
“范闲,婉儿多好的一个姑娘,你难道看不上她?”柳姨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