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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筹码

 

现在不拦住他,得罪的是副董。

要是拦了,只怕以后的饭碗保不住。

一群人看着他犯难,顾引楼已经抱着人到了他们跟前,不疾不徐地打量了一圈。

“要交差,你们最好动手。”

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心态,为了大家不为难,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沈厌搂紧顾引楼,依偎在怀里,气焰格外的嚣张。倨傲的翘着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反正也打不过。”

紧张的气氛被一句话打破,顾引楼莫名觉得好笑,沈厌对他实在太信任了。

看来如果不能带他离开,会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

顾引楼抿了唇,安保们已经一拥而上,橡胶棍瞬间甩过来,从沈厌脸侧划过。

沈厌下意识缩头,埋进顾引楼的颈窝,一股凛冽的香气侵入鼻息,是雪地里的松柏,沁人心脾。

一只大手护在他的脑后,眼前只有丝缎衬衣领,一片葱郁的墨绿色,让他坠入童话森林。

不知道顾引楼是如何应对的,沈厌只能感觉自己脱离了引力,像精灵在飞舞。

直到季静阳的声音出现,他才从那丛森绿里露出眼睛。

“住手!”

季静阳伸手阻拦,为沈厌挡下了突来的攻击,橡胶棍狠狠抽在她的小臂上,只一下就让她疼弯了腰。

伤人的安保见她受伤,登时丢下了棍子。

季静阳是医院负责人,又是副董事长喜欢的晚辈。前面还亲自承认,是顾引楼的未婚妻,那说不好就是将来的董事长夫人。

这一棍子,是要把自己前途都葬送了。

“季大夫……”

五大三粗的安保满脸抱歉,季静阳捂着小臂,疼得冒了一头冷汗,冲他摆了摆手。

“没事。”

她皱着眉,直起身让出路来:“沈厌是病人,你们这样会加重他的病情,再伤到顾总得不偿失,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安保垂着头,灰头土脸的应了一声,纷纷退到了一边。

沈厌感激的看着季静阳,但搂着顾引楼的手更紧了。

以那一棍子抽下来的力度,季静阳的小臂没有骨折就算万幸,这会肯定已经肿了一大片。

虽说应付安保不费什么功夫,但毕竟她为此受了伤,顾引楼有些歉疚。

“谢了。”

两人相视颔首,顾引楼没有停留,大步流星的抱着沈厌上了电梯。

车子已经等在电梯口,郑意见他们从电梯间出来,连忙下车打开后排车门。

一路上沈厌没撒手,哪怕电梯里只有两个人,他仍旧挂在顾引楼身上。

而顾引楼似乎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于他而言怀里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沈厌和普通的小猫兔子没区别。

唯一的感觉就是轻,这孩子太轻了,好像身上只剩一把骨头。

直到车前,沈厌才依依不舍的跳下来,钻进了普通的商务车后排。

顾引楼没有和他坐在一起,而是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郑意打开车灯,很快他们就离开了禾宜医院。

“计划书的……”

郑意还记着在办公室里的事,顾引楼的眼神是有杀气的,那时一定有一瞬认为自己背叛了他。

这一点,顾引楼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敏感,合上眼整个头都靠在了椅背上。

“我说没怀疑过你,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不过是我多虑了,不该有那么一刻迟疑。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

郑意转眸看过去,顾引楼疲态尽显。

这个男人在外永远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参不透他的喜怒哀乐,更不可能看到他的倦怠。

也只有在最信任的人跟前,才会显露这种模样。

郑意有些感动,笑着调侃:“有没有种可能,是别人给的太少,所以对我的诱惑不够?”

“嗤。”顾引楼闭着眼笑,浓密的睫毛加深了眼线,弯出一条好看的弧度,“看来我给的薪水还是高了,减薪吧,让你多些选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沈厌插不上话,也没有说话的冲动。

他从前排的后视镜里看,顾引楼的眉眼轮廓忽明忽暗,被往来交错的车灯照出不同的阴影。

这个男人很耐看,又很耐人寻味。

沈厌的精神不太好,在一瞬清醒的时候忽然反思。

顾引楼只说了句“跟我走吗”,他就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了,万一把他卖了呢?

应该不会,顾引楼不会这么做。

沈厌抠了抠手背,血痂掉了,嫩肉上渗出一个小红点。

他扒到车窗上,脸贴着玻璃往外看,路灯忽闪忽闪向后跑远,车子变得越来越少。

手掌就覆在眼前,看完夜色顺带还能看见手背,小血珠已经积攒成了一颗红玛瑙。

沈厌伸出舌头舔舐,舌尖把手背上的血水裹进嘴里。

铁锈般的腥甜在口腔短暂逗留,随着微微隆起的喉结滚动,被唾液稀释吞咽入腹。

那个小伤口总算愈合了,再抬眼,车子已在黑暗中驶入某个小区。

来不及看清名字,只知道门面不小,门口有保安亭的岗哨。

小区里静默如斯,蜿蜒的道路只有单车道,两侧是低矮的灌木,和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白皮松。

郑意减缓了速度,没有开到地下车库,而是在寂静的深夜,把两人送到小区核心高层的跟前。

顾引楼在车上睡着了,车停后才被郑意叫醒。

他捻了捻眉心,打着哈欠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半夜两点半。

再看眼后视镜,沈厌正眨巴着眼看他,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汇,随即下车目送郑意离开。

沈厌没有聒噪的缠着顾引楼,只是默默跟着他登上电梯。

“去睡觉。”

顾引楼很疲惫,推开装甲门挂完外套后,拿了双新拖鞋放在沈厌跟前。

沈厌显得有些局促,他明明很想跟着顾引楼,可在进门的那一刹又让他想起了唐弃。

他默默换上拖鞋,绕过入门玄关,步入玄关后的下沉式客厅。

灰黑色的主基调,沉闷锐利,像顾引楼一样可见棱角。

顾家祖宅是合院宅邸,十三岁之前,顾引楼都住在那。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姑妈一家。

自从父母车祸后,他再也没回去过。

回国后,就搬进了这里。

以他的财力本可以住的更好,不过这样的大平层,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客房在那。”

顾引楼出现在沈厌身后,指了指客厅边的走廊,尽头那幅颜色单一的抽象画右侧,就是客房的房门。

沈厌点点头,依旧没有出声,独自朝客房走去。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远,回头看了眼,是顾引楼宽厚的背影,正朝着水吧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顾引楼的房间在哪?

沈厌想等等,忽然那又有了别的念头。

要报答顾引楼,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他弯着带笑的唇角,匆匆推开客房。

房间很大,是个套房。

风格和外面很统一,不是沈厌喜欢的类型,颜色太压抑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浴室里并没有毛巾和洗漱用品,顾引楼怎么会疏忽这一点呢?

一定是故意的。

等他浇湿自己,再发现没有毛巾,顾引楼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来。

沈厌赤裸地坐进浴缸里,水线慢慢上涨,从脚底板到小腿,再漫上胸口。

他一直等待着,期待里有些微妙的恐惧。

可等了许久,浴缸里的水从烫得他皮肤发红,到冷的他嘴唇泛白,他还在等着。

顾引楼只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就回了卧室。

主卧在另一个方向,甚至不会听到沈厌呜咽,只是因为房子里多了口人,才让他睡得不那么安稳。

他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搓了把脸,看着毛巾架和洗漱台,终于想起客房里空空如也,空的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秋天的燕城萧瑟,房间尽管装了温控系统,晚上睡沉了还是会冷。

顾引楼匆忙的跑出卧室,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客房的门,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沈厌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他开始担心,直接打开了房门。

屋里很黑,他打开睡眠灯,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结果床上空无一人,沙发上也没有,地毯上椅子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没有沈厌的影子。

“沈厌?!”

“沈厌!”

顾引楼皱紧眉头,几步跑到窗边,又跑去了阳台。

一万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冲击,沈厌会不会从二十八楼跳下去?他瞌睡都吓醒了。

可到处都没有回应,他只好打开卫生间的门。

浴缸里是清澈见底的凉水,龙头里的水珠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响着。浴室依旧没有人,只有地上一摊水渍,是未干的脚印。

顾引楼终于松了口气,沿着脚印一直走到衣帽间。

昏黄的光从筒灯里撒下来,把水脚印照出珠光,停在衣柜的跟前。

沈厌浑身湿漉漉地,蜷缩在衣柜的角落里,空荡的衣柜弥漫着木料香,能让他在黑暗里觉得有一丝安全感。

他等了好久,等的鼻子发痒,眼眶发胀,顾引楼都没来。

直到听见门外的呼唤,他才光着屁股钻进衣柜里。

顾引楼敲了敲柜门:“出来。”

“……”

沈厌抿着嘴没有回应,往角落又腾挪了一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引楼无奈极了,蹲在衣柜前,一把拽开柜门。

瞬间脸上一片滚烫。

衣柜里住着湿漉漉的精灵,如新生儿一样赤身蜷缩着,那双漆染的狐狸眼在黑暗中,对他闪着蛊惑的光。

“穿上衣服……”

顾引楼话没说完,顺势要将柜门合上,一双纤瘦的手就将他拽了进去。

瞬时,稚嫩柔软的唇贴上他,在黑暗中不可一世的神也羞红了脸。。

沈厌抓着顾引楼的领子,舔开紧闭的唇缝,将舌尖探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吻,自愿的,主动的,年轻又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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