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滞在面上,满室的莲灯明亮,遮不住他眸色里突如其来的惧怕。
元苏微愣,瞧着那错开眼紧张地绞着手指的男郎,目色渐渐冷静下来。神色淡然地将代表吉祥的玉如意放进他手里。
这是内务府准备的,历代凤君所有之物。
而她——,却还有另一个不甚值钱的物件给他,一把她亲手雕刻的小木剑。
临走的时候,她看了眼内殿里还燃着的喜烛,还有满目的喜字,到底没有再去瞧那个被烛火映在屏风上的身影。
她送的小木剑,他应该不喜欢吧。
元苏顿了顿,从往事里徐徐叹息了一声。如今他异常甜腻地缠着她,足见的确是忘了许多事。
铺在桌案上的奏章每日都堆积如山,也不知怎地,那上面通篇的谏言,往日一目十行的元苏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索性撂开笔,闭目靠在椅背养起了神,将将有了些睡意。
“陛下?”
委委屈屈的声音不知从哪蓦地响起,她睁眼去瞧,偌大的御书房却并未有那声音的主人。
当真是见了鬼。
她蹙眉,强迫自己静下心。重新又看了几个奏章,思绪却越发的纷乱起来。
他的小字到底是什么?
实在想不起的事,元苏从不会为难自己。抬眸唤了崔成进来,忖了忖道,“如今凤君病着,你且挑些贵重之物去与颜府知会一声。”
“是。”
“另外——”元苏尽量让自己神情不太刻意,又道,“顺道问问颜爱卿,凤君的小字是什么,记住,此事不可张扬。”
崔成一愣,忙不迭又应下。领了命要退出御书房时,他身形一顿,蓦地想起椿予上禀之事,重新磕头跪下道,“陛下,福宁殿尚有一事容禀。”
“说。”
“凤君未生病前,原本预备接家中表弟来宫中小住一段时日。只是还未见到陛下,凤君便身子抱恙昏睡了过去。”崔成悄悄抬眼打量了女帝的神情,见她并未不耐,壮着胆子又道,“如今凤君拟的通令已经发出,却不曾上禀。陛下可要奴去颜府一并将此事说清?”
先斩后奏,实乃大忌。尤其凤君又是在选秀档口上要接自家表弟入宫,着实会让人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种他都能想到的事,只怕是瞒不过陛下的。
“不必。”
坊间的那些传言,她最近也有所耳闻。她们既认定了凤君无宠,她就偏偏要给他权力,替他撑腰。
“凤君病着,若是府中来人,照拂的会比宫人更仔细点。”想起他伏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的模样,元苏到底不忍叫他失望,又吩咐道,“此次你去颜府,顺带问问颜家人,还有谁与凤君交好,都可一起带进宫来。”